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蒙特正在苦於心中的想法難以表達出來,要是說中文,幾個成語便能把意思完整表達。(連蒙特都沒想到,他的這一番話,後來被寫入了美國航空母艦作戰指揮手冊,成為每一個指揮官必須遵循的作戰條例。)
「蒙特你的意見十分重要和實際,看來我們要對作戰計劃進行必要的修改,希望能如你所說,利用日軍的時間節點的空檔,給予日軍致命一擊。」尼米茲面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會議最後確定的作戰指導方針是,在充分瞭解敵方動向的前提下,出其不意,先發制人,以弱勝強,使敵航空母艦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預計日軍突擊隊將在拂曉發動攻擊,攻擊機群將從南面飛向中途島。美國搜索機應從北面,東西和南面進行搜索。這時,連夜沿西南方向航行的美國特混艦隊,應當在中途島以北200海里處待命。一旦接到美搜索機有關敵軍所在位置、航線、航速的第一個報告,立即準備發動攻擊。
在此應當掌握好三個時機,第一,在敵航空母艦的一半艦載機起飛襲擊中途島時,對敵航空母艦實施攔擊。第二,在敵進攻中途島的半數敵機尚未返航時,打擊敵航空母艦。第三,在敵航空母艦為其返航的飛機加油和補充彈藥的時候襲擊敵航空母艦。這一作戰計劃,充分體現了蒙特所說的利用節點空檔,實施攻擊的想法。以上三個機會,只要把握到其中一個就足以對日航空母艦造成重大打擊.
聯席會議一直進行到深夜兩點多,才正式結束。在會議中,蒙特還向尼米茲上將反映了美軍魚雷機的魚雷在實戰中表現差勁,速度緩慢,距離遠了打不中,距離近了不發火爆炸的垃圾特性。尼米茲對此高度重視,並決定親自過問此事,責令軍火商短時間內研製出新一代的魚雷。蒙特的這個意見反映,催生出美國新一代魚雷的提前研製投產和裝備部隊,使日後的太平洋海戰中,美國魚雷機不再是一種擺設。
勞逸結合才能出好成績,尼米茲當然是深明此理的人,第16和第17特混艦隊都已經在海上連續作戰達兩個月,通常來說是要放一段假期的,但戰爭形勢不允許。遂下令5月28日、29日兩天,准許兩支特混艦隊上的非值勤人員輪流上岸休息。
為了協助搶修「約克城」號航空母艦,蒙特直到29日早上,才告假外出,離開繁忙的珍珠港船塢。按慣例,蒙特自然而然地前往那棟小樓,找麗莎。說實在的,麗莎也是連續工作了快一個月了,沒日沒夜地破譯日軍的密碼電報。羅奇福特少校也知道蒙特和麗莎的關係,兩人難得見一次面,特意批了麗莎一天假,讓她放鬆放鬆,陪陪蒙特。
「麗莎,今天我們去那裡好呢?」作為「約克城」號第五航空聯隊聯隊長和第17特混艦隊航空兵參謀,蒙特在珍珠港基地擁有了自己的配車,一輛老式的福特四座小轎車。
「很久沒去教堂祈禱了,你陪我去好嗎?回來的時候隨便到街上商店買點生活用品。」雖然大家的工作都比較特殊而又繁忙,但這樣更使兩人之間珍惜一起相處的時光。麗莎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邊從隨身小提包中拿出帶有小鏡子的化妝盒,給自己補補粉底,描眉塗口紅,一邊向蒙特幽幽地說到。
「是啊,也很久沒陪你上街了,看來我這個未婚夫不及格啊。」蒙特吻了吻麗莎的額頭,把福特車發動起來,向珍珠港基地外駛去。
「能見到你完好無損地回到我的身邊,我已經心滿意足了。」麗莎合上了化妝盒,看著蒙特的側面眼睛一眨不眨,「聽說湯姆中校犧牲了,昨天他的妻子黛斯哭成了個淚人。」黛斯是麗莎的同僚。
「身為軍人,特別是戰爭中的軍人,命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了。麗莎你最好也要有這樣的覺悟。」蒙特拍了拍麗莎的肩頭,避開麗莎的眼光,「湯姆中校是在架機帶隊攻擊日本『翔鶴』號航空母艦時被擊落犧牲的,他無愧於軍人的稱號。」當時蒙特是親眼見到這一幕的。一邊說蒙特一邊踩下油門,福特車快速地沿著剛修好的公路,向檀香山市區駛去。
「你的話我也明白,好了我們不要討論這些事情了。」身為軍人麗莎也是個明白人,她之所以那麼努力地破譯日軍的密碼電報,其實心底裡是有私心的,希望參戰的蒙特能多一分平安保險,少一分生命危險。
「差點忘了告訴你,哈里森曾兩次拍電報聯絡你,你們合資開設的公司已經組建完畢,技術改造也已經完成,詢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回美國本土,好正式搞個開業慶典。」麗莎展顏一笑,輕輕靠坐在車座上,落下車窗上的玻璃,讓海風吹了進來。
「呵呵,現在打仗還忙不過來,那有時間去看什麼慶典啊。先叫哈里森讓工廠開工吧,只要他按我給的產品資料生產,只要做好新產品廣告宣傳,銷路應該沒問題。」蒙特一邊開車,一邊又吸起了雪茄,雖然自己的煙癮並不大,但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玩意。在自己原來所在的時代,這雪茄可不便宜啊,不是真正的有錢人可真是抽不起。
「等賺了多一點的錢後,趁現在金融市場低迷不景氣,再去收購一兩家華爾街上市的股票公司,那樣我們的雪球就能越滾越大,到時再搞慶典也不晚。」蒙特迷著眼,慢慢吐出煙圈,控制車子拐了個彎,進入了繁華的檀香山市區。
「這鬼主意,肯定是我那專鑽錢眼的父親給你出的吧。槓桿收購,以小控大,可是他的強項。」知父莫若女,麗莎一說說個准。
「真不明白你對麥道先生為什麼意見這麼大,兩父女嘛,應該一團和氣才對。」蒙特又說到「事業家庭兩難全,我覺得你應該體諒一下麥道先生,畢竟他也不容易啊。」
「這麼多年來,我也想通了,當年媽媽病重,他在堪薩斯的油田待著,硬是沒回來見媽媽最後一面。」麗莎眼神中帶著傷感。
「想通了就好,麥道先生是個事業為先的人。」蒙特把手帕遞給麗莎,安慰著說到。
過了一會後,車子便開到了檀香山大酒店附近的那座教堂前,蒙特停好車後,和麗莎先後下了車,一起走向教堂的禮拜堂。
蒙特和麗莎兩人身著軍裝,並肩走進教堂。這時禮拜堂裡正舉行著簡單的彌撒,不少前來祈禱的市民正在教堂牧師的帶領下,低聲頌唱著《聖經》的篇章。
可能是受她的母親影響吧,麗莎是個虔誠的教徒。雖然穿著軍裝在人群中很扎眼,麗莎還是拉著蒙特在角落的空長凳上坐了下來,掏出一本袖珍版《聖經》隨著牧師和唱詩班的聲音和唱了起來。
對於上帝,來了這個時代後,雖然多多少少受了麗莎的影響,但蒙特總是在需要的時候才把上帝放在嘴上。人還是得靠自己,這是蒙特幾次出生入死後體會出來的。對於蒙特來說,求上帝,最多是求他給自己多帶來些好運氣而已。有能力,命運還是把握在自己的手裡比較好一些。
一邊陪麗莎祈禱,蒙特一邊用眼觀察了一下教堂裡的人。看得出,現時的美國雖然標榜自己是個民主公平的國家,但種族歧視還是存在的,社會階級跟是十分明顯。在號稱人人平等的教堂裡,衣著光鮮的白種人佔據了靠前的比較舒適的坐位,蒙特知道這些是美國上層社會的人。而一些有錢的移民則佔據了中間的位置,黑人和亞裔黃種人的信徒大多數在最後面,遠離耶穌像和教壇。
在教堂中間的移民人群中,蒙特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背影,短直的金髮,高挑的身段,陽光的氣息,這個女郎到底在哪裡見過呢?
「蒙特,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也許是感應到被別人從身後注視,今天穿了件棉布印花上衣服,一條過膝襯裙的依蓮娜回過身,向後望去,剛好同蒙特的眼光碰在了一起。對於這個人,依蓮娜是印象深刻,一眼便認了出來。
「是啊,真巧,我們又見面了,依蓮娜小姐。」蒙特裂嘴一笑,看著已經走了過來的依蓮娜說到。
「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未婚妻麗莎#183;麥道中尉,這位是依蓮娜小姐。」這時禮拜祈禱儀式剛好結束,教堂裡的人開始陸續散去,蒙特笑了笑,為兩人介紹到。
「認識你很高興,依蓮娜小姐。多謝你在『內華達』號戰列艦上為蒙特及時療傷。」麗莎不愧是搞情報的,記憶力特好,以前蒙特才給她講過一次,便記在了心裡。
「我是國際紅十字醫院的醫護人員,給戰爭中受傷的官兵及時提供治療是我的工作職責。」看來依蓮娜已經成熟了很多,不再是當初那個新手模樣,「對了,蒙特你手臂上縫傷口的線拆掉了沒有,你一直沒到瓦胡島的紅十字醫院複診啊。」
「線我已經讓基地裡的軍醫幫我拆掉了,因為工作太忙,沒有到紅十字醫院去。」蒙特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
「依蓮娜,你近來的情況怎樣,還需要天天救治傷員嗎?」蒙特為了避免氣氛尷尬,轉移了話題。
「經過幾個月,上次珍珠港遇襲擊時的那批傷員基本已經治療得差不多了。過幾天我就要隨醫療隊前往歐洲了,聽說那裡德國和蘇聯打得很厲害,雙方死傷人數不斷上升。」依蓮娜說。
「德國、蘇聯、歐陸戰線。」蒙特聽到依蓮娜如是說,不禁低頭思索了起來,這個時候歐陸戰場估計也快到決戰的時候了吧。
「那你們準備怎麼去啊,聽說那邊很亂啊,你們自身安全有沒有保障啊?」麗莎插口問到。
「我們紅十字會的宗旨是救人,不理會政治立場的。所以無論是德國還是蘇聯,我相信都會歡迎我們前去。」依蓮娜笑了笑說。
「你們是白衣天使,相信連惡魔也會喜歡你們的。」蒙特從思索中回復過來,接口說到,「那你們準備怎麼前去啊?」
「我們的醫療隊準備先到瑞典,看看情況再決定是前往德國,還是前往蘇聯。」依蓮娜回答到。
「哦,瑞典現在是中立國,先到那裡去,不失為好路徑。」麗莎點了點頭「看來你們的領隊還是有點能力的吧。」
「這次是由我們的副院長親自帶隊,估計要去歐洲大半年,甚至一年。」依蓮娜撥弄了一下自己的短直金髮,看了蒙特一眼說到。
「前路凶險,依蓮娜你可要保重啊。」蒙特主動伸出手同依蓮娜握別,「說不定我們會在歐洲再見面的。」連蒙特自己都沒想到,這句話別的戲言,日後竟然兌現了。
在教堂裡同依蓮娜話別後,蒙特和麗莎兩人離開了教堂。架車前往張凌遠開的那間「望鄉樓」中國餐館。
蒙特現在是張凌遠的記名弟子,也算是「望鄉樓」的常客。一有空他便會來這裡吃吃家鄉菜,向張凌遠請教一下中國功夫,並天南地北地討論一下時事。張凌遠年輕的時候曾隨孫大帥轉戰中國南北,可說得上是身經百戰。聽張凌遠敘說當年清末民初的故事,成了蒙特的一大嗜好。雖然張凌遠對此也十分奇怪,一個美國人怎麼會如此熱心中國的事呢,不過作為一個老人,多個聽眾總是件好事。
「張師父,我和蒙特又來你這裡蹭飯吃了。」由於受蒙特的影響,麗莎的中國話雖然說的半鹹半淡,但總算有些進步,能讓人大致聽懂。蒙特不在珍珠港的時候,麗莎有空的時候也會代蒙特來探望一下張凌遠。
「你們兩口子怎麼一起來了,難道不用打仗了嗎?」看到蒙特和麗莎兩人一起走進餐廳,張凌遠呵呵笑著迎了上來。
「打仗也要喘喘氣啊,小日本那有這麼快殺光啊。」蒙特打趣地一邊說一邊向張凌遠行了個中國式的抱拳禮。
「我也盼你早日把日本鬼子殺光了,那麼我們中國的老百姓就有好日子過了。」張凌遠一邊把蒙特兩人帶進餐廳後面的內堂裡坐下,一邊咬了咬牙說。
張凌遠讓夥計端上來三碟小點心一壺鐵觀音茶,讓夥計退了出去後,親自把內堂的門關了起來。
「難道日本又在中國搞什麼大動作了嗎?」蒙特對此比較敏感,馬上向張凌遠追問。
「是啊,現在中國的老百姓日子不好過啊。日本鬼子天天在那裡喊著『三光』,小日本真不是人啊。」張凌遠歎了口氣說到。
「媽的,遲早我也要給日本來個『三光』。」蒙特聽了,面色馬上暗了下來,握起拳頭在八仙桌上捶了一下,憤憤地說到。
「什麼是『三光』啊,蒙特?」坐在旁邊的麗莎向蒙特問到。
「『三光』就是殺光、搶光、燒光,日本人用來對付中國反對他們的人的政策。」蒙特向麗莎解釋。
「上帝,這是真的嗎?日本這麼做和惡魔有什麼區別。這不符合國際公約。」麗莎吃驚地說到。
「國際公約管什麼用,單是南京日本就屠殺了數以十萬計的中國人。」張凌遠冷哼了一聲說到。
「張師父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同我們說?」蒙特知道這內堂可不是隨便讓人進來的,又見張凌遠今天這麼謹慎,便主動出口問到。
「還是蒙特你知我心,我今天確實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商量。」張凌遠是個爽快的人,一邊說一邊從懷裡的內衣袋中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蒙特「最近孫夫人正在為一件事傷透了腦筋,後來宋子興自動請纓接了孫夫人的委託。這是他前幾天拍來的電報,讓我轉交給蒙特你。」
蒙特伸手接過了電報,電報已經用中英文兩種文字翻譯了出來。電文的意思是,希望蒙特作為美國方面的代理人,幫助採購一個整編陸軍師的軍火,用於中國軍隊對抗日本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