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之所以會撞破護欄,衝到路邊的懸崖下,不僅僅是因為車過快,還因為風虹一心想要自殺,所以才導致了車禍的生。」
鄭軒一字一字的冰冷的說著,陰鬱的眼神裡有著幾乎壓抑不住的仇恨。
而一旁鄭瀾則在消化著鄭軒說出口的驚駭消息,自殺?是因為那日安熙照拒絕了她的愛,所以才會情緒不穩,導致車禍。
「冷峻知道風虹是自殺?」鄭瀾抬頭問道,可惜此刻鄭軒早已將黑瞳裡的仇恨壓抑到了內心深處,只餘下一貫都是冷漠的眼神。
「是,冷峻在車禍生後就知道。」鄭軒冷冷的開口,薄細的嘴角畔勾勒起淡淡的弧度,不但沒有軟化臉上的剛硬,反而給原本就冷酷的面容添加了一份邪惡的陰冷。
鄭瀾腦海裡快的旋轉著,將鄭軒所有的話前前後後的思索了一遍,一針見血的開口道:「既然要報復,為什麼冷竣不在三年前,風虹死後,他最痛苦的時候報復,而等到三年之後的現在才來報復安熙照。」
一陣嘲諷的笑聲自鄭軒口中溢出,鄭軒目光掃了一眼面色凝重的鄭瀾,懶散的將身子依靠在沙上,似笑非笑的嗓音開口道:「阿瀾,你以為你為什麼會嫁給安熙照。」
「報復?」一瞬間,鄭瀾似乎理清楚了頭緒,犀利的眼神裡閃過困惑,隨後又逼向鄭軒道:「阿陽的死呢?到底是因為什麼?」
「阿瀾,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鄭軒燃起一支煙,悠閒的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煙霧,煙霧繚繞下的面容顯得有些陰冷,「讓安熙照娶一個不愛的女人,難道不是最好的報復嗎?」
「就因為要報復安熙照,給他製造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所以哥哥你就縱容冷峻暗殺了阿陽,將悲痛萬分的我嫁給安熙照,只為了給他一個打擊,一個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婚姻。」
一字一字犀利而冰冷,鄭瀾冷聲的質問著鄭軒,不管冷峻到底做了什麼,她此刻只希望知道鄭軒當時處於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阿瀾,這你不能怪到我頭上,當時一切還是爸爸做的主,畢竟冷峻許下的僅次於七盟的位置,為了青幫的展,爸爸什麼都會犧牲,更何況當時將你嫁的可是軒輊企業的總裁,也不算委屈了你。」
早已經想好了托詞,鄭軒條理清晰的反駁,爸爸早已經死了,反正也查無實據。
「就因為這個可笑的原因,你們就這樣拆散鄭,拆散我和阿陽,甚至怕阿陽的出現會壞了你們的勢力擴張,而任由冷峻痛下殺手,致阿陽的死活於不顧。」
心疼痛著,為這副身軀的主人,這樣的父親,這樣的哥哥,鄭瀾高傲的昂起頭,放在口袋裡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眼前不斷的浮現出阿陽油畫上的景象,鄭瀾曾經笑的那樣的美麗而無瑕,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戀人。
只因為他們的野心,因為他們的自私,所以阿陽死了,鄭瀾無奈之下嫁給了安熙照,日日夜夜買醉,放縱自己。
如果說之前,她對鄭瀾氾濫的生活感覺到悲哀,那麼此刻,她深深的震撼著,那樣一個溫柔而恬靜的女孩,是承受了怎樣的打擊才堅強的活下來。
每一個忌日,又是抱著怎樣沉痛的心情去墓地裡看望她一生中最摯愛的戀人,或許是為了資助何光,或許是為了延續他們的瀾陽畫廊,所以她才沒有追隨阿陽的腳步。
冷峻的報復,鄭國凱和鄭軒的野心,所以他們都有著光明正大的理由,有著可以犧牲鄭瀾一生幸福的理由。
悲痛的眼神漸漸的轉為冷酷的肅穆,鄭瀾壓抑心頭的疼痛,淡漠的望向同樣在打量自己的鄭軒。
「冷峻為什麼不像對待阿陽一般,直接對安熙照下手,而是選擇這種不痛不癢的報復,不就是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嗎,三年了,即使鄭瀾和安熙照沒有焦距,可安熙照依舊生活的很好,如果冷峻真的如此痛恨他的話,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放過。」
「派殺手嗎?」鄭軒冷笑的搖頭,「你太小看安熙照的身手了,當年四煞之中,笑面修羅可是最厲害的角色,又有幾個人可以對安熙照偷襲成功。除了打草驚蛇,讓安熙照開始防備之外,什麼效果也沒有。」
「笑面修羅?」鄭瀾一怔,快的問道:「你是說安熙照是當初的七盟四煞之中的一個?」
難怪他和冷峻的關係非同一般,難怪他對自己的行事和做法,不會有過度的反應,原來他竟然是四煞中的笑面修羅,那個傳言中身手了得,槍法一絕的笑面修羅。
「看來安熙照對你還沒有全部的信任,否則也不會隱瞞你他當初的身份。」有些詫異鄭瀾會不清楚安熙照的四煞身份,這意味著安熙照對她並沒有完全的付出,那麼利用鄭瀾來打擊安熙照,似乎就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厲害。
對於鄭軒接近低語的話,鄭瀾沒有過多的反應,幾乎在鄭軒說出口的同時,她就可以猜到安熙照為什麼沒有告訴她四煞的身份,如同她一直徘徊在要不要告訴安熙照她終結者的身份一般。
「阿瀾,你現在明白哥哥為什麼讓你不要愛上安熙照了嗎?」鄭軒皺起眉頭,語重心長的歎息一聲,這才開口道:「當初你對阿陽念念不忘,所以不會被安熙照所連累,可如今,你知道冷峻為什麼又開始行動了嗎?」
嘲諷的嗤笑一聲,鄭瀾撫摩著手指上的戒指,冷冷的回望著鄭軒刻意偽裝的面容,冷笑的道:「冷峻無非是看到我和安熙照相受了,所以心裡開始不平衡了,對不對,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人偷襲我們。雖然危險,卻不致命。」
「阿瀾,你該知道冷峻的報復手段了,三年來,他要的不是安熙照的命,而是要安熙照同他一般,終身得不到幸福。」
鄭軒看著鄭瀾的眼中劃過一絲愧疚,卻又快的被風虹的死所衝擊,轉而換上冰冷的仇恨。
沉思的不再開口,鄭瀾靜靜的打量著坐在眼前的鄭軒,片刻之後,忽然莞爾一笑,精緻的面容因微笑而一掃所有的陰沉,脆聲道:「那哥哥呢,好心把這一切都告訴我,就不怕我去告訴安熙照,這樣一來的話,七盟和青幫的梁子可就結大了。」
彈了彈手上的煙灰,鄭軒站起身來,高傲的姿態下是自信滿滿的狂野,居高臨下的望了一眼鄭瀾,這才緩緩的開口道:「三年了,青幫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需要犧牲阿瀾而換取勢力的小幫派。」
同樣也站起身來,鄭瀾若有所思的目光掃了一眼佈置的美輪美煥的客廳,瞭解的點了點頭,「原來哥哥的野心比爸爸更大,想扳倒七盟,而躍上道上一把手的位置。」
「是,當初冷峻沒有直接的打擊安熙照,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七盟也需要強大的經濟實力的支持,所以冷峻才會在多方考慮下了,選擇了對安熙照的報復。」
「這麼說哥哥希望我可以利用安熙照的感情,讓軒輊企業倒戈相向,不再成為七盟的經濟來源,轉而支持青幫。」
鄭瀾快的接下鄭軒要繼續說的話。嬌笑一聲,隨即話鋒一轉,「那哥哥認為我憑什麼會幫助青幫呢,不要忘記了阿陽的死,哥哥也有一份責任。」
話語輕微,可鄭瀾此刻陰冷而迫人的氣勢,讓鄭軒瞬間明白,要想利用鄭瀾,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一番挑撥就可以了。
「難道阿瀾要看著安熙照被冷峻毀滅?」不再似剛剛的鎮定,鄭軒不確定的開口。
甜美的笑了起來,鄭瀾露出純真的表情,輕聲道:「怎麼可能呢,安熙照是我愛的人,我怎麼會看著他被冷峻毀滅,這樣不是辜負了哥哥對我的關心嗎,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多,哥哥無非是想讓安熙照認識到冷峻的陰冷毒辣,轉而向青幫靠近。」
鄭軒凝望著鄭瀾的笑容,揣摩著她話語裡的深意,為什麼他總感覺阿瀾笑的有些高深莫測,似乎是自己所不能掌控的。
眉頭一挑,鄭瀾的酥軟的語氣在瞬間陰沉了下來,冷然的直逼著鄭軒,一字一字的開口道:「可惜哥哥不要忘記了,阿瀾早已經不是三年前的那個清純的女孩,不會再次淪為青幫的犧牲品。」
「可阿瀾難道真的要置安熙照的生命於不顧嗎?」冷然一怔,鄭軒壓抑下心頭的不安,開口的問道。
「笑面修羅,哥哥以為又有幾個人可以傷害到安熙照呢?」冷笑的嗤之以鼻,鄭瀾質問的目光看向鄭軒,繼續道:「縱然是冷峻又如何,安熙照對他確實是信任,可安熙照並不傻,軒輊企業可以走到今天,安熙照的精明和睿智,想必任何一個和他有過合作的人都清楚的明白,他溫和的面容之下,絕對是凌厲面果斷的運做手法,三年了,安熙照之所以沒有看破冷峻,那是因為冷峻沒有實質性的舉動,如果冷峻按耐不住的動手了,我相信安熙照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裡洞悉他的報復。」
鄭瀾鏗鏘的話語,讓鄭軒在震驚之餘多了些懊惱,她如此的相信安熙照可以獨自的應付,那麼他們打擊安熙照的計劃又怎麼能實施。
似乎察覺到了鄭軒的沉默,鄭瀾忽然又笑了起來,伸過手拍了拍鄭軒的肩膀,「哥哥不用為我和安熙照擔心了,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是安熙照一直信任的生死兄弟,所以還要請哥哥多加費心,幫我留意冷峻的舉動,我已經失去了阿陽,和安熙照的感情更是來之不易,所以哥哥就多加操心了。」
鄭瀾無懈可擊的笑容裡看不出一絲的破綻,她不信任冷峻,不管如何,鄭軒的話裡應該有九分的真實,否則她實在想不出,憑藉著安熙照和七盟的關係,憑藉著她和青幫的關係,還有誰敢在她背後搞偷襲。
相同的,她同樣不信任鄭軒,和鄭軒合作,無非是與虎謀皮,到最後危險的還是自己,所以她會暗中的小心,看看鄭軒和冷峻到底想要做什麼?
「拋開青幫的勢力不說,你終究是我的妹妹,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會害你的。」
聽到鄭瀾的話,鄭軒悄然的鬆了一口氣。只要阿瀾深愛著安熙照,她就不會放任安熙照處於危險之中,看來他們最終還是會成功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哥哥幫我注意著七盟的動向,有任何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的通知我,我也好和安熙照做好準備。」
鄭瀾微笑的開口,對著鄭軒擺擺手,「哥哥,那我就先走了。」
「阿瀾,今天的我們的談話暫時不要告訴安熙照,沒有抓到冷峻的證據,安熙照是不會相信你的,到時候反而會打草驚蛇,讓冷峻起了戒備之心。」看到鄭瀾要離開,冷峻快的交代著。
「放心,這點心機我還是有的。」鄭瀾輕笑一聲,瀟灑的對著鄭軒擺手道別。
出了青幫,鄭瀾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斂下來,無論是冷峻還是鄭軒,都是辣手的角色,看來安熙照真的有麻煩了。
不過她萬萬沒有想到安熙照竟然會是四煞裡的笑面修羅,她好奇了很久的四煞竟然在她身邊,除了冷面修羅冷峻和笑面修羅,那餘下的兩個人會是誰呢?
週末。
安熙照依照約定的將丫丫從七盟裡接了出來,帶著她一同去了遊樂場,深情的目光注視著遠處一大一小,玩的不亦樂乎的兩個人,安熙照收斂下滿心的喜悅,專注的聽著耳邊秘書的行政匯報。
「丫丫,不行了,我要累趴了。」鄭瀾疲憊的依靠在一旁的樹桿旁,寵溺的看著依舊勁頭十足的丫丫,難道她真的老了嗎?為什麼只玩了這麼一會,居然感覺到累了,甚至連呼吸都有一點的急促。
「瀾姐姐,丫丫好高興哦,終於可以來遊樂場玩了,幼稚園的奧奧每個星期天都和她哥哥到遊樂場玩,可爸爸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時間來。」
笑容璀璨的面容上有著隱隱的失落,丫丫乖巧的拉著鄭瀾的手,揚唇問道:「瀾姐姐,你和熙叔叔結婚了,為什麼沒有寶寶呢?」
一瞬間,鄭瀾有些呆滯,面色剎那變的複雜,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的生理週期似乎這個月沒有來。
懊惱的一拍額頭,鄭瀾終於明白近日來自己常常感覺到疲憊的原因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是懷孕了。
「丫丫,瀾姐姐肚子如果有一個小弟弟,他日後就會叫丫丫姐姐,也會陪著丫丫到遊樂園來玩。」
「真的嗎?」白皙的小手撫上鄭瀾的肚子,丫丫好奇的眨巴著眼睛,「瀾姐姐,小弟弟什麼時候會出生?」
「等到明年花開的時候,好不好?」鄭瀾悠遠的目光看向不遠處正忙碌著打電話的安熙照,她會給他一個最大的驚喜,「丫丫,先不要告訴熙叔叔,我們等小弟弟出生後再告訴熙叔叔好不好?」
「好,丫丫,不說,我們以後嚇熙叔叔一跳。」銅鈴般的笑聲傳了出來,丫丫期待的看著鄭瀾的肚子,等待著明年花開的時候,可以有一個小弟弟叫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