李華羨搖了搖頭繼續回憶道:「那是一個星期天,按照慣例,那一天是我們夫妻見面的日子。忙碌了一整天,終於見到了美蓮達和兒子,那一天我有點興奮,晚上家人吃飯的時候多喝了兩杯,很早就睡下了。可能是難得喝那麼多,睡下去沒多久我的肚子就開始翻江倒海起來,於是我醒了過來,卻發現床邊的搖籃床裡兒子正睡的香,而身邊的美蓮達卻不見了。我有點奇怪,就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間。而就在我住的房間的走廊角落裡,我聽到了美蓮達正在和一個人在說著什麼,於是我輕輕地靠了過去。」
「可能是天意如此,終於讓我知道了真相,當時我聽到美蓮達正在低聲抽泣,她說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李華羨閉上了眼睛,渾身顫抖著。
四鬼和孟柯連忙站了起來,他們實在不忍心李華羨再痛苦地回憶下去。
不過李華羨卻立刻撥開了他們兩個人的手,搖頭道:「沒事,不用擔心我,這些事情畢竟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我只是有點傷感而已。」
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李華羨苦笑道:「當時她正在和一個男人哭訴著,她說……她已經沒辦法再裝下去了,而且她也沒辦法再和我在一起了,她受夠了……」
「我當時很奇怪,因為吃晚飯的時候我們還有說有笑的,怎麼一會工夫她就變成了這樣了?我正想衝出去,卻聽到美蓮達繼續哭訴道;『這麼多年來,她所做的已經足夠了,現在已經可以讓她自由了,她不想再裝下去。』」
李華羨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時我還覺得很奇怪,美蓮達到底在裝什麼?不過她接下來的話立刻就回答了我所有的疑問。她說,這麼多年來為了51區掌控我的計劃,她犧牲了身體,犧牲了青春,就為了將我留在美國,現在她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所以她決定不再見我。當時我的震驚是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當時我居然變得很冷靜,可能我已經是出離憤怒了,反而感受不到任何的心痛。不過美蓮達接下來的話徹底刺了我一刀。因為她說,她也不想再隱瞞那個孩子是湯姆的事實……」
李華羨揚起了頭,慘然笑道:「可憐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湯姆到底是誰,而我只知道那個所謂的兒子居然都不是我的……從頭到尾,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一個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而已。當時的我已經沒勇氣再聽下去了,我跌跌撞撞地躲回了被窩裡,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過沒辦法,那個晚上我再也沒有睡著。半小時以後,美蓮達回來了。我假裝熟睡,一直到早上5點。然後我感覺到美蓮達起了床,梳洗過後,帶著那個『兒子』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在門重新關上的一瞬間,我終於哭了……」
李華羨沉默了下來,兩行濁淚緩緩地從臉頰邊滑落……
「我終於明白了,在美國,除了我自己的大腦,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決定忘記一切,早日回國,不過,連這個最小的願望我都沒有辦法辦到,51區裡面是沒有人身自由可言的,我只是個研究的機器,每日為他們工作而已。」
孟柯和四鬼無言以對,因為他們可以想像當時李華羨心中的絕望。
「萬般無奈之下,我決定慢慢拖下去,消磨他們對我的耐心。所以我開始做一些表面的文章來糊弄他們,事實上,他們分配下來的研究工作我一定都沒有做,因為我發現他們交代下來的任務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地研究而已。」
四鬼沉聲問道:「難道他們不是讓你研究克隆技術?」
「當然是克隆技術,不然他們想方設法留住我幹什麼?不過他們研究的方向卻很奇怪,他們讓我研究的是克隆人!」李華羨一字一頓地說道。
「克隆人?這個不是在世界範圍內都是明令禁止的嗎?」四鬼和孟柯同時驚呼道。
「呵呵,你們想得太簡單了,在51區,沒有什麼是禁止的,只要美國政府需要,什麼都可以研究。」
「研究克隆人?難道他們想把這個技術應用到軍事上?」四鬼突然問道。
「四鬼還是那麼聰明和機靈啊,沒錯,按照我的分析,他們就是這個意思,因為他們讓我主攻的方向就是研究克隆人,以及研究改造人體基因以強化人體機體,這樣看來,他們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他們的目的絕對不是著眼於醫學角度。」
「沒錯,看來他們盯上你就是為了這個。」孟柯也點頭道。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我立刻發現我自己實際上時刻處於危險之中,而且我相信,即使我真的研究出來,他們也不會輕易地放過我。」李華羨點頭道。
「所以你就開始裝瘋了?」四鬼問道。
「沒那麼簡單,你要知道,在51區有著各種各樣頂尖的人才,如果在那個地方裝瘋的話,立刻就會被人揭穿的。」李華羨搖頭道。
「那怎麼辦?」四鬼問道。
「很簡單,將計就計,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主動地找他們談話,就說自己的能力有限,對於他們提出的研究方向實在沒有把握,同時我提出了一個新的研究方向,那就是研究增強人體細胞再造能力的技術。」
「他們會答應?」孟柯奇怪地問道。
「當然會答應,雖然和他們的目的有一些差異,但是如果這項技術真的能夠成熟的話,那麼對於克隆技術的推動也是顯而易見的,所以他們接受了我的提議。實話和你們說吧,這個技術其實在我前面的研究中已經掌握了,現在只是拿以前的東西交差而已,即使這樣,我也拖了一年多,為的就是等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記憶抹除的機會!」李華羨冷笑著說道。
「記憶抹除?就是你一開始說的那個技術?」四鬼驚訝地問道。
「沒錯,我在那裡靠近兩年,發現了一個規律,只要是進入51區進行研究的人員,只要研究出了最終的成果,總免不了接受最後的記憶抹除,而凡是接受過記憶抹除的人,都會忘記自己在51區的一切記憶,同樣,這其中包括他研究的成果,一切的一切,都會消除掉……」李華羨肅聲道。
「天哪,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事情?」孟柯驚歎道。
「無奇不有,51區要保持自己的絕對機密,就一定會採取一些非常的手段,當然這種手段我曾經自己分析過,無非是通過一些特殊的儀器在短時間內強烈刺激大腦記憶區,從而造成記憶區的記憶丟失,這是一種非常不人道的做法,不過在51區卻成了慣例……」
孟柯突然奇怪地問道:「那就不對了,朝叔,既然你說所有人都要接受記憶抹除,為什麼你的記憶卻沒有受到影響?」
李華羨笑道:「這就是我準備了一年多的結果,其實在這一年多裡,我天天都在搞研究。當然,不是研究那個什麼細胞再造,而是研究人腦。我偷偷地製作了一個信號干擾儀,目的就是為了在最後消除實驗中干擾那個該死的機器的運行,同時我還大量服用了一些自己配置的藥物,這些藥物都有鞏固大腦記憶的功效,我沒有把握完全抵抗住最後的『刑罰』,但是我卻能盡量保證自己的記憶,當然,我還有最後一招!那就是你們都知道的裝瘋。」
「原來如此!」四鬼笑道:「朝叔,你的目的就是在接受『記憶抹除』的過程中突然發瘋吧?」
「呵呵,沒錯,我剛剛說了,那種機器對於人腦的摧殘是巨大的,雖然可以抹除記憶,但是也有可能造成大腦的癱瘓,在那兩年中,我就曾經見過好幾個人莫名其妙地變成了白癡,所以我決定賭一賭,賭對了,我還有可能逃出去,賭輸了,最多把我這條不值錢的命留在那裡。為了自由,我豁出去了。」
「那後來呢?」孟柯簡直在聽科幻故事一樣……
「拖了一年多以後,我最終把那些無關緊要的研究成果交了上去,正如我所料的一樣,那些人很滿意,而且立刻就決定開始消除我的記憶。就在執行前的晚上,我服用了最大劑量的藥物,然後偷偷地打開了那台干擾儀,為了杜絕後患,我設置了一個自毀程序,只要過了那一段時間,這台機器就會徹底報廢,沒有人會知道這台機器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所有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就在坐上儀器之前,我服下了大量的自製迷幻劑,按照我的計算,最多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就會發瘋!事情如同我設計的一樣進行著,我的頭部開始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那是一種難以言狀的痛楚,就彷彿有人不住用大大的錘子敲打你的腦殼一般,而就在我快堅持不住的時候,藥效發作了,接下來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了,就感覺到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魔幻的世界一樣……而等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到了醫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