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提起精神,咱們唱起來啊!」此刻魏元坤他騎在毛驢上意氣風發,衝著後面的隊伍大聲喊道。接著這小子大聲起頭道「彈棉花啊彈棉花預備唱——」頓時,整支隊伍裡面的人全都粗聲粗氣的吼了起來:
「彈棉花啊彈棉花,半斤棉彈成八兩八,舊棉花彈成了新棉花,彈好了棉被姑娘要出嫁……」整支隊伍,不管是原來的土匪還是八路軍,全在魏元坤的帶領下齊聲高唱起來。應該說,魏元坤是個人才,那些土匪也就算了,能把不少正宗老八路都給拐達成這樣也算是難得了。一首歌唱完,下面所有人都來了性質,全都亂七八糟的嚷嚷:「來來來,再來一首!」魏元坤也是高興,接著起頭唱道:「提起那劉老三,兩口子販大煙,預備……唱!」接著,整支隊伍又跟著魏元坤吼了起來,聽得隊伍當中的政委李正一個勁的搖頭:這***還是八路軍的隊伍嗎!
也難怪魏元坤高興,隨著不斷的前進,周圍群眾說話也漸漸從河北口音變成了特有的朝陽口音,這說明,他們無論是離另一個時空當中自己的老家,還是這個時空當中發跡的地方,都已經是越來越近了。而跟隨來的王鶴和張昕也變得亢奮異常——有道是:美不美家鄉水,親不親故鄉人,畢竟嗎,還是自己的老鄉看著最親切啊——當然,此刻日本人看他們朝陽人可是分外的憋氣。目前,剛剛創建的熱河朝陽抗日革命根據地已經成為了日軍最不願意進攻、甚至是連提都不要提的地方。對於日本人來說,這個地方未免也太邪行了。自從當初十川次郎的第十師團在這裡被華麗的打飛了之後,逃回去的第十師團士兵在驚慌之餘,將這裡的邪惡與恐怖是大大的形容了一番,按照他們的說法,此刻的朝陽地區,那絕對是妖精與怪獸齊飛,冤魂共殭屍一色,而當中的石明信溝更是妖怪的聚集地,裡面不管是你能想得到的還是你想不到的,怪物都是一群一群的往外蹦。偏偏朝陽地區此刻對於日本人已經是越來越重要,丟了這裡,以此作為前進基地的八路軍隨時都有可能威脅整個滿洲的門戶——錦州。因此,日軍陸軍大本營不止一次要求關東軍要奪回這裡,消滅盤聚在這裡的猛支隊——不對,現在已經是八路軍了。
但是每次對朝陽地區地區發動進攻日軍都要大大的頭痛一番,這個鬼地方可不是每個日本兵都嚮往的,且不說這裡有著各種各樣可怕的傳說,光是郭文聯領導的那支八路隊伍就不是省油的燈。據說現在這支部隊隨著外地老八路的調入和招兵買馬擴充,已經發展到了足足有三萬多人,至於裝備,尤其是炮兵等特種兵裝備,就連日本的常備師團都不一定比得過他們。石明信溝一戰,光是日軍野戰重炮兵聯隊的150毫米榴彈炮他們就繳獲了整整十多門,而且還是唯一一支裝備有繳獲自皇軍坦克的土八路。更依仗著朝陽地區的多山地形以及魏元坤留下的那些裝神弄鬼的法門,端的稱得上是固若金湯。
話說曾經錦州的守備隊不信邪,認為這朝陽石明信溝的八路純粹是烏合之眾,調動了三個大隊帶著黃皮偽軍到朝陽掃蕩,結果連朝陽城的邊都沒有挨著,在建昌就被踢了回來。當時他們首先遇到的150毫米重榴彈炮的一輪齊射,當時隊伍就被炸了個亂七八糟,接著埋伏起來的人一起殺出,一邊是幾輛坦克掩護著步兵,一邊是騎著東洋大馬,揮舞著日本軍刀的騎兵。進犯的日偽軍在納悶這幫土八路怎麼打扮跟皇軍一個德行的時候,腦袋已經被坦克壓成了破葫蘆或是被馬刀砍得滿地亂滾。這一仗鬼子三個大隊丟了兩個半,偽軍幾乎全部都扔到了這裡,再退回錦州的路上日本的潰兵又遇到了好幾百頭狼的圍攻,老鷹什麼的沒事也叨上一口,這群野獸一直追到錦州城下,整整兩天,一到晚上錦州城就籠罩在震天動地此起彼伏的狼嚎當中,弄得裡面的人膽戰心驚。從這一戰之後,朝陽地區在日軍當中變得更加有名氣,成了名副其實的鬼地方。為此關東軍司令長官梅津美治郎特意下令:沒有兩個聯隊以上的兵力,不要到朝陽邊上晃蕩,沒有三個常備師團以上的兵力,暫時不要打朝陽的主意。
但是上那裡去弄三個師團呢?北邊要防備蘇聯,這一邊還要對抗八路,人手很明顯是不夠嗎。因此這件事也就暫時放在了一邊。
而他們要是知道魏元坤他們已經到達朝陽城,那他們肯定就會緊張的睡不著覺了——無數事實證明,這幾個傢伙到了那裡那裡就要倒霉,而最倒霉的絕對是他到了鬼子旁邊,因為收拾他們這小子不犯任何忌諱。話說魏元坤他們一路上曉行夜住,這一天終於到了朝陽城中,一進了城,自然是受到了原來猛支隊那一批老弟兄的熱烈歡迎——老百姓一聽說魏政委回來了,也都自動出來迎接,讓跟隨他來的人們感覺到,這小子在這一帶的威風絕對不是吹出來的。
在政委勸說下已經剪了頭上小辮子的王老鑿一見是大賬房他們回來了,樂得合不攏嘴,露出了已經缺了好幾顆牙。但是等了半天,當年山上的頭領只來了他一個。魏元坤也感到奇怪,其他人都哪去了?比方說,那個肖白朗怎麼就看不見人了呢?聽到這王老鑿當即歎了一口氣:「哎,魏賬房啊,你是不知道啊,這八路軍那點都好,就是這規矩太嚴,前一陣子我們跟錦州城出來的鬼子打了一仗,肖白朗帶著手下騎兵跟鬼子拼的太狠了,一個騎兵營打下來兩個連的弟兄都『睡』在戰場上了,肖白朗這一心疼,當時就把俘虜的三十多個鬼子兵給砍了,人頭排了一排來祭奠弟兄們,結果政委楞說他是違反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騎兵營長當場被撤職成了騎兵連長,人也被關進了禁閉室禁閉了一個星期,這不,現在還沒出來呢。」
當時魏元坤不以為然:「你們這的政委管的未免也太嚴了一些,不過是砍了兩個鬼子的人頭,至於這樣嗎?這個肖白朗就是沒有長進,非要砍人頭祭奠,要是換了我,直接押到沒人的地方全都突突了,然後就說是這幫鬼子打算逃跑,反正死無對證。這小子啊,就是太實惠了。」當時氣得旁邊李正政委七竅生煙:「你這傢伙,都學習這麼長時間了還是沒有長進,違反紀律都違反出花來了!」一句話惹得在場哄堂大笑,那王老鑿也說:「看來這魏政委也有了政委,再也沒辦法無法無天了。」
幾個人交談了半天,魏元坤又將一路上招來的人馬引薦了一下,當中不少人原本就是綠林人士,都過過江湖生活,因此也頗有共同語言。這時候突然外面門一閃,走進來一個人,這人見了魏元坤他們,當即滿臉喜色,上來就擁抱「老魏,我又見到你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魏元坤的老戰友,現在朝陽軍分區的司令員郭文聯。此刻郭文聯身後也站著好幾個人,一聽郭文聯介紹,全都面帶欽佩之色,上前鞠躬:「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魏大賬房,久仰久仰,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非常啊!」
魏元坤打量了一下來人,見來人為首的那個人,五十多歲的年紀,圓溜溜小眼睛,生了一顆光禿禿的大腦袋,圓不隆冬珵明瓦亮。臉上長了一個尖尖的鷹嘴鼻子,鼻尖快要觸到上嘴唇。下嘴巴蓄著一撮四寸多長的山羊鬍子,穿一身寬寬大大的貂皮襖。身後跟著八條大漢,個個都如同凶神惡煞一般。旁邊還有一個,長得高大肥壯,身高最起碼也有一米八,一臉兩寸多長的絡腮鬍子,往那裡一站活脫脫是一個閻王殿前站班的鬼將。旁邊跟著四個小伙,一看也都不是善類,看面相和他都有些相似,估計是他的兒子,後面跟著一個女子,長得還算標誌,但是看氣質就知道,這是和郭秀蓮一樣的女土匪頭子。旁邊還站著一位男子,挎著雙盒子炮,腰間掛著一桿大煙袋,雖然模樣還算俊朗,但是舉手投足之間仍然透露出一股土匪特有的彪悍。
看著這幾個人,魏元坤一時都愣住了,心說「這都從哪裡弄來的這麼一群土匪頭子?」趕忙作揖,問道:「各位過獎了,不知道,各位都是那裡來的好漢,敢問各位貴姓?」
為首那個五十多歲年紀的人見魏元坤說話客氣,連忙還禮:「哪裡哪裡,魏大賬房客氣了,我們幾個,那都是不懂事的土匪,那夠得上貴姓?老朽姓崔,名樂山,昔日綠林道上的兄弟照應,送老朽一個綽號,叫做『座山雕』。身後的這八位,乃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堪稱是老朽手下的八大金剛。」
「閣下叫……座山雕?」一聽到這個名字,魏元坤當時冷汗就下來了,心說:「怎麼遇到這麼一位了?現在少劍波還在我隊伍裡呢!」記得小時候,他在上托兒所的時候一不聽話,老師就嚇唬他說「小心座山雕把你給抓去煮著吃了!」因此對這個名字他還是相當敏感的。
「原來是崔三爺崔老英雄,久仰久仰了!」但是在面子上,魏元坤還不能失禮。接著他又轉頭問長得高壯的那位:「敢問這位老哥尊姓大名?」那個人聽完慌忙答道:「魏大賬房客氣了,我昔日裡一個打家劫舍的土匪,怎能讓您這樣的英雄稱為老哥?擔待不起,擔待不起啊,小時候家裡窮,哪能有什麼名字啊,就知道我姓許,綠林道上也有個稱呼,喚作『許大馬棒』,後面四個是我四個兒子,那個女的,不好意思,正是賤內,因為有些姿色,江湖上人都稱叫蝴蝶迷。」這時候跟著許大馬棒的那個長相俊朗的跳了出來,一抱拳說道:「咱就不用費您問了,在下姓鄭,在許大掌櫃綹子裡面當個炮頭,人都叫我鄭三炮!」
一聽完這幾個名字,魏元坤,包括王鶴張昕他們幾個來自現代的人就算是神經在堅韌也都承受不住了,當即一起坐到了地上。尤其是魏元坤,坐在地上還在吶吶自語「怎麼搞的,連這幾位都碰上了。」旁邊的郭文聯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看這幾位突然之間臉色蒼白坐到了地上,還以為是得了什麼病,趕緊沖外面大喊:「小楊,小楊,子榮,子榮!趕緊的,快去叫大夫,這邊咱們的魏大掌櫃他們可能是路上感染了風寒,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