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蒙提塔的大草原彷彿是一片大海,一片充滿綠意的大海,那一頂頂帳篷就彷彿是漂浮在海面之上的船隻。
輕風拂過草原,彷彿那是姑娘美麗的秀髮,又彷彿是在和青草偷偷親吻。
迎風搖曳、輕輕蕩漾的草原,彷彿一幅舒展的巨大畫屏。
所有人都在忙碌著,男人們將帳篷折疊起來,他們將帳篷的骨架拆開,整齊地堆放在放置雜物的大車上面,牛皮蒙布和羊絨氈毯則被鋪設在那幾輛最寬大的馬車上面,在旅途之中這幾輛馬車將成為他們日常生活的家。
女人們則忙著收拾用具和器皿,常年遷徒的她們自然明白,什麼東西需要放在外面,什麼東西應該放進箱子。
年輕人則在牛群之中,挑選最為強壯的公牛,它們將負責拖曳那沉重的大車。
部族之中的鐵匠恐怕是這裡最為忙碌的一個人,他得檢查每一輛大車,而且還有無數修理工作等待著他完成。
正因為如此,爐火燒得極為旺盛,三個彪形大漢正叮叮噹噹地圍在爐火旁邊掄著他們手中沉重的鐵錘,他們的工作同樣繁忙。
恩萊科同樣非常忙碌,他有一大堆東西需要收拾,特別是那輛晚上用來睡覺的大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家都很忙碌因此沒有人會注意到他,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膽地施展魔法。
在每一件東西上面施展了漂浮術,恩萊科可以輕而易舉地用一根手指將那些原本極為沉重的物品托起來。
自始至終克麗絲都在一旁袖手旁觀,不過對於恩萊科來說,這已經是最幸運的了,他不敢想像如果希玲在這裡會是什麼樣。
那個小丫頭絕對不會幫忙,不過肯定會在一邊指手畫腳,彷彿是個指揮者和監督苦。
「我去牽一頭牛來?抑或是一匹馬?」恩萊科將一切收拾妥當,走到長公主殿下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有區別嗎?你只要做一些手腳,就算是抓一隻兔子來拉車,這輛車不也能夠跑得飛快嗎?」克麗絲不以為然地說道。
恩萊科想想倒也不錯,他以前居然沒有想到過這件事情,不過用兔子拉車畢竟有些駭人聽聞,還是老老實實地牽一頭牛過來比較好。
「你已經跟他們提過了嗎?」克麗絲問道。
恩萊科自然明白克麗絲所說的是什麼,他連忙回答道:「族長說了,他們原本就要經過聖山,而且按照慣例每一次經過聖山,都要祭拜一番,以感謝那頭賜予他們繁榮昌盛的妖魔。」
克麗絲又問道:「你問過什麼時候能夠到達那裡嗎?」
恩萊科搔了搔腦袋,這確實是他的疏忽。
「算了,反正我不急。」克麗絲悠閒地說道,「這次旅行就當作是一場難得的休假吧,如果能夠順利得到那個聖盃,我將會擁有永恆的歲月,有的是時間讓我進行魔法研究。」
說著克麗絲揮了揮手,示意恩萊科離開。
恩萊科朝著遠處的牛群走去,一邊走,他一邊琢磨著自己在克麗絲心目中到底算是什麼?
侍者?僕人?學徒?
他晃了晃腦袋,將這些無謂的煩惱驅逐出去,所有這一切,並不是他能夠任意左右的。
繁忙的準備工作,一直持續到中午時分。
當牛乳混雜著茶葉散發出來的那種濃郁而又奇特的香味,飄蕩在草原上的時候,忙碌的準備工作總算完成了。
女人們拎著巨大的銅壺,將奶茶一碗一碗地分給靠在大車旁邊休息著的男人們,小孩則四處亂轉,從胸前掛著的兜囊之中,掏出成把的草籽互相丟擲者,這是他們的遊戲同樣也是他們的工作。
再過幾個月,這些草耔便可以化作一片青草,覆蓋在原本營地所在的地方,這是草原子民對於生養他們的大草原的回報。
「我的朋友,你很行啊,原本我還以為憑你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做完這一切呢!我們幾個人本來打算收拾完自己的帳篷,就過來幫你的忙。」巴山笑著拍了拍恩萊科的後背說道,他的妻子盛了滿滿一大碗奶茶遞到恩萊科眼前。
對於這種奇特的飲料,恩萊科一向很感興趣。
「對了,巴山,剛才我忘記問族長了,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到達那座聖山?」恩萊科問道。
「如果旅途順利的話,大概三天時間吧。」巴山估量著說道。
「原來這麼近。」恩萊科說道。
早知道如此乾脆問明方向飛到那裡去了,恩萊科相信無論是他還是克麗絲,至少不會找不到幾十公里以內的一座大山。
「近?你顯然不知道遷徒的旅途之中,我們一天之內得趕多少路程。」巴山搖了搖頭說道:「車隊是不停下來休息的,只有牛羊需要休息,一整天我們得趕七十多公里地。」
也許兩百多公里,對於巴山來說已經相當遙遠,不過恩萊科仍舊感到非常近。
正說話問,只聽到遠方傳來一陣吆喝聲,隨之而起的,是嘈雜的牛羊和馬匹的叫聲,混雜在一片牛鈴聲中的,是牧民口中的那悠長的吆喝,以及劈啪作響的長鞭擊空的聲音。
「驅趕牛羊群的人已經上路了。」巴山說道,不過恩萊科用不著他解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會在前面的宿營地等候我們。」巴山繼續解釋道。
「我們也快要出發了嗎?」恩萊科問道。
「等到鐵匠收拾好他們的東西。」巴山指了指遠處。
只見鐵匠和他的助手們正小心翼翼地熄滅爐火,澆滅那熊熊爐火的水化作了四處瀰漫的水蒸氣。
「我的朋友,你選好幫你駕車的副手了嗎?」巴山問道。
「副手?」恩萊科問道。
「是啊,旅途之中得沒日沒夜地趕路,我們得趕在兩個暴風季中間到達格蘭特,要不然就得等到暴風季結束了,沒有副手晚上你們怎麼趕路?」巴山解釋道。
「如果你沒有找到副手的話,我可以幫你,反正我沒有什麼事情,我家的人手非常充足。」巴山自告奮勇道。
對於別人的好意,恩萊科一向不會拒絕,只不過他並不希望被別人看出破綻來,任何一個替他趕車的人都會發現,他的那兩輛車絕對與眾不同。
「喔,用不著麻煩你,我一個人就能夠解決這一切,更何況你怎能捨得下娜塔莎讓她獨守空房?再怎麼說你們也還在新婚之中。」恩萊科順理成章地拒絕道。
「千萬不要逞強哦——從這裡往格蘭特有半個多月的路程,不睡覺會累壞的。」巴山說道。
「我吃不消的時候,會請求你幫助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可不想讓娜塔莎對我有所埋怨。」恩萊科連忙敷衍道。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吆喝聲,那是出發的訊號。
長長的車隊開始朝著遠方緩緩地移動,就彷彿是行駛在綠色海洋上面的一支龐大的船隊一般。
恩萊科駕著他那輛牛車行駛在隊伍當中,他特意擠進兩輛堆滿雜物的大車中間,這樣一來,至少能夠避免有人到他的大車上面來做客。
遷徙的旅途永遠不會寂寞,到處充滿了歡笑和歌唱,對於蒙提塔人來說,這是最為重要也是最為歡樂的旅行。
孩子們更是如此,他們自由自在地跑來跑去,從大車上跳到地上,從前面逛到後面,爬上最末尾的大車,到處是他們玩鬧嬉戲的樂園。
恩萊科原本非常放心,因為他的馬車被包在雜物車的當中,旁邊那兩輛大車上面堆得老高老高,那些孩子們沒有興趣翻越這兩座「大山」。
不過當恩萊科看到莉拉突然間從雜物堆裡面露出頭來,他這才感到有些頭痛。
莉拉是巴山的妹妹,臉蛋雖然長得頗為清秀,特別是那雙閃閃動人的大眼睛確實漂亮極了,但是瘦瘦小小年僅十四歲的她,卻是一個標標準准的假小子。
在莉拉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小不點,通紅的臉蛋眉毛很濃,虎頭虎腦樣子可愛極了,那是族長家最小的成員——巴山的那個十歲大的小弟弟。
「你們這樣實在太危險了。」恩萊科警告道。
「那是因為你有意躲著大家。」莉拉理直氣壯地說道。
說著,這個假小子猛然間跳了下來,她的弟弟可沒有這樣的勇氣和本領,小傢伙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從來沒有坐過這樣平穩的大車。」莉拉一邊將弟弟抱下來,一邊問道。
聽到這句話,恩萊科立刻感到頭痛無比,顯然他得準備一番說辭,而且還得讓這個小丫頭不至於將這件事情洩漏出去。
「真的很穩。」那個十歲大的小不點在大車上面蹦蹦跳跳著說道。
「我說得一點不錯吧,勒克累斯雖然看上去很沒有用的樣子,而且還特別怕老婆,沒有一點點男人味,但是他其實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小丫頭對她的弟弟說道。
恩萊科的頭更大了,聽這口氣兩個小傢伙是專程來找他麻煩的。
「你們怎麼知道這個傢伙很厲害?」突然間克麗絲從後面的車篷之中鑽了出來,她那柔和的嗓音嚇了恩萊科一跳。
不過恩萊科立刻便發現了克麗絲身上那淡淡的魔法波動。
「你好,我相信你一定比勒克累斯更加厲害,要不然他不會這樣怕你。」小丫頭立刻說道。
恩萊科無從猜測這到底是在拍馬屁還是童言無忌的表現,不過憑他對於長公主殿下的認識,這種話肯定能夠獲得長公主殿下的歡心。
正如他與預料的那樣,身後立刻傳來一陣「呵呵呵」的笑聲,即便隔著一層魔法陣,那笑聲仍舊顯得有些刺耳。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怎麼發現他很厲害的呢。」克麗絲心情愉快地說道。
「很簡單,我看到他輕輕鬆鬆地捧著帳篷的支架,好像手裡拿著的只是一堆乾草而已,就算是我的父親——部族之中力氣最大的人,也不可能這樣輕鬆自如。」莉拉在克麗絲身邊坐了下來說道。
「你認為他力氣很大,比你父親更大?」克麗絲問道。
「不,我猜他是一位戰士,一位懂得如何使用神秘力量的戰士。」小丫頭說道。
「勒克累斯,你能夠教我們嗎?」旁邊的小不點則坐在恩萊科身邊說道。
「我不是戰士,你看我哪點像戰士?」恩萊科還想狡辯。
聽到這句話,克麗絲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她對於弟子的白癡感到有趣,這個傢伙居然還沒有看清形勢。
「那好,我這就去問問大人們,也許他們會有更好的解釋。」那個假小子立刻說道。
這一次恩萊科沒有辦法了,他回過頭來看了看克麗絲,希望能夠從長公主殿下那裡獲得援救。
也許有什麼魔法,能夠讓他們忘記一切,也許在他們的意識深處加個禁制。
恩萊科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
「你忘了昨天晚上告訴我的那個故事了嗎?好好和這兩個小子作筆交易吧,他們可比你聰明多了。」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恩萊科無奈地拉著腦袋,對於長公主殿下的命令,他絲毫不敢違抗。
「好吧,我是一個戰士,不過你們絕對不可以將這件事情說出去,而且還要幫助我隱藏這個秘密。」恩萊科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得救我們武技。」一旁邊坐著的那個小不點說道。
「可以,不過學不學得會,那是你們的事情。」恩萊科連忙說道。
「你不許敷衍,我知道你敷衍的功夫很好。」身後的小丫頭也加入了討價還價的行列。
「放心好了,他不會敷衍你們的,不過你們倆得聽我的話,願意嗎?」克麗絲突然間插嘴道。
「你能教我們些什麼嗎?」小丫頭追問道,顯然她打算繼續加碼。
聽到這句話,恩萊科心中暗罵這個小丫頭不知死活。
「我會調製藥水,如果你願意學的話,我可以教你,不過想要學習這些大概需要花費二十年的時間。」克麗絲說道。
恩萊科一邊聽著一邊搖頭歎息,他彷彿回到了當初在魔幻森林之中第一次和克麗絲相遇的時光,當初克麗絲就是這樣騙他和凱特的,其後的那幾個月對於他們倆來說簡直就是生活在地獄之中。
聽到需要如此漫長的學習時間,姐弟倆立刻連連搖頭。
「為什麼不願意學呢?我能夠調製出神秘的藥劑,能夠讓你們擁有強大的力量,你們不是想要強大的力量嗎?」克麗絲繼續引誘道。
「那麼你幫我們調製藥劑,我們喝好了,這多麼方便,也用不著等二十年。」小丫頭雖然精明,不過畢竟比不上克麗絲,
這位長公主殿下誘拐兒童當她的試驗材料,這件事情在索菲恩王國魔法協會相當出各。
「還是等到你們更大些才好,那種藥很苦,而且喝下去之後身體會感到非常不舒服,你們這樣的年紀肯定受不了。」克麗絲使出了當初對付凱特的那手欲擒故縱的辦法。
恩萊科回過頭看了看那兩個滿臉堅毅的小孩,他忍不住搖了搖頭,又是兩個倒楣的、不知死活的犧牲品,就像當初的自己和凱特一樣。
克麗絲投來的那凶厲的目光,令恩萊科打了個寒顫,他雖然不想讓兩個孩子自投羅網,不過他絕對不敢違拗長公主殿下的意思。
「不,你別小看我們,我們兩個人很能吃苦,前兩年康丹的手臂被篝火燒傷了,他雖然哭了但是卻沒有叫一聲疼。」小丫頭說道。
小丫頭說著的時候,那個弟弟便在旁邊捋起袖管,露出左臂上的一塊很大的傷疤,不過他顯然對姐姐的最後那句話相當不滿,立刻爭辯道:「別聽她瞎說,我沒有哭,每一個人都能夠證明我沒有哭。」
「哭了,你確實哭了,我看到你的眼淚流出來了。」姐姐立刻回敬道。
「沒哭,沒哭……」
「哭了,哭了……」
恩萊科的耳邊充滿了吵鬧聲,克麗絲則坐在一邊,她的嘴角上掛著一絲得意的微笑,那絲淡淡的微笑令恩萊科感到毛骨悚然,因為當初他和凱特同樣看到過那樣的微笑。
晚上的草原靜悄悄的,只有牛鈴和輪軸發出的嘎嘎聲。
大多數人都在睡覺,白天的喧鬧令他們體力透支,只有趕車的人靠在椅背上,他們的右手邊掛著弓箭,左手邊則是一壺濃濃的奶茶。
大車兩邊掛著用動物脂肪點燃的油燈,昏暗的燈光下隱隱約約映照出一道道飛馳而過的陰影,那也許是一頭豺狼或者是更加兇猛的猞猁。
當然草原上最為危險的敵人永遠是那些成群結隊的狼群,不過白天放出的鷂鷹令部族的每一個人感到安心,附近並不存在可怕的狼群,只有幾個不起眼的野狼家族在周圍的草原上徘徊,它們還不至於對車隊構成致命的威脅。
在恩萊科的車上,兩個小傢伙正用奇怪的姿式掛在一條橫桿之上,他們的腳被牢牢地吊在橫桿上,身體折成兩段疊在一起,雙手緊緊地抱住腿彎。
「這種訓練有用嗎?」克麗絲問道。
「我並不十分清楚,這是卡敖奇的王后陛下教我的練習方法。」恩萊科說道,事實上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否有用,只不過想要讓這兩個小傢伙知難而退。
「不錯,你現在也懂得傳授弟子的樂趣所在了,確實很有趣,弟子會對你的吩咐言聽計從。」克麗絲說道。
聽到這句話,恩萊科的內心深處感到一陣惡寒,當初他便是克麗絲長公主殿下手中的犧牲品。
「你真的打算將他們當作是實驗材料嗎?」恩萊科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真是好機會,自從你和凱特走了之後,我對於將魔法和武技相結合,又有了新的想法。」
「因為時間過於倉卒,等到凱特回國之後,我來不及拿他做試驗,再加上遇到你之後,你的武技又令我產生了更多的想法,只是一直缺乏研究的對象和試驗的材料,這兩個傢伙自己送上門來,簡直再合適不過了。」克麗絲淡淡地說道。
恩萊科的心頭又是一陣惡寒,對於那兩個小不點,他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你有什麼新的發現?」恩萊科問道,也許他可以將危險降低到最小程度。
「你還記得精靈身上的天生魔紋嗎?那東西令精靈一族擁有自由操縱魔法元素的能力,不過這對於人類來說,沒有什麼用處,除非實驗品是像你那位朋友一樣的野蠻人。」
「你那位野蠻人朋友的情況給於了我一個啟示,並不僅僅只有操縱魔法元素才算得上是強大力量,也許可以通過特殊的魔紋發掘出其他力量。」克麗絲解釋道。
「什麼樣的力量?」恩萊科問道,現在他就像是一個學徒在向自己的導師詢問一般。
「我還沒有完全想好。」長公主殿下給了一個標準的克麗絲式的回答。
「也許可以先試試給予他們超絕的速度和強大的力量,這不是武技的基礎嗎?」克麗絲說道。
「超絕的速度和強大的力量並不代表武技高強,力量和速度的平衡關係以及對於技巧的掌握也許更為重要。」恩萊科皺著眉頭說道,他很清楚長公主殿下對於武技完全外行。
「管他呢!難道你真的打算訓練出兩個聖騎士?能不能成為絕頂武者,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就像你和凱特一樣。」克麗絲不負責任地說道。
長公主殿下的話,令恩萊科啞口無言,他再一次地看了一眼吊掛在橫桿上的那兩姐弟。
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哨聲,緊接著原本平靜的車隊變得喧鬧起來。
恩萊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的雙手連劃、嘴裡念頌起召喚骷髏的咒文,將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恩萊科撤去了籠罩在兩姐弟身上的結界。
聽到那些喧鬧嘈雜的聲音,兩姐弟反倒並不慌亂。
莉拉揉了揉眼睛,說道:「我們可以下來了嗎?到宿營地了,得換一頭牛來拉車才停。」
恩萊科總算鬆了口氣,他悄無聲息地散去了原本已經凝聚起來的魔力。
「我餓了。」小不點說道,他自顧自解開了綁在腳上的繩索跳了下來。
「你想休息一會兒嗎?我可以幫你趕車。」小丫頭說道。
恩萊科當然不需要別人代勞,那會令他暴露許多原本並不打算為人所知的秘密。
「我用不著休息,等到你練到我這個程度,你也會這樣的。」恩萊科信口開河說道。
事實上他剛才已經睡過一覺了,雖然他沒有本事像克麗絲一樣永遠都用不著睡眠,不過他可以輕而易舉地一邊趕車一邊打盹。
恩萊科的謊話令兩個小孩興奮不已,他們期待著有朝一日能夠像他們的老師一樣強大,至少不需要睡眠在他們看來,已經是極為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了。
車隊停了下來,莉拉將拉車的牛牽走,又換了一頭過來。
小康丹則蹦蹦跳跳地往本家的大車子奔去,過了一會兒,他托著一個銅盤跑了回來。
跳上大車在恩萊科身邊坐下,他打開蓋子,只見裡面承滿了巴掌大的羊肉薄片,正中央放著一疊烤餅,散發著陣陣誘人的香氣。
小不點另外一隻手裡還拎著一個罐子,他指了指罐子問道:「牛肉醬吃嗎?生的。」
恩萊科舀了一些放到嘴裡嘗了嘗,味道很重,裡面放了很多辣椒和胡椒,完全感覺不出生肉所特有的腥味。
「味道不錯吧,塗在餅子上再夾上羊肉就更加美味了。」小不點一邊說著,一邊彷彿是在示範一般將肉醬塗抹到烤餅之上。
看他吃得非常香甜的樣子,連恩萊科也食指大動。
這時候莉拉也跳上了大車,顯然這頓豐盛的宵夜令她非常歡喜。
「勒克累斯,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教我們真正的武技?我們要吊到什麼時候?」莉拉問道。
「是啊。」另外一個小不點同樣問道,不過他轉過頭來看著姐姐,「你又用不著練習什麼武技,你以後要嫁人的,嫁人之後伺候丈夫,還用得著什麼武技。」
他的話立刻招來了一記爆栗。
「要你管,我可以將武技教給我的兒子,孫子。」莉拉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以為你想自己幹出一番事業來,就像你們那位桑特大人一樣。」恩萊科疑惑不解地說道。
「我沒有想過啊,我是個女孩,女孩的責任就是生兒育女,讓家族繁衍昌盛,至於至高無上的桑特大人,她也並沒有想要自己幹出一番事業來啊。」小丫頭說道。
恩萊科感到疑惑不解,這好像和他所知道的一切有著極大的出入。
「你不是蒙提塔人,根本不可能弄懂蒙提塔人的心思,就像他們同樣也無法理解你一樣。」克麗絲說道,她的語氣很淡漠。
「莉拉,你能夠告訴我,你為什麼想要向我學習武技嗎?」恩萊科不死心地問道。
「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學會武技可以教給我的兒子、孫子,我總有一天要離開我現在的家族,和我心愛的人住在一起。」
「我要讓我自己的家族興旺繁榮,要讓我的子孫後代生活得更加美滿幸福,如果我的子孫後代擁有高超的武技,他們將會受到所有人的尊崇。」小丫頭說道,她的語氣和神情是那樣莊重嚴肅,令恩萊科也感到一振。
「桑特大人之所以前往索菲恩王國,前往魔法師的國度尋求強大而又神秘的力量,同樣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她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幹出一番事業,更不希望自己的光芒掩蓋心愛的丈夫,只不過桑特大人的成就實在太偉大了,沒有辦法不受到眾人的敬仰。」莉拉繼續說道。
恩萊科看了看眼前的小丫頭,又看了看克麗絲,他想要從長公主殿下的神情之中得到真正的答案。
只可惜克麗絲的神情一片木然,彷彿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一般。
「你老婆不是說了嗎,你不是蒙提塔人,因此根本就不可能明白我們蒙提塔人的想法。」莉拉說道。
「蒙提塔和萊丁、卡敖奇以及索菲恩完全不同,獨自一個人想要在這裡生存下來幾乎不可能,除非那個人是一個超級的強者,就像當年的托木爾大人。」
「因此我們蒙提塔人很注重家族和部族,家族和部族的興盛才是每一個人最為關心的事情。」
「我們的祖輩這樣生存繁衍,我們的父母傳承了這一切,而我們也將繼續延續下去,我的弟弟很清楚他必須成為一個能夠支撐起整個家族的男子漢,因為草原上誰都不知道哪一天可怕的災難將降臨在部族的頭上,每一個男人都得做好準備,支撐起整個家族甚至是整個部族。」
「而我們這些女人,我們擔負著令部族繁衍興旺的職責,找到一個心愛的人,組成一個家庭,養育子女教導他們。」
「我們蒙提塔人就像是那些帳篷,男人是支撐帳篷的骨架,而我們女人則是擋風遮雨的氈毯。」莉拉高高抬起下巴驕傲地說道。
恩萊科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她的剛毅令恩萊科感到慚愧。
這種慚愧的感覺,甚至比當初在成達維爾和貝爾蒂娜那番長談之後更加強烈。
但是即便如此,恩萊科仍舊感到自己對蒙提塔人一無所知,他仍舊無法理解蒙提塔人,哪怕是他們之中的那些小孩
「別廢心思了,你和我們生活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背後突然間傳來一陣沉重的歎息聲,巴山緩緩地走了過來。
「我原本是來收盤子的,剛好聽到你和我的妹妹在談論這個話題。」巴山說道。
「我親愛的朋友,你知道蒙提塔的男子一般能夠活到幾歲嗎?」
巴山輕輕拍了拍恩萊科的肩膀,說道:「你一定想像不到,對於我們來說五十歲已經相當高壽了,草原上有暴風、狼群、還有各種各樣其他可怕的東西存在,瘟疫和疾病更是可怕而又恐怖的威脅。」
「我的朋友,如果我有哪一天不幸死了,我的妻子美麗的娜塔莎所要做的,並不是替我悲傷和哀悼,她會嫁給另外一個強壯得足以支撐起家庭的男子漢。」說到這裡巴山輕輕擰了擰小康丹的臉,「也許這個人就是我幼小的弟弟。」
「按照草原的習慣,婚禮將在葬禮的後一天舉行,或許這在你看來根本不可思議,但是對於我們這些草原部族來說,這是維繫部族和家庭的根本。」
「就拿莉拉來說,等到她過完生日,她便可以尋找自己心愛的男人,在愛情的選擇上她是絕對自由的,即便她想要嫁給我們部族的仇敵,我的父親仍舊會為她準備豐厚的嫁妝。」
「你看她現在是多麼的粗野,就像是一頭桀騖不馴的野馬,但是成婚之後她必須像娜塔莎以及其他任何一個女人一樣畢恭畢敬、體貼溫柔地服侍她的丈夫,如果她違抗或者做錯事情,同樣也免不了挨一頓鞭子。」
說到這裡,巴山看了看恩萊科,又看了看坐在一邊的克麗絲,他的嘴角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難道就沒有一個例外?難道草原上不存在性情獨特的女孩?」恩萊科問道。
巴山指了指黑漆漆的草原,說道:「部族有部族的規矩,不遵照部族規矩的人,部族沒有義務保護她,不需要任何懲罰,被驅逐就是最好的懲罰。」
恩萊科緩緩地點了點頭,他彷彿已經明白了一切,又彷彿什麼都不明白。
「康丹剛才告訴族長,他和莉拉要住在你們這裡,他說你已經同意了,有沒有這件事情?」巴山問道。
「是的。」恩萊科點了點頭。
「今後的幾天要讓你費心了。」巴山再一次拍了拍恩萊科的肩膀。
說完這些,他拿著空空如也的銅盤離開了大車。
小康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說道:「吃飽了,我現在有力氣了,繼續練習嗎?一恩萊科看了看他,看了看那雙真誠的眼睛。」
「好好休息吧,從明天開始我要教你們真正的武技,訓練將會極為辛苦,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恩萊科歎了口氣說道。
他背靠著座椅思索起來,原本蘊藏在暗紅淚珠之中、現在已經深深印進腦海裡面去的那些武技,彷彿走馬燈一般在恩萊科的眼前掠過。
他在尋找有關索德的記憶,尋找那位最強武者的技藝。
短暫的休息結束了,部族繼續遷徙的征程。
夜色中一條長長的車隊,映照在昏黃的燈光之中,緩緩向前移動。
新換的那頭拉車的牛有些不太安分,也許這是對打擾它睡眠的一種抱怨。
斜眼看了看靠在扶欄邊睡得正香甜的姐弟倆,兩個小傢伙輕輕地打著呼嚕,顯然今天一整天將他們累壞了。
克麗絲畢竟是克麗絲,最終她也沒有讓兩個小傢伙睡在車帳裡面。
恩萊科聞到一絲很淡卻有些嗆鼻的氣味,想必克麗絲正在調製她的藥劑。
對於長公主殿下的藥劑,恩萊科一向充滿了恐懼,當年他便是那些藥劑的受試者和犧牲品。
恩萊科甚至不願意回憶,當初在魔幻森林之中克麗絲的那個實驗室裡面的日子,不願意去回憶那彷彿地獄一般的生活。
不過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恩萊科在心底重重地歎了口氣。
蒙提塔草原夜晚的星空是如此清朗,恩萊科呆呆地仰望著星空。
剛才巴山的那席話,令他感到心情異常沉重。
就像當初在成達維爾和貝爾蒂娜那番長談之後一樣,恩萊科突然間思索起生命的意義來。
貝爾蒂娜的心中有她的執著,那是對於諸神的信仰和氾濫的慈愛。
凱特同樣確定自己的目標是什麼,對於力量的追求、以及他的家族世世代代繼承的騎士精神。
甚至連傑瑞也有他的人生選擇,唯利是圖雖然算不上一種高尚的人生哲學,不過畢竟能夠為他指點前進的方向。
而這些蒙提塔人,他們對於生活的詮釋,同他們的家族和部族的繁盛,緊密地聯繫在一起,甚至連這樣年紀的小孩也對於未來的目標如此一清二楚,這不能不令恩萊科感到羞愧。
因為迄今為止,他仍舊像是波濤之中的一片落葉一般隨波逐流。
追求魔法知識,四處旅行增長見聞,回到故鄉恢復以往平靜的生活,這曾經都是他認為的生活目標。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的目標。
月亮從西邊緩緩落下,啟明星升到的天頂的位置,東方的天邊漸漸變得光亮起來,草原的黎明即將到來。
遠處傳來陣陣的鳴鳴之聲,那些生活在草原之上的猛獸,彷彿在和月亮進行著告別。
隨著天光變亮,蒙提塔的大草原漸漸恢復了生氣,喧鬧和嘈雜再一次降臨這個遷徙之中的車隊。
好幾輛大車車篷頂上的天窗之中,飄起了陣陣炊煙。
到處是鍋碗瓢盆互相碰撞發出的聲音,到處是牧民互相打招呼和吆喝的聲音,甚至連那一串串牛鈴也顯得比平時更加嘈雜。
遠遠的,巴山的新娘拎著一個很大的銅壺跑了過來,睜著朦朧的雙眼,莉拉接過了銅壺,那是滿滿一大壺奶茶——草原上最回味無窮的飲料。
巴山的新娘還帶來了一個用竹子編成的食盒,打開之後,兩個小傢伙歡快地叫了起來。
「幹什麼這麼高興?」恩萊科問道。
「是奶酥和乳酪,還有兩個烤羊腿,都是節日裡面才吃得到的好東西。」小康丹興奮地說道,他立刻伸手想要抓取。
「啪」的一聲他被打了回來,做弟弟的睜著眼睛,疑惑不解地看著姐姐。
看著這些原本節日裡面才能夠吃到的美食,大幾歲的莉拉顯然明白了什麼,她畢恭畢敬地將食盒端進了車篷之中。
「呵呵呵,真是很懂事啊。」車篷裡面傳來克麗絲那歡快的尖笑聲。
小康丹顯然也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他托著兩塊奶酥遞到恩萊科的手中。
看到小傢伙畢恭畢敬的樣子,恩萊科突然間有了一種當老師的感覺,這種感覺頗為不錯。
對於品嚐慣了各種美味佳餚的恩萊科來說,這些奶酥算不上頂級的美味,不過其中蘊含著的那濃濃的情義,卻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告訴你姐姐待會兒別吃得太多,我的妻子也許會要你們喝她調製好的藥劑,肚子裡面沒有太多食物會比較好受一些。」恩萊科湊到小康丹的耳邊低聲嘀咕著,這是他對於後輩的忠告。
小康丹點了點他的腦袋,樣子看起來有趣極了。
兩個小傢伙確實很聽從恩萊科的吩咐,他們雖然眼巴巴地看著那兩隻焦黃肥美的羊腿,卻只吃了幾塊奶酥。
恩萊科甚至能夠看到兩個小傢伙暗地裡吞嚥著口水,顯然羊腿對於他們來說是極大的誘惑。
當巴山的新娘來取食盒的時候,看到那還剩下好多的烤羊,顯然同樣有些奇怪,不過文靜的她沒有說什麼便走開了
「準備好了嗎?昨天晚上我辛辛苦苦調製出來的藥劑,你們兩個小傢伙喝喝看。」
克麗絲說道。
她的手裡托著一個小小的銀質高腳酒杯,裡面盛著一種很粘稠的綠色液體,散發著陣陣嗆鼻的氣味。
聞到這股氣味,兩個小傢伙面面相覷,他們總算知道勒克累斯為什麼叫他們吃得少一些,事實上他們現在已經有一種想吐的感覺了。
恩萊科眼睜睜看著兩個小傢伙將那難以想像的東西喝下去,看著克麗絲用束縛術將他們緊緊地綁起來以至於一動也不能動,看著隔絕內外的結界籠罩在他們身上,看著他們臉上佈滿因為痛苦而抽搐的表情。
恩萊科很清楚兩個小傢伙正在承受的痛苦,因為他和凱特當年也是這位長公主殿下手中的實驗品,他們同樣品嚐過那種滋味。
突然間莉拉被克麗絲拖進了車篷,恩萊科感到很奇怪,他看看四下無人,左手輕輕在車轅上劃了幾下,用一道柔和的風的結界,將整座大車包裹起來,讓大車既不會和前面相撞,也不會落到隊伍的後面去。
他站起身來,朝著車篷走去。
令他感到尷尬的是,他看到莉拉已經被長公主殿下脫得精光,一根纖細的銀針正自動在莉拉的胸前跳來跳去,每一次跳躍總是令莉拉痛苦得渾身震顫。
「看夠了嗎?」克麗絲冷冷地問道,閃電在她的指尖跳躍著,恩萊科連忙逃出車篷回到駕車者的座位上。
信手驅散了風的結界,換成另外一種隔絕聲音的結界,恩萊科問道:「你打算讓她擁有什麼樣的能力?」
「她身上的魔紋會令她擁有超常的速度和力量,也許比不上那些頂尖高手,不過肯定比普通戰士要強得多。」克麗絲從車篷裡面鑽了出來,說道。
「只要這兩個小傢伙別將我的好意贈與當作是一種炫耀的本錢,我相信他們有朝一日會成為優秀的戰士。」
「你應該很清楚在學習魔法的最初階段,制約你的並不是對於魔法的認知和瞭解,更不是對於魔法根本的探索,而是魔力不足,沒有足夠的魔力就無法進行大量的試驗,就不能夠繼續對魔法世界進行探索。」
「如果我們能夠像精靈一樣,一出生便擁有魔力,而且天生對於魔法能量具有精確的控制能力,就用不著像現在這樣,經過了漫長的修煉,才達夠到對魔法稍具認知的程嘍。」
「你應該很清楚,那些所謂的大魔法師都是何等低級的貨色,他們中的大部分甚至無法對四系魔法有所領悟,更不用說在領悟的程度上有所創新。」
「一個魔法師生命中大多數的歲月都是在積累魔力,真正用來進行魔法研究的時間實在太少了。」
「當年魔法帝國通過建造魔法塔,解決了制約魔法師成長的瓶頸,正因為如此,魔法帝國能夠擁有相對高超的成就。」
「不過依靠外在的魔力來源畢竟過於危險,魔法帝國的滅亡完全證實了這一點,失去了那些魔法塔,魔法帝國的大多數魔法師,在敵人的進攻面前幾乎不堪一擊,他們太依賴魔法塔所提供的魔力了。」
「我想對於戰士來說擁有同樣的問題,技巧就相當於我們對於魔法的認知和理解,而速度和力量便等同於魔力,技巧可以通過大量的練習來掌握,但是速度和力量則只能慢慢積累。」克麗絲說道。
「你是怎麼做到這些的?那個魔法陣好像是電屬性的魔法。」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想知道這些?你的態度好像不太恭敬啊,你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你是我的學生和私人物品,最近你好像對這點有些遺忘,要不要讓我來提醒你?」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她的話令恩萊科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趕忙連連求饒,並且擺出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不過我得承認,你這個傢伙眼力確實不錯,我刺在她身上的確實是電屬性魔法陣,你已經嘗過無數次電擊,應該很清楚被電擊之後是什麼感覺。」
「但是你有沒有發現,有的時候被電擊之後會彈出很遠的距離,電擊本身絕對不會具有推動幾十公斤重的物體的力量,會彈出那麼遠唯一的解釋便是電擊刺激肌肉,令肌肉收縮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我做了不少試驗,電擊產生的力量超出我的想像之外,而且電擊不但能夠刺激肌肉,令肌肉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更能夠刺激人體感官,令感覺變得異常敏銳。」克麗絲說道。
克麗絲的解釋,令恩萊科猛然問想到了那把暗紅淚珠。
這把充滿妖異的吸血彎刀擁有著同樣的奇異特性,當初那個妖精訓練自己的時候,同樣在自己的身上描繪過幾個奇特的魔法陣。
現在想來,那些魔法陣所起的作用,應該和克麗絲所發明的電屬性魔法陣,具有同樣的原理。
不過恩萊科並不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克麗絲,萬一這個傢伙發起瘋來,命令自己再次潛入那個充滿壓抑和恐怖的掌控者總部,取回失落在那裡的暗紅淚珠,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恩萊科暗自慶幸,當初在「真實之藥」的逼供之下,居然沒有洩漏出這個細節,也許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按照這種方法,豈不是可以輕而易舉地製造出一支無敵天下的兵團?」恩萊科說道:「至高無上的長公主殿下,您的兄長想必對您的發現會很感興趣。」
克麗絲欣然地享受著這種尊崇,這令她的感覺舒服極了。
事實上她確實很喜歡恩萊科用「至高無上的長公主殿下」或者「尊敬的老師」來稱呼她,而不是那平淡無奇顯得很不恭敬的「你」。
事實上,她從來不曾將恩萊科看作足自己的丈夫或者情人,即便偶爾有所需求的時候,恩萊科對她來說也只不過是一個能夠帶來極度歡愉的工具而已。
可以說,恩萊科是她最心愛的私有物品,也是有趣而又聽話的寵物,和不算太笨的弟子。
「乖——我喜歡這樣。」克麗絲愉快地說道,而恩萊科的神情卻極為沮喪。
「如果我的試驗能夠徹底成功的話,對於我的兄長來說確實很有用處,不過只可惜,這種方法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雖然我還不知道具體的原因,這種魔法對於成年人的效果相當差,而且存在著可怕的副作用,會令肌肉僵硬甚至徹底失去彈性。」克麗絲說道。
這個答案顯然令恩萊科大吃一驚,他問道:「您難道已經用成人做過試驗了?」
克麗絲聳了聳肩膀說道:「幾個囚徒,在成為我的實驗品以獲得赦免和坐十幾年中之間作出了選擇,不幸的是我失敗了。」恩萊科駭然地問道:「難道您原本並沒有在動物身上進行試驗?」
「試驗過無數次啊。」克麗絲回答道。
「這種狀況只會發生在人的身上?」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不是啊,在動物身上也是一模一樣的,這種方法對於成年個體作用不大,而且非常危險,只能夠對幼年個體起作用,特別是發育期之中的幼體效果最為明顯。」克麗絲不以為然地說道。
恩萊科愣愣地看著這位長公主殿下,不過對於長公主殿下這種草菅人命的習慣,他早就有所認知。
「您還會進行這樣的試驗嗎?」恩萊科聲音顫抖著說道。
「放心好了,我不會用你作為實驗品的,呵呵呵。」克麗絲尖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