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槍聲夾雜著爆炸聲在身邊響起,7.62mm子彈如果狂風般掃過樹林,不斷有被打斷的樹木枝叉落下來掉在身前身後,耳邊03式突擊步槍清脆的槍聲則顯得有些不緊不慢,戰場通話器裡偶而傳出的聲音也慢條斯理的,而且大部分時間都在靜默。
葉知秋茫然四顧,依稀記得自己來過這個地方,這裡如此熟悉,卻又非常陌生。他下意識的採取蹲姿據槍,小心的打量著四周。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褲管。葉知秋一驚,身子後仰,手裡的03式步槍已經對準了那隻手的主人,那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他有一身保養得很好的皮膚,但是現在,那上面佈滿了泥濘,顯得有些猙獰。葉知秋注意到他穿的西裝上前胸部位有一塊血跡,不斷有新鮮的血液從那裡湧出來。
葉知秋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低聲道:「你中彈了?」
那人慘笑一聲,死死握住葉知秋的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是你殺了我,你會上軍事法庭,你們都會、、、、、、」
葉知秋猛的睜開了眼睛,那是一個夢,如此真實的一個夢。
他現在身處楚加奇山脈當中,準確的說,就在那個他曾經來到過的長波基站當中。他駕駛F15轟炸過福特理查森基地的兩座小樓後,並沒有和丁飛羽去追趕克裡斯蒂娜,而是回到空軍基地,換了一架Hh60輔路鷹飛向了楚加奇山脈,與丁飛羽匯合後,他迫切的需要證實這個同伴的身份。
丁飛羽沒有辜負他自稱的「精英」稱號,用直升機吊了一桶柴油過去後,他就重新啟動了基地的柴油發電機組,並且很快與遠方的組織取得了聯繫,整個過程非常順利,但是為了保證長波電台不被竊聽,他們只能傳輸加密的數據包,所以後來又花了大量的時間來解密。經過葉知秋的申請,他拿到了丁飛羽的背景資料。
解密後的背景資料非常簡單,葉知秋用腳趾頭都能猜出這是一份精簡後的文件,但是即使這樣一份文件,上面仍然標示著閱後立即銷毀,不得保留物理備份的標誌。
簡單的瀏覽了一下文件,葉知秋在筆記本電腦上直接下達了永久刪除指令,然後在同樣的位置建立一個同名文件,隨便找了個大型文本文件,把裡面的數據複製進去,保存。本來這個工作應該由專門的軟件來完成,但是現在用的這台筆記本電腦是從基站的辦公室裡臨時找來的,解密程序是一個1K的com文件,他直接用debug寫出來的,他並不是程序員,但是這種程序像他這樣的人都需要能夠熟練背誦的。不要以為電影裡的戰鬥人員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也不要認為會用計算機寫程序的人都有了不起的智慧,事實上,像葉知秋和丁飛羽這樣的人,除了他們需要專精的項目外,都要盡可能多的拿握各種技能,沒人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會不會有機會使用,但是經常一個人在外面執行任務的時候,難道還能指望有一個技術顧問團隊在大後方隨時提供支援?
所以葉知秋或者沒有丁飛羽那樣精通機械與電子,但是對於這些方面的常用知識同樣毫不陌生,他甚至學習過柴油機組的組裝工藝,也學習過簡單的計算機安全原理。
解除了對丁飛羽的懷疑後,他就懶得再自己動手去解密那些同時發送給兩個人的指令文件,在這個方面,丁飛羽顯然很符合「精英」這個稱號。他使用的也是一台在這裡找到的電腦,工作進度卻比葉知秋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第一個夜晚,他們就是在瀏覽這些資料中度過的,上午太陽升起的時候,兩個人才草草吃了一點東西,在房間裡補了一覺。
出於一貫的謹慎,葉知秋在基地裡佈置了一些陷阱和機關,這些東西沒有什麼殺傷力,同樣也毫不起眼,卻可以在外敵入侵的時候及時提醒他注意,所以這一覺本來應該睡得很安穩,沒想到卻做了一個噩夢。
葉知秋喘了口氣,平穩一下心情,翻身坐了起來。對面的丁飛羽縮在沙發上,身上裹著一條毯子,睡得正香,陽光透過窗戶上的玻璃,剛好照到他的身上,所以睡夢中的丁飛羽似乎很舒服,一臉幸福的表情。
「他有多大?」葉知秋想,年青人很難從相貌上判斷出年齡,但是葉知秋看過他的檔案,雖然是精簡過的,但是出生日期總是有的。葉知秋本來的權限不高,但是現在他和丁飛羽是美洲大陸上僅存的情報人員,密級相應提高,就算丁飛羽的檔案要對他保密,也不能傳張白紙給他。所以葉知秋知道丁飛羽比他晚生了六年,那麼今年應該是二十三?還是二十四?葉知秋自嘲的笑了一下,這一年來自己過得混混僵僵的,居然連自己的年紀都記不清楚了。事實上,葉知秋自己也知道,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如果在國內,他現在絕對已經應該申請做心理調整了,全世界特種作戰這個行檔裡的資深人員,如果按現在流行的精神病醫學標準來恆量,沒有幾個還能算是正常人,就算有,那也是測試的時候裝出來的,所以專門配備心理醫生必不可少。但是現在,這個福利顯然有點奢侈。雖然安克雷奇就現放著一個伊莎貝爾,但是他對這位「臨床」醫生還是很不信任,而且他的情況,也沒辦法對人說起,就算在國內,有些事情也是不能說的,只能爛在自己的肚子裡。
機房裡的柴油發電機組仍然在運轉著,雖然昨晚通訊結束後,丁飛羽就關閉了長波電台,但是使用計算機解密同樣需要電能,靠筆記本的電池可頂不了多長時間,而且雖然已經入夏,楚加奇山裡還是挺冷的,有些地方積雪還沒化淨呢,這要沒有空調,兩個人就得挨凍了,丁飛羽是享受慣了的人,葉知秋能吃苦並不代表拒絕**的生活,所以兩個人很有默契的不提低碳環保的茬,安然在這末世裡享受現代化科技的成果,至於以後的能源供應,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他們又不是來修行的,沒準世界能源沒有耗盡,他們已經變成肥料滋潤大自然了。
上一次他來這裡的時候,把喪屍殺得太乾淨,離開時又關閉了基站入口,所以那些喪屍的屍體沒有食肉動物來打擾,只能留在這裡等待自然腐蝕,雖然阿拉斯加本來就挺冷的,山裡更冷,有些地方積雪終年不化,但是現在入夏已經近一個多月了,這些屍體已經悄悄開始了降解過程,只是山裡的蒼蠅太少,所以分解過程並不明顯。雖然這樣,現在基站裡也已經充滿了屍臭味,這也是他們不肯關閉空調的原因之一。
葉知秋想了想,從昨天得到的情報來看,無線通訊條件顯然已經受到了極大的限制,這個基站離吉林邊境監聽站夠近,海拔又夠高,所以信號衰減還在可修復範圍內,其他地方可就沒有這麼走運了,而且以現在的條件,建立大型長波電台基本可以屬於妄想,所以這裡以後還得經常使用,實在很有必要改善一下生活條件,反正也睡不著了,乾脆出去收拾一下,這次弄來的柴油應該還剩不少,山裡又不缺木頭,也許可以給那些不幸的人舉行一場火葬。於是他站起身來,披上外套,正想躡手躡腳的走出去,就看到丁飛羽睜開了眼睛,一隻手扣到懷裡,緊張的問道:「誰?」
葉知秋歎了口氣:「別開槍,精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