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開花嘍喂,咪咪躺在媽媽的懷裡,數星星,星星啊星星在那裡?明天的早餐在那裡……」就在日本天皇和三笠宮秩父宮兩位親王殿下抱怨吃不上正宗的羊雜湯的時候,此刻,一支剛剛參加完攻打重慶戰役,正按照命令撤回駐地的日軍的大部隊正在路上有氣無力的高唱著這首歌,也許有人要問了,為什麼就連唱這首能仁天皇親自譜曲作詞的《河童咪咪》都有氣無力的?原因就是,餓的。
原本帶隊的大隊長條源游馬的本意是帶領士兵們唱一首歌,一來是振奮一下士氣,二一來也是學習那望梅止渴的典故,緩解一下腹中的飢餓。但是很顯然,他挑選的歌曲不對,結果整個大隊在唱完這首歌之後變得更餓了。所有人都想不到,自己剛剛參加完攻打重慶這一場惡戰之後,還要經歷這樣一場「餓」戰,而這個,簡直比在戰場上被打死都要可怕。
此刻,整個條源大隊的士兵們一個個眼珠子裡面放出的都是綠光,一個個呲牙咧嘴,那架勢就算是弄個圓桌面過來哪都能給啃了,甚至不少胸前掛著戰友骨灰盒的士兵都冒出了這樣一個邪惡的念頭:要是這骨灰能當油炒麵沖了喝就好了。在宿營的時候,條源游馬曾經派出過一個中隊的士兵去徵集給養,但是由於這一帶的老百姓早就跑光了,搜索了半天,整個大隊才找到了二十斤苞米面、五斤山裡紅、兩顆白菜、六個地瓜,其他人挖了點野菜,剁巴剁巴好歹熬了一大鍋,而就這個還得緊著部隊當中的重傷員吃。就連大隊長條源游馬也是跟大多數士兵一樣,宿營的時候望著天空發呆。任憑自己的肚子咕咕亂叫。
「後勤兵也算兵,麻雀都能叫老鷹」,但是此刻,這群大日本皇軍當中的老鷹卻非常盼望麻雀們的出現。但是最新得到的消息是,本來,給他們運來的給養已經到了上海,但是在運往前線的過程中遇到了新四軍、國民黨游擊隊的層層阻擊和破壞。這新四軍也是真夠狠,一夜之間,就把好幾十里的鐵軌扒得一根不剩。而運糧食的火車汽車更是重點照顧對象。更可怕的是,共產黨的游擊隊對於糧食已經不光是給予燒燬或是奪走。據說在北方那個活捉了岡村寧次的八路軍神棍魏元坤發明了一種毒藥叫什麼「要你命6000」的,只要溶解了往糧食上噴上一點,那麼就會將一大堆糧食污染,而且無色無味,就連狼狗都分辨不出來異常。這不就在前幾天,條源游馬所在的聯隊就遇到了這種情況,眼看著運來的糧食在做成了米飯團,兩個士兵吃下去之後,不一會的功夫就臉色發青七竅流血口吐白沫全身痙攣而死,當時嚇得聯隊長臉都青了,趕緊將這批糧食退回去檢查銷毀。不過負責處理的軍官是個大阪人,商業頭腦分外的發達,這批染了劇毒的糧食被他換了小包裝製成了耗子藥,卻沒想到在後方一陣熱賣,讓他端的賺了一大筆錢。
大阪人賺了錢,但是其他的日本兵卻要挨餓,補給上不來,對任何一支部隊來說都是痛苦的。據說,有的聯隊因為飢餓已經吃起了觀音土。對於這種食物,條源游馬絕對是不屑一顧:我們乃是堂堂的大日本皇軍,怎麼能像蚯蚓一樣吃地上的泥土呢!要吃,我們也應該學那毛毛蟲,吃樹葉草根嗎!這不,旁邊的勤務兵就把條源游馬的午餐給端了上來——螞蟻菜燉草根。當然,由於他的身份是大隊長,因此在飯裡面還有別人飯碗裡少見的葷腥——一條肉呼呼的菜青蟲。條源游馬用筷子挑起了蟲子,仰天長歎了一聲「好大一塊肉啊!」然後一皺眉頭,給吃了下去。
而就在此刻,距離條源大隊不遠的一個山洞裡,袁禮讚也正在享用自己的午餐,和日本兵相比,從小就在這樣的大山當中長大的他當然知道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昨天晚上的烤蜂蛹還剩了不少,而這就是他一個白天的食物。而就在吃飯的同時,袁禮讚的兩個眼睛也盯著正前方宿營中的日軍。此刻,他的眼中滿是仇恨,家,被日本人毀了,戰友們都已經倒在了重慶,只有他逃了出來,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這樣失敗了,他要替自己的戰友、替重慶、替發給他一級寶鼎勳章的蔣委員長報仇!一想到這裡,袁禮讚將手中的這支美國造M1903春田式狙擊步槍舉了起來,透過2.5倍瞄準鏡瞄了瞄前方的日軍「***,1000碼,太遠了!」袁禮讚輕聲的罵了一句,接著他緊了緊腳上的草鞋,然後背起裝了滿滿登登子彈的背包,一貓腰,從山洞當中跑了出來,悄悄的朝日軍摸了過去。距離差不多了,袁禮讚伸出大拇指目測了一下,當時他爬到了一片灌木叢中,舉起了步槍,然後按照路上遇到的一個名叫張宇的共產黨兵告訴他的,均勻保持著呼吸頻率,然後他拉動槍栓。一顆金燦燦的7.62毫米步槍子彈被推進了槍膛,槍剛剛上完油,因此整個動作非常的流暢。此刻在袁禮讚的眼睛當中,只有前面的兩三個人頭在攢動,就在兩個日本兵排成一排去飯鍋旁盛野菜湯的時候,他扣動了扳機,一聲槍響過後,兩個日本兵一塊載到。
「串糖葫蘆!」打完一槍後的袁禮讚沒有久留,而是立即拎著步槍撤退。因為他知道,鬼子很快就要派人到這裡來進行搜索,自己要報仇不假,但是,他可不希望把自己的老命給賠進去。
手下的士兵都已經餓的半死了,哪怕是遇到了敵人的冷槍,他們也沒有多少力氣去追了,畢竟,他們已經三天多沒有吃到正經的糧食了,一個個走路都直打晃,那還能在進行追擊了?看到垂頭喪氣返回的士兵,條源游馬苦笑了一聲,看來自己的老師說的不假,中國真的是一個大泥潭,雖然已經攻克了最後一個支撐點重慶,可是帝國還是不能從這個大泥潭當中將腳拔出來。「兩個士兵的情況怎麼樣?」條源游馬問道,旁邊的義務兵趕緊報告「報告長官,一個人的心臟被打爛了,當時就死了,還有一個肺子被打穿了,目前……目前我們的藥品已經用光了,要是得不到救治,恐怕……恐怕他挺不過今天晚上了。」
「是這樣啊」條源游馬聽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救治救治,現在這樣,上哪裡去找人救他,我們的糧食尚且不能夠得到保證,更何況是藥品和醫療了。這樣,你在翻翻,看看嗎啡還剩幾支,與其讓他在疼痛中死去,還不如讓他早日解脫的好。」
「是,長官」醫療兵朝條源游馬敬了個禮,然後轉身離去,接著他從醫療包當中翻出了兩支嗎啡,再遲疑了一下之後,還是給那個傷兵注射了進去,很快,剛才還在輕聲呻吟的士兵就沒了動靜。而在旁邊的士兵,全都脫下了頭上的帽子。
「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糧食,藥品,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運到啊。」條源游馬在次長歎了一聲。然後站起身沖身邊的傳令兵喊道「休息結束,全體整隊,繼續前進,告訴大伙,到了縣城,咱們就有吃的了!」
願望總是美好的,但是現實總是殘酷的。事實證明,參加進攻重慶的日軍,無論是進是退,都足夠的倒霉。進攻的時候他們受變態地形的困擾而傷亡慘重。而取得勝利撤軍的時候,又要吃他們糟糕後勤的虧——當然,這麼說有些時候也的確是有些冤枉了日本人的後勤部隊,要是沒有其他人搗亂的話,最起碼他們還是能保證這一百來萬人天天吃個半饑半飽的。而這一回之所以能讓一百多萬日軍一路上餓個半死,共產黨和國民黨的游擊隊自然也是功不可沒,而在其中,有著嚴密組織,精幹人員的共產黨方面顯然在功勞方面是佔了大頭。
比方說,就在國民黨的潰兵袁禮讚拎著一桿狙擊步槍跟日本人進行一個人的戰爭的時候,張宇他們也沒有閒著,雖然他是一名重要人物,但是這樣一場針對日軍後勤補給線的大規模特種破襲戰,還是需要他這樣來自於後世,有著豐富實戰經驗的專家來指揮。此時此刻由他訓練出的飛虎、潘陽手下的飛狐、大青山劉雲培訓出來的飛龍三支中共方面的特種部隊全都傾巢出動,他們分成了從三十多人到十多人的幾十個破襲小組,在當地游擊隊、縣大隊區小隊等武裝的配合下,對日軍的補給線發動了一場場成功的攻擊行動。對於這一點,條源游馬大隊就深有體會。也許半路上因為吃了黑槍而損失了兩個人對他們的士氣並不能造成太大的打擊,但是當他們用盡最後的力氣走到傳說中的補給點準備飽餐一頓的時候,卻發現縣城的糧庫已經冒起了滾滾的濃煙,接著有消息傳來,給他們準備的糧食,都已經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敵人給燒燬了。消息傳到部隊當中,所有的日本兵都感到分外的沮喪,不少人甚至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餓的。而就在這個時侯,條源游馬突然發現在縣城的城牆縫裡用子彈塞著一張紙條,取出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八路軍飛虎特種偵查大隊大隊長張宇,在燒完糧食啃完燒雞後向處於飢餓中的日軍官兵們發來賀電!看完這個之後,條源游馬當時就覺得自己已經飽了。可以肯定的是,他這是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