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進的反應讓李很是不滿,連續來的大舉造勢進攻德州,張萬進竟無絲毫援救之意,並且還將竟有的一點精銳都集中抽調到滄、景二州中去,此刻德州剩下的全是些老弱病殘,外加滿城的百姓,看來這個張萬進是準備負隅頑抗了。
再無絲毫耐心,再加上楊師厚的默許之後李再無絲毫顧忌,決定暫且先將德州拿下再說。
「殺!」
隨著李的一聲長嘶,麾下二千破軍營戰士如狂風般朝德州城席捲而去,貧瘠的土地上留下的這些鄉兵怎是如狼似虎的破軍營的對手,片刻之間便被破軍營狂風般的攻勢所瓦解,連僅有的一點攻勢都被狂暴的破軍營戰士撕得粉碎;
望著敵軍狂風般的攻擊,城中僅剩的千餘瘦弱的守軍彷彿被嚇的愣住了神,眼巴巴的望著那些個如狼似虎的敵軍奪去了城門,佔據了各大險要位置。
「降者不殺!」史弘肇一馬當先如一尊惡神般震懾了那些個鄉兵的心。
「降者不殺!」
破軍營戰士同時大喝,如雷般的大喝聲震得整個城都在晃動,這些個鄉兵頓時如秋收的稻草般,一片一片的舉起手中兵刃拜倒在地…
德州城雖然被如此輕鬆的佔領,其實李前期還是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的,大軍將整個周邊縣鎮都洗刷了一遍,對德州城已形成強烈的心理壓力。城內早有特種部隊將城防部署摸地一清二楚,再加上張萬進存心放棄德州,讓德州境地不廢吹灰之力的落到了李的手中。
李大步跨入德州城中,矗立於城樓之上,眼望這這破敗的德州城。心中一片悵然,來到這個時代近一年的時間了,一直以來都是狼狽為竄,眼下總算有個屬於自己地安身之地了。雖然說這個安身之地並不是很好。
「將軍,城中已全部安定。」景延廣上前來稟報道,眼中掩不住的一股子興奮,李心中淡然一笑,看來手下這些兄弟對於有一個安身之地也很是期望啊!
「嗯,告訴兄弟們,現在打下的東西都是咱自己的了,好好愛惜,別糟蹋了!」
「是,將軍!」轉身樂顛顛地下去安排事物去了。
王處存眉頭微皺。上前輕聲道:「主公,眼下形勢還不值得慶幸!」
李眉頭一挑道:「這是為何?」
「德州貧瘠之地,戶不過萬,不是立業之地,且此番張萬進龜縮兵力於滄、景二州,明顯是妄圖於我長期對抗,其畢竟為守勢,以逸待勞,我軍遠來疲憊。且新立於此地,補給是個大問題啊!」
李頓時沉吟了下去,張萬進明顯是想拖垮自己,如果短期之內不能攻下滄州,自己將只有去流竄掠奪為生了,瞟了一眼王處存緩緩道:「滄、景二州可為立足之地乎?」
「滄、景二地東臨大海,北鄰幽州,西靠鎮、定二州,看似為凶險之地。十六K其實不然,北面幽州此時遭李存勖四面圍攻,自顧不暇,西面鎮州為楊師厚所懾,亦自顧不暇,定州王處直兵少將微不足為慮。至於李存勖此時兵力集中在幽州。且於我滄、景二州隔有兩州之地,亦不會對我有所威脅。可為立足之地矣!」
王處存搖頭晃腦的說樣子讓李不由感到好笑,且自信滿滿,彷彿滄、景二州已經落入手中一般,不過王處存說的很有道理,眼下這塊地盤和李存勖不接壤,中間隔著鎮、定二州,只要幽州沒有落入李存勖的手中,就和他沒有直接的衝突,有楊師厚這棵大樹撐著就不怕,等楊師厚死也是幾年後的事情了,到時候是個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準。
「好,兩個月內拿下滄州。」一股豪情衝上胸口,李不由脫口喊出聲來,身旁的王處存不住的點頭,周圍侍衛及將校亦振奮不已。
「誒,對了,你叫王處存,你與定州王處直是什麼關係?」李突然意識到這個很有趣的問題,轉頭問王處存道;
「呃…」王處存尷尬的笑了笑道:「無任何關係,只是名字類似爾!」
李嘴角微微上翹似有所悟,王處存嘴上說沒有任何關係,但他從他地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慌亂,王處存絕對和義武節度使有著什麼不一樣的關係,他不說李也不點破,他相信遲早王處存會告訴他的。
轉身朝德州刺史府大步而去,刺史府早已被景延廣派人收過,內中情況讓李為之一寒,府庫早已被張萬進搬之一空,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內府,各處官員也早已遷往滄州,只剩下一個錄事(官職名,掌總錄文簿)由於年老不肯遷徙而留了下來。
「拜見將軍!」
「老人家,快起來說話。」
「禮不可廢,將軍麾下士卒紀律嚴謹不曾擾民,老朽代表此城百姓謝過將軍了!」老錄事硬是拜了下去。
李心為之一痛,老百姓永遠是最可愛的,他們只求能夠活下去,能夠有一口飯吃就足夠了,難道這也是錯?上前一把扶起老錄事道:「老人家,快請起,有我李在,以後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如此,我替德州百姓再次謝過將軍大德!」話未畢又拜了下去;
「唉!」看著那老錄事顫巍巍的拜倒在前李都覺得有點不忍心,上前一把扶起老錄事,分座兩旁,李居正位,問道:「如今滄州是何情景,老人家可為我詳細說來?「是,將軍!」老錄事撫了撫下顎那縷蒼白的鬍鬚。16K小說網眼望空中陷入無限地回憶當中,道:「光化元年(898)劉仁恭率十萬眾將攻魏鎮,全軍覆沒;唐天三年(906)朱溫自將攻滄州,仁恭盡發部內1570歲男子,自備兵糧赴征,得二十萬。餘者不過十之三四;開平三年(909)劉守文聞父劉仁恭被囚,率滄州兵攻劉守光,被擒於雞蘇,五月,守光進圍滄州。攜守文至城下示之,不下。自五月至十二月,城中乏食,斗米值三萬錢,人首級只值十千,軍士食人,百姓食堇土,士人出入,多為強者屠殺。梁乾化元年(911)…」
老人一幕幕的說著滄州的近些年的戰事與百姓血淚史,讓李這個熱血漢子不由為之動容。王處存更是唏噓不已,想不到就僅僅滄州這個小小的地區就發生了這麼多地兵禍,按照老人剛才的說法,這十幾年間光戰死的人就不下三十萬,還不論其他間接而死的人口,滄州重鎮竟然破敗如斯。
在老錄事退下以後李再次陷入沉思當中,如果說他不想要這快地盤倒無所謂,搶了就跑,可如今已經沒得他選擇。滄州是必選之地,當前一個最直接地問題擺在了他的眼前,就是內政問題,瞟了一眼王處存,卻不禁搖了搖頭,此人心計太毒,讓他做個參軍還可以,讓他來內政的話只怕比自己來好不了多少。
「將軍可是在為如何整治州縣之事發愁?」王處存望見李眉頭緊皺不由張口問道;
「正是,允直可有何教我?」
「吾在河北遊歷之時曾交識一人。名張礪,其出身微寒,且頗為負氣,曾為民辯曲直於公府,是為棟樑之才也。」
「哦,此人現在何處?」
「此人現在磁州(河北邯鄲附近)。只要將軍遣一人執我書信前去。其必來相附!」
「那就有勞允直了,此去河北不過數日。彼時正好用人之際矣!」
「是,將軍!」
此時李存勖攻燕地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派李存暉攻檀州,周德威進攻燕盧台軍,令劉光融攻燕居庸關,燕地烽煙四起,燕主劉守光四顧不暇,急向梁帝朱友貞求援。
是月,楊師厚為北面招討使率汴、滑、徐、魏、博、等數州十萬餘兵馬反攻邢州李存漳,降將劉守奇自貝州取冀州,兩路大軍朝趙王王之鎮州攻去;(劉守奇乃劉守光之地,先降晉,復降梁)
王大俱,忙向李存勖求援,如果一舉滅掉依附於李存勖的王,晉地就再無倚仗,梁大軍可直搗往晉地雲、代二州,李存勖則不攻自亂,中原大地烽煙再起…
李踏步來到城中,王處存緊身相隨,身後跟著數十個侍衛,自打上次的刺客事件後,景延廣史弘肇等人堅決要李多帶點隨身侍衛,李也沒有反對,畢竟多帶點也沒什麼壞處;
踏進一家農戶院中,眼前只有一片破敗,「是誰!」從屋內走出一個黃瘦地農婦,一見一片凶神惡煞地大漢矗立在院中頓時嚇得跪了下來,連聲道:「各位軍使,我男人還在城中從軍,看在同為軍卒的份上就放過我們家吧,家中實在沒有糧食了!」
「快起來,我們不是…」李正欲解釋,農婦卻連連磕頭不斷求饒。
「求求各位軍使了,留我們一條生路吧,家中還有嗷嗷待哺地孩子和病弱地老人,求求各位大人了。」農婦不斷的在地上磕著響頭,額頭頓時一片血紅。
「唉!」李一見眼前情景揮了揮手輕輕退了出去,留下一片愕然的農婦,一路上李查看了城中數十家人家,大多情況都是慘不忍睹,青壯幾乎沒有,剩下的全是些老弱婦孺,在勉強的維持著生活,一見這屬於自己的座城究竟是如此破敗李心中浮現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像這樣的城奪來有何用?」李不禁憤懣道;
「其實只要是保證了城中的穩定,其他還是很好解決地!」王處存那干煸的瘦臉上浮現出一絲自信的微笑;
「哦!」李不由的熱切的望向王處存。道:「繼續說!」
「下安民令,免賦稅,如此而已!」
「就這麼簡單?」李聲音頓時提高不少,王處存自信地點了點頭;李沉吟了下去,人的生存能力非常驚人。農耕社會要求的就是穩定,只要給給了這些貧苦的人民一絲生存地空間,他們就能夠挺過來,抱持這個狀態十年。不,只需要三年,他可以有一塊堅實的根據地。
「可如今德州人口是個大問題,允直可有何好的解決方法?」
王處存搖了搖頭,道:「唯有鼓勵生育,此一計爾!」
李暗自點頭,人口的問題歷來就沒有任何速成的辦法,只有通過休養生息慢慢積累,除非去搶,搶是個積累財富和實力最直接和快速的手段;
但這一切地一切都是建立在這身實力能夠保護這一塊區域地實力之上。但充分的補給又是和實力循循相扣地,「唉!難啊」李不由在心中長歎。
「對了,不是抓了千餘鄉兵麼?速將他們遣送回家,恢復生產!」
「安民令與免賦令可同時下達各縣、鄉,各鄉兵悉數遣返回鄉,二者可同時進行!」
「嗯,這事就交給你了,有什麼處理不了地就叫景延廣配合你!」
「是,將軍!」
兩人再商討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政事後。王處存自去處理這張萬進留下這一片爛攤子,此刻李才感到自己人才缺乏的實在太過厲害,太自己還真不是處理政務的料,這一堆的事情讓他頭大無比,暗道定要趕緊找幾個人來幫忙了,與其讓他搞這些玩意還不如讓他去戰場上殺幾個人來得痛快。
戰後的撫恤是極為複雜的,史弘肇、藥元福等早已回到營中去休整,這段時間的攻城部署陷陣營和獠牙營出的力最多了,而剩下地事情只能交給王處存來處理。在景延廣的協助下,城中已經再沒有不和諧的現象發生;
在王處存的提醒下,以李的名義發出了「安民告示」,各坊各正開始來刺史府報道,大部分百姓都已經恢復了生產,德州府開始安定下來;
解決完心頭煩惱此時李比之先前已是心情大好。大步走向刺史府內院。此間早已由徐福接管了過去,整理之後竟是有了一番新的氣象。不得不說徐福到底是專業的管家,做起這套事來還真是利落;
踏入內院,一片清新的景象,竟然還有數片花叢,添加了幾分色彩;幾個女婢已經在整理被褥了,見李的來到紛紛行禮退避,只有一個水靈地小丫頭顯得十分活躍,見到李後不但不躲,反而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
「將軍回來了,將軍回來了!」
在這小丫頭的叫嚷之下,裡面一陣響動之聲,暇兒、紫兒出現在門前,見到李後俱欣喜不已,盈盈的迎了上來;
「這小丫頭是誰?」李指著剛才那叫嚷的小丫頭問道
「這小丫頭是我們在路上撿的,父母都死在路上,我們姐妹兩見他可憐就把她收作侍女了,將軍不喜歡麼?」
「不是!」李搖了搖頭道:「你們喜歡就留著好了!」
「謝將軍,小水,來見過將
這個叫小水地小丫頭顯然被李那讓人不可仰視地氣勢所嚇住,變得小心謹慎起來,怯生生的行了個禮,道:「見過將
「嗯,下去吧!」一振身形,摟過兩女大聲道:「走,讓我看看我們地新家什麼樣子!」依靠在李懷中的的兒女頓時滿面緋紅;
而正在此時藏於門後的小乙兩眼直直的盯著李那寬大的背影,眼中充滿的幽怨,隱約中聽見幾句喃喃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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