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快的腳步聲來到蒙特身旁便停住了,一個穿了件紅色毛衣,外套一件深藍色繡花棉襖,脖子上圍了長長一條白色羊毛圍巾的年輕少女,不緊不慢地坐到了牆上掛著斯堪的納維亞山水彩畫正對著的那張椅子上,就坐在蒙特的旁邊。由於歌劇已經開幕,劇院內的光線比較暗,蒙特看不到少女的面,但少女的身影給他一種自然而溫暖的感覺,自己也說不出這是為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來和自己接頭的人,但既然對方坐在了相應的椅子上,蒙特也就按照接頭的方法行事。從懷中的煙夾子中取出一根香煙,自顧自地用打火機點燃,若無其事地抽了起來。由於是在劇院光線比較暗的地方,蒙特每吸一次香煙,煙頭的紅光在黑暗中顯得比較明亮,附近的人不難看到。煙頭的紅光有規律地閃動著,一長兩短,燃後是兩長三短,蒙特反覆地按照這個規律吸著手中的香煙。
「先生,請問能不能接個火?」就在蒙特手上的香煙快要吸完的時候,坐在旁邊椅子上的少女也從手袋中拿出個煙夾子,拿出了一支香煙,在手袋裡找了一下,沒找到點火的物件,遂向蒙特輕聲詢問,說的是德語。
為了能順利完成這次任務,蒙特可是惡補了一個多月的德語,簡單日常用語的對話基本不成問題。「好的。」蒙特輕聲答應了一句,取出打火機擦著火,向少女遞了過去。
「怎麼是你!」打火機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兩人間狹小的地方,藉著火光,兩人彼此都看清楚了對方的面,不由都輕聲同時說到。
「你不是說到瑞典的嗎,怎麼來這裡了。」蒙特握了握少女的手,能在這冰雪國度遇到熟人真是十分意外。
「到了瑞典後,因為工作需要又轉到這裡來了。」這個少女正是在日本轟炸珍珠港時,給蒙特包紮過傷口的依蓮娜,快一年沒見了依蓮娜成熟了很多,雙十年華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短而亮正的金髮,海藍的眼睛,白裡透紅的臉蛋,在打火機微弱的光芒下顯得更是迷人。
「看來你不是個護士那麼簡單,沒想到連我也被你騙了。」蒙特為依蓮娜點燃香煙後,收起了打火機,抓著她溫暖柔軟的手放到嘴邊吻了吻。
「誰叫你自作聰明啊,被騙了是活該。」依蓮娜輕聲嬌笑了一聲,「你能在這時候出現在這裡,說明你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兩人都改用英語輕聲地交談著,劇院裡的人都被舞台上的歌劇吸引了,沒有人注意到在角落裡的兩人。
「你別得意,你欠我的舊帳還沒清,新帳舊帳一起算,現在先討點利息。」蒙特在黑暗中一把抱住依蓮娜的纖腰,在她滑嫩的臉蛋上親了一下。
「這是你需要的東西,快拿好。」依蓮娜並沒推開蒙特,伸手從貼身的毛衣內袋中掏出了一塊白色的手帕,塞到了蒙特的手裡,在他耳邊輕聲說到「資料都在手帕上,可別弄丟了,要討帳以後有的是時間。」
「放心,我會把它藏好的。」蒙特把白手帕謹慎地藏在貼身口袋裡,正要起身和依蓮娜道別,忽然依蓮娜也伸手過來抱住了蒙特,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說「有情況,先不要起來。」
蒙特聽到依蓮娜的話,馬上用眼睛掃視了一下劇院裡的情況,見到兩個穿皮大衣的男子正從劇院的入口走進來,沿著劇院左右兩邊的過道慢慢走著,不時用眼光向劇院裡的人群中掃視。
「是蓋世太保在作例行檢查,我們扮作情侶,不要理會他們就行了。」依蓮娜斜斜地靠在蒙特的懷裡,向他輕聲說到。蒙特自然也明白依蓮娜的意思,她是要為自己打掩護。這次敢死隊進城的四人中,就數蒙特最容易暴露。乾酪和狐狸都是挪威人,逃到英國後又被英國特種作戰部選中,訓練後才潛回挪威。天才的外號也不是白來的,光外語就精通幾種,有什麼事應付檢查也綽綽有餘。依蓮娜是移民到美國的日耳曼人和挪威人的混血後裔,相比之下蒙特就最為危險。
這時其中一個蓋世太保沿著劇院內的右側過道,慢慢地向蒙特和依蓮娜兩人所在的位置走來。做戲要做全套,扮情侶當然要逼真點,不然更容易暴露。蒙特乾脆抱著依蓮娜輕輕一帶,讓她的頭枕在自已左手的臂彎上,上半身仰躺自己的懷裡,低下頭在她美麗的面龐上親吻了起來,右手還伸到依蓮娜的毛衣裡撫摸了起來。依蓮娜健康而柔軟的肌膚很有彈性,被蒙特撫摸了幾下依蓮娜忍不住輕傷呻吟了起來。沒等依蓮娜來得及抗議,蒙特便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她的紅唇,和她舌戰了起來,依蓮娜只得用手在蒙特的腰間用力掐了下,以示不滿,但自己胸前的雙峰,卻遭到蒙特伸在毛衣裡的手毫不客氣的報復。
蓋世太保不聲不響地走到蒙特兩人的身邊,冷眼地看了看眼前這對戀人的激情遊戲,停留了一會兒後又繼續沿著過道,向劇院的前排座椅走去。兩名蓋世太保在劇院裡停留了一會,搜視了一遍劇院內的人,沒發現可疑的人後,就離開了劇院,去其他地方檢查。
「你這個色狼,真會找時間來佔便宜。」兩個蓋世太保離開了劇院後,蒙特才鬆開了依蓮娜,依蓮娜紅著面坐直了身子,向蒙特橫了一下後說到。
「又是你提議要扮情侶的,現在倒怪起我來了。」雖然只是做戲,但蒙特很是享受剛才的感覺,深深吸了一口依蓮娜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水味,又在她的面上吻了一下。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另找個地方談談正事吧。」依蓮娜拉著蒙特的臂彎,兩人相擁著離開了劇院。受到蒙特的暗示後,劇院中敢死隊的其餘三人也先後離開了劇院。
依蓮娜領著蒙特來到了距離劇院兩個街口的一間小旅館中,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開了一個房間。這個小旅館是挪威抵抗組織開設的,用來接頭和傳遞情報的一個據點。
進入了房間後,兩人互相說了一下自的情況經歷。原來依蓮娜是美國「阿爾索斯」特別行動小組招募的特工,上次在珍珠港時便是接受訓練。訓練完成後便隨紅十字會的國際救援醫務隊前往瑞典,後潛入挪威收集情報並協助挪威抵抗組織開展工作。作為美國派往維莫克鎮方面的秘密特工,當然是義不容辭地承擔起同「槍手」敢死隊接頭的重任。
「維莫克化工廠的防範十分嚴密,一切進出的車輛和人員都要經過嚴密的盤查,工廠內的工人都是接受過層層身份審查的人。」依蓮娜坐在床邊,給蒙特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熱奶茶後,才向蒙特介紹維莫克化工廠的情況。
「相信聰明的依蓮娜你一定找到了其中的破綻,掌握了如何混入化工廠的方法,你不會拉著我來這間房間為的就是說些洩氣的吧。」蒙特接過依蓮娜遞過來的熱奶茶,喝了一口後才詢問。
「石頭再緊密,也會有裂縫,作為一個化工廠的生產運轉,需要大量人力和物力,進進出出的車輛和人這麼多,防範當然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依蓮娜撥弄了一下她短直的金色頭髮,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
「願聞其詳。」蒙特雙手拿這杯子在手中搓了搓說到。
「經過近一年的滲透工作和發展人員,挪威抵抗組織有不少人在化工廠裡工作,對於化工廠的內部情況已經能比較快地掌握。我給你的那塊手帕上用隱形藥水畫了最新的化工廠內部地圖和各個通道門的開啟方法,通道門的開啟方法每一周改變一次,所以你們必須在這個星期內對化工廠進行破壞。」依蓮娜一字一句地認真說著。
「還有呢?」蒙特又喝了一口杯中的奶茶,繼續詢問,畢竟依蓮娜還沒有說出關鍵的一環。
「經過我們長期的觀察,發現了唯一可能讓破壞分隊潛入的方法。」依蓮娜好像有意引起蒙特的好奇,說到這裡頓了頓才又慢慢說到「維莫克化工廠的提煉車間,每星期都需要一車燃料的補給,補給的時間就是每星期的星期六下午。燃料是固定在一個燃料供應商處進貨的,一般是在下午下班前送到,以備下星期開工時使用。而這個燃料供應商正好是一個挪威抵抗組織成員的親戚開辦的,運送燃料的卡車通常需要四個裝卸工人,而缺口就在這裡,裝卸工人並不是固定的,都是由燃料商臨時安排。」
「你的意思是讓敢死隊的成員扮成裝卸工人,隨運送燃料的卡車進入化工廠?」蒙特看著依蓮娜詢問,希望她能確認這一點。
「是的,我的意思就是這樣。」依蓮娜肯定地點了點頭。
「但就算能成功潛入去,也只有四個人,這樣的人手對於破壞一座大型化工廠來說顯然不夠用。」蒙特提出了自己的疑慮。
「當然不僅僅是這樣啦。」依蓮娜迷人地笑了笑,露出了兩個小酒窩,「從設在山下的檢查站到化工廠大門前的檢查站,是一條將近500米的崎嶇山路,雖然現在鋪了瀝青路面,但車子在上面行駛,還是需要化一段時間的。而在這段山路的200米左右的地方剛好有一個拐彎位置,敢死隊員可以通過攀爬崖壁,在那裡把運燃料的大卡車劫持掉。這樣一來敢死隊的隊員就能一起進入化工廠。」依蓮娜古怪地笑了笑又說到:「不過我得提醒你,雖然那段山崖的地理形勢沒有其它山崖那麼險要,但山崖上除了佈滿冰雪外,德軍還在那裡佈置了一些警報用的報警器,攀爬的時候可不要觸動到它,不然山上山下的德國守軍就會把你們圍殲在山崖上。」
「你說得倒是容易,這個季節去爬山崖。」蒙特記憶中那段山崖有兩百多米高,雖然比旁邊的最少三百多米高的山崖矮了一點,但要爬上去開不是見容易的事情。
「再來說說如果我們成功破壞了化工廠,我們要如何撤退。」這也是個十分扎手的問題,化工廠內駐守了一個德軍加強連,山下有一個營,維莫克鎮附近更是駐紮了一個德軍師。如何功成身退,是需要仔細考慮的,蒙特可不想把自己的這副骨頭,埋在這個冰雪國度的山林之中。
「這個你們大可放心,只要敢死隊的破壞行動一成功,挪威抵抗組織的人將在維莫克鎮四處進行破壞活動,干擾德軍的追捕行動,牽制著他們,讓敢死隊隊員有機會逃離。」依蓮娜回應著說。
「挪威抵抗組織能想辦法拖住德軍這當然好,但我們需要的是一條具體的安全的撤退路線,這對我們來說更有保障。」蒙特是個務實的人,撤退路線來得更實際。
「撤退路線我們早就為你們想好了,不要忘了化工廠是建在山上的,它所在的山是同斯堪的納維亞山脈連在一起的,化工廠是建在半山腰裡。破壞任務完成後,敢死隊隊員必須向山上逃走,而不是向山下逃。沿著山峰逃進斯堪的納維亞山脈,這樣德軍就算出動再多的軍隊也不能輕易把你們抓到。挪威和瑞典只是一山之隔,在山林中滑雪前進,只需要一天的時間便能到達瑞典。我所屬的「阿爾索斯」特別行動小組和英國的軍情六處都在挪威至瑞典邊境設立了逃亡路線,用以接應經挪威逃離出來的各國科學家和重要情報人員。」依蓮娜一邊說一邊在蒙特拿出來的軍用地圖中用鉛筆畫了兩條撤退路線,並標出了幾個可供接頭的中轉站的坐標,並給蒙特說了接頭的方法。(事實上從挪威至瑞典,在二戰時是各國特工進入敵對國家的理想途徑和慣用手法,因為瑞典在當時是中立國,無論是軸心國還是同盟國,都默認了這個微妙的存在,都不願意封死這麼一個後門,對於各國來說這都有利用的價值。這是瑞典之所以可以中立的一個主要原因之一。)
「好了,公事談完了,我們現在是不是要談談私事呢?」蒙特滿意地把軍用地圖放回衣服口袋中,身手托著依蓮娜尖尖的下巴,奸笑地說到。
「我們之間有什麼私事可說的啊?」依蓮娜報以一個狡猾而嬌媚的笑容,「我看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裡吧。」說著就要起身走出房間。
「我的依蓮娜還真是善忘啊,你幹才不是說我們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嗎,趁現在還有點空餘時間,該是好好清算一下我們之間的舊帳了。」沒給依蓮娜站起身的機會,蒙特雙手抱著依蓮娜,把她壓在了床上。
「今天我要連本帶利地收回來,好好檢查一下護士小姐的身體情況。」蒙特在依蓮娜的耳邊吹了口氣,輕輕地說,口手並用開始實施他的收帳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