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想法我能理解,換了我是你們也會這樣做。」蒙特對於這幫敢死隊的成員在這個節骨眼上才來跟自己討價還價,並沒有敢到太意外,反而覺得這是人之常情,「花言巧語我也不想說,你們也不愛聽,我只能向你們保證一點。完成了這次任務後,只要我惡魔有一天舒服的日子過,你們的舒服日子也就少不了。無論你們以後想不想繼續待在美國,我都會力所能及的給你們安排個穩妥的去處。」蒙特也直接了當地向敢死隊的成員攤了底牌,語氣十分誠懇,語氣又一轉說到「現在你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有完成任務。」蒙特的話中含有不容質疑的口氣。
蒙特的說話說得十分直接易懂,所有人都明白現在他們的命運已經困在了一起,只有通力合作完成眼前的任務,才能一榮具榮,已沒有回轉的餘地。
「有惡魔老大的這句話,我就心裡踏實了。以後誰要是再有懷疑,我刀子免費幫老大乾濕活。」一個精悍的三十來歲的白種人,左手拿著把寒光閃閃的精鋼小刀在慢條斯理地刮著下巴的鬍子,右手拿著把黑色的短弩在空中揚了一揚。身上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怪不舒服的。(濕活:特工用語,意思是殺人滅口。)
「刀子你就別在那嚇唬人了,真刀真槍,面對面地幹,十個你都不是我的對手。」外號火藥桶的黑人生得虎背熊腰,全身肌肉紮實,湯姆森衝鋒鎗拿在手裡就像拿著件玩具,用他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刀子,有點不服氣地說。
「好了,既然大家都沒有疑問,就先省點力氣,休息休息,跳傘到挪威後,想睡就沒那麼安穩了。」蒙特看了看表,按照飛機的速度,還有兩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傘降區域,於是下令隊員們利用這段時間先休息一下。
北國風光,萬里冰峰,千里雪飄。就算是在夜裡,也能從高空看見斯堪的納維亞山脈,終年不化的積雪山峰所反射的光芒。載著「槍手」敢死隊的飛機,飛越了整個北海,趁著夜色蒼茫,到達了挪威的北部,越過了海岸線,向著預定目標區域飛去。
「清點裝備,準備傘降。」進入挪威境內後,飛機開始逐漸降低高度,蒙特立即命令隊員們清點一次身上的裝備,隊員們按次序排成了一路縱隊,先後把降落傘上的保險拉索掛扣在運輸機上的掛鉤軌道。
當運輸機下降到1000米高空後,機艙內的綠色跳傘指示燈亮了起來。蒙特打開了機艙開關,用力地把位於機艙側部的艙門打開,高空的寒流一下子捲入了機艙,幸好打開機艙前已作了相應的氣壓調整。
蒙特探頭向機艙外面下方看了看,下面的大地上反射上來點點的光芒,隱約分辯得出是個結了冰的湖泊,這應該就是距離維莫克鎮西北45公里的那個結冰的湖,是計劃中傘降的地點。這時飛機的飛行速度也慢了下來,飛行員正在努力地保持飛機在空中的平穩,這樣將有利於人員的跳傘行動。
蒙特側身站在機艙旁,看了一下做好跳傘準備的隊員。右手握拳舉起,向上豎起大拇指,然後反轉拳頭大拇指向下,指了指機艙外下方的結冰湖泊,示意隊員開始跳傘。
第一個跳出機艙外的是老狼,然後是戲子、火藥桶、解碼者、刀子、牛仔、天才,蒙特是最後一個跳下運輸機的。高空跳傘需要莫大的勇氣,縱身一躍投入空中的瞬間,誰都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飛向何方,生死兩忘,各安天命。
弓身蹬腿,一個插水式,蒙特義無反顧地向著虛無的天空凌空跳下,脫離了運輸機。感覺到緊綁在背後的傘包被掛在機上的保險索一拉,副傘的袋口被打開了,一個白色的小型降落傘被氣流牽引從傘袋中一衝而出,像朵小百合一樣張開在蒙特身後。蒙特急墜的身形因此緩得一緩,馬上張開自己的四肢,讓身體在空中保持平行,不至於翻滾。整個人就像一隻雄鷹,滑翔在無盡的夜空之中,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雖然戴了護目鏡,但仍然感到面額被高空的氣流刮得陣陣生痛。
在向下墜了一段距離,離開運輸機足夠遠後,蒙特才打開了自己的主降落傘,主降落傘一衝出背包,便迎風展開,就像一朵巨大的白雲,升騰在蒙特的背後。蒙特的肩頭一緊,受到降落傘的拉扯,下墜的速度迅速減慢了下來,蒙特趕緊調整自己在空中的姿勢,恢復腳下頭上,雙手上舉抓著降落傘的操縱繩,根據空中的氣流,調整下降的方向,向下方結冰湖泊的湖岸飄落下去。
上帝保佑,今天的風並不是太大,敢死隊傘降的地點還算準確,都降落在結冰湖泊的湖岸附近。作為飛行員,蒙特平時接受的跳傘訓練也不少,結冰的湖面在空中十分好辨認,根據那反射的冰雪光芒,蒙特控制降落傘降落在湖泊北面,離湖岸三十多米的結冰湖面上。剛一落地的一瞬間,曲膝彎腰卸去衝力,順勢把降落傘往身後一牽扯,讓降落傘掉落在自己的背後。人站穩後,蒙特馬上從腰間抽出一把柄長刃短的傘兵刀,三兩下就把捆在身上的降落傘的繩一一割斷,然後麻利地在結冰的湖面上把散了一地的降落傘捲了幾卷,略為折疊了一下,拖著降落傘便向湖岸彎腰走去。降落傘可不能隨便拋棄,這次是秘密潛入任務,被人發現了降落傘就會引來大麻煩。
達到湖岸後,蒙特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了一下四處的環境情況,確認四處沒有人後,才選了一處泥土比較鬆軟的枯草叢,取出背在身後的工兵鏟,快速地在地上挖了個坑,把降落傘拖到坑裡,用土掩埋掉。
處理完降落傘後,蒙特才從衣袋中取出標有附近地形地貌的軍用地圖,用帶有指北針的防身軍刀攤開,用小手電筒照著觀看。蒙特跳傘降落的這個湖,叫斯庫利凱湖,在維莫克鎮西北45公里處,現在是冰封期又是在深夜,正是人跡少有的時候。四處觀測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地貌,又對照了一下地圖和指北針。蒙特認準了方向,便向敢死隊事先在計劃中定下的集合坐標小心謹慎地走去。
一個人,在冰天雪地的寒夜中獨自行進,蒙特一點都不敢大意,雙手握著子彈上了膛的湯姆森衝鋒鎗,每前進一段距離,都要停下來躲在可供隱蔽的地方,觀察一下情況確定安全後才繼續前進。
預定集合的坐標是一處小山坡,山坡上零零碎碎地分佈著一些大小不一的岩石,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灰白的蒼涼。上了這個山坡後,蒙特每走幾步,就停下來「咕咕、咕咕」地輕聲叫一次,然後靜下心豎起耳朵聽一下有沒有回音。就這樣步步為營地在山坡上轉了半圈,終於從一塊稍微大一點的岩石後聽到了「咕咕、咕咕」的回音。蒙特揣著湯姆森衝鋒鎗,小心翼翼地向發出回音的岩石方向,貓行而去。到了接近的時候又「咕咕、咕咕」地叫了一次,聽到岩石後再次傳來了回應,才向岩石後方繞過去。藉著月色看見穿著德軍服裝的老狼和刀子,一左一右地持槍守在岩石的兩邊。認清楚是隊友後,大家才從槍口對槍口的狀態下,鬆了口氣,互相點了點頭。也不多說話,蒙特走過去蹲伏在老狼和刀子身後的另一塊岩石旁,衝鋒鎗口對著不遠處的草叢,三個人成鐵三角防禦,等待其他隊員的到來。
前前後後大概過了四十多分鐘,「槍手」敢死隊的八名隊員都先後到達了山坡上的集合地點。破壞德軍挪威重水工廠行動計劃的第一步,算是順利完成了。
蒙特再次從身上的口袋中取出附近地形地貌的行軍地圖,打開來觀看。現在敢死隊所處的這個叫斯庫利凱的小湖,是一個在半山腰上的高原湖泊,這座山是斯堪的納維亞山脈中眾多山峰中的一個。端詳了好一會,蒙特把手指按在了地圖上,離湖不遠處的一個房屋標誌上,對圍在傍邊的敢死隊隊員說到:「湖的邊上有一間空房子,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是到達和佔領這間空房子,等待已潛伏在這附近超過四個月的英國『燕子』小組,前來與我們匯合。大家明白了嗎?」蒙特向隊員們略作解釋,大家都點了點頭,「好,我們現在就馬上出發。」
由於是在人生地步熟的環境中行軍,為了穩妥起見,蒙特把敢死隊成員分為兩個小組,每組四人,採取輪動式前進方式行軍,即一組的人隱蔽起來掩護二組的人前進,二組的人前進一段距離後就停下來掩護一組的人前進,這樣前進雖然速度比較慢,但卻安全有保障。敢死隊的人員數量少,根本承受不了意外的傷亡,這樣在黑夜中前進也是情有可緣。
天公不作美,敢死隊的隊員剛沿著湖岸前進沒多久,天氣忽然驟變,山風忽然猛烈起來,沒過多久鵝毛一樣的雪花從天上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
「組成兩人縱隊,大家加快腳步前進。」可惡的暴風雪竟然選在這個時候降臨到大家的頭上,暴風雪中行軍最忌諱的就是相互之間走散,蒙特立即下令改變前進方式,把大家集中起來,呈兩路縱隊快速前進。
雖然身上穿著防寒的衣服,但也不可能在暴風雪中長期行軍。經過二十多分鐘的雪地急行軍,終於在體力消耗完之前到達了湖邊山腰處的一棟木頭搭建的不大的平房。這棟木平房估計是挪威人在夏天來斯庫利凱湖捕魚和在山上伐木,用來歇腳用的,現在是隆冬,木房子空無一人。
蒙特率領的敢死隊很順利地便佔領了這棟木房子,在木房子內外轉了一圈,蒙特在屋外布了兩個崗哨,一個選擇在木房子前的木頭籬笆旁的針葉樹上,一個選在木房子後的木材堆放場,讓牛仔和刀子站第一班崗。其他人從木材堆放場搬一些木頭到木房子裡去,堆在房子裡的火爐點燃取暖。蒙特一邊讓大家吃些食物,喝些水,一邊命令天才利用背負式無線電同英國「燕子」小組及挪威抵抗運動戰士的首領艾因納爾-史吉納蘭德聯繫。
「怎樣?聯繫上了沒有?」天才已經在無線電收發機上擺弄了大半個小時,見天才除下耳機,蒙特立即向他詢問。
「可能是應為暴風雪越來越大的原因,『槍手』和『燕子』之間的聯繫一直沒聯絡上,現在只同挪威抵抗運動戰士聯繫上了。」天才一邊說一邊把手上的剛寫下的字條交給了蒙特。
蒙特接過來在手上看了看,紙上寫的是與挪威抵抗運動戰士接頭的方法,接頭的地點在維莫克鎮的諾爾克斯劇院。時間是五天後的傍晚。
「繼續聯絡『燕子』小組,看來我們也只能先停留在這裡等待一段時間。」木屋中的火爐裡這時已經用干木頭燃燒起一爐紅紅的火焰,身上的寒氣驅走了大半。但蒙特的心裡一點都沒感到溫暖,計劃不如變化,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讓「槍手」敢死隊同「燕子」小組匯合的計劃不能如期實現,破壞重水化工廠的任務遇到了第一個困難。
小小困難,當作鼓勵,蒙特也只能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了。看了幾眼分散在屋中角落裡的敢死隊成員,又看了看屋外漫天的暴風雪,蒙特不得不下令讓在屋外布哨的牛仔和刀子撤回屋內,因為沒有足夠的御寒衣服,在暴風雪中布哨,是很容易把小命都丟掉的。幸虧木房子後的木材堆放場存放著大量的可供燃燒取暖用的干木頭,敢死隊隊員身上都攜帶了足夠十五天吃用的乾糧和淡水,可以在惡劣的環境下堅持一段日子。現在只能在這小木屋裡等待暴風雪早點結束,希望能同前來接應的英國「燕子」小組聯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