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縣衙?好啊好啊!婉兒差點樂得蹦起來。以後回到山寨就可以告訴弟兄們:你們的寨主我到縣大爺家做過客。詳細情形就不必多講,特別是趕車拿車錢這一部分要省略。
她的目光突然撞上一雙深邃探詢的眼睛,剛才光顧著樂沒注意上官赫飛。咦!這位老兄面色陰沉,好像有點不高興。——還在為「借」車的事?這麼芝麻大點小事也耿耿於懷,以後還怎麼做壓寨「夫」人!
她決定從今天起要好好改造上官赫飛了,多給他幾次偷盜機會。俗話說「先是偷針,以後偷金!」就這麼辦,明天叫他滿街偷縫衣針去。
她嘿嘿笑出聲來。
上官赫飛的臉色更陰沉了。不過賺一錢銀子,小虎竟然笑得嘻嘻哈哈!
這孩子有點怪,上官赫飛發現:凡是說到錢,她就心情愉快,兩眼放光。
人在某些情況下會喪失判斷力,上官赫飛現在就是這樣。以他平時的冷靜機警,早就看出一個縣令身上決不會一錢銀子也沒有,即使沒有也不會將車伕邀入後堂,至多叫車伕在縣衙外等候派人送出。
關心則亂!上官赫飛現在一心在婉兒身上,竟然完全忽略了以上事實。
兩人跟在薛重樓身後走進縣衙後院。一路上十分清靜,沒有丫環僕役來回忙碌,也不見***通明。等到走進廂房,才看見廂房點了一個稍稍亮一點的燈。
「二位請進!」薛重樓率先跨進屋去。
上官赫飛和婉兒站在屋中打量:簡單的竹椅、木桌,屋裡十分簡陋。只有牆上掛著一幅字,龍飛風舞寫著「得志時貴在清醒,失意時重在平衡」。上官赫飛和婉兒不由暗暗點頭。
薛重樓微笑著招呼:「二位請坐!」
這麼客氣?堂堂縣令對馬車伕怎麼這麼客氣?上官赫飛終於從那種不明情緒中清醒過來。與此同時婉兒也從壓寨「夫」人的培訓中回過神來。
難道他知道今晚的巴豆盛宴是我們暗中相助?婉兒和上官赫飛對望一眼,坐下。
「今晚之事多謝二位相助!」薛重樓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開門見山。
「你怎麼知道?」婉兒跳起來。
上官赫飛沉默不語,靜待下文。
「我猜的。」薛重樓微微笑。「薛某在窗前看到二位在客店外等候,上了馬車薛某又根據一些情況細細想了想,所以斷定二位必定是今晚相助之人。」
原來如此,好睿智的縣令!婉兒坐下來,轉轉眼珠,「你在樓上看到我們。那麼在馬車上有什麼情況!」
「兩個車伕!」上官赫飛插了一句。
「一兩銀子的車費!」薛重樓微微笑道。
婉兒哈哈笑起來,上官赫飛沒笑。
「我想起白天在十里亭也遇到了二位,那時也是刻意來等候我的吧!」「薛某該如何稱呼二位?」薛重樓微笑瞧著婉兒。
這個稱呼嗎!「啃啃!」她清清嗓子,剛想蹦出:「此山是我開……」慌忙掩住嘴。咳!賊性難改啊!
「在下赫飛,這是兄弟赫虎!」上官赫飛淡淡道。
薛重樓拱拱手,「原來是兩位赫公子,薛某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兩位公子!」
囉嗦,不就想問為什麼要幫你不就行了,繞什麼***,婉兒笑道:「你不就是想問為什麼幫你?」
「正是!薛某與兩位赫公子素昧平生,但不知為什麼要出手相助?」
「我們兄弟途經此地,無意間聽到寧德守備要陷害大人,所以出手相助!」上官赫飛淡淡道。
嘿!看不出這位仁兄平時老老實實,說起謊來還一套一套,面不改色。厲害!
薛重樓再次站起來深深鞠躬:「多謝二位赫公子!」
既如此,他會怎麼謝我們呢?婉兒展開豐富聯想。是黃金還是白銀,是珠寶還是玉器。什麼都好啊,只要值錢就行。
「不用客氣,隨便給點,值錢就行!」她突然聽到有個聲音在說話。這個聲音很熟。仔細想想那聲音好像就是自己的聲音!
再看看上官赫飛和薛重樓詫異地望著她。
「呃!這個……」婉兒慌忙笑笑:「我的意思是不用客氣……不用客氣!我輩年輕人,就該鋤強扶弱,匡扶正義……」咳!說什麼呢?她閉上了嘴。
上官赫飛微微笑了笑:「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薛重樓道:「不知二位住在哪裡?」
「客店,要錢的!」這次婉兒的回答抓住了重點。上官赫飛忍不住笑了,小虎句句都不離錢。
「那就搬到我這裡來,讓薛某聊表謝意,二位意下如何?」薛重樓微微笑。
搬到縣衙!求之不得!上官赫飛和婉兒交換了眼神。
不過還有一個重點要弄清楚:「包住,那包不包飲食?」婉兒笑嘻嘻。
「一日三餐!」薛重樓笑了,這個黑黑的少年很有趣。
「是不是每頓都有肉?」得寸進尺。
上官赫飛微微皺了皺眉頭,「小虎!」
「我的意思是說,呃!吃肉營養好嘛!呃……」
「薛某兩袖清風,此事有些難度,不過我盡力而為!」薛重樓笑道。
「什麼時候可以搬來?為了幫你我們把所有銀子都買巴豆了,沒錢付房錢!」婉兒往椅子上一躺,兩手攤開,擺出無奈的樣子。
「怪不得杜海天父子跑得那麼起勁,原來赫公子下足了本錢!」薛重樓打趣道,「二位今晚就可以搬進來!」
「為了幫薛大人我的確是下足了本錢!你要知道巴豆很貴的,十兩銀子買一小堆,我花了三十兩……」婉兒意味深長道。
我明明聽他說花了十兩銀子!上官赫飛暗暗想。
「這三十兩理該薛某出,明天償還!」薛重樓微微笑。
「好說好說!」婉兒笑笑,忽而換上一副愁容,「銀子其實是小事,為了幫薛大人我……」她悲傷得說不下去了。
「小虎!」上官赫飛起身走到她跟前,「你怎麼了?」
婉兒偷偷朝他擠了擠眼。
「為了幫助薛大人……」婉兒低下頭去,無限悲哀道:「我付了巨大的犧牲啊!」抬起頭來,黑臉上已有兩滴晶瑩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