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日凌晨,太陽還隱匿在太平洋的萬頃波濤之中,只有東方的啟明星高懸在朝鮮半島延綿不絕的群山之上。
五架塗著美國空軍軍徽的C-130「大力神」運輸機排成斜線,劃破拂曉前的寧靜,從東南部沿著韓國西海岸超低空飛行,直掠向西北的仁川。這些美式運輸機上面搭載的卻是蘇聯紅色空軍第十空降師三團的傘兵和神秘莫測的心靈部隊。
第十空降師三團的新任團長魯斯蘭?伊戈爾正襟危坐在機艙裡。渦槳發動機激起特有的轟鳴,彷彿戰神的顫音,不斷地刺激著官兵們的聽覺神經。
伊戈爾倒不太關心接下來的戰鬥,這一次空降作戰遠比五角大樓一役來得匆促,但勝利的信心卻很足。他現在反倒回憶起昨晚見到老戰友科薩諾夫的情景。從六月二十日的紅色黎明以來,三個多月,許多並肩作戰的戰友都已經戰死疆場。伊戈爾對科薩諾夫這種與自己一起深入敵域的生死夥伴的情宜更是深切。
「岡納克?謝苗諾維奇,希望我們這一次又能平安歸來。」伊戈爾頗為沉重,每一次出征都是走向鬼門關的開始。
「有你在,我們會很順利的。」科薩諾夫笑著說,「我已經在平壤呆了一個多月了,是出動的時候了。」其實那是一種福分,遠離激戰的北美前線,待在風光秀麗的朝鮮等於度假。
「離開芝加哥之後你就來了?」伊戈爾有些羨慕。八月底僥倖從芝加哥的「大蘋果」作戰中全身而退,一個月以來從紐約到納霍德卡,自己轉戰上萬里,疲於奔命。還真不得不羨慕老夥計科薩諾夫。
「是的。我奉命來這裡擔任軍事顧問。並且按照尤里將軍的命令,架設了那些心靈控制塔。」
「平壤很安全,花那麼多力氣架設心靈控制塔幹什麼?」伊戈爾覺得有些奇怪了。這時他不禁想起了紐約聖槍作戰中那個令人氣憤的巴列爾斯基上校。
「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科薩諾夫搖搖頭說,「不過這些塔跟在芝加哥架設的那個不同,這些是帶增輻器的。」
「帶增輻器?有什麼不同嗎?」
「這些不僅可以干擾人的腦電波,還可以進一步實現對人類進行意識的控制。而且只有尤里大將才可以遙控它們。」科薩諾夫毫不隱諱。
「你是說這些心靈控制塔在莫斯科就可以遙控?」
「是的。我現在也不能確定它們現在投入運作了沒有。」
「架設它們幹什麼?控制朝鮮人民?」
「我也不知道。」科薩諾夫說,「上面只是說為了以防止敵人的空降。聽說莫斯科也有類似的工程,而且更為龐大。」
「心靈部隊可是我們的王牌。」
「可是我總感覺總部和司令在心靈部隊的運用上保留了很多。」科薩諾夫低聲說道,「雖然我是心靈部隊的工程師,但我得承認許多時候我們沒有完成我們應盡的責任。」
伊戈爾聽後也點點頭,說:「我也這麼認為。紐約作戰時你們心靈部隊就很不配合。而且我想如果心靈部隊出動的話,我們在遠東濱海邊疆區也就不會打得那麼辛苦了。」
就在這時,廣播響起了出發的軍號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出發了。」伊戈爾興奮地說。
「讓我們再一次深入敵境吧。」科薩諾夫說著握了握伊戈爾的手。
轟鳴聲中,機長鑽出駕駛艙來,大聲通報:「同志們,卡西亞諾夫上將的緊急命令:返回朝鮮!空降平壤機場!」
眾人不免大吃一驚。
「怎麼回事?計劃中止了嗎?」伊戈爾大聲問。
「大校同志,我也不清楚。」機長搖頭說,「電報是從卡西亞諾夫上將的司令部直接拍發的,我們已經跟機場失去聯絡。」
「難道敵人佔領了平壤機場?」伊戈爾吃驚地問,一陣不祥的預感掠過全身。
C-130運輸機很快便飛離韓國海岸,折向西南,進入中國東海,然後再向北向飛。
卡西亞諾夫上將的司令部很快又發來了新的電報。
「平壤發生叛亂,機場已被朝鮮叛軍奪取,空降機場後奪回機場!」機長又宣讀了一份驚天動地的電報。
「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伊戈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穩固朝鮮怎麼會發生叛亂?而且還在對韓作戰的關鍵時刻。
「執行命令吧,大校同志。」機長說。
「你馬上給卡西亞諾夫上將回電,就說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好的,伊戈爾同志。」
C-130機群很快就進入朝鮮上空,由於它們裝有特別敵我識別信號發射裝置,而且從計劃中的線路裡返航,所以非常順利地到達了平壤機場上空。
這時已經東方已經露出了晨曦。
機場上顯得很平靜。但「大力神」還是按照司令部的命令進入跳傘高度。
巨大的尾艙打開,呼嘯的空氣瘋狂湧入。
傘兵們掛起鉤子,站起來,向尾艙移動。
綠燈亮起,伊戈爾便下達跳傘命令。紅色空軍的傘兵們一個接一個跳出艙外。
晨光之下,一朵接一朵白花綻放在逐漸變藍的天空中。
突然,槍聲四起。一道道耀眼的火舌從機場四周伸向空中,橫掃向毫無防備的飛機和傘兵。佔領了機場的朝鮮人民軍開始反擊了。
「大校,我們遭到了猛烈攻擊!」有人驚恐地大叫。
「跳,跟我跳下去!」伊戈爾大叫著毫不猶豫地跳出機艙,他必須忠實地與大家一起執行任務。
美麗的白色降落傘迅速張開,拉著年輕的蘇聯英雄往下飄蕩。
伊戈爾這時才發現,天空已經火球與死亡。爆炸的火球點綴著交叉的火網,而他們這些的傘兵正像可憐的魚兒落向那張艷麗的死亡火網。
甚至巨大的運輸機也被打得凌空爆炸。
魯斯蘭?伊戈爾幾乎陷入絕望,這種場面如果發生在漢城上空,那是天經地義的考驗。可現在卻不幸地發生在了平壤上空,在自己人的地盤上,這只能是一種悲劇。在空中的他什麼事也幹不了,任由萬有吸引力把他拉向地面。
這又是一個紅色黎明,一個血色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