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十二個人一到山下,便立即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人群馬上聚擁過來,但並不圍堵,只是夾道鼓掌歡呼,更有那好事兒的在前邊為我們鳴鑼開道,我推著賀婉貞走在最後,卻是引來更多的目光和問候。我在她的身後,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的心裡並不是一種好滋味,雖然人們都在為她高興,但那潛在的意思就是——殘廢的她終於也嫁出去了。
我忽然間體會到了她的心境,人們之所以讚她志堅,其實那是因為她身殘!我俯下身低聲問她:「姐姐,你要回去嗎?」
「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走到底吧,自從我坐上這個輪車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她平靜地道。
「婉貞!」人群裡突然傳出一個女聲,我和賀婉貞都甩頭過去,只見凌波仙子楚湘楠正站在路邊向賀婉貞揮手致意,在她身邊站著司馬劍,上官洪義,還有李世榮,看來他們也是結伴出來觀燈的。
「姑姑!」賀婉貞直到這時才表現出一點興奮,也向楚湘楠揮動著手臂。
「公子!」人群中忽然又傳來紫薇的聲音,我扭頭尋去,在路的另一邊我看到了易了容扮成丫鬟的紫薇和清影,她們也正向我揮著手。
很多人都向我們打著招呼,但都很知趣地沒有上前來打擾,我們更像是接受眾人的檢閱,在眾人面前提前亮個相,所以走到路的盡頭便轉身回行了。回到山上,我將賀婉貞送回她的閨房,她一句話都沒有跟我說,就讓小丫鬟將房門關上了。
不平靜的心,不平靜的夜,我第一次體驗到了等待的心情。第二天一起身,我便失去了『自由』,修發,梳理,試裝,然後和那十五位新郎一起進行排練——十六對新人在一個地方拜堂,安排不好會亂成一鍋粥的,而且那十六個新娘都是一樣的著裝,頭上也都披著蓋頭,弄不好還會整出差錯,真要拉錯了人拜錯了堂那可就是大笑話了,當然,我是肯定錯不了的。
午時,婚典終於正式開始了,按照先娶後嫁和輩份,共將拜堂分為四撥,我是屬於第三撥——嫁女兒那組的,一切簡短捷說,我和賀婉貞拜過堂後,她便被小丫鬟帶去洞房了,而我則還要留下來和那十五位新郎一起逐桌敬酒,這幾十桌走下來,天也暗了下來。
從宴堂上下來,一群人簇擁著我投奔洞房,原來就是賀婉貞的閨房,兩個小丫鬟早已在門前恭候,我到門前,她們忙翩翩萬福與我道喜,然後將房門大開迎我進去。賀婉貞披著蓋頭一動不動地坐在案邊的椅子上,我在眾人的嬉鬧聲中一把掀去她的蓋頭,今天的她戴著鳳冠,化了一點淡妝,燈下的她看上去多了一分嬌艷,但她面沉似水,全然看不到一點喜悅。
眾人只是象徵性地鬧了一會兒洞房,待我們吃完幸福餑餑長生面,他們便嬉笑著離去了,兩個小丫鬟又與我們道了一聲喜,然後也退到門外將房門帶上,洞房裡就只剩下了我和賀婉貞兩個人。她低垂著目光,而我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和她之前沒有一點風雨,只是昨天才見過兩面,對我來說,她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而我一會兒卻要和她以最正規的方式上床,想起來我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接下來應該是我和她喝合歡酒了,按風俗應該是她倒酒,但她只低著頭呆呆地坐著,完全沒有動作的意思,我等了她片刻才對她道:「姐姐,我們該喝合歡酒了吧。」
「哦!」她這才猛醒似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勉強擠出一點笑容,然後探手抓起酒壺將兩支杯子滿上,端起一杯向我遞過來,待我接住她又端起另一杯,微微示意,「相公探杯過去與她輕輕一碰,然後看著她和我一起慢慢地飲盡,她放下杯子便又低頭不語了。
雖然她對我不熱情,但也沒有排斥我,初為人婦的她顯得有些緊張,而我也感到幾分拘謹,我和她都有些不知所措。我下意識地往桌上看看,一壺酒四盤菜還有兩碟點心,看到這些東西我不禁來了食慾,早餐過後便開始忙碌,一天水米未進了,現在已是飢腸轆轆。我拿起酒壺將兩支杯子滿上,對她道:「姐姐,我們吃點東西吧。」
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端起杯抿了一口,然後拿起一塊點心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吃著。我拿起筷子遞給她,她接了卻沒有用,抬起頭對我輕聲道:「你忙了一天,多吃點吧,我已經吃過一些了。」
既是這樣,那我就先把自己餵飽再說,酒足飯飽才能心情好,一會兒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於是我放下她大吃起來,待我吃飽喝足放下筷子,她還在啃著那塊點心。「姐姐,我們說會話吧。」我對她道。
她將剩下的半塊點心放回碟子裡,然後點了一下頭,輕輕地應了一聲,但她並不開口。
她這個樣實在讓我有些無奈,看來我還得對她採取壓迫式的打法,不能跟她太斯文了!於是我搬著墩子移坐到她身邊,她的手正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我伸手向它抓過去,她馬上就把手移開了,但她看了我一眼之後,又默默地將手放回了原處,送給了我。
我輕輕地撫弄著她的手,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但仍然低頭不語。我將左手放到了她的大腿上,輕輕地撫摸著,她馬上又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道:「別這樣好嗎?我很不舒服的。」
「你現在是我娘子嘛!」我對她笑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說著,將她的手也放到我的大腿上,她露出一絲苦笑,然後又低下了頭,看著我的手在她的腿上來回地撫摸。她的腿很粗,柔柔的,肉感十足,這大概是因為她總是坐著得不到鍛煉的緣故。我心中忽然一動,便突然在她的腿上狠捏了一下,「啊!」她馬上一聲輕輕的驚叫,抬起頭不解地看著我。我一笑,急忙給她揉了揉,對她道:「我只是想知道你這裡是否有知覺。」
「有沒有知覺還不都一樣?」她另一隻手終於過來抓住了我的手,停止了我的動作。她又抬起頭,努力地衝我露出一絲甜笑,道:「你放心好了,既然我已經和你拜了堂,我就會努力地做一個好妻子,只是我現在真的很緊張,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沒有走過江湖,也沒有什麼故事,十六歲以前,我的世界是這方圓十里,十六歲以後,只是這個小山包,真的沒有什麼可說的。」她停了一下又道:「如果你嫌沉悶,就說說你的故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