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正是清晨,金色的陽光透過林間的縫隙灑下,清風帶來陣陣花香。簫勁迎風而立,寬闊的肩上,柔順的長髮隨風飄灑,在陽光中泛著迷人的光澤,他的笑容還有些羞澀靦腆,但卻毫不做作,就像融進了和煦的陽光,讓人身心舒暢。那笑容立刻感染了婉兒。婉兒也展開一個甜美的笑容來,「好,我們走!」
她在簫勁的一拉之下跳起來,剛想跳上馬背,忽然又想起什麼,從懷裡抽出一張精緻的絲巾來,蒙在臉上。——這樣,就算進入寺廟也無人認得出了!
絲巾戴在臉上,只露出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得意地望著簫勁,「好看嗎?」
「很漂亮,就像仙子一樣!」簫勁發自內心讚道,他自幼在山林長大,生性純樸,自然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仙子,仙子!」麻煩頭一次認同別人對婉兒的讚揚,立刻得到婉兒扔出的花生米一顆,它張嘴精確地銜住,津津有味到旁邊吃去了。而婉兒對這個答案也相當滿意,先是高興地笑了,笑得極其甜蜜,然後才想到第二個問題:「這樣還認得出是我嗎?」
簫勁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別人認不出,但是我認得出!」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從一開始就在他的目光中沉澱,沉入了他的夢中,他怎會不認得。
兩匹馬並駕齊驅往山上跑去。
路旁有兩個打柴的山民,一男一女,許是砍柴砍到乏了,那女的偶爾直起身來擦汗。見到兩匹駿馬飛也似馳來。一匹上的乘客是英俊地少年男子,五官端正,笑容純真;一匹上的乘客是美貌的少女,雖然絲巾遮面,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烏溜溜,亮晶晶,掩不住靈氣四溢。那農婦看得出了神。拉了拉旁邊的男人,「當家的,你看看,好一對金童玉女!」
馬蹄聲疾,一溜煙就跑過。但簫勁和婉兒卻聽得清清楚楚,簫勁的臉上不由便一紅,向婉兒望去,然而那雙眼睛已望向別處。面巾隨風微微拂動,卻是什麼也看不見。
「金童玉女,金童玉女!」婉兒正自望向別處掩飾,麻煩卻高興叫了起來。
八卦的鳥啊!學什麼都不行。只有八卦最快!婉兒劈手扔出一顆花生米直接封住它的嘴巴。忽而想起什麼,勒馬停下。
麻煩哆嗦了一下,以為自己又犯了滔天大錯,忙嚼著花生米飛到簫勁身邊躲藏。
「麻煩,你回山洞去!」婉兒其實是想起麻煩一路而來對一飯等人地惡作劇,這樣討厭的鸚鵡,碧雲寺的假和尚都認得它,帶它去豈不露了餡。
麻煩嘴裡不得空,卻扭動身子表示不願意。
「你去會被認出來。乖乖回洞裡去等我。回來給你捉蟲子!」婉兒耐心道。
麻煩不動,腦袋偎依在簫勁頭邊,「胡說,胡說!」許了好多次承諾了,一隻蟲子也沒見過,這樣的主人。還有鳥相信麼?
這時就有帥哥挺身而出了,「麻煩,回去我給你捉蟲子,捉很多很多!」簫勁笑咪咪,那純潔的眼神,那陽光的笑容得很讓鳥放心。
麻煩仔細瞅了瞅,又看看面紗上那雙凶狠的眼睛,決定還是順從多數人的意志為好,扭頭飛了回去。
「這鳥……」婉兒正想說這鳥真討厭,簫勁便接著道:「這鳥真可愛!」在他地眼裡。麻煩重複了金童玉女的話,真是太可愛不過了,完全值得每天捉蟲子獎勵。
為了展示自己是一個熱愛寵物的主人,婉兒也甜甜笑了,「真的很可愛!」思想裡在咬牙切齒,「真地好討厭啊!」
說話間就已經遙遙望見了碧雲寺的紅磚碧瓦在林間隱隱顯現,婉兒的心忽地便覺得有些緊張起來。
簫勁似乎看出她的不安,隔著馬伸出手來輕輕握了她的手一下,微笑的眼底滿是安慰和鼓勵,婉兒長長出了口氣,忽地就覺得心底也輕鬆起來。
碧雲寺的寺門仍是半掩半閉。
婉兒和簫勁下馬將馬拴在寺前的樹上,舉步便往裡面走去,剛轉過月洞牆邊便有一人在隱蔽處低聲喝道:「什麼人?」
碧雲寺已是千年古寺,香火鼎盛,平常寺廟上香的人極多,有誰會呼問香客地來意呢?這一喝之下,顯然是倭寇扮的假和尚在嚴加盤查進寺之人。簫勁和婉兒早有準備,簫勁不慌不忙,先找到聲音的來源,在月洞牆西面的樹蔭中坐著一個精瘦的假和尚,膚色蠟黃,面色陰沉,似乎是借了他谷子還了米糠那種,賊亮的小眼睛警惕地打量他們。簫勁展顏一笑,雙掌合十道:「我母親病重,在碧雲寺許願後逐漸康復,今特來還願!」
那假和尚地眼睛在簫勁和婉兒身上上下打量,片刻後生硬道:「敝寺這幾日法事甚多,恐怕沒有工夫招呼二位,還是
來吧!」一字一句,顯然是背好的借口。
「可是,我答應了母親今日要來還願,我趕了好久的路,請大師行個方便!」簫勁笑得很是真誠。
「對啊!我們遠道而來,難道還要把我們拒之門外不成!「婉兒忙加上一句。
那假和尚一時有些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點銀子是我們的心意,請大師拿去喝杯茶!」婉兒笑吟吟走過去。只見她的手在袖子裡掏了掏,那倭寇的手裡立時便多出了一錠銀子,悄悄的用手掂了掂,起碼有二十兩之重。
他還沒做出反應,婉兒一咬牙又迅即在他手上放了幾錠。銀子雖可愛,為了探聽上官赫飛的消息,她卻一點都不吝惜。
拿人的手短,這個道理全地球人都適合,倭寇雖是異類,但也是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所以竟也適合。那倭寇拿了沉甸甸地銀子,一時晃花了眼睛,越發吶吶說不出話來,婉兒乘機笑道:「我們進去上了香就出來,請大師放心,不會妨礙做法事的!」說話間眼睛的餘光就瞟見一個月白色的修長身影飄然而過,此時那倭寇也注意到了,嘴裡冷冷道:「一莫,過來一下!」
那身影卻沒有停頓,飄然就要往前面去,婉兒忙向假和尚道:「我們不熟悉貴寺,請那位大師帶路真是再好不過!」
那倭寇此時心裡也在思忖:這兩人來得遙遠,若不讓他們進寺燒香,傳出去會引人疑心,不如讓他們進入,若有一點風吹草動便……「眼中不自覺便露出一絲殺機。
婉兒看在眼裡,仍舊笑吟吟向假和尚道:「還有一事要勞煩大師!我有家人就在山下等候,所以我們只燒了香便要出寺。時間不長,我們的馬匹卻拴在寺門外,還請大師照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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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話裡暗示有人知道他們進了碧雲寺,如果出不了寺廟,自然會懷疑寺廟。那假和尚聽在耳裡便是一凜,殺機頓去,接著想道:「如此情形便只有讓他們入寺燒香了,但若讓他們進寺又恐他們胡亂走動,有人帶路便是最好。而一莫擔心全寺僧眾的安危,也不敢胡亂說話,讓他帶路應該很安全很保險。思及至此,便揚聲道:「一莫,師傅命你聽我號令,莫非你竟忘了嗎?」
月白色的身影驟然停住,緩緩轉過身來,面如冠玉,目似點漆,正是絕美出塵的一莫,只是神情冷漠,似有無限心事。
婉兒的心忽地便一跳,昨日分別時一莫尚且不是如此神色,莫非這短短一日碧雲寺便發生了什麼?心裡雖然七上八下,臉上卻毫不展現,昂頭便入,簫勁跟在旁邊。一莫輕點腳尖走在旁邊,月白的衣服上不沾塵埃,臉上也淡淡泛著光,只是,卻是一層冷冷的光輝。婉兒瞧在眼裡越發心疑,但那假和尚還在身後不遠處,一時也不
敢出言詢問。
待到轉過一個轉角,確定那假和尚再也聽不見,而四下也不見人影,婉兒這才悄悄向一莫道:「小師父,是我!」
一莫一驚,眼睛在婉兒臉上轉了兩轉,卻沒有出聲。
婉兒這才想到自己已換了女兒裝束,又加蒙了一張面巾,一莫自然認不出,偷偷將面巾掀起一個角,恢復偽裝的男子強調,悄聲道:「我是小虎!」
一莫的臉色忽地變化,從眼睛裡射出一絲欣喜的光芒來,瞬間又變為隱痛,身子搖動一下,似乎要摔倒。簫勁正好站在他的左邊,一把伸手扶住了他,扶起的一瞬間忽然覺得手裡多了個紙團。簫勁心領神會,直起身笑道:「師父小心!」
「婉兒,你那邊的景色多好!」簫勁說著便自然走近婉兒,伸手一拉,紙團到了婉兒手中。婉兒緊緊捏住。
一莫深深看了婉兒兩眼,眼中恢復之前的清澈悠遠,略有些焦急看了看婉兒,低聲道:「上官!」
——上官!這兩個字如同驚雷擊入耳中!婉兒的身子忽地便搖了搖,靠在簫勁身上,站穩後立刻向簫勁道:「簫勁,我忽然覺得頭暈,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們回去吧,改日再來!」
她在簫勁的攙扶下來到寺門。那守門的假和尚見他們這麼快便出來,不由有些驚訝。簫勁解釋道:「今日我家小妹有些不適,改日再來上香拜謝菩薩!」
那假和尚求之不得,忙道:「好好好!」
簫勁和婉兒出得門來,上馬走了片刻,遠遠將碧雲寺拋在後面,婉兒便急不可待打開紙團來。
卻見紙團上寫著一排小字:昨夜上官來後不久便聽得寺內嘈雜,說有一黑衣人被擒。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