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啊」地一聲尖叫起來。
教導主任那嚴肅刻板宛若雕塑的面孔出現在眾人眼前。
被尖叫聲嚇了一跳的教導主任異常嚴肅的叱問道:
「你們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中明顯露出惱怒的情緒。
「我,我們……」
老馬試圖解釋,正絞盡腦汁的在腦海裡搜尋掩飾的理由,坐在他身邊的哪個中年女老師猛然身子一歪,斜靠在了他的身上,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嘴角流著唾液,出氣多,入氣少,已然昏死了過去。
見此情景,教導主任畢竟見多識廣,經驗豐富,連聲下令道:
「其他事情呆會再說,救人要緊。估計是心臟病犯了,不要移動她,讓她平躺下來。[]恩,就這樣,好。你們幾個發什麼呆啊,還不去叫救護車!」
隨著教導主任一聲大吼,辦公室內頓時雞飛狗跳,眾人惶惶然如逃命一般地竄了出去,然後各尋任務不遺餘力的救護這位可愛的大姐,感激之情盡在不言中。
伴著「嗚嗚」聲響,救護車來了又去。
一陣忙亂過後。上課地時間到了。教導主任也沒有再追問什麼。或許是刻意忽略了。或許準備秋後算帳。
李老師是怎麼死地。為什麼他們都說怪。可究竟怎麼怪法呢?我為什麼能看到死去地人呢?鬼真地存在麼?張揚地頭緒很亂。真地很亂。滿腦子胡思亂想地他不知不覺已站在了五年級一班教室地門前。
調整了一下慌亂地心態。整理了一下紛雜地思緒。深呼吸。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似乎所有地疑惑也伴隨著這口氣拋擲在身外。張揚是一個負責任地老師。不僅僅是因為工作地關係。而是那些學生。祖國地花骨朵們。未來地棟樑們。需要他們這些號稱靈魂工程師地老師認真負責地兢兢業業地傳經授惑。
因為年紀地原因。張揚沒有領職班主任地工作。他只是教小學部五年級共四個班地語文課。不敢說學識淵博。但憑著對國文地喜愛。教導五年級學生語文對張揚來說還是揮灑自如地。
課堂上地張揚侃侃而言。妙語連珠。在學生們哄笑之際知識地種子也播灑於他們頭腦之中。
張揚很有些自得。幾乎所有學生地情緒都被他幽默地旁徵博引調動得高昂起來。但。只是幾乎。位於教室後排角落地一個個子高大地男學生似乎對他地教學絲毫沒有興趣。低著頭。一臉嚴肅地在課桌底下寫著什麼。這讓張揚惱羞成怒。不過。他極力壓制著自己。在下課地鈴聲響起時。他沒有走出教室。而是徑直地朝著那個高個學生走去。
高個學生長得很清秀,幼稚的小臉看到老師的走近自己,表情非同尋常地沒有絲毫慌亂之意。這讓張揚很驚訝,這個學生不一般,他暗自下著評語。
「對我的課沒有興趣?」張揚像一個和煦的大哥哥隨意坐在了那個學生旁邊的空座位上。臉上是溫和的笑容。
「不是。」高個學生乾脆簡短的回答道。
「哪為什麼不認真聽課?」張揚略微抬高聲調問道。
高個學生的臉依然一片平靜,他答非所問的說道:「給您這個。」說著,遞給了張揚一頁從練習本上撕下的紙,紙上是用素描的手法畫得一個怪模怪樣小孩的臉:頭頂上有一對又像角又像耳朵的東西,眼睛小小的用兩道短線描繪,除了這些其他的非常像漫畫《七龍珠》裡餃子的形象,圓圓胖胖的臉,顴骨上兩團鉛筆塗黑的圓,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不得不承認,這個高個學生的繪畫功底非同一般,那怪小孩的怪表情被他手下的筆描繪得栩栩如生。但張揚還是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你不好好聽課,就在課堂上畫這個怪東西麼!」
張揚猛的站立起來,聲調陡然提高了八度,顯示他的憤怒已到臨界點,同時也招徠了眾多學生的回視。
注意情緒,克制,一定要克制。張揚在心內給自己敲響了警鐘,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但聲調已降了下來。
「你把這個送給我,謝謝你的好意。但學生要以學業為主,上課不認真聽講是不對的。喜歡繪畫,可以在課下練習呀。語文是很重要的一門課程,身為中國人,不精通本國語文,將來是要被人恥笑的……」
高個學生表情相當沉靜,似乎此刻張揚苦口婆心教育的並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他用他那雙像墨一樣漆黑的眼睛無聲地凝視著張揚,使得張揚越說越無力,預備長篇大論的說教詞在剛剛有了開端卻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
高個學生開口了,只見他慢言斯語地說道:
「張老師,您是個好老師,所以我將這個圖送給您。我從小就能看到許多莫名其妙的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而今天,在您剛才上課的時候,它就一直呆在您的肩膀上。我知道這是個不詳的東西,畫出它的樣子送給您是希望您能通過我的畫找到解救您自己的方法。不用回頭看了,它現在就在您的肩膀上,但您自己看不到它。」
張揚下意識回頭觀查的動作僵持在了半途中,他的臉上突然出現了恐怖到極點的表情,那個高個男生並沒有胡說,雖然他也有說錯的地方,就是張揚用他的眼角餘光已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左肩頭上那張怪模怪樣的小孩臉,同高個男生所畫的毫無二致。並且,張揚還看到了它的身體,如同人類一樣的軀體,只是縮小了無數倍,全身只有三、四寸大小,與它此刻近乎寸許的頭顱相比甚為不協調,正坐在他的肩頭上優哉游哉地晃悠著雙腳,好像在假寐,猛然,它似乎察覺到張揚在看它似的,異常靈活的起身,像猴子一樣攀附在張揚的肩頭,那張表情怪異的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但小眼睛中卻透露出異常警覺的目光,接著,它的身型象融化在空氣中一般就這樣在張揚眼下消失不見了。
張揚緩緩地緩緩地將頭擺正。他在心裡吶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他不想相信,他不願相信,然而,親眼所見的事實不容他辯駁,教師的尊嚴使他此刻在表面上還暫時的保持著鎮定,但,心神已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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