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正歪在羅漢榻上,就著引枕斜靠著,柳文麗坐在羅漢榻外側伺候她用藥,章嬤嬤侍立在一旁,手裡端了一盞參茶。和姨娘正跪在地上,手裡捧著銅盆。
柳夫人在柳文麗的服侍下,慢慢的喝完了藥,章嬤嬤將參茶端到柳夫人嘴邊,柳夫人就著她的手用參茶漱口。和姨娘見狀,忙舉起銅盆,柳夫人把漱口的參茶吐在了銅盆裡。
「你說昨天顧家的大哥兒鬧病,又是致遠幫忙救人了?」在柳文麗用帕子給柳夫人拭了拭嘴角之後,柳夫人才開口慢吞吞的問道。
「是的。」章嬤嬤笑著說道:「聽說是大哥兒貪涼,吃了冰的東西,鬧了肚子,是致遠少爺讓白芨去給顧家的大哥兒看病的。」
柳夫人眉開眼笑的說道:「我就說這個孩子跟我們致遠有緣,你看,這不又湊在一起了。」
章嬤嬤笑著點頭說道:「是啊!這世上的事情還真是巧啊!顧家幾次有麻煩,都是致遠少爺出手相救的。」
柳夫人說道:「可不是,而且我都讓人去看了八字了,連西園寺的方丈都說,這兩人是絕配!等大哥大嫂到蘇州之後,一定要想法子把這親事定下來才行。」
柳文麗張嘴想說什麼,可是看在跪在地上的和姨娘,她低頭沉默不語。
這時門口的丫鬟說道:「夫人,表少爺來跟你請安了。」
柳夫人一聽欣喜的說道:「快請他進來。」
門口伺候的丫鬟連忙給聶瑄打起茜色幔帳,聶瑄跨國花梨木雕花鳥紋落地罩,走進了內室,柳文麗慌忙起身。
章嬤嬤取了一個軟墊,聶瑄先給柳夫人請安之後,柳文麗才上前給表哥見禮。章嬤嬤、和姨娘給聶瑄行禮之後,和姨娘恭敬的退了出去。
「姑姑這幾天精神好了很多。」聶瑄笑著說道。
柳夫人說道:「嗯,你那個叫白芨的僮兒,醫術很好,我吃了幾貼藥,就覺得身上爽快多了。」
聶瑄笑著說道:「也是表妹照顧得您好。」
柳文麗低頭不語,柳夫人佯裝不在意的問道:「聽說昨天顧家出事了?」
聶瑄說道:「嗯,不是什麼大事,虛驚一場而已。」
柳夫人笑著說道:「我還聽說,昨天你們吃飯的飯食,都是顧家六娘做的,她的中饋之術不錯吧?」
聶瑄含糊的應了幾聲,顧家六娘畢竟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他如何好去隨便評價人家姑娘?
柳夫人笑瞇瞇的同他說了幾句,聶瑄便起身告辭了。
章嬤嬤見柳夫人在聶瑄走後,笑的連嘴都何不攏,不由好奇的問道:「夫人,這表少爺對顧姑娘似乎沒什麼印象,你為何如此開心?」
柳夫人望了她一眼含笑說道:「你可見過他這多年有哪家姑娘放在心上過嗎?他現在居然在意跟我談論顧姑娘的事情,會壞了人家的閨譽!」柳夫人掩嘴笑著說道:「看來大哥、大嫂這次過來,我們就能去提親了!」
聶瑄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姑姑算計上了,出了柳家大門之後,就去找顧貴了,他讓白芨找了一些養骨的藥膳,抄錄了一份,讓他給自己岳丈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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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童寡婦送過來的布料多好看啊!你怎麼不要呢?」秋實終於忍不是了,開口問道。
剛剛姐姐出去接待童寡婦的時候,童寡婦同姐姐聊的很開心,最後送了一匹極好看的緞子給了姐姐,說是給她做衣服。童寡婦在臨走前到姐姐手腕上有傷口,還特地在回去之後,讓人送了一瓶藥過來,說是去疤痕的。
「無功不受祿,天上不會自己掉錢下來。」貓兒淡淡的說道:「今天收了她這麼一匹織錦,明日不知道要拿什麼來還呢!」
「那這藥呢?」春芽問道,緞子可以當時就拒絕,可是藥人家都送過來了,總不能再退回去吧?
「你把藥拿來給我看看。」貓兒說道。
春芽遞了過來,貓兒見拿藥雪白晶瑩,如奶油一般,還散著陣陣玫瑰的香味。她猶豫了一下,這玩意看著好看,不要是什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雖然她知道古代沒有漂白劑,可是中藥一向不是長的不好看的嗎?貓兒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沒有多大的傷口,要不是童寡婦提起,她都忘了,也沒什麼好塗的了。
「把它丟了吧。」貓兒說道:「反正我都快好了,還是別塗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別疤痕沒去掉,倒是把傷口給弄感染了,這下可就真的留疤了。再說她怎麼看都覺得桃花姐今天的態度很奇怪,好像特地來找她一樣,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她還是防著一點好!
「是。」春芽說道,「對了,姐姐,剛剛隔壁莫家姐姐派了一個丫鬟過來,給你送了一張紙。」
「什麼紙?」貓兒疑惑的接過,打開一看,不由滿臉黑線,居然是一份紅菱抄寫的歪歪扭扭的女誡!上面還寫著霍家規定自己要在入門之前抄寫一百遍女誡,她時間不夠,所以想讓貓兒幫忙。
「哪個變態提出的這個要求!」貓兒嘟噥了一聲,看著紅菱那狗爬字,有點為難。不是她不想幫忙,而是要讓她模仿她的筆跡,也太困難了一點吧?
她歪頭想了想說道:「春芽、秋實,你們這幾天每天花一個時辰,在書房裡陪我練字,抄寫女誡。」想來想去,還是春芽、秋實的字,跟紅菱差不多,一樣都是狗爬,估計不會讓人看出什麼破綻來。
「是。」兩人應了一聲,臉色有點苦,也只有姐姐有那個耐心,能整天坐在書案前練字了!聽說姐姐從三歲就開始練字,練了足足有十一年了,沒有一天是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