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警戒 第四章 鐮刀 第二節 大洋彼岸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長城南側,北京——新興的人民共和國首都,一場關於駐莫斯科大使瀆職的聯合聽證會正準備召開。

    人民大會堂寬大的走廊裡,兩位高級官員正快步走向芳菲廳。

    「你們這樣做會不會有點小題大做?」外交部長喬華對人民代表大會監督委員會主任弘經緯說。

    「小題大做?」弘經緯一臉嚴肅,「全國七億人民差點被捲入萬劫不復的戰爭之中,這恐怕不是小題吧。」

    「我聽說是公開聽證會?可您老也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們討論過了。你就放心吧,我們會做合理安排的。」弘經緯說著便和喬華一起走入芳菲廳。

    雲集的記者們此時便湧上來拍照發問。

    弘經緯和喬華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擠出記者群,走向四邊形的會議桌。參加會議的人大代表和政協代表坐定後,本次聽證會的主要對像曲長安便在保衛人員的擁護下從另一扇門走進來,向眾代表達敬意後便座下。

    弘主任首先站起來,對採訪區裡的人頭湧動、鏡頭林立的記者們鞠躬,然後大聲宣佈:「同志們,經過人大監督委員會與外交委員會協商,臨時決定將本次聽證會改為閉門聽證。聽證結果將於會後記者發佈會上公開。請記者同志見諒。現在請你們移步會場外,等候我們的聽證結果。實在抱歉。」然後他又深深地朝記者鞠躬。

    記者人群裡馬上發出不滿的聲響,但還都很配合,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離開芳菲廳。

    華麗厚重的大門關上。

    弘經緯高揚著中氣十足的老人語調宣佈:

    「同志們,一九七九年度人民代表大會監督委員會、外交委員會與政治協商會議監督委員會、外交委員會第三次聯合聽證會現在開始。下面請曲長安同志宣誓。」

    曲長安從椅子站起來,左手按住桌面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右手握拳舉起,大說宣誓:「我,曲長安,以一個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身份,向神聖的憲法宣誓:我將誠實地回答人民代表和政協代表的每一個質詢。」

    「好,請坐下。下面我們開始第一輪發問……」

    漫長的聽證會終於結束了,結果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聯合聽證會認定曲長安在擔任駐蘇聯大使期間,因個人不當言論導致共和國陷入與蘇聯開戰的危機,有瀆職嫌疑,建議國務院革除其全部公職和幹部身份。

    「弘老,這樣的結果就等於斷送了曲長安的政治生命。」喬外長憤憤地對弘經緯說。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這樣的話,政府將面臨建國以來最大的信任危機。」弘經緯不滿地說。

    「要怪只能怪你們的策略,把曲長安同志當成小卒子來平衡整個世界形勢,注定他會遭遇悲劇。一位前途無可限量的青年外交官,就這樣斷送在你們的手裡。」弘經緯十分惋惜地說。

    被弘老這麼一說,喬華也就一聲不響。跟在他後面,走向新聞發佈廳。

    犧牲總是很難避免,可又總是令人歎息的。

    曲長安的瀆職案總算告結了。喬華帶著滿腔的遺憾離開了人民大會堂,來到了中南海。他已經很清楚接下來外交工作的重心,兩件大事正等著他去完成,一件是歷史性地出訪美國,另一件則將在歐洲的多瑙河畔。

    兩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已經等候在水心榭的亭子下。

    秋風颯颯之下,中海碧波蕩羨。

    握過手後,喬華便向兩位上級匯報了聽證會的情況。

    「弘老還是一貫的鐵面無私啊。」其中一個讚歎道。

    「可是曲長安同志就……」喬華十分悲痛地說。

    「這事我們都要做檢討。」

    「那長安的事準備做什麼安排?」

    「政治局已經決定了,派他去一個歡迎他的地方。」

    喬華還沒反應過來,問道:「去什麼地方?」

    「大洋彼岸!」

    ……

    巨大的運十外交專機轟鳴著降落在西雅圖國際機場。這是一九四九年以來第一架降落在美國本土的中國飛機。

    艙門打開,喬外長帶領著包括曲長安在內的一大批外交人員沿著寬大的舷梯走下來,踏上美利堅合眾國的國土。

    美國國務卿鮑爾斯?坎貝爾熱情地伸出右手,歡迎來自大洋彼岸的老對手——新朋友。

    美國與中國的關係已經更上一層,喬外長此次到訪將在美國設立一個辦事處,曲長安將成為這個辦事處的主任,全權負責中美外交具體事宜。

    「瓦西裡先生的勇氣與膽識令我們深感佩服。」坎貝爾對曲長安充滿讚譽之情,這位前駐蘇聯大使深知恐嚇俄國人並不容易。但曲長安卻憑一張嘴便把對方嚇住。儘管大多數美國人想當然地認為是韓國的進攻才導致了維拉迪米爾大將停止進攻,不過坎貝爾很清楚,中國在暗地裡發內功才是根本原因。

    「為了世界的正義與和平,我們有責任站出來戰鬥。」喬外長笑著說。

    「對付俄國人,需要比他們更強硬。」曲長安也笑著說。

    喬外長訪問美國的事十分成功,他們受到熱烈的歡迎,還見到了杜根總統。不到兩天的時間,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美利堅特別辦事處便在西雅圖掛牌成立,滿載中國第一批援助美國的人道主義物資的船隊也在上海出發。

    當鮮艷的五星紅旗在風和日麗的西雅圖上空冉冉升起時,遙遠的太平洋對岸,台北中山北路的美國大使館上空的星條旗在黯淡的夜空裡緩緩降下。

    「赫伯先生,這是一種出賣朋友的可恥行為。」「中華民國第六任總統」蔣十分憤怒地對美國最後一任駐台大使說。儘管美台斷交已經無法避免,但沒想到美國人會這麼快關閉大使館。

    「抱歉,先生。」赫伯連以前常掛在嘴上的「總統」一詞也給省略了,「我只是奉命行事。」

    「我希望你們明白,失去台灣,意味著你們將永遠失去消滅共產黨的機會。」

    「先生,請別激動。我也許會是美國最後一任駐中華民國大使,但我絕對不會是美國最後一位駐台官員。」赫伯勸慰老弱的蔣,「中共目前是我們的敵人的敵人,可以成為我們的夥伴,合夥人,甚至股東。但絕不會是朋友!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你就收起這一套吧。沒有美國,黨國的光復大業照樣可以獲得成功!」蔣信誓旦旦,然後拂袖離開會客廳。

    赫伯悻悻離開了總統府。

    凱迪拉克轎車沿著凱蘭格蘭大道急馳而去,美國在台灣協會接管了所有事務。

    蔣經國並沒有回到臥室,而是到了總統辦公室。

    一位老朋友已經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他遠比其所等之人老態龍鍾,但神情卻十分活躍,眼睛放射出斯拉夫人特有的豪爽與激情。

    「尼古拉。」老人興奮地叫道,儘管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到老朋友了,「尼古老?弗拉基米洛維奇?伊利扎洛夫,您好。」(註:有的史料譯為「尼古拉?維拉迪米洛維奇?伊利扎洛夫」)

    「巴維爾,看來你說得很對,美國人是靠不住的。」蔣操著流利的俄語說,「我需要您回到莫斯科,我派一個心腹與您同去。請您爭取見到羅曼諾夫。」

    「好,我馬上準備動身。」老人站起來十分激動,然後又意味深長地說:「我當年的提議是十分正確的,中蘇兩國瓜分歐亞大陸,可是令尊卻倒向美國。那不過是孤懸在大洋之中的一個大島。」

    「現在的形勢下,我不敢妄論什麼『謀大洲』。」

    「我明白,尼古拉。你們需要尋找一股新的力量來彌補美國佬的出賣。」

    「一切拜託了。您非常清楚我對您的信任和倚重。」蔣說著緊緊地握住老人的手。

    「放心吧,尼古拉,我對您的和忠誠仍然像在烏拉爾重型機械廠一樣。」

    「謝謝您,巴維爾?德米特裡耶維奇?菲京。」

    兩個小時後,一架中華航空公司的波音客機飛離台北國際機場的跑道。機上搭載著兩位特殊的乘客,也搭載著半個世紀前一個半志昂揚的青年的希望和問候。

    當巴維爾?菲京帶著老友的希望和心腹到達莫斯科時,街頭人們歡慶遠東擊潰韓國軍隊侵略的熱潮還沒平靜。菲京在求見羅曼諾夫的路途上,驚異地發現,一架架來自中國周邊的外交專機正陸續到達。

    朝鮮的、越南的,阿富汗的,還有印度的。

    地球儀前,羅曼諾夫向政治局的同志們伸出了肥短的五指

    當朝鮮發起「江山」作戰後,羅曼諾夫突然發現了一個十分有利的形勢。對於崛起的中國,他突然有了進一步的大戰略。

    「我以前一直沒有認真考慮過對中國的戰略。」他大聲地說,「但是現在,在解決美國人之前,我們必須做好準備。在我們的努力下,印度已經拒絕了美國人結盟的請求,而被美國拋棄的台灣,也準備倒向我們。」

    他說著,便將五根手指攥到一起。「用中國話講,這叫『五指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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