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此,那少年墨硯便一梗脖子,傲然道:「不知道
艙裡眾人便有些暗暗佩服,想不到墨硯平時文弱之至,到了這個時候卻挺有勇氣。他們都是陸汝吟的至交好友,平時只談些風花雪月,詩詞歌賦,突然見到阿大阿二凶狠的嘴臉,心想陸汝吟落到這些人手裡可怎麼辦才好。突然都生出一絲豪氣來,個個接嘴道:「不知道!陸汝吟在家裡吟詩作畫,我們沒見到他!」
這前一句本來回答得很好,但是他們又畫蛇添足添上後面一句,本來是想把謊話說得更圓滿,卻不料這句話卻露了餡。婉兒眼睛眨了眨,微微笑了,「這麼說你們認識他!」
「不認識!」墨硯立刻回答道。
婉兒便長長歎了口氣。——天底下還有這樣不會撒謊的人!前一句話還猶在耳,後一句就自相矛盾了。
「不說是麼?不說的話,嘿嘿……」經過婉兒的示意,阿大阿二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匕首。眾美男先是一震,接著就堅決靠在一起,擺出一副為了正義為了朋友慷慨赴死的模樣。
造型還不錯,可惜是一堆茅坑裡的臭石頭!婉兒眉頭一皺,纖纖小手便往懷裡摸去,畫舫裡的人均睜大眼睛看著她的下一步行動,擔心她摸出個更可怕的……
誰知那小手卻在中途停住了。想嘗我的笑笑粉,門都沒有,那東西多貴!她的眼睛落在簌簌發抖的歌女身上。
大馬金刀走過去用馬鞭撥弄了一下抖得最厲害的美人兒地臉蛋,那歌女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樣,告訴本寨……呃。」***差點說錯話,換上陰險的樣子,「快告訴本大爺,陸汝吟到底在哪裡?」她嘿嘿獰笑。
那歌女身子已經抖得像篩子,只是用顫抖的手指了指窗外,「那,那艘船上……」
「不,陸兄沒在那船上……」墨硯和眾美男夠朋友的呼喊只換來婉兒的白眼和鄙視。
婉兒走到窗邊。掀開簾子一看,附近沒有別的船,只有湖心有一隻小船在悠悠飄蕩。她放下簾子扭頭道:看看憤怒的美男們,微微一笑,「你們可以下船了!」
幾個歌女跌跌撞撞跑下船去,美男們也不情願地被阿大阿二用匕首請下了船。臨下船時墨硯忽然不顧阿大的匕首威脅,直向婉兒衝了過來。衝到跟前揚起俊美地臉蛋,低聲道:「我知道陸兄定然有負小姐,還請小姐千萬不要衝動,多想想他昔日的好罷!」
——什麼意思!我只是請他去旅遊一趟。呼吸呼吸戴雲寨的新鮮空氣而已。再說了,他以前經常請本寨主吃喝,送銀子作經費,也不過是因為是本寨主的手下罷了。用得著想他的好,還要多想想?
就算要多想想,也是多想想他兜裡的銀子作經費!嘿嘿!用得著你這小子提醒!
做出這幅模樣好像本寨主要把陸汝吟抓了去作人肉包子一樣,難道我長得像孫二娘?婉兒馬鞭業已揚起,卻看見那墨硯仰著脖子,俊美的臉上流露出懇切的神態。不由惡作劇地心大起,嘿嘿一笑,「可以,只要你肯陪陪本大爺,嘿嘿……」
墨硯臉色忽地變得蒼白,「你這樣天仙似的一個女兒家。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立刻便奔下船去。
——天仙似的女兒家!某人的臉上立刻掛上大大地笑容,眼睛彎成一條線。可是等等,他說我什麼來著?婉兒腳尖一點躍起,抓回那憤概不疑的墨硯,溫柔笑道:「你誤會了!我其實是很溫柔很善良的美女!」
「墨硯,墨硯!」眾美男高聲呼喚,急得直跺腳。但畫舫已悠悠離岸,向湖心去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溫柔與善良,老遠她就開始呼喊。「陸兄,陸兄。」抓上山了就是姐夫了,當然得客氣點不是!
兩隻船就快接近,那只畫舫裡卻忽然跨出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婉兒的眼睛瞇了起來。細看,那女人衣衫滑落,酥胸半露,頭上的雲鬢已歪到一邊……
***,這女人是誰?敢勾引我未來姐夫)|.的類似凶光地東西來。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墨硯卻沒有注意到婉兒的眼光,還在不知趣地叫。叫什麼叫,妨礙本寨主的正事!婉兒回手在他身上一點,噪音立刻消失。
眼看船靠得近了,那畫舫卻飛也似地劃起來,只見那衣衫不整的女人正七手八腳說著什麼,似乎是叫船夫劃快點。
還想逃!婉兒怒從心起,大喝起來,「快劃,快劃!」這邊阿大阿二也一起幫手,船划得飛快,一會兒就趕了上去。看看距離隔得近了婉兒一縱身便躍上那艘畫舫去。上去後就直撲艙內。
先前那衣冠不整的女人已進了船艙。與此同時婉兒也在船上一躍而起,腳尖在甲板上一點,借力就飛到對面的畫舫上。
她一把推開艙門,大聲笑道:「陸兄,小弟看你來了!」
她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緊張地,不再皮笑肉不笑的陸汝吟,還有剛才那個女人。她沒想到船艙裡其實很熱鬧。
除了陸汝吟和那女人,還有幾個渾身濕淋淋的人和幾張拉開的弓箭。
陸汝吟的確有些緊張,有點醉醺醺的樣子,臉上還是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衣衫簡直……簡直已經完全敞開,露出結實的白玉般的胸膛。他半閉著眼睛懶洋洋靠在船艙的木板壁上,旁邊站著一個面色凶狠地黑衣人,手裡拿著一把明晃晃的鋼刀。而那把鋼刀,就架在陸汝吟的脖子上。
那女人靠在船艙的另一側,神色慌張,似乎想掩蓋什麼。
船艙中見還站著幾個濕淋淋的黑衣人了,臉上蒙著面巾,手裡拿著弓箭,弓箭全都已拉開,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陸汝吟睜開半閉的眼笑道:「你們還有幫手麼?」忽然看清了來人是婉兒,笑容消失,失聲道:「小虎?」
這是什麼?強盜?打劫?同行?
不管什麼,快跑!婉兒心念一動便立即哈哈笑道:「哈哈哈,認錯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邊慢慢轉動身子,準備隨時一躍回去!
可是她回不去了!只聽得「嗖」的一聲,一隻箭正正射在她旁邊的艙壁上。身後有人冷冷道:「別動,動就死!」聲音又濕又冷,像毒蛇爬過背脊,婉兒機泠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