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者,乃氣血之先也,氣血盛則脈盛,氣血衰則脈衰。氣血熱則脈數,氣血寒則脈遲。氣血微則脈弱,氣血平則脈緩。——選自《中藏經》
待洛飛鶯將已粘在宋浩三指下的黃米數過,雖然在無名指下查得是九粒,比宋浩感覺差了一粒,但這種神奇的效果已是令二女目瞪口呆了。
唐雨驚訝道:「宋浩,莫不是你天生就有習這林鳳義脈法的潛質,否則在一開始就能有這種效果呢。」
宋浩沉思片刻,隨即恍然大悟道:「是了,我慣於用針,指下針間每感覺於經絡氣血的微妙變化,指腹間的敏感度無意中也自練就了。一通百通,自可應於診脈之上。一定是這個道理了!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達到林鳳義的要求了,真是天助我也!」
唐雨興奮道:「不錯,施針診脈,皆在心神的靈妙感應,方能運指自如。林鳳義脈法當是為你而成,為你而備。」
宋浩欣然笑道:「我這弟子是當定了,他難不走我了。對了,洛小姐,你洛家的人也是用針的高手,指下的敏感度也當是與眾不同的,你也試下罷。」
洛飛鶯白了宋浩一眼道:「你若是叫不慣我的名字,就喚我的小名鶯鶯好了,洛小姐三字我覺得生份,不愛聽,以後不許再叫。」
宋浩笑道:「隨你便了,快試試罷。」
洛飛鶯聽了,這才一喜,伸了三指粘了些許黃米粒一旁感覺去了。
幾分鐘後,洛飛鶯念出數字來再行查驗,每指下卻是相差了三四粒以上,立時便無了興致,推卻道:「姓林的想出這古怪的法子來整人,我練不來的,你自家去玩好了。」
宋浩笑道:「要有信心啊!還未泡過手呢!」
洛飛鶯搖頭道:「去他姓林的,我可不按他的法子玩。洛家有針術足夠了,診斷能應付過去也就可以了。」
宋浩挽惜道:「放著大好的機會你不學,滿足於現狀,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唐雨,煮藥泡手!」
待唐雨將藥煮好後,涼過端來,宋浩伸手入那藥水中,感覺也自無異樣。時間稍長,隱感有刺手的感覺。
唐雨旁邊提醒道:「林鳳義說要泡上一小時左右就可以了,不可過長,三天後脫皮。」
宋浩道:「不妨,多泡一會也好!」
於是宋浩一邊泡著手,一邊與唐雨、洛飛鶯二人說著話。結果足足泡了三個小時,唐雨恐宋浩泡久傷手,便強行令他止住,將藥水撤去。又取了盆清水洗了手。
「也沒什麼!只是有些麻脹。」宋浩舉起雙手擺了擺。
唐雨望著宋浩被那藥水浸泡得泛白的雙手,憂慮道:「這藥水毒性很大,一時間還不能呈現出來,只怕今晚你不好過了。」
洛飛鶯幸災樂禍道:「活該!誰叫他逞能泡了這麼長時間。豬蹄都泡軟化了!」
「沒事!」宋浩不以為意道:「很晚了,你們先去睡罷。」
待唐雨、洛飛鶯各回房間休息去了,宋浩也自躺在了床上。此時方感雙手開始火燎燎的疼痛起來,並且麻癢難耐。這時才知道自己過於急於求成了。
半夜裡,宋浩已感到雙手失去了知覺,並且腫脹延臂。
「這般下去,我雙手豈不要廢了!」宋浩心中懊悔不已,也自無可奈何。
唐雨心中掂記著宋浩的雙手,天色未亮便過來查看。見宋浩躺在那裡冷汗直冒,兩手掌腫脹似饅頭,疼痛難觸,已是不敢動一下了。
唐雨驚慌之餘,忙叫來了洛飛鶯,令她開車將林鳳義火速接來救治,解鈴還需繫鈴人。
「這老頭害人不淺!」洛飛鶯驚呼了一聲,忙自去了。
「叫你不要泡那麼長的時間,你偏不聽,要是有什麼意外,如何是好!」唐雨責怪道。
宋浩苦笑了一下,未言語。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洛飛鶯引了林鳳義進了來。
見到眼前的情形,林鳳義倒是不甚急,站在那裡搖頭道:「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啊!叫你一天只泡一個小時就行了,若是泡上幾個小時,也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救治不得法,你的雙手十指也就廢了。現在兩個選擇,一是用清水泡上一天,其藥力自然可解,五六日後可復正常,不過再沾不得那藥水了,否則指掌間的肌肉有潰爛之險,也就是再練不得指腹的敏感力了。診脈的手指達不到一定的敏感程度,是不能應那萬般複雜之脈象的。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繼續在那藥水中泡下去,令指掌的表皮全部脫落,不過這其間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你這老頭,居心何在!再泡下去,豈不是在生撥活人皮!」洛飛鶯一旁怒道。
「我也沒有辦法,就看宋浩自己如何選擇了。」林鳳義聳了聳肩膀道。
「把我扶起來,接著泡手。」宋浩朝唐雨說道。
唐雨為難地搖了搖頭,眼淚已是在眶內打轉。
「哪裡有這種自殘的法子來學習脈法的,這不是在要人命嗎!」洛飛鶯已是惱了道。
看到宋浩堅強的態度,林鳳義暗裡點了點頭,站在那裡淡淡地道:「要想學成非常之術,必需要有非常之法。我以前研究脈法二十年,對那些模糊的脈象,始終是心中易了,指下難明。直至我發明了這種藥水之後,才令手指增強了敏感度,再行撫脈,自有那通體透徹之感。指下脈間,任何絲毫的變化都能感知。自此脈道突飛猛進。此為速成之法,不加以這種特殊的訓練,只能達到常人之脈,斷以平常之疾罷了。習成醫道之難,並不是你能用心苦讀就能成功的。除了天份悟性之外,還要有吃苦受難的準備。你要不是肖老道的弟子,我也不會示你這種方法的。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罷。」
說完,林鳳義轉身去了。
「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照林老師說的法子走下去了,否則是不能成就那種真正的脈法的。不要再猶豫了,拿藥水來繼續泡手。」宋浩吩咐道。
唐雨站在那裡未動,洛飛鶯不情願地將藥水盆端了過來,說道:「你自己想泡就泡好了,真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饒不過那個姓林的老頭。」
宋浩艱難地抬起雙手,伸進藥水裡,苦笑著安慰她二人道:「遭些罪罷了,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又浸泡了一個小時,洛飛鶯取清水為宋浩沖了手,此時他的雙手已不能持物,唐雨買來的早點已不能自用。唐雨只好站在一旁用勺子喂宋浩粥飯,洛飛鶯站在另一邊餵他點心。見了宋浩的樣子,她二人心疼得眼淚直掉。宋浩也自熱淚盈眶。
「你哭什麼?」洛飛鶯哽咽道。
「感動的唄!還沒有人對我這樣好呢!」宋浩哭笑道。
「缺爹少娘的孩子都這樣!」唐雨破睇為笑。
好一個感人的場面!
中午時分,宋浩的雙手錶皮已經開始裂紋,有了脫皮的跡象。唐雨恐受感染,用紗布輕輕地裹了。
宋浩這時四下裡張望,似乎在找什麼東西,表情很是難受的樣子。
「你怎麼了?莫不是被那藥水弄得毒火攻心了?」唐雨上前問道。
「我……我想上衛生間!」宋浩面紅耳赤,難為情地說道。
唐雨聽了,心中一鬆,暗裡自是一笑。然後犯難地望了望洛飛鶯。
「唐雨姐姐,你該不會讓我扶著宋浩去解手罷?」洛飛鶯臉色緋紅道。
「那怎麼辦啊!一會他要是弄……弄在了褲子裡,更不好辦!」唐雨站在那裡,也自計無可施。
宋浩坐在床上,低了頭去,不敢看她二人。
「有了!宋浩,你先忍一會。」洛飛鶯忽地一笑,跑出了房間。
隨即洛飛鶯找來了一名公寓裡的男服務生,遞給了他一張百元的鈔票,說道:「我這位朋友手有點傷,不方便行動,你扶他到衛生間方便一下,一次一百元怎麼樣?」
「好說好說!」那服務生連忙點頭,高興地接過錢鈔,上前扶了宋浩去了。
「謝謝你了,否則我們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只是貴了些。」唐雨感激地道。
「不貴,給你五百元你不是也不願意去嗎!」洛飛鶯笑道。
「貧嘴,找打啊!」唐雨揮了揮拳頭。
「呵呵!和你開玩笑呢!也是你在場,如果你不在這裡,我會逼著宋浩就範的。」洛飛鶯得意地說道。
「逼他就什麼范?」唐雨聞之,機警地道。
「讓他喊我小名!」洛飛鶯笑道。
唐雨聽了,心中一鬆,也自泛起了一種別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