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順化節度使李率萬餘兵馬大舉北上援盧龍節度使劉守光,其中步軍一萬,騎兵二千,經永濟渠渡白溝、拒馬河轉潞水進入幽州地界,於幽州東南處二百里出紮營。)
殘陽如血,風沙彌天
nsp;「灰律律…」
nsp;沉重地戰馬響鼻聲悠然響起連綿起伏地山樑上鬼魅般冒出一隊騎兵,騎士身著精甲、腰佩長刀,肩上斜挎一柄長弓,十數支羽箭從肩後探出直刺長空
nsp;「吁…」
nsp;騎士喝住戰馬,狼一樣肅立在山樑上,犀利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遠處,這正是李與其麾下二百精銳獠牙營戰士;進入幽州地界李變得小心起來,畢竟這是四方混戰之地,雖然說他是來幫助劉守光或者李存勖抗擊契丹的,可在這混亂的時代誰有能相信誰呢!
一路上李見到了最為淒慘的景象,生產已被兵禍破壞殆盡,各地一片荒蕪,比起這裡來,食人的慘狀還不時的發生,相比起來如今的滄州算是天堂了,火從心起,這劉仁恭及劉守光父子還真是禽獸不如,在他們幾年的殘暴統治下,千年古都幽州竟然成了如此模樣;
一直跟在身旁的馬六道:「將軍,前面就是那幽州了。要不要派探子前去打探下,風中隱隱傳來喊殺之聲,像是有慘烈的戰鬥,莫不是契丹人開始攻城了吧!」
「先不急,幽州城也不是契丹人能夠一天兩天能夠攻地下的。再說了不是還有李存勖嘛!」
「將軍,咱們這次來到底是幫誰啊?」
李一撇嘴,微笑著說道:「誰都幫,又誰都不幫!」
「誰都幫。又誰都不幫?」馬六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卻有不敢追問,怕挨罵。
「回去,咱們先去跟李存勖打個招呼!」
「灰律律…駕!」數百人馬飆馳而回…
燎燃大火四面沖天而起,那灰燼映紅了半面天空,那黑色的灰燼隨著大風飄散在這遼闊的平原之上,飄散在這幽州城之中,喊殺之聲仍舊幾天幾夜都不曾停息;
城牆之上,守軍幾經輪換卻仍顯得十分緊張,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著血絲。Cn在這大戰地強壓之中即使給你休息的時間也不會睡得安穩,這幾天契丹人又改變了攻城策略,採取四面襲攻,雖然攻勢都不是十分猛烈,但守軍卻不敢懈怠,都生怕一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
北面,這是契丹人攻勢最為猛烈的一面,駐守這裡的正是滄州軍,城牆之上屹立著一個堅毅地身影。這個人是景延廣,從身後看去,這個背影與心目中個那個戰神極為相似,同樣的堅毅挺拔,同樣的充滿充滿自信,在這些滄州兵的眼中,這就是軍魂;
隨著滄州軍的奮然拒敵,為死氣沉沉的幽州城注入了一股強大的生力,原先毫無鬥志的幽州兵馬也呈現出了不一樣的狀態。雖然與精銳的滄州軍還不在一個檔次,但守城已是綽綽有餘;
「上來了,這些雜種又上來了!」
面對著如潮水般再次洶湧而來地契丹人,校尉潘成狠狠的吐了口吐沫,面目猙獰的喝道:「弟兄們,給我瞄準了射。把這些契丹狗都往死了日!」
「嗖嗖嗖」
一朵朵箭雲向著那洶湧而來的潮水疾風般覆蓋而去。只是當中不時閃耀的寒芒突顯出當中的殺機
「烏拉」
潮水來洶湧,退得迅速。在一陣尖銳的號角聲響起之時契丹兵馬頓時又退出了射程之外,潘成頓時破口罵道:「這些契丹雜種搞什麼鬼,還沒沖就退了,這幾天他們也不嫌累的慌。」
此時屹立於城樓之上的景延廣已緊緊地皺起的眉頭,跟隨李兩年雖不能說已成大將之材,但基本的一些兵法、謀略還是學了不少,此刻就算是下面士兵都看出來有問題,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契丹人不辭疲憊的兩天試探性攻擊背後肯定蘊藏著什麼陰謀,但具體是什麼呢?
「報!」一員小校從城下急步拜倒在景延廣面前,疾聲道:「西城高將軍請將軍過去,有軍情相商!」
「嗯,前方帶路!」
下得城牆,翻身上馬,隨著小校直奔西城,這邊是高行周主守,這位白袍銀槍的驍將給他的印象很是深刻,聽底下人說其父是大名鼎鼎的白馬銀槍高思繼,這更讓景延廣對其另眼相看;
「高將軍!」景延廣抱拳行禮道;
「景將軍,倉皇間邀你前來,實有要事相商,還請見諒!」
「高將軍客氣了,我老景是行伍出身,沒這麼多禮節的,有事高將軍儘管說!」
高行周也不在做作,一把拉住景延廣的手道:「將軍請隨我來!」
不說二話隨著高行周大步往前而去,走到一座角樓之下,高行周指著角樓旁邊地一道細微的裂縫道:「將軍你看!」
景延廣疑惑的望著高行周道:「一道裂縫而已,這有何奇怪。Cn」隨即一震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振聲道:「你是說」
「地道!」
兩人同時出聲,高行周緊接著道:「不知將軍有沒有發現,這兩天契丹人聲勢無比宏大,然攻勢卻軟弱無力!」
「嗯。這我也注意到了,卻猜不透他們想幹什麼!」高行周肅然一笑,凝聲道:「我起先也猜不透他們想幹什麼,昨日我發現契丹大營中突然多出不少百姓,而白天之時卻消失不見。今天清晨之時我又發現此段城牆有所鬆動,隧派人時刻地聽,終於發現地下有動靜。」
「好個阿保機,竟然學會了玩陰的。」景延廣豁然一振。驀然轉身盯著高行周道:「為何高將軍不將此事通報於燕王,反而先告訴我?」
「唉!」高行周搖了搖頭,道:「非不願,實無奈也!」
「為何?」
「我兄長此前降於晉軍,眼下我正為其所猜忌,且我只為裨將,燕王早有明喻我等暫由景都使節制,不敢有違!」高行周躬身行了軍禮,神情肅然;
景延廣略一吸氣,感歎自己地幸運為人臣的不宜。遇到了李這位勝似兄長地將軍,輕歎一聲道:「有朝一日,必要為將軍平復,唉,先不說這些,眼下對付契丹人地地道戰法如何抵禦,高將軍可有好辦法!」
高行周微微一笑,道:「此法易破,其行縱道。我就行橫道,於城內掘壕溝,燃羔脂縱火燒之,迎頭痛擊。」
景延廣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幽州城南北九里,其掘縱道不足以毀城牆,只需在城中掘壕溝擋之。燃油脂縱火,此次必定給契丹以重創,我即刻通報劉呃燕王。」
情急之下景延廣差點將平時的口頭語劉守光給說了出來,高行周也不點破,只是微笑著望著景延廣,景延廣打了聲哈哈。一把摟過高行周肩膀湊到耳邊低聲道:「老哥。我真替你不值,你地年歲比我大卻沒我風光。只因為我跟對了人,待契丹人退卻之後到時候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儘管跟我說,能做到的我肯定沒二話。」
高行周嘴角動了動,彷彿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
景延廣一拍高行周肩膀道:「我先去上報燕王,稍後再見!」
易州,晉軍大營。
郭崇韜急匆匆進了馬躍大帳,疾聲道:「大王,幽州急報。」
端坐在案几旁正捧著一本《春秋》細心閱讀的李存勖霍然站起身來,凝聲道:「快講。」
郭崇韜道:「五日前,契丹人終於是忍不住了,開始試探性地攻擊幽州,四日,開始四面強攻,聲勢異常浩大,探子說契丹人馬實在太多,不敢過於靠近,只看見遮天蔽日般的軍馬,對了,探子說契丹人前幾日徵集了不少百姓,似在掘土。」
李存勖急道:「現在幽州情形如何,還守得住嗎?」
郭崇韜道:「據斥候傳回的消息,契丹軍日夜不停,然從整體看來卻是損失不大,死的大多是幽州的一些百姓。」
「哼!」李存勖將書狠狠的摔在案幾之上,冷笑道:「這阿保機很是猖獗啊?」
郭崇韜凝聲道:「大王,韜以為幽州還是得救,如果沒有外力介入,不出一月幽州就要落於契丹人之手,一旦幽州落入阿保機之手,整個盧龍就陷入數十萬契丹鐵騎的踐踏之下,中原將永無寧日!」
「一個月,一個月」李存勖反覆的念著這句話,沉聲道,「救肯定是要救,可救下來幽州卻還不是我之地,難道又要去攻一次城?只怕與契丹大戰之後兵力所剩無幾了。」李存勖苦笑著搖了搖頭,各種思緒在腦中反覆糾纏;
「幽州絕不能落入阿保機之手,這可是中原的門戶啊,大王!」郭崇韜急道,「且幽州地勢險要、民風驃悍,猶為可慮的是這前傾天然牧馬場,可牧養十數萬匹優良軍馬,一旦幽州落入契丹人之手,幽州及河北地區形勢雄要,物阜財豐,如此一來,契丹地實力將強大到難以想像,兵鋒所向、再無人可擋其鋒,中原之人就只能龜縮城中,遭受契丹鐵騎的蹂躪!」
李存勖神色一變再變,久久不語,心中不斷思慮如何才能夠有效的保存自己的兵力之下取得最滿意的結果;
郭崇韜又道:「大王,眼下我們應該想盡快出兵,派一支輕兵沿山路北上,讓契丹人感覺到壓力,但有不能直接去進攻契丹軍隊,讓其繼續強攻幽州城,主公輕率大軍續而前行,一旦幽州城即將不守大軍襲而攻之!如此一來,勝負最終誰屬猶未可知也。」
李存勖霍然抬頭,灼灼地凝視著郭崇韜,問道:「安時,依你之見,幽州能不能撐過兩個
「這個」郭崇韜聞言一窒,半晌才出聲道,「幽州大將、精兵其先為我抓到抓殺的殺,如今幽州城還能剩下多少實力真讓人猜不透,怕是勉強。」
「罷了,罷了,」李存勖擺了擺手道,「來人,速召集諸將前來大帳議事。」
「是,大王!」
郭崇韜心中稍定,沖李存勖拱了拱手,退身坐在一旁,等待著諸將的到來。
「報!」前門小校急步拜倒在前,疾聲道;
「講!」
「順化節度使李派使者前來,請求覲見!」
「什麼!」李存勖郭崇韜兩人同時起身,驚愕半晌,相視仰天大笑,郭崇韜擊節道:「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想不到正缺魚餌,魚餌卻送上門了,此乃天祐我軍啊!」
哈哈哈」李存勖笑聲一頓,臉色立即變回肅然,眼中精光一閃,喝道:「請!」晚上還有一章,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