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傷
靜室之內
天劫－雷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經過一次靜修，他的氣質有了些許的改變。五大妖王仇敵，四死一傷皆出他手。當看著那個漩渦逐漸平息的過程，天劫－雷的心中並沒有預期的快樂。
輕鬆中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那就感覺就好似絕頂武林高手擊敗了對手之後立於冷冷的山峰之巔般的寂寞，卻又有幾分不同。
五大妖王的結局，天劫－雷沒有絲毫的憐憫，因為他明白倘若位置對換，他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他的心因為五大妖王的結局而動，卻又脫離了五大妖王結局的影響。
莫名的一點憂傷，找不緣由，說不清方向，也許根本沒有緣由，沒有方向。只是一種感覺，一種心境而已。
走出洞府，立於玄虎峰之巔，群山環繞，白雲輕飄。霧靄中一座座山峰好似奇形怪狀的睡獸一般，虛幻的靜謐。遠處隱約可見的古木森林，落葉如雨。原來已經是秋哩！
一股清新的氣息衝入胸腹，身神為之一清。心境為之一敞，好似有一把無形的掃帚將心間的烏雲一掃而空。彷彿福至心靈，天劫－雷的雙手當空而動。
「鬥！」
元神深處一點奇光乍現，天劫－雷瞬間失神，元神好似被看不見的神秘力量拉扯著無限放大。周圍的空間以一種奇特的形態一一映現在心，風吹樹動，雲卷雲舒，謹慎的小獸小心地潛行著。
元神籠罩的範圍很快便達到了方圓千里的極限，那股力量似乎失去了前衝的力道。盤亙於範圍之內，引導著天劫－雷的元神做著更細膩的體悟。元神陶醉了，冥冥中似乎有一點改變作用於元神。
方圓千里的一切似乎濃縮成一方模型，纖毫畢現地出現於元神之內。與以往心神刻意探查不同，那一方模型似乎脫離了實體存在，於天劫－雷的元神之內開闢出一點新天地。
元神與新天地交融，一股蓬勃昂揚不滅的氣息衝進元神。元神與氣息的交融，天劫－雷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已然沸騰，精神靈魂一點一點地攀升到頂峰。精氣神三寶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得到了徹底的提升，一股不滅的鬥志沖天而起，勇往直前，果敢勇猛。
「啊——」
天劫－雷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衝動，九玄雷力鼓動如潮，鬥志昂揚的清嘯沖天而起。嘯音起處，元神那點似有似無的新天地莫名一顫，嘯音過處萬物拜服，卻是鬥志與嘯音相合感染了萬物的緣故。
許久天劫－雷心滿意足地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線瞭然的光芒，暗暗道：「原來這斗字印卻是提升斗志，修煉元神的印訣。」
修煉者之間的比鬥，以力爭鬥只是最簡單的一種。真正的高手，往往憑借境界威壓便已令敵人知難而退。境界乃是一位修煉者對天道的體悟，境界一開便是將他所體悟的天道展開，境界對敵，便是借用所悟天道的威力，只要稍加運用便是無形的武器。
境界拚鬥，無聲無息，沒有太明顯的徵兆，可是一旦開始便難以控制。失敗的一方，如果不能消去對方在自己元神之內烙印下的影響，便會有無盡心魔衍生，日後將再難進一步。端得是凶險無比。
修煉斗字印，乃是以元神體悟虛空，化虛空為神中天地，以天地化生無窮鬥志。對敵護己妙用無窮，而且只要境界差距不是很大，更可以跨境界挑戰。不過，天劫－雷剛剛領悟斗字印，元神祇能照現一千里方圓的天地，馬馬虎虎的還算可以。同樣是修煉佛陀九印，佛陀的斗字印能映現一片浩瀚的宇宙星空，化星空於神內，那加持的鬥志可是無量量的。
身後響起腳步聲，天劫－雷沒有動，心神亦沒有探察，卻在腦中清晰地映現出身後走來的虎殺身影。
「恭喜道！剛才聽得道那聲清嘯，心血為之沸騰，似有不盡的鬥志沖頂，感覺就是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也不會退縮。很厲害的神通！」虎殺由衷地感歎道。
天雷－雷聞言轉身笑道：「新悟得一項神通，最是能加持鬥志，倒也有幾分用處。」說話間，斗字印已經散去，那種映現的狀態消失了，一切又回復到了原點。細細感悟個中變化，天劫－雷明白只要日後勤加修煉，到時不用刻意用斗字印來引動，便可將天地納於胸藏於神，舉手投足之間俱是神通。
「那天擊殺最後三隻妖怪，心境有些波動，倒是令道一家掛念了！」想起那天回來的後的反應，天劫－雷連忙道謝。虎殺虎慈隱晦地把他當成主人，他可沒把虎殺夫婦當成僕從，一時卻很有幾分歉意。
虎殺連忙笑道：「些許小事而已！道無恙便好！」說著與天劫－雷相視幾秒，突然齊齊暢快的大笑起來。
「什麼高興事兒呀？叫你們笑得如此開心？」虎慈的聲音突然想起，好奇地看了看虎殺跟天劫－雷。
虎殺笑道：「也沒什麼，就是道新悟得一項了不起的神通！」
天劫－雷也不願多做解釋，便亦接口道：「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只是高興而已！」話音剛落，器癡的意念又自降臨。
「小子，進來！」
天劫－雷神色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便對虎殺夫婦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繼續閉關一下！」說著轉身奔回洞府靜室之內。
虎殺與虎慈對視一眼，虎慈當先說話：「你感應到了麼？」
「嗯！」虎殺點點頭，「就是那天幫助咱們使用化靈化形兩丹的氣息。」
「到底是什麼人啊？僅僅是一點氣息便有如此威勢！」虎慈喃喃自語，似乎是在自問，又是在聞訊不存在的人。
虎殺臉色一變，斥道：「胡亂想什麼，那是主人的秘密，還輪不到咱們揣測。」
虎慈聽到虎殺的斥責，神色一正，轉而又白了一眼虎殺，哼了一聲：「哼！就你知道，還挺凶！今天你自己閉關！」說完不管虎殺有什麼反應飄然而去。
「嘎！」虎殺面一苦，心裡不由得一陣納悶：「以前虎殺也不這樣啊！怎麼一化形就變得難以琢磨了呢？」搖搖頭百思不得其解，無奈地跟了去。
大殿之內器癡與佛陀兩人暢談甚歡，天劫－雷則坐在一邊靜靜旁聽。回到靜室將心神沉入大殿之內，便成了這麼一副局面。器癡將天劫－雷叫進來卻沒有理會他，佛陀也似沒有看見天劫－雷一樣。
許久，天劫－雷漸漸明白過來，當即凝神仔細體悟器癡與佛陀的每一句話，兩人從最基本最簡單的靈訣講起，每一點都包括，卻又不詳盡，更多的是他們二人對之的看法和理解。
在討論過程中，即可發現器癡和佛陀修行主線的不同。器癡所傳授的靈決在一開始就逐漸偏向煉之一道，到最後更是完全是煉器和煉丹的相關靈決，最終歸結為以煉悟道；而佛陀更偏重的是陣法和防禦靈決，最終則是以心悟道。慢慢地二人開始了相互間的印證。早在神界二人就對對方感興趣，只是因為種種原因而不得結交。有此契機二人當然不容錯過，漸漸脫離了刻意的本意。
從靈決到陣法，從修行見識到修行體悟，最終歸結到對宇宙本源的認識。二人蓮花口吐，妙語連珠。如再有一位修行高深之人在側定會迷醉不已。可惜的是二人所說的一切在天劫－雷聽不啻陷身濃霧迷煙。幸好他小子下意識的覺得二人的每一言每一句將對自己有好處，即便是聽不明白依然死記在心。看得二人滿意得很。其實就算天劫－雷不加理會，二人也會施展神通將彼此間的探討之言無形地烙在他的心神世界。不過天劫－雷能如此自我作為自是更好不過。
漸漸的天劫－雷的狀態越來越好，有時還會插一句。器癡跟佛陀還是沒有理會他，不過說的內容卻有意無意地靠攏著天劫－雷問話。
不知不覺中，天劫－雷能插嘴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到了最後甚至可以與器癡佛陀對辯幾句。時間好似流水，潺潺而動。天劫－雷沒有發現他已經沉靜於某種境界，心境修為見識體悟均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咦？你們怎麼不說話啦？」天劫－雷突然奇怪地看看器癡與佛陀。
器癡與佛陀則一臉笑意地看著天劫－雷，搞得天劫－雷心裡一陣忐忑。最後還是器癡先說話了。
「小子！我們都已經說了十年了！還不能歇歇啊！」器癡佯怒道。
「什麼？」天劫－雷一下子跳了起來驚呼道，「十年了？這怎麼可能？」在他的感覺裡好似沒過多久啊！不就是說了幾句話麼！「呃？幾句來著？」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天劫－雷愣住了。
「檀越不必驚奇！的確已經有十年的光景了！」佛陀靜聲道。
天劫－雷一聽佛陀也這樣說，心中再無疑惑，跟佛陀接觸這麼久，也算瞭解了佛陀的性格，歎道：「還真快啊！」神智似乎還有些模糊，轉不過彎來。
咄！
佛陀見天劫－雷還是一副迷迷糊糊地模樣，當即一聲梵唱，醍醐灌頂之音衝進天劫－雷的泥丸宮。好似冰涼雨水般將天劫－雷徹底喚醒。
激靈靈打個冷戰，天劫－雷的心神為之一清，神智亦清，心中一動，臉現出幾分哀傷，低沉地問道：「你們還是沒改變主意麼？」
器癡笑罵道：「虧你還是雷帝大人的弟子，怎麼一副婆媽樣兒？決定了便是決定了，還有什麼好改變的？」
天劫－雷聞言心中一痛，突然起身跪伏於地，給器癡與佛陀分別叩行拜師大禮。之後更是躬身拜見：「徒兒拜見兩位師尊！」
器癡與佛陀在天劫－雷行禮之時便已察覺他的意圖，卻沒有阻止，相互對視一眼之後坦然接受了天劫－雷叩拜。
此刻聽到天劫－雷的話，兩人面現出一分感動，器癡唏噓道：「好！好！我們就僭越收下你這個徒弟！哈哈哈！」佛陀亦靜靜地點點頭。
其實早在以前天劫－雷便已經把兩人當成師尊看待了，此刻正好完成正禮。天劫－雷心中萬般不願，憂傷地問道：「兩位師傅真的非要那樣做嗎？徒兒……」
器癡和佛陀相視一笑，旋即打斷天劫－雷，佛陀微笑著說道：「我們早就該消失了。也許冥冥還因為有教導你這一任務的存在才令我們殘存於世直到今日。現在這一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路該是你自己的事了。敵人也好，朋也罷，所有與我們相關的東西都灰飛湮滅了，過去的種種現在想來當真像夢境一般辨不清真假。但是就算是神人也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這就是天道使然，切記啊！就讓我們追隨過去而去！」
天劫－雷哭泣著跪伏在地，強忍著不哭出聲響。器癡和佛陀含笑看著天劫－雷，喃喃地念道：「癡兒！癡兒！」良久在眼角的淚珠垂落的瞬間，兩人不約而同地打出幾手靈決，身體同時綻放出迷人地光彩，一金一綠兩道光芒衝進天劫－雷的泥丸宮，而兩人的幻體卻已消逝，不留半點痕跡，就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師——傅——」天劫－雷在光彩盡逝的瞬間哀叫不已。悲傷的情緒縈繞於大殿的每一寸空間。
一界的悲哀和無奈，歷經無數歲月的變遷而於這裡畫個不知是否完全的句號。只留給後人不盡的迷團。留下的只是一個期望，一個新時代的探索者。
那一代人因被壓迫而奮起反抗，因理念不同而混亂內戰，直到最後的瞬間一切皆化為烏有。
可悲，可歎，可憐！
不管怎麼樣當意味著結束的休止符被畫出時，一切都不再重要。也許只有等到新的傳說再度臨世時，給後人留下些許回憶！
一個月後，天劫－雷再次靜立於玄虎峰之巔，一襲類似虎殺裝束的銀衫，飄灑當空。淡定的雙眼裡，沉澱著一絲憂傷，似乎在追憶緬懷那曾經的身影。
「哎！」天劫－雷低歎一聲，「兩位師尊，一路走好！」說完轉身又回到靜室之內。
有三大世界級神器，天劫－雷根本沒有再費事構建自己的芥子空間。芥子空間的安全程度是跟修為高低成正比的，實力低就是被人闖入芥子空間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三大神器不一樣，只要不是器癡佛陀那一級數的高手，便休想撼動神器空間。而且危急關頭，天劫－雷更可以整個人躲進去。在這一界算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自九龍赤鼎之內喚出兩件新法器。一件是一塊盤子模樣的東西，只不過是中間厚邊緣薄，令人想起過去某個時代裡傳說中的飛碟；另一件則是一隻神鳥模樣。
定星盤，修行者進行宇宙旅行的確定方位的法寶，就是飛碟狀的法器。可以說在沒有定星盤的情況下即便是神人也不願意在宇宙星系間亂闖。迷失方向還是好的，萬一陷入凶險之地脫身是件很困難的事，畢竟有些地方就算是神人也無可奈何的。
星耀，修行者進行星際大挪移的法寶，就是那只神鳥模樣的法器。天劫－雷對星耀的第一感覺就是宇宙飛船。而事實星耀的功用與宇宙飛船的功用確實大同小異，只不過星耀比宇宙飛船擁有更多的妙用。
滴兩滴精血，分別將定星盤和星耀煉化。心神沉入定星盤之內，天劫－雷只覺得心神一陣，眼前突兀地出現一副浩大的星圖。星圖與真實宇宙星際一樣，緩緩而動，連軌跡都與真實的星球一般無二。每顆星球都一定的標記和信息，有荒寂的死星，有剛剛萌動生命波動的新星，無數的星球浩大的星圖。
「這就是以五靈星為中心的一方星圖了！」天劫－雷心神一動便找到了五靈星的位置。這幅星圖，乃是器癡與佛陀合力以大神通念力，將以五靈星為核心的一方宇宙星際方位煉化成圖，儲存於定星盤之內。
定星盤內部的空間很大，至少那副看似浩大廣闊的星圖，也只佔了空間的一個小角落。其它方位還有不小的星圖，卻是當年雷帝神界以外世界的星圖。這是器癡佛陀留給天劫－雷的。
退出定星盤，心神再進入星耀之內。星耀的外形取自一方神鳥朱雀。朱雀神鳥的形象一般是頭頂七彩皇冠，身披緋紅羽毛，尾部一十八根翎羽。器癡給天劫－雷煉製的朱雀星耀則是通體一身紫金之色。卻是九天離火與佛陀佈置的佛家法陣相合而成。
進行星際大挪移只是星耀的一個普遍又普通的功能，真正高品級的星耀那是修煉者逃脫險境的保障。很多時候，即便是神人級修煉者於那茫茫宇宙也會出現陷入困境的情況，當破無可破，便可依仗星耀的護持強行突破。
速度與防護力便是星耀的兩大等級標準，沒有足夠的快的速度，星耀便是雞肋，而沒有足夠的防護力，便是有等於無。如此任何人煉製星耀都是捨棄了過多變化和攻擊手段，只重速度和防護兩項。
器癡和佛陀當初便考慮天劫－雷不可能蝸居於五靈星，勢必要縱橫宇宙空間之內，如此一件極品的星耀便顯得至關重要。兩位大神通者通力合作，傾心煉製了朱雀星耀。器癡更是於九龍赤鼎中分離出一團九天離火加持於朱雀星耀之內，不是為了攻擊。
九天離火乃是低中高三級空間裡已知火焰中，威力最大的幾種火焰之一，三界之內沒有幾樣東西能承受住九天離火的焚燒。如此便更能增強朱雀星耀的突破能力。
佛神一系的防禦乃是當年神界之冠，身為佛神領袖的佛陀更是個中翹楚，傾力布下的防護大陣，威力超乎想像，幾乎就是給天劫－雷煉製了一件超級烏龜殼。
憂傷不在，撫摸著兩件寶貝，天劫－雷緬懷著不多卻清晰無比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