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見前面來了一個人影,高大健壯,正是上官赫飛。
上官赫飛大步走來,一見他二人頓時鬆了口氣,但是臉色陰沉,不悅道:「早就打開了房門,怎麼這會兒才出來?」一邊說一邊轉身就走,擱下一句,「快點,莊園裡已經快整個燒起來了!」
陸汝吟笑了笑,加快腳步。
嫣然也加快腳步,只是有意無意和陸汝吟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赫公子!」嫣然按照上官赫飛現在的身份呼叫他,「我家少爺……」她在陷阱裡的時候聽見黑衣人議論有兩個人逃走了,料想婉兒沒事,只是想到婉兒的腿腳不方便,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他很好,沒事!」上官赫飛繼續大步流星,嫣然不得不小跑才跟上他。
「他在那裡?」
「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上官赫飛的回答永遠言簡意賅。
說話時來到莊外的樹林裡,這裡已經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人。有幾個滿臉漆黑,衣衫破爛,顯然是煙熏火燎所致。
「人都齊了麼?」上官赫飛問車隊的一個馬伕,那人恭敬道:「齊了,多虧赫爺相救!」
「貴寺的大師們呢?」上官赫飛轉向一莫。後者一身月白色的僧衣上有幾道黑道道,臉上仍是清絕出塵,雙手合十淡淡道:「幸虧施主來得及時,敝寺一干人等都毫髮無損!」
的確毫髮無損,一根頭髮也沒燒到,因為被「熏陶」到的幾個正是倭寇扮的假和尚,頭上一根毛也沒有,只是燒焦了衣服而已!
昨晚一番商議後,上官赫飛和一莫、沐風決定放火焚莊,再由上官赫飛來解救被關押的人,如此便順理成章救出眾人,更打消倭寇的疑慮,沒有這幾個賊子,回到碧雲寺勢必引起其他倭寇疑心。
等到半夜後,刮起風來,沐風便命人在莊園的西角放火,然後率眾撤退。
一個大好的莊園就這樣毀了!沐風站在後面的高峰處,眼見那大火逐漸燃燒、燃燒,直至吞噬掉整個莊園……
他冷冷轉過頭來,吩咐身旁的人:「你帶弟兄們先撤回山寨,等我的消息再領兵前來!」那人垂手道:「是!」
「記住!」沐風囑咐道:「每天的練習不能落下,一定要勤練陣法!」說完騎著馬從山坡上緩緩而下,隱沒在黑夜中。
這時,上官赫飛正在用一把斧頭劈門,先是陸汝吟的門,然後是車隊的馬車伕和一莫的小房間的門(一莫已經回到房間,好整無暇地等著他的到來),最後才是倭寇。人是一定要救的,只是上官赫飛救人的時候刻意先放自己車隊的人。至於那幾個倭寇,上官赫飛只不過稍稍延遲片刻,他們的房間便被火侵入,稍稍地「熏陶」了一下。
此刻,看著自己親手救出來的倭寇,上官赫飛心裡充滿了憎恨,臉上仍然淡淡的,毫無表情。
「多謝施主!」一飯和幾個假和尚自然不知其中奧妙,作著生硬的合掌鞠躬,連連向上官赫飛道謝。
向來冷漠的上官赫飛竟微微笑了笑,「路途艱險,大家互相幫助也是理所應當!」不欲多說轉身向陸汝吟道:「公子,你受驚了!」
陸汝吟還在回味剛才的感覺,一時未能回答。
「少爺受驚了!先休息一會兒吧!」車隊立刻有精明的人上前扶住陸汝吟,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攤在地上,「少爺請這邊坐!」這一眉清目秀家丁早就想找機會接近陸府大少爺了!奈何一直是陸府寧德分府的一名低級馬車伕,實在沒有機會勾搭……咳咳!不好意思錯了,是搭話,和少爺搭話!在陸府,成為少爺跟班那可是每一個有志氣的家人的夢想。誰都知道:少爺富,則跟班富;少爺花金子,則跟班花銅子;少爺閱盡天下美女,跟班也飽盡眼福……
呵呵!那家丁美滋滋地想。豈料少爺並不領情,反而慇勤地向旁邊一柔弱少年道:「來,坐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有貓膩!那眉清目秀家丁反覆打量,見少爺獻慇勤的對象雖然身著下人衣衫卻長得美貌無比,斯文秀弱,不由恍然大悟——原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少爺果然有獨特的愛好……
眉清目秀家丁先是一陣噁心,繼而想:什麼噁心能比貧窮更噁心,為了榮華富貴,個人做點小犧牲有什麼關係呢?於是橫下一條心,先是攏攏頭髮,整整衣衫,旁邊的地上正好有一汪水,再過去臨水照影。碰巧此時飄過一團烏雲遮住月亮,水窪裡只顯出一個漆黑的臉龐,但此眉清目秀家丁已從這一沒有完成的照影中獲得了精神力量。——因為他發現頭上的髮髻沒亂,於是放低聲音,輕移腳步走過去柔柔道:「少爺,你要喝水嗎?」
表情盡量做得柔媚,聲音盡量作得迷人,奈何陸汝吟頭也不抬,恍若未聞,只微笑著向那秀美少年道:「口渴嗎?」
「少爺!」再次柔聲喚。
「什麼事?」陸汝吟終於抬起頭來,接過他手中的水,眼睛順便瞟了他一眼。
這次眉清目秀家丁決定眨眨眼更俏皮些,聲音也越加甜膩,「少爺,給你水!」
豈料陸汝吟往他臉上看了一眼,「你眼睛被灰迷了?去旁邊吹吹罷!」終於注意到了他,只是理解方向完全搞錯了,辜負了眉清目秀家丁的一番表演。
眉清目秀家丁只好悻悻走開,依舊回到馬車伕群裡。路漫漫其修遠兮,下一次總有機會嘀!
「喝水吧!」陸汝吟溫柔地微笑,順手想撫去嫣然頭上的一片落葉,嫣然紅著臉站起來,「陸公子,我有話和你說,我們到後面去一下好不好!」
——到後面?莫非她芳心萌動,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想迅速和我前進一步?但是這裡人多眼雜怎麼適合?陸汝吟腦子裡雖然繁忙,身子卻悠閒而又瀟灑無比站起來,本來飄逸的衣服上沾滿塵灰,卻依舊不改他的風度。眼角含笑,唇角微揚,正是他殺無敵的招牌笑容,手裡微微一動,正待折扇輕搖,這才想起來折扇已經在掉進坑裡的時候扔掉了。
揮扇的手臨時改成了撫摸耳邊垂下的一縷髮絲,陸汝吟繼續向嫣然釋放無懈可擊的微笑,「好,我們到那邊僻靜處可好?」微笑的眼睛瞅空瞄了瞄四周,似乎相比較下東邊的樹林裡又黑又深,想來可以滿足隱秘二字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