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後。
「這一大堆的資料,鄭瀾,你自己去看,不要荼毒我的眼睛。」
沈睿傑和鳳凰動作整齊的將手裡一大垛的資料推到鄭瀾面前,二人同時揉著瞇起的眼睛,歪倒在沙上,閉上眼休息起來。
「得,你們睡吧,我繼續努力。」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鄭瀾合上龍幫送過來的資料,又看向眼前由鳳凰和沈睿傑勞動了一個星期的成果。
大海撈針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鄭瀾快的翻閱著,希望能和龍幫送來的資料裡找到相同的地方,這樣就可以鎖定下範圍。
一夜歡,快瀏覽地目光停頓了下來,鄭瀾看著資料上的文字,那個她曾經去過的夜店,不知道風夜怎麼樣了,在和安熙照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她好就都沒有見過他了。
沒想到鄭軒還挺有商業頭腦的,連夜店這樣賺錢的地方都知道投資,懶散的笑容忽然定格下來,鄭瀾疑惑的看著一夜歡的資料,三年前,鄭軒盤下了這家店。
三年前,這似乎是一切事情開始的時間,難道一夜歡在三年前被鄭軒盤下來,是一個巧合,還是和三年前的事情都有關聯。
抬眼看向已經倒在沙上睡著的兩個人,鄭瀾清幽的歎氣一聲,將手提電腦搬到自己身邊,快的敲打起來,不管是巧合還是有關聯,她都要查清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雷辰、雨清下班時見到的就是眼前的景象,鳳凰和沈睿傑雙雙依靠在對方的身上,睡得昏天黑地。
大廳裡唯一清醒的人呆滯的坐在椅子上,盯著電腦屏幕失神。
「丫頭,你在看什麼?」雷辰走了過去,掃了一眼電腦上的屏幕,呆滯的停下話語,困惑的目光帶著不解看向鄭瀾,她什麼時候喜歡上這樣的男人?而且還是金牌牛郎。
「不要管我,讓我靜一靜。」鄭瀾依舊失神的看著電腦上的畫面,怎麼會是他,他竟然是這樣的身份?
「看到什麼了?」察覺到鄭瀾的錯愕不奇怪,可看到雷辰呆滯的神色後,雨清則好奇地走了過來,順著雷辰的目光落在電腦上的畫面。
「他是誰?」見鄭瀾還是保持剛剛他們回來時的呆滯樣子,雨清隨即向著雷辰問道。
「風夜,一夜歡的金牌牛郎。」雖然不曾涉足道這些夜店,不過對於夜店圈子裡被稱為金牌牛郎的風夜,雷辰還是知曉一點的,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丫頭盯著他的圖片看了這麼久是什麼原因?
「丫頭沒燒吧?」雨清面容抽出了一下,快的伸過手落在鄭瀾的額頭上,一切正常。
「我出去一會。」拿下雨清的手,鄭瀾神色複雜的掃了一眼電腦上風夜的畫面,隨後快的抓起一旁的車鑰匙,向著外面跑去。
「丫頭。」雷辰喊了一聲,可惜出口的嗓音卻被汽車的聲音給掩蓋下。
「丫頭有點不對勁。」雨清也察覺出鄭瀾剛剛的面色有些奇怪,隨即推了推沙上鳳凰的身子,喊道:「凰醒醒,丫頭到底查出什麼來了?」
「不要吵我,讓我再睡一會。」鳳凰含混不清的應了一聲,緊緊閉合的眼睛沒有睜開的跡象。
「非常手段。」雨清無奈的一聳肩膀,快的拔出袖口的銀針,對準鳳凰的痛穴紮了下去。
「清,你幹什麼?」痛的悶哼一聲,鳳凰快的掙扎的坐起身子,挫敗的對著雨清瞪眼。
「丫頭查到什麼情況了嗎?」雷辰接過話向著睡眼惺忪的鳳凰問道,丫頭一定是查到了什麼,否則她不會出現那樣的表情。
「查到才怪。」鳳凰將視線從自己的手腕上移開,輕敲著表殼道:「我才睡下一個小時不到,這麼多的資料,丫頭要是能出道情況,我不是白忙碌了一個星期。」
「風夜和鄭軒有關係嗎?」雨清搖了搖頭,和雷辰對視一眼,對丫頭剛剛的表情明瞭於心,那樣的神情絕對有詭異。
「沒什麼關係,風夜是一夜歡的頂樑柱,鄭軒是一夜歡的幕後老闆,即使有關係也是僱主和員工的關係。」
鳳凰清醒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否則那麼大一堆的資料裡,他們隨便抽個人出來,他哪裡知道和鄭軒有什麼關聯。
「凰,丫頭剛剛衝出去了,而且是去找風夜。」雨清正色的開口,探詢的目光落在鳳凰思索的面容上。
「丫頭找他做什麼?不會是看上風夜的美色了吧,不過丫頭似乎不喜歡那樣氣質的美少男啊?」還沒有睡醒,一時沒有完全的恢復過來,鳳凰嘟囔了一句,隨後又繼續瞇起眼睛。
聽到類似白癡的回答,雷辰和雨清同時翻起白眼,睡眠不足的鳳凰智商絕對會倒退為負數,「辰,你不宜去那種場合,還是我去看看,我怕丫頭會亂來。」
「一切小心。」雷辰點了點頭,目送著雨清離開,再回頭時,卻見鳳凰又倒在沈睿傑身邊睡著了。
雷辰歎息一聲,無奈的坐到了鄭瀾剛剛的位置上,接手她沒有處理完的資料。
一夜歡。
「小姐,對不起,白天我們不營業。」後門把守的兩個粗壯的男人擋下了鄭瀾的步伐。
「讓開,我要見風夜。」鄭瀾斜睨了一眼身前的兩個男人,語氣不善開口。
「抱歉,小姐,白天我們不營業。」大漢依舊凶狠的開口,攔在她身前的手依舊沒有鬆開。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鄭瀾冷笑一喝,快的伸出手,一拳快的擊打在大漢的臉上,另一隻手快的擒住另一個男人的衣領,一個漂亮的過肩摔之下,兩個男人錯愕的躺在地上,仰視著從身邊快通過的鄭瀾,甚至沒有想到自己是怎麼摔在地上。
「風夜。」穿過幾個迴廊之後,鄭瀾逕自的推開身前的房門,看向屋子裡的風夜。
「你怎麼來了?」風夜錯愕的轉過身,看向面前的鄭瀾。
「我們可以出來聊一聊嗎?」鄭瀾壓抑下心頭的情緒波動,拉著風夜的手快的向著屋子外走去。
「小姐,你們不能出去。」走到門口,剛剛摔倒的兩個男人已經站了起來,而一旁也多了四五個同樣身形魁梧的男人。
「既然事情幫的人,就該知道我的身份。」鄭瀾冷眼看著阻擋在門口的人,透過他們身子的縫隙,看見雨清的汽車,淡然一笑,打了一個手勢,將眼前的人留給雨清解決。
「大小姐,我們奉軒哥的命令,風夜不能出去。」為的一個男人快的回答。
「那就別怪我動手了。」鄭瀾目光瞬間陰寒下來,回頭看向風夜,「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我不能出去。」風夜淡漠的掃了眼前圍攻的幾個人一眼,對著鄭瀾冷漠的開口。
「對啊,我都忘記了,你三年前也是青幫的人。」一陣笑聲由鄭瀾口中溢出,苦澀裡有著痛苦的意味。
看了一眼風夜,鄭瀾快的將他的身子推到一邊,「既然他不動手,那麼就讓我來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鄭瀾快的展開攻擊,凌厲而瘋狂的攻擊讓汽車裡的雨清錯愕的僵直住身子,丫頭肯定有事!
「別動,再動我就不客氣了。」一圈打下來之後,鄭瀾冷聲呵責一聲,看著躺在地上欲掙扎起來的大漢,快的將暗藏的手槍掏了出來。
冷寒的氣息從她冰冷的面容裡散出來,鄭瀾快的走向風夜的身邊,拉過他的手,「走吧,我有事情和你談。」
風夜掃了一眼身後的人,沉默的隨著鄭瀾走了出去。而一旁,雨清快的將汽車開了過來,成功用汽車阻攔住要追趕出來的幾個男人。
墓地。
鄭瀾沉默的將手裡的雛菊放到了何陽的墓碑旁,靜靜的凝望著他遺照上的笑容,夕陽西下,如火如荼的陽光下,記憶在腦海裡翻騰起來。
「風夜,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了嗎?」清幽的聲音淡漠的如同來自另一個冰冷的世界,鄭瀾緩緩的站起身來,複雜的目光帶著迷離看向眼前的風夜。
「你是何陽那個秘密的戀人。」風夜淡漠的開口,看到何陽墓碑的瞬間,他就知道了鄭瀾來找他的意圖,也知道了鄭軒為什麼突然加強了一夜歡的戒備和防守。
「沒什麼原因,命令如此而已。」風夜靜靜的轉過身,看向山下寂寥的風景,對著身後的鄭瀾道:「如果你是為了何陽報仇的,可以動手了,他確實是我暗殺的。」
「只因為鄭軒下了命令,只為了拉攏七盟,迎合冷峻的心思,所以你就動手暗殺了何陽。」鄭瀾靜靜的開口,語氣有著冷漠的複雜。
「那你為什麼要從風揚集團退出來,哪裡是你的家不是嗎?」鄭瀾突然的話,讓風夜倏地僵直住身子。
「不用管我的過去,是我暗殺了何陽,你可以動手了。」風夜冷漠的閉上眼,家,那還能算是家嗎?一個私生子的身份,一個見不得光的野孩子,那裡根本不能算是他的家。
「為什麼加入青幫?風揚集團不好嗎?」風揚集團,風震海,她曾經的父親,間接害死她媽媽的兇手,風夜,她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鄭瀾忽然想放聲大笑,這麼多年了,竟然還能遇到一起,天大的諷刺,風震海,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的一個男人。他毀了她一生還不夠嗎,竟然也毀了風夜的一生。
鄭瀾牽強的用笑容掩飾下哀傷,眼前浮現出風夜的資料。
六歲那年因為忍受不了私生子的身份,離家出走,其母,也就是風震海的情婦,在愛子失蹤後,鬱鬱寡歡,瘋一般的到處尋找他的蹤跡。
可風震海為了不讓他後娶的妻子知道風夜的存在,所以只能秘密的尋找,可惜風夜沒有找到,而風夜的母親在恍惚中被汽車撞上,當場死亡。
爾後,風夜被鄭國凱收養,成為鄭軒的影子,加入了青幫,一個男人,同時毀了兩個女人的一生,鄭瀾默默的呼吸著,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
「鄭瀾,你到底想知道什麼?」風夜的面容慢慢的凝重起來,冷聲的嗓音下有著情緒的波動,那個事他一輩子不能見光的傷疤,為什麼她要一直的提起來。
「我什麼也不想知道,只是希望你對何陽說一聲抱歉。」鄭瀾深呼吸著一口,嘴角漸漸地露出酸澀的笑容,拉過風夜的身子,帶到何陽的墓碑前,「這是你欠何陽的。」
風夜奇怪的看著眼前的鄭瀾,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卻依舊誠懇的對著何陽的墓碑深深的鞠躬。
「走吧,每年,何陽的忌日,送一束花過來,也算是你對他的虧欠。」鄭瀾在一次的凝望著何陽照片上的笑容,隨著風夜一同走下山去。
汽車裡。
「風夜,你還回一夜歡去嗎?」鄭瀾緩緩的將汽車停靠在一旁的路邊,看著燈火閃爍著一夜歡門樓,對著一旁不一言的風夜開口道。
「是。」藉著車燈的光線,風夜看了一眼身旁的鄭瀾,總感覺她似乎有點不一樣的地方。
悠長的歎息一聲,鄭瀾開口道:「是因為青幫的規矩,所以你不能離開一夜歡,沒關係,我會讓鄭軒解除你的身份,徹底做個自由人。」
「為什麼?」風夜的問話默認了鄭瀾的推測,入了青幫確實可以退出,可他的身份不同,他是鄭軒的影子,一輩子都不能脫離青幫。
「不要問我原因。」鄭瀾將目光轉向車窗外,看著熙熙攘攘而過的人群,內心情緒翻騰的厲害,壓抑許久之後,輕聲道:「不管什麼原因,你不該留在這種地方,不該提鄭軒賣命。」
風夜沉默的看了一眼鄭瀾,慢慢的將目光轉向遠處的一夜歡,逕自的下車走了過去。
「安熙照。」鄭瀾笑著微揚起嘴角,可眼中卻依舊有淚水無聲的落了下來。
「鄭瀾,怎麼了?」安熙照快的拉過鄭瀾的身子,疼惜的看著落淚的鄭瀾,不安的開口道:「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想起很多陳年往事罷了。」撲進安熙照的懷抱裡,鄭瀾默默的抽噎著。
「好了,不哭了,眼睛都哭紅了。」安熙照輕柔的拍著鄭瀾不斷顫抖的後背,默默的抱著她,任由她洩著內心的情緒。
「我不哭,我要回去了,焰剛剛打電話過來,美國那邊已經有消息了。」從安熙照的懷抱裡抬出頭,鄭瀾含著眼淚笑了起來,重重的抱了安熙照一下,隨後道:「我真的走了,再不走,人家還以為警察局成了我們軒輊的大門,任由我們進出。」
「去吧,不要太累著了,需要我出去幫你忙吧?」安熙照輕輕的點了點頭,憐惜的目光看著她泛紅的眼睛。
「不用,你出來做什麼呢,和冷峻槓上多麻煩,還是乖乖的呆在這裡吧,反正我每天讓人把軒輊要處理的文件送過來的,有你忙的。」鄭軒笑著搖頭著,對著安熙照擺擺手,向著外面走過去。
終結。
聽到雨清描述了當時鄭瀾打鬥的情況,終結裡的幾個人立刻警覺的察覺到事情的棘手,否則丫頭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情緒外露。
「我回來了,你們這是做什麼?」鄭瀾跨進屋子,見所有人都將目光盯向自己,奇怪的挑起眉頭,將自己全身上下掃了一遍,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吧。
「丫頭,你到底查出什麼來了?」鳳凰快的走了過來,瞄了一眼鄭瀾依舊泛紅的眼眶,關切的問道。
「難道風夜是殺死何陽的兇手?」雷辰做出精準的判斷,否則丫頭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去找風夜。
可這也有一點說不通,丫頭不是真正的鄭瀾,所以即使找到了暗殺何陽的兇手,丫頭也不會有著如此波動的情緒,畢竟那對她而言,只是一個沉寂了三年的兇殺案。
「你哭了?」電焰抬起的手最後又慢慢的垂了下來,她如今已經不是他可以呵護的人了,她的溫情屬於另外一個男人。
「我就知道瞞不住你們。」鄭瀾回以他們一個放心的笑容,所有的不安已經在安熙照的懷抱裡洩完了,所以現在她可以平靜的對待眼前的夥伴。
「風夜卻是是鄭軒當初的影子保鏢,暗殺何陽也是他親手做下的,不過一切都是鄭軒出的主意。」
鄭軒將堆積的資料慢慢的整理著,一面向著夥伴們解釋,「他也承認了,就這樣了。」
「丫頭,你有事情瞞……」
雨清沒說完的話被鳳凰打斷,回給雨清一個禁聲的笑容,鳳凰溫柔的拍了拍鄭瀾的肩膀,溫和道:「既然如此,你準備怎麼做?放鬆對七盟的打擊嗎?」
「焰,美國那邊的消息怎麼樣,搜集到了七盟奪取軍火的確切證據了嗎?」鄭瀾看向一旁但有自己的電焰,「七盟我還需要做最後的驗證,再考慮要不要把守。」
「雖然證據還不夠,不過至少所有顯示的跡象都指向七盟,相信有了這些,ma-13會親自調查的。」
電焰肯定的回答,關切的目光依舊落在鄭瀾泛紅的眼眶上,她有事情瞞著他們,可鳳凰示意雨清不要問,電焰也只能選擇沉默。
「那就先緩一緩,我會找冷峻談一談,不過我先要找鄭軒談一些事情,純粹是私事,你們不用這麼擔心。」
鄭瀾話以出口,立刻覺所有夥伴都不贊同的看向她,一掃眼中壓抑的陰霾,鄭瀾朗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我難道表現的這麼差嗎?」
「丫頭,我們不希望你出事。」雷辰語重心長的開口。
「你看起來糟糕透了。」玉清不得不實話實說,看著鄭瀾強撐起的輕鬆表情,無奈的搖頭點破。
「我以為你會信任我。」電焰接過話,深邃的目光裡蘊含著關切,和那一絲絲的傷痛看向鄭瀾。
「等我理順好自己的思緒,我會給大家一個完整的回答。」鄭瀾拉過夥伴們的手,堆積在一起,笑道:「我們是生死與共的家人。」
「記得就好。」
眾人異口同聲的開口,關切的笑容裡有著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