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華叔不禁瞇起一雙三角眼仔細地打量那女人一番,然後微微一笑,道:「韓秋水。」
那少婦一聲冷笑,「盜了我的武功,騙了我的感情,然後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華叔陷眼了,他認錯人了!不過這也怪不得華叔,老傢伙總吹噓自己上過九千個女人,若是能把這九千個女人都記住,那他就得改叫華神仙了。我記得李虹冰跟我說過李世龍請來了一個媚行高手,那一定就是眼前這個少婦了,只是我已經忘了她的名字,只記得她好像姓龍,於是我低著頭以最低的聲音提醒華叔:「華叔,她姓龍。」
華叔可以叫華半仙,老傢伙馬上就改口道:「開個玩笑,忘了誰我也不會忘了你,龍依雲。」
對,這女人叫龍依雲,華叔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龍依雲的眼神始終是那麼毒辣,兩排玉牙總是咬著,那樣子就像要把華叔生吃活剝了一樣,看來一定是華叔當年傷她太深了!老傢伙總吹噓自己是偷心高手,說女人都愛他。是!她們可能曾經愛過他,但被他拋棄之後,還愛他就是犯賤了!不過也真有那犯賤的,我那干姥姥宮倩影就是。
龍依雲咬著牙又冷笑一聲,「你總算還沒有把我忘得徹底!」
華叔瞟了李世龍一眼,對龍依雲道:「過去的事情都是華越一人之錯,不過華越現在別無其他,只有性命一條,如果你想要,儘管拿去,只求你不要插手此事,讓我先將他們送走,然後我任你處置。」
華叔說完,花姑先扭頭瞪了他一眼,我心裡明白,老傢伙一定是已經把命先許給花姑了。我心裡一點兒都沒感動,因為我太瞭解華叔了,話從來都說得極其漂亮,事從來都做得非常齷齪,他能把命主動送給別人,等太陽從西邊出來吧!
龍依雲陰毒的目光在花姑和阿緣的臉上掃了一下,壞了,她一定是『誤會』了!果然,她狠狠地道:「他們與我何干?你是我的,他們是李世龍的,放不放他們你去問李世龍!」
花姑不耐煩了,叱道:「老鬼,跟她廢什麼話,我們衝過去!」說著就要上前,華叔急忙伸臂將她攔住,又對龍依雲道:「雲妹,你真的那麼恨我嗎?」
雖然我知道華叔是弄情高手,但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出肉麻的話,我不禁扭頭看了看他,老傢伙臉色青白,顯然受傷不輕,現在是在硬撐,怪不得他會向龍依雲聲色並用。
「我恨不能把你碎屍萬斷!」龍依雲狠狠地道,「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你離開我的第二天,我就遇到了五個強盜,如果不是你騙走我的武功,我怎麼可能打不過他們,被他們蹂躪了一夜?!我又怎麼可能被他們賣到妓院,在青樓裡度過了三年?!我的一生就這麼被你給毀了,這筆賬我不找你算還找誰去算?!」
又一個不幸的女人,命運竟然比妙玉還要悲慘,三年的青樓生涯,我一想到身上就發寒,就為她可憐,我不禁向華叔投去責備的目光,華叔也理虧地稍稍低下頭,不敢正視龍依雲。花姑也向華叔放出一聲輕蔑的冷哼,然後道:「老鬼,你去對付李世龍,我來對付她,張郎,你保護阿緣衝過去!」
華叔又伸手攔住了她,道:「把他倆都交給我,你們三個一起衝出去。」
花姑第一次向華叔表露出一點關心,「你行嗎?」
「不行也得行!既然都想要我的命,那我就給你們!」華叔說完,轉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臭小子,以後照顧好自己,不要再指望我了!」然後他又看了看阿緣,忽然衝她一笑,伸手想去摸阿緣的臉蛋,阿緣急忙退後一步,瞪了他一眼,但老傢伙並不固執,只是笑著向她點點頭。
我的心忽然一酸,此時此刻,此景此地,老傢伙能說出這種話,我相信他是認真的,他已經打算為我們犧牲他自己了,老傢伙從來都沒有為他的女人和他的骨肉盡過一點責任,但他為了我,現在連命都不要了!我情不自禁地一把拉住他的手,「華叔!」
老傢伙一笑,「臭小子,少跟我婆婆媽媽的,記著明年的今天給我燒紙上供。」他又看了看阿緣,又對我道:「還有,照顧好你的妞。」
我仍然緊緊地拉著他的手,「華叔,我們一起衝出去!」
「傻小子,能走我還不走?!」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華叔老了,這把老骨頭也蹦達不了幾天了,你看這地方山好水好,華叔捨不得走嘍!」說完,他從懷裡摸出來一顆藥丸放入嘴中,忽然雙臂一振,大嘴一張,一道血柱噴出五六尺遠。
我驚呆了,我沒想到老傢伙竟然用了天魔解體,他本來就已經受了傷,此刻又用瞭解體大法,生還的希望的確十分渺茫。花姑的表情也變得異常複雜,看了華叔兩眼才開口道:「老鬼,咱們的賬一筆勾銷了!」華叔衝她微微一笑,「謝了!」然後猛然轉身向龍依雲道:「龍依雲,如果你不插手,我一定把命交給你,如果你非要為難我,那也就別怪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還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華叔已經閃電一般衝向了李世龍,行進之間猛發一掌,李世龍是何等狡猾,見華叔拚命了,他急忙身形疾退,卻揮手示意手下一齊上來圍攻,而桔子洲眾人又豈能接得住華叔這一掌?!人影飄蕩,桔子洲弟子眨眼間便倒下一片,華叔並不與他們糾纏,仍舊向李世龍衝去。
「走!」花姑見勢急道一聲,然後飛身跟了上去,我和阿緣急忙緊隨其後。
龍依雲真的沒有理會我們,在她眼裡,我們與她無關,她不識時務地向華叔撲了過去,我關心華叔,急忙目光相隨,華叔受到龍依雲的糾纏只好暫且放棄李世龍,但華叔並不忍心向龍依雲下手,連讓了她三招才揮掌相迎。大概龍依雲自恃功力深厚,所以她硬接了華叔一掌,掌風相碰,砰然悶響,掌力四射,把桔子洲眾嘍囉震得跌跌爬爬。
倩影飛飄,龍依雲倒飛出去一丈多遠,仰面朝天摔在地上,她急忙爬起身,但卻晃了一下又單腿跪在地上,看來這婆娘的功力還真他媽的不弱,接了華叔一記重掌還能爬得起來。我再看華叔,他也是倒退出五六步才收住腳步,一張老臉也漲得青紫,嘴一張又吐出一口鮮血。「華叔!」我急叫一聲。
華叔沒有說話,只一揮手示意我快走,我強忍眼淚向他一點頭,扭頭去追花姑母女,但那母女已經又被人給攔住了!前邊是李忠和四個堂主,後邊是一道厚厚的人牆,槍尖向前刀尖衝上,想飛都飛不過去!我急忙上前協助,但馬上就被李忠纏住。
我看出來了,李忠是專門看著我的,我到哪兒他到哪兒,花姑母女他根本就不去管,看來這一定是李世龍的安排,誰都可以走,就我不能走!李忠武功不弱,放到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他那出色的下三路功夫,對於身材高大的我來說,特不習慣!雖然我不怕他,但卻無法分身去援助花姑。
而花姑那邊已經形勢危急,她已經打了那麼長時間,內力體力都消耗巨大,而且她也受了傷,身法明顯見緩,現在雖然有阿緣相助,卻還是落了下風。忽然另一邊又一聲震撼的巨響,所有人都稍稍一停閃目過去,只見李世龍正坐在地上大口地吐血。再看華叔,老傢伙依然穩穩地站在地上,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我心中不禁大喜,急忙大叫一聲:「華叔,快走!」
華叔緩緩地抬起手臂向我揮了兩下,還是示意我快走,不要管他。
一條身影突然撲向阿緣,待我看清她時,阿緣已經被她攬在懷中,龍依雲右手鎖在阿緣的喉嚨上,惡狠狠地叫道:「你們再動我就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