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人一樣,魏元坤也光著膀子,而且是沖在了最前面,至於防彈衣,他則留給了躲在後面的王芳園——這倒不是他對女同胞有非同一般的關心或是對人家有什麼想法,而是既然自己選擇了帶隊衝鋒與敵人進行肉搏,那麼在這樣的近距離內,防彈衣不但擋不住對方的步槍子彈甚至還會出現反效果,本來要是打不中要害頂多被穿個洞,但是若是穿了防彈衣子彈的動能下降,擊穿了防彈衣後正好失穩、翻滾,那自己可就倒了大霉了,至於面對面的肉搏,魏元坤也有自己的小九九,這麼多人一塊上,那就輪到自己倒霉遇到鬼子?到時候找個軟蛋的黃皮偽軍,憑藉著自己那三腳貓功夫外加相對於這個時代一般人高大強壯的身材,就算是幹不過鬼子,那干翻一個黃皮偽軍還是不成問題的。
更重要的是魏元坤相信自己的運氣很好——雖然這很大程度上有用自我心理暗示來安慰自己的嫌疑,至於怎麼安慰,在出戰前,如果有人懂唇語的話,就會發現這小子在衝鋒的時候口中不斷的默念「上帝真主閻王爺保佑!上帝真主閻王爺保佑!」但是此時無論是鬼子還是黃皮偽軍,沒有一個人會去關心面前的人的人嘴裡面嘀咕什麼,因為這幫人手裡都拿的是要他們命的傢伙。而上帝真主閻王爺當中只有閻王爺在關注這件事情,畢竟只有他那裡收死人。
「乒乒乓乓」一輪火槍齊射之後,衝鋒中的所有自衛軍戰士都扔掉了手中的火槍換上了大刀長矛——畢竟,洋炮、大抬桿之類的東西雖然近距離威力驚人,但是在不到三十米內進行在裝填不是什麼明智行為,而剩下的自動火器手在一陣連射打光彈夾中的彈藥之後也全都扔在了地上,然後拔出大刀繼續衝鋒,因為此刻雙方已經攪在了一起,若是在繼續射擊恐怕打死的自己人要比敵人還要多。
面對背後的突然襲擊,日本兵並沒有像偽軍那樣陷入驚慌失措當中,而是非常沉著冷靜的在指揮官的命令下朝衝鋒的隊伍打了一排排槍,將衝上來的人撂倒了一大片,接著全都嗷嗷叫著端著刺刀衝了上來,鬼子的刺殺術果然不是吹牛吹出來的,只一個照面就挑翻了三四個,但是剩下的人也都是刀頭上添血幹了多年抗日的人,這點傷亡還嚇不倒他們,全都舞刀輪槍一擁而上,和鬼子戰在了一處。
此刻魏元坤迎來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生死肉搏,就像玩網游先要混新手村一樣,老天給他安排的第一個敵人很照顧他的實力——是個偽軍而不是一個鬼子。此刻魏元坤已經扔掉了手中打光了彈夾的A74,抽出了別在背後的工兵鏟,至於手槍在這種近距離作戰當中也已經有了誤傷的危險。
當面的偽軍眼見著這個白皮大高個手中武器很是奇怪,畢竟他沒有在蘇德戰場東線磨練過,心說哪有拎把小鐵鍬來打仗的?不過剛才的一頓「鐵砂之雨」已經讓他屁股後背上多了好幾粒鐵砂,雖然傷不太重,但是卻又酸又麻很是難受,接著突然衝過來的大批人又讓他陷入了無比的驚慌當中,外加他平日裡吃喝嫖賭早就掏空了身子,因此哆哆嗦嗦刺出的一刺刀一點力量都沒有,被魏元坤輕鬆閃過,而魏元坤平日裡經常鍛煉,外加沒有什麼風花雪月的事情,身體好的狠,眼見對方一刀刺空,緊接著他大步上前,左胳膊猛地一輪,就聽「卡嚓」一聲,對面偽軍的腦袋被工兵鏟削掉了半拉,當即屍身栽倒,一命嗚呼。旁邊有幾個偽軍見這個大個心黑手狠傢伙硬,上來就削掉了自己一個人的腦袋,心靈上受了極大的刺激,當即全氣得是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飛,褲襠裡一使勁,「撲啦啦」出屎了,一個個全都跪在地上哇哇怪叫「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魏元坤顧不得跟他糾纏,飛起一腳踢飛了一個擋在自己面前的傢伙,繼續揮舞著工兵鏟投入肉搏當中。
黃皮偽軍雖然廢柴,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射擊拼刺樣樣稀鬆,但是不見得全都沒有抵抗能力,而鬼子那都是精銳關東軍裡分出來的,更不可能是窩囊廢,雖然大多數偽軍都已經投降,但是剩下的二十幾個偽軍和十多個鬼子依然端著刺刀嗷嗷叫著往上衝,而圍攻這些鬼子的雖然有七八十人,而且很多都是使慣了大刀長矛沒事都練過點武把抄的紅槍會成員,但是若論團體拼刺,這些民團一樣的人還是不是鬼子的對手,雖然人多勢眾但是仍然被逼得步步後退,一連被鬼子挑翻了好幾個,甚至不少人臉上都有了懼色,畢竟他們不是正規軍,剛才的戰鬥完全都是憑藉著血氣之勇,一旦過了那個盡頭,又見鬼子凶狠,很多人甚至生了要轉身跑路的心思。然而此刻魏元坤在後面「嗷」的一嗓子卻使得已經接近崩潰的士氣又大幅度提升了上來,「褲襠裡有球的老爺們,都跟我殺鬼子啊!」都說將是兵的魂,眾人見魏元坤魏大政委雖然渾身是血(別人也不清楚那血是別人的還是他自己的),但是仍然舞著工兵鏟往上衝,一個個全都重新來了精神,當官的都不要命了,那咱害怕什麼?揮舞著手中的傢伙重新又一擁而上。
也和著魏元坤倒霉,這魏元坤本來在這樣的戰場上就是一個極為扎眼的人物,試想想,這一群黑不溜秋的泥腿子義勇軍當中突然衝出來一個比豆腐還白淨外加穿皮鞋拎小鐵鍬的大個子,那個會不注意他?剛才衝鋒的時候他沒挨槍子已經是萬幸了,這回他這一聲喊,引得這些鬼子立即就注意上了他,都尋思這可能是對方當中一個重要人物。於是全都端著刺刀奔著他衝了過來,若是在平時,魏元坤見到這種情況早就腳底抹油——溜了,但是魏元坤此刻那也是血貫瞳仁處於暴走狀態,腦子裡只剩下了兩個大字「砍人」,智商已經和非洲大草原上的犀牛處於同一水平,在這種狀態下他發揚了某些東北人在和平年代打架鬥毆中「自己的命和別人的命全都不要了」的精神,迎著鬼子的大隊就衝了上去,但是周圍的人哪能讓政委親身冒險?全都拚死抵住,而魏元坤此刻也衝進了戰團,見鬼子猖狂,當時大吼一聲「小鬼子拿命來!」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東西就扔了過去,戰團裡幾個背靠背拼刺的鬼子猝不及防被這包東西撒中,當下變得滿頭雪白,一個個就像是歌舞伎一般,接著一個個捂著眼睛哇哇怪叫,旁邊的人趁他的病要他的命,大刀長矛一起上,將這幾個人瞬間剁成了肉醬一般。旁邊的鬼子小隊長見狀氣得是七竅生煙:好個土匪,拼刺刀的時候居然還使出撒石灰這等下三爛手段,當下使出家傳的「一刀流」刀法,仗著刀是削鐵如泥的好刀,而人又氣得不要命了,居然殺出了一條血路直奔魏元坤而來,魏元坤沒有想到這裡還有一個會暴走的,當時心裡沒有準備,一股熱血瞬間被頂了下去,心中慌亂之下不禁後退了兩步,卻不想地上石頭太多竟然將他絆了一跤,那櫻木花道見有機可乘,當時舉刀就要砍下。
若是這一刀砍中了,魏元坤恐怕就要當場一分為二,而他又沒有蚯蚓那本事,肯定就要隔屁朝涼在這裡,到時候本時空怕是又要多出一個失蹤人口了。然而就在這當口,一塊巴掌大的石頭正中直衝過來的櫻木花道小隊長面門,直砸的他眼冒金星鼻血橫流,原來是魏元坤倒地之後順手又抄起了一塊石頭,這魏元坤當年上學時就明白「距離產生美」的道理,因此每次與人鬥毆都非常注重「遠程打擊」的作用,回回正式肉搏前都是用板磚開路,久而久之,這一手飛磚頭的技巧練得是爐火純青,十步內百發百中,今天倒在地上條件反射般撿起了一塊石丟了出去,卻沒想到在今天竟然有了克敵制勝的功效。當時這櫻木花道腳步為之一滯,而魏元坤趁機一躍而起,掄圓了工兵鏟就是一下,正砍在那櫻木花道的手腕上,當時連手帶刀全都落到了地上,這鬼子吃了一痛甚至已經清醒了過來,當時猛衝上來和魏元坤抱在了一起,魏元坤手中的工兵鏟使不上力氣只好丟掉,兩個人就抱著滾在了一處,旁邊的人不敢用刀槍來戳,只好在一旁乾著急。雖然鬼子訓練有素外加練過柔道,力量技巧上都超過魏元坤許多,但是一來這鬼子少了一隻手,且傷口上不斷流血,二來他剛剛和別人血拼了一場,氣力有些不足,而魏元坤出身警察世家,祖上鄰居都是老兵,各種類型的武把抄也都明白一些,外加從小調皮搗蛋跟人打架鬥毆,倒也不是沒有經驗,此刻竟也憑藉著血氣之勇外加以逸待勞,勉強和他拼了一個平手。
兩個人也不只是抱在地上滾了多少圈,突然魏元坤慘叫一聲,緊接著這櫻木花道猛地又發出了一聲比魏元坤還大的慘叫聲。原來,這魏元坤情急之下,居然一口咬在了他的鼻子上,許是許久沒有吃到肉的緣故,魏元坤這一口咬得奇狠無比,只一下大半個鼻子就進了他的口中,接著他還不過癮,又一口咬在了櫻木花道的耳朵上,要說這魏元坤真是生了一口好牙,這第二口居然將對方的一個耳朵外加一大塊皮肉都給撕了下來。挨了這兩口,這鬼子也洩了力氣,當下被魏元坤按倒在地,抄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照腦袋一頓亂砸,一邊砸一邊胡言亂語,那鬼子被魏元坤用石頭砸的腦袋裡好似開了搖滾音樂演唱會,電吉他電貝司架子鼓一齊響,那還聽得清魏元坤說什麼,在說就是聽清了他也不明白這位中國人說的是什麼意思。等到眾人上前拉起魏元坤時,這櫻木花道已經被魏元坤砸的面目全非,整張臉已經稀爛,連眼珠子都被砸出來了一個,眼見是不活了。而魏元坤起身火氣未消,居然又揀起了工兵鏟,衝到死屍跟前,幾下子就將腦袋砍了下來,然後抓起頭髮一腳踢出老遠,眾人見狀,都暗自心驚,心說這魏元坤魏政委雖然面相斯文,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武書生,就是秧子房的掌櫃(秧子房就是土匪關押人票的地方。其掌櫃的大都心狠手辣,催票時割耳朵、割鼻子,毫不手軟;過期不贖票,也由他和手下人撕票。),也沒有幾個比他更狠的。
魏元坤踢完了腦袋,又照著沒頭的死屍踢了好幾腳這才停住。之後突然捂著褲襠跳了起來,眾人走上前去,發現魏元坤臉蛋上多了一排牙齒,原來那櫻木花道剛才在搏鬥中先咬了魏元坤一口,無奈這個人從小牙齒不好,沒到二十歲一口牙就掉得差不多了,無奈只好裝了一副假牙,卻不想在咬魏元坤時被他一掙,假牙竟然脫口而出,接下來這位又照魏元坤的褲襠中間來了這麼一下,卻不想這一膝蓋頂上沒有讓魏元坤喪失戰鬥力,反倒是當場暴走,結果就有了剛才的一幕。雖然鬼子踢得力道大部分被大腿給卸了,且踢中的地方也有點偏,但是男人的那個位置哪怕是被擦了一點邊那也是疼得要命,萬幸的是這一下子疼歸疼,卻沒有傷了腎水,第二天早上魏某人照樣一柱擎天,這他才放了心。
在解決了櫻木花道之後,戰鬥也進入了尾聲,剩下的鬼子在自衛軍七八十號人不要命的攻擊之下,沒幾分鐘就中刀的中刀,中槍的中槍,再不就是被打翻在地生擒活捉,全都沒了動靜,沒了鬼子,剩下幾個頑抗的偽軍哪還敢在戰,都跪地投降,要麼就是轉身跑路,結果被眾人一頓排槍給打成了笊籬。
此戰殺富濟貧自衛軍真的是做到了殺富濟貧——殺鬼子的富,濟自己這抗日武裝的貧。兩挺歪把子輕機槍、一挺92年式「雞脖子」重機槍,一支擲彈筒,外加步槍一百多支,其中三十多隻都是蹭明瓦亮印著菊紋的日本東京兵工廠產的三八大槍,手槍也弄了好幾把,至於彈藥更是不少。雖然收穫豐富,但是整場戰鬥的傷亡也比以往大了很多,算一下竟然折損了將近六十多個弟兄,光陣亡的就有三十多個,這隊伍裡面有不少人都是死者的鄉鄰親戚,見到死者不禁當場放聲大哭,而魏元坤等人見到昨天還和自己一塊吃飯說笑的人居然成了冰冷的屍體,不禁也默然無聲。只有那幾十個被俘的鬼子偽軍成了眾人撒氣的對象,被圍住一頓暴打,最後還是郭文聯出面,這才制止了這種行為,畢竟,這些偽軍大多都是中國人,而且作為一位堅持抗戰了將近八年的義勇軍領袖,他也清楚,有些時候,將這些偽軍爭取過來要比當場殺掉更有作用。反倒是魏元坤,見到死人就血貫瞳仁,二話不說從旁邊人手中奪過一把大刀,只一下,就把一個被俘之後還哇哇怪叫的鬼子腦袋給砍了下來,當場血噴了滿地。若不是旁邊王鶴張昕拉住了他,指不定這位在氣頭上的要砍死多少。不過這一舉動讓在場所有人安靜了下來,然後不約而同的全看著他。當魏元坤眼睛橫掃過眾位偽軍的時候,所有的偽軍都被他身上放出的王八之氣所懾服,全都跪地磕頭如搗蒜「好漢饒命,好漢饒命!」當旁邊人提醒他們:「我們是八路,不是鬍子」之後,這些人都立即改口「八爺饒命,八爺饒命!」緊接著諸如「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幼子」之類的話滾滾而出。看多了小說的魏元坤被這一通求饒的話給氣樂了,「你小子剛二十多歲,莫非你媽五十多歲生的你?」當場引得一陣哄笑。
這時旁邊郭文聯見魏元坤在氣頭上,生怕他在亂殺一氣,趕緊過來勸道「算了,這些都是中國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而魏元坤卻趁人不注意給他施了一個鬼臉,郭文聯會意,於是在旁邊也就不再多說。而魏元坤接著走到俘虜當中,左手提刀,右手一把拎起一個偽軍軍官「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砍上幾個人頭估計這氣消不了,問你幾個問題,如果答案不讓我滿意,老子就借你的腦袋先玩上幾天解解悶!先說說,你叫什麼名字?」那偽軍一開始見魏元坤還道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小白臉,不過見他一刀砍了一個鬼子的腦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才知道剛才是看走了眼,這小子乃是閻羅殿上勾魂索命的白無常一般的人物,當下嚇得腿肚子都軟了,況且他也不是什麼有骨氣的硬漢,看著那滴血的大刀,那真是有問必答,「報告八爺,小的、小的名叫王子敬。」一聽王子敬這個名字,魏元坤當時大怒,大刀一輪,一道血光過後,地上又多了一個嘰了咕嚕亂滾的腦袋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