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費解,他千里迢迢地趕到歸雲莊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兒!「就為了告訴我這句話?」我問道。
他回過身笑著向我點點頭,「我喜歡把複雜的事情弄得簡單點兒!」他笑呵呵地道:「你爹是令狐飛的名義繼承人,而我則是令狐飛的真正傳人,冷天王就是當年的畫中人,我答應老病鬼除掉他,而他又是你們彩虹盟的敵人,所以他就是我和你,還有柳青共同的敵人。」
「除掉冷天王以後,江湖中就只剩下我和柳青,到時我會與她在太行決戰,如果我輸了,就讓她一統江湖,如果她輸了,那天下就是我的,到時我會再跟你決戰,以性命和天下做賭注,你說不好嗎?離八月初八隻有五個月的時間了,我想在那一天把一切都了結。」他說完,放出一陣狂笑,身形一抖,縱身而起,如大雁一般飛出院落,只留下他笑聲一片。
大魔頭的話我信,因為他不是那種狡詐的人,他完全是一個靠實力說話的主,江湖中人都知道他一言九鼎,說到做到,絕不食言,他說讓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四更。據說他曾經有個笑話,當年他發狠的時候曾經對鐵劍門的掌門高不語說過這樣一句話:『等我得勢,一定滅你滿門,連你家耗子都一個不留!』後來他真的得勢了,光天化日之下,只用了一個多時辰就血洗了鐵劍門,但他卻又花了兩天的時間挖地三尺,真的把高家的耗子也給滅族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李世龍追求的是奸滑狡詐,他也喜歡聽人說他狡詐;柳青追求的是一個『狠』字,你越說她狠毒她越高興,因為她要的就是那種讓人聞而生畏的效果;而笑天王則追求的是個『信』字,換句話說也就是霸道,所以他的話天下人莫敢不從。而我追求的又是什麼呢?
大魔頭行事乖張,很多時候都讓我意想不到,但也很讓我佩服,如果他不是我的仇人,我一定會以他做為我的偶像,在我的感覺中,他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他的確是把事情大大地簡化了,以目前的形勢,不管是柳青還是冷天王笑天王,都沒有以一敵二的實力,而柳青現在與兩大天王同時為敵,也無疑是將自己置於刀尖浪口之上,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所以她在統一了彩虹盟之後,閉口不談發兵討伐兩大天王的事兒。
現在笑天王主動提出葛柳二次合作,這對於柳青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喜訊,就像上次合圍楚天王一樣,二打一自然穩操勝券,如果葛柳聯手,滅冷天王便指日可待。而柳青也是一個喜歡用實力說話的人,她也是那種想以一己之力征服天下的主,讓她與笑天王一對一單挑,她絕不會退縮。而他們二人的決戰對於江湖對於天下又何嘗不是一個福音,這樣就可以少了很多殺戮,少流很多血,不管他二人誰勝誰負,天下都會從此安寧。聯手再決戰,沒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敵人,這就是血腥江湖的寫照。
他最後才與我決戰,是以江湖和性命做賭注,如果我勝了,那就等於他現在是在給我打天下一樣,我回頭看了看墓碑,道:「爹,娘,保佑我殺掉這個大魔頭,為你們報仇血恨!」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輕歎,著實嚇了我一跳,我急忙轉回身,只見從離我幾丈遠的草叢中爬出來一個怪物。其實他是一個人,只是我第一眼居然沒有看出來人形,他長髮凌亂,大部分都已經粘到了一起,將他的臉掩得只露出很小的一部分,就是那露出來的一部分也滿是垢痕,只有那隻眼睛放出異樣的光彩,我心中一驚,就看他這目光,他的功力修為也足在五十年以上!
他身上圍著一張皮革,就看那皮革的破舊程度,也是已經被他穿了好幾年了,他的下身癱瘓,所以他是用雙手爬出來的,他的整個形象就像從地下鑽出來的一個半截鬼。雖然我膽子不小,但還是先被他嚇了一大跳,我穩了穩心神才反應過來,他一定是當年的倖存者,只是他現在這副模樣我實在認不出他是誰,我低頭看了看新舊的灰燼,心中一下明白過來,原來這都是他燒的。
我不緊不慢地走過去,俯下身問道:「老人家,請問您是哪位?」
「你是小宇?」他反問道。
他的聲音好熟悉,我一定認識他,只是令我奇怪,他居然直呼我小宇,而不是叫我少爺,能這麼稱呼我的人實在不多,我點點頭,又問道:「老人家,我是小宇,您是哪位啊?」
他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猛地抬起手抓住我,「小宇,我是你二叔啊!」
二叔?我一愣,因為我只管一個人叫過二叔,他就是紫薇的父親韓天寶!我仔細地打量著他,但我真的找不出一點兒他從前的樣子,但我相信他就是韓天寶,因為他沒有必要冒充那個人!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
我的心情馬上就變得一團糟,因為在我的思維中,他也是我的仇人!他是五年前那場劫難的禍根,是他引來了兩大天王的圍剿,不是因為他,我爹娘不會慘死的!這就是我固有的思維,所以那一刻我向他怒目而視。但他是紫薇的父親,我不知道該怎樣向他尋仇,所以我沒有馬上動手。這裡也有一個迷團始終在困擾著我,那就是華叔告訴我因為當時韓天寶偷偷地離開了歸雲莊,以至我爹無法向楚天王交待,才引來了殺身之禍,但後來許多人,包括楚天王都證實韓天寶當時並沒有離開歸雲莊,而且他還親手殺了韓天寶!如果當時他真的沒有離開,我不知道他還算不算我的仇人。
「你怎麼在這兒?」我淡淡地問道。
他看了看我,目光垂下了,輕歎一聲,道:「我一直都在這裡,從來都沒有離開。」
「五年前的那個夜晚你在哪裡?」
「五年前的傍晚,我在你爹的密室裡。」他又輕歎一聲,「大家都以為我離開了歸雲莊,其實我沒有,相信你二叔不是那種小人。但我又不想死,所以我就鑽進了你爹的密室修練天元閉氣功,只希望能夠裝死騙過楚天王逃過一劫。」
「後來呢?」我又淡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