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海面上全都是陰沉沉的。
按照船長的預測,一場巨大的風暴即將來臨,利齒群島雖然航道極其危險,不過有個好處卻不可否認,這裡擁有眾多的避風港灣。
就像這個地方,四周全是陡峭直立的礁石,船只隱藏其中,簡直就像是躲在院子裡面一般安全。
船帆全都被卸了下來,連桅桿的桁架也被拆走了,對於即將到來的風暴,斯馬格船長憂心忡忡。
甲板上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桁架和船帆,行走在其間,恩萊科的內心忐忑不安。
連續幾天地獄般的生活,令他終於明白大長老的預示是什麼。
令他感到痛恨的足,那位大長老居然不告訴他這件事情,如果早知道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也許向掌控者們妥協是最好的辦法。
恩萊科並不是不曾想過逃跑,但是成功的機率實在渺茫,令他感到最為遺憾的是,克麗絲的實力確實遠在他之上。
而且那個家伙會很多千奇百怪的魔法,突然間施展出來,自己連防御的辦法都沒有。
更何況,即便要逃跑,也得帶著希玲和菲安娜兩個人一起逃,這倒並不完全是因為情義的問題,將希玲和菲安娜留在船上,那位長公主殿下肯定會利用她們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那個契約,令自己痛苦不堪。
恩萊科無奈地面對著眼前這一切,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待在克麗絲身邊,確實能夠學到很多東西。
克麗絲是個相當博學的人,雖然當初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但是隨著他的見識越開闊,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幾天相處下來,恩萊科越來越敬佩這位長公主殿下所擁有的淵博知識。
恩萊科並非沒有見識過睿智博學的人,那個魔物莫斯特和卡立特,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如果說莫斯特是一本百科全書,天文、地理、地質、礦藏無不包括,包羅萬象,應有盡行的話,那麼卡立特便是一本極為專業的教科書,詳盡而又周密。
和他們比起來,克麗絲完全屬於另類。
這位長公主殿下對於魔法的基本原理並不感興趣,她最在意的是那千變萬化的魔法運用。
她簡直就是一本收藏豐富的博物志,裡面亂七八糟地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寶物和珍藏。
克麗絲的分類方法也是行些與眾不同,魔法系統只是一個次要的輔助性的分類方法。
魔法起到的作用,才是她最感興趣的事情,而且按照有用、沒用、某些特定時候有用,克麗絲有著一種特殊的分類方式。
令恩萊科感到恐懼和不可思議的是,因為過於沉溺於魔法世界的探索,以至於她看待一切事物全都是用這種分類方法。
這個世界的一切對於她來說,只不過是目標、資源和工具。
令恩萊科感到最無奈的是他在克麗絲眼中,既是目標又是資源和工具,而且還是屬於她個人所有的私人物品。
站在海風之中,聽著海浪拍擊礁石發出的那雷鳴般的聲音,恩萊科的心中同樣如同海浪一般翻騰起伏。
“你想跳下去嗎?”背後傳來希玲這個幸災樂禍的小丫頭的聲音:“或者在想如何逃跑?”
“不要互相攻擊了好嗎?我們現在坐在同一條船上。”菲安娜靠在恩萊科身邊說道。
“哇——菲安娜——叛徒,居然幫別人對付我。”希玲不依不饒地說道。
對於希玲這個小丫頭,恩萊科仍舊沒有任何辦法。
令他感到尷尬的是,希玲和他之間的關系始終有些不明不白。
恩萊科絕對可以肯定,希玲從來沒有將他看作是情侶,就更別說是丈夫了,但是希玲卻又不反對和他發生那種最為親密的關系。
令恩萊科最為驚訝的是,希玲很喜歡做那種事情。
到了晚上,她放蕩、瘋狂得像是一個小娼婦,什麼羞恥的事情都能夠毫不在乎地做出來。
但是平時和自己又彷佛是陌路人一般,而且一有機會就落井下石,看到自己倒楣,那個丫頭便興奮得要命。
“那位長公主殿下沒有叫你去幫忙嗎?”菲安娜輕聲問道。
“她正在用我的血液作實驗,那個試驗需要很長時間,暫時我是自由的。”恩萊科回答道。
“你有沒有想過……”菲安娜悄悄地指了指遠方。
“克麗絲老師精通一種叫做‘泰爾波特’的魔法,可以自由的進行遠距離傳送,而且她能夠同時施展幾種不同屬性的魔法,也就是說,她可以一邊施展搜索探測魔法尋找目標,一邊進行遠距離傳送,找到目標之後還可以進行攻擊。”
“勝利日十二英雄之一的‘梵陀思’,都對付不了這一招。”恩萊科答非所問地解釋道。
“既然她精通傳送魔法,看她的樣子,顯然不會在乎被其他人發現,為什麼還要坐船去海盜島?”希玲湊過來問道,她的好奇心僅次於恩萊科而已。
“這是個秘密,長公主殿下是個路癡,到一個沒有去過的地方絕對會迷路,因此在魔幻森林的時候,她在整座森林之中都布下了辨別方位的魔法陣,到其他地方去的時候,絕對離不開向導。”恩萊科輕聲說道,這是喬和他、凱特以及貝爾蒂娜閒聊的時候提到的。
“那她出門不是很危險?”希玲笑著說道,她的腦子裡面現在正打著惡作劇的念頭。
“她會遭遇危險嗎?身為長公主,小時候前呼後擁侍衛僕從一大堆,長大了又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恩萊科不以為然地說道。
“她總有睡覺的時候吧,沒有防備,實力再強又有什麼用處?還不是任人宰割?”希玲爭辯道,在暗中下手、乘人之危確實是這個家伙最擅長干的事情。
“那位長公主殿下相當於擁有四個大腦,即便她處於熟睡的時候,也會有一個大腦清醒著。”恩萊科說道,甚至連他都不得不承認,克麗絲老師從某些方面看來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是為了防御隨時可能發生的威脅嗎?”菲安娜驚異地問道。
“那倒不是,將思想和精神力分裂成四塊,她便能夠同時施展四系魔法,那種威力沒有親眼見識過的人絕對難以想像,至於讓大腦分別清醒和熟睡,可以令她連續幾天幾夜進行魔法試驗和研究而不感到困倦,我記得最長的一次,她有整整兩個星期沒有睡覺。”
恩萊科感歎,比別人多三分之一的研究時間,能夠獲得的成就自然也高得多。
當時他和凱特便有這樣的感觸,不過貝爾蒂娜和傑瑞卻不是從那個角度來看待問題。
“哇——簡直就是怪物啊。”希玲驚叫道,顯然她的觀點和貝爾蒂娜、傑瑞完全一致。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你沒有你的老師那樣強。”希玲一本正經地說道:
“因為你遠沒有她那樣怪。”
令恩萊科哭笑不得的是,菲安娜居然也在那裡連連點頭。
“對了,我們到了海盜島之後,回去的時候能不能見識一下那個神奇的傳送魔法?”菲安娜問道。
“你最好別有那樣的打算,如果你不想後半輩子天天作惡夢的話,這種事情最好想都不要想,對於普通人來說,‘泰爾波特’與其說是傳送魔法,還不如說是一種令人痛不欲生的刑罰更加合適。”恩萊科皺緊眉頭,面容抽搐地說道,他又想起了當初那可怕的經歷。
彷佛感受到了恩萊科的痛苦,希玲和菲安娜倒抽了一口氣,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位長公主殿下堅持要教導你的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嗎?”菲安娜壓低了聲音羞怯地說道。
“我倒是很希望她只是說說而已,可惜她是當真這樣想,說的好聽她要教導我的孩子,其實她只是想要優秀的實驗品而已。”
“喔——真是太可怕了,我一定要避免自己懷孕。”菲安娜紅著臉說道。
“這又有什麼可怕的,也許你們的孩子會很強大。”希玲湊趣道。
“為什麼是我們的孩子,你也有份的,而且看你那樣瘋狂不知節制,十有八九你會先有孩子。”菲安娜反駁道。
“也沒關系啊,反正我對帶孩子不感興趣,有人主動幫忙為什麼要拒絕?而且有一個實力超絕的孩子不好嗎?”希玲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可真不負責任啊。”菲安娜驚歎地說道。
“你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如果你有了孩子也不想自己撫養,那時候我還說,唉——從小沒有母愛的孩子就是冷酷呢!”希玲爭辯道。
聽著希玲和菲安娜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數落著,恩萊科感到渾身乏力,看起來他的子孫後代將比他更加不幸,因為他們三個人全都是那樣不負責任。
正當恩萊科自怨自艾的時候,突然間從遠處緩緩駛來一艘巡邏艦。高高的桅桿、寬闊的艦身,證明這是一艘卡敖奇的巡邏艦。
這首卡敖奇的巡邏艦的桅桿同樣全被卸了下來,只依靠一面臨時掛起的小三角帆推動著它緩緩前進,顯然它也是來躲避風暴的。
當恩萊科他們看到那艘巡邏艦的時候,那艘巡邏艦也看到了他們。
在這小小的港灣之中,狹路相逢確實是一件極為有趣而又無奈的事情。
斯馬格船長和水手們紛紛奔上甲板。
和普通的商船不同,走私船上的船員們都是些凶悍的角色,他們不但要躲避巡邏船的追蹤,在岸上和港口之中還往往會遭遇到護衛隊。
雖然大多數情況下走私犯首先會選擇逃跑,不過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們也會拿起武器進行殊死搏斗。
大副掩護著恩萊科三人躲進了船艙之中,水手們緊靠著船舷壓低身體蹲著,他們的手中握著弓弩和箭矢。
在船舷另一側的水手,則不停地從海裡將水一桶一桶地打上來,海水被澆在甲板上面。
二副則指揮著水手將船尾的兩台巨型弩弓抬了過來,這是這船上最具有威力的武器。
在廚房值班的水手分發著餐盆,裡面放著厚厚的動物油脂。油脂被一一點燃,甲板籠罩在一片暗淡的紅光之中。
對面的那艘巡邏船同樣亮起了一層紅光,顯然對方也已經做好准備。
從裝備和武力上來說,斯馬格船長的走私船遠遠比不上對面那艘巡邏艦,走私船上只有二十幾名水手,和兩台巨弩。
那艘巡邏艦按照常規,至少擁有五十位戰斗人員和相當數量的水手,指揮作戰的至少是位見習騎士,船舷兩側各有十五台巨弩,可以說穩操勝券,唯一有利的便是地形令“北極星號”相對安全一些,而且港灣內吃水較淺,即便沉下去也沒有什麼關系,海水頂多沒過甲板。
彷佛是在示威,一顆爆炎朝著走私船飛了過來。
和上一次一樣,爆炎在中途便爆炸開來化作漫天火光。
“在下是‘北極星號’船長斯馬格·安多,這裡是萊丁王國海域,在下是萊丁王國合法商人,請你們采取友好和克制的態度離開這裡。”斯馬格船長喊道。
“我們正在追捕一艘潛逃的海盜船,你們最好自行解除武裝讓我們上船搜查,如果你們打算憑藉武力和我們對抗,必將死路一條。”對面的船上有人高聲喊道。
“你去死吧,卡敖奇豬。”一個水手怒吼道。
隨著話音落下,一支熊熊燃燒的火矢射了過來。
克麗絲的防御魔法顯然只對魔法有效,巨弩發射的火矢擊中了船舷。
不過木質的船舷仿佛突然間化作了堅不可摧的金屬一般,發出當的一聲巨響,箭矢落入海中。
看到此情此景,水手們歡呼了起來。
這一次不是克麗絲的功勞,而是恩萊科幫的忙。
“不要以為你們的船上有魔法師就能夠改變你們的命運,我們的武力不是你們所能夠阻擋的。”對面又有人喊道。
又是兩支火矢飛射而來,不過這一次飛到半路上便被狂風卷了開去,顯然克麗絲改變了防御魔法的特性。
“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投降的話,你們將粉身碎骨。”對面氣勢洶洶地說道。
在船艙之中,希玲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她抱怨道:“你為什麼不干脆擊沉那艘船?那對於你來說根本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無論是你還是那位長公主殿下出手,立刻便能夠解決那些聒噪吵鬧的家伙。”
“長公主殿下可能另有打算,既然她不動手,我們又何必在意呢?”恩萊科不以為然地說道。
“先下手為強,萬一對方使用那種會引起劇烈爆炸的晶體,普通的防御魔法恐怕起不到任何效果。”菲安娜勸道。
恩萊科沉吟了半晌,點了點頭說道:“這倒也是,以卡敖奇王國的實力,在短期之內想要大量配備以那種晶體制作的武器確實作不到,但是配備在這種船上,可以輕而易舉地襲擊港口和重要船只,倒是頗為有用。不能不防備這一手。”
“也許他們可能會進一步打海盜王的主意,有了這種厲害的新武器,對於海盜王的船隊來說是極大的威脅。”希玲憂心仲忡地說道。
雖然逃出了萊丁,但是她無論如何都關心著自己的祖國,而海盜王和萊丁以及她家族的淵源,又令她不能不關心他的安危。
“除非萬不得已,我不想公然和卡敖奇王國為敵。”恩萊科皺著眉頭說道。
事實上如果讓他來挑選,也許他更喜歡直率浪漫的卡敖奇王國,而不是陰沉詭異的萊丁。
“現在是保命第一,快去吧,別羅嗦。”菲安娜拉著恩萊科上了甲板,希玲則一蹦一跳地跟在後面。
看到三位少年不知好歹又上了甲板,大副頗有些氣惱,正當他想要上前阻攔的時候,突然間對面又射來一支箭矢。
恩萊科信手揮出一道旋風,旋風包裹著箭矢朝著旁邊一塊礁石飛去。一陣轟鳴聲響起,僵硬連鐵錘巨斧都無法撼動分毫的礁巖,化作了漫天飛舞的碎石,碎石劈哩啪啦地掉進海裡,彷佛是暴風雨來臨了一般。
菲安娜推了推恩萊科,她的眼睛裡面滿是得意的目光,顯然是在說自己的先見之明拯救了大家。
爆炸的威力令水手們心驚膽顫,如果剛才那發箭矢命中船只,他們恐怕已經化作漫天血肉、屍骨無存了。
對面的艦只對於這意外的變故同樣感到訝異。
因為船上的魔法師已經在箭矢之上施展了驅散風的魔法了,為什麼仍舊會被風席卷著偏離目標?
一時之間雙方呆呆地對峙著。
卡敖奇的軍艦之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除了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外,另一個原因是船上並沒有幾支特殊的箭矢,絕對不能夠再輕易浪費剩下來的箭矢。
“我打算嚇跑對方,你們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小忙?”恩萊科輕聲問道。
“奸啊,要我怎麼幫忙?”希玲連忙說道,她的語氣之中充滿了興奮和喜悅。
“施展風翼術,我們飛近那艘巡邏艦之後,砍斷他們一根桅桿。”
“好啊,不過既然是嚇唬人的話,三個人好像少了一點,再帶上幾個人,將漂浮術施在他們身上,讓他們飛得高一些,你這個家伙施展魔法速度很快,一個人可以頂得上好幾個人同時施展魔法,這樣一來既不會露餡而且更有震撼力。”希玲說道。
恩萊科驚訝地看著這個愛玩鬧的小丫頭,掌控者組織訓練出來的精英確實不一樣,幾乎在瞬息之間便策劃得如此周詳細密。
彷佛能夠感受到恩萊科腦子裡面想些什麼似的,菲安娜輕聲說道:“這家伙一直被當作是高級干部、參謀和組織者來培養,如何規劃行動原本就是她的特長,而且她這門課程的成績相當優秀。”
“因為有很多實踐的機會嘛!”希玲詭笑著說道。
“因為你用那套東西來惡作劇而已。”菲安娜嘲諷道。
“每一次你都有份的。”希玲爭辯道。
對這兩個毫無緊張感的小丫頭,恩萊科實在無話可說,他自顧自朝著斯馬格船長走去。
必須承認,走私船上的人全都是勇者,如此危險的工作,竟然每一個人都願意參加。
最終的人選終於挑了出來,大副、二副以及另外三名船員成為了幸運者。
恩萊科在他們身上施展了漂浮的咒語,五個人緩緩地升了起來。
雖然有些驚惶失措,畢竟平生第一次飛行,但是這五位勇者並沒有失聲呼叫,或者竭力掙扎,遠遠看去確實像是五位魔法師。
恩萊科、希玲和菲安娜也飛了起來。
希玲和菲安娜仍舊必須念頌咒語,但是恩萊科卻根本用不著,這種簡單的魔法,他只要默想一遍便可以完成。
正如希玲預料的那樣,對面的卡敖奇巡邏船突然間恐慌起來,畢竟成群的魔法師升到空中,那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
銳利的風刀如同冰雹一般刮了下來,輕而易舉地切開了桅桿的頂端,船上的魔法師雖然及時地支撐起一座氣牆,令傷害減少到最小。
而恩萊科也並不打算令對方有所損傷,但是砸落的桅桿仍舊令好幾個戰斗人員受了傷。
事態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那些卡敖奇士兵確實有些措手不及。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原本以為能夠輕而易舉地令獵物屈服,現在突然之間他們感到恐慌起來。
難道這是一個圈套?
難道那艘普普通通的走私船上面,有某位大人物存在?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那些卡敖奇人的心頭閃過,不過考慮得最多的,仍舊是他們該如何逃跑。
船緩緩地掉頭了。
因為只有一張風帆,因此巡邏船的行動顯得如此遲緩而又笨拙,那些卡敖奇士兵倒是表現出視死如歸的氣概,沒有人退縮,全都手持弓駑緊緊盯著天空之中那幾個魔法師。
不過他們自己清楚,以那些弓駑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威脅到高高飛翔在空中的魔法師。魔法師是決定一切的力量。
笨拙地掉頭,笨拙地駛出港灣,看到天空中的那些魔法師漸漸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卡敖奇人這才梢稍放下心來。
“真是太可怕了,那些白癡怎麼沒有說船上藏著那麼多魔法師?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一位士兵憤怒地說道,他的語音有些顫抖。
“讓我們進入這種鬼地方追擊,到處都是暗礁,居然情報還不准確,真是拿我們大家的性命開玩笑。”一位身穿軍宮制服的人忿忿不平地說道。
“別再抱怨了,大家全都想想,我們冒險是為了什麼?卡敖奇軍人服從命令、戰無不勝。”為首的騎士神情凝重地訓斥道,說著,他大踏步地離開了甲板回到了船長室裡面。
“他媽的,難道每個人的腦袋都跟你一樣壞掉了。”看著那位騎士離去的方向,一個軍宮啐了一口說道。
“沒有辦法,這些神聖騎士團出來的家伙,個個腦子僵硬,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們確實很強。”另外一位官階高得多的軍官,拍了拍剛才那個發話者的肩膀說道。
“你們最好不要再互相抱怨了,看這個天氣,暴風雨隨時可能到來,那時候我們能不能活著,還不敢肯定呢。”巡邏船上的二副皺著眉頭歎了口氣說道。
聽到二副這樣一說,那位高階軍宮立刻命令道:“回到各自崗位,三班在甲板上守衛,其他人下艙。”
那位二副也招呼著水手們將斷落的桅桿抬到一邊,現在不是修理船只的時候。
在船長室裡面,那位騎士正憂心仲仲地看著魔法師手中托著的一塊水晶鏡,裡面顯示出一場巨大而又可怕的風暴,正逐漸接近。
“這是從紅帆號傳過來的,好大的風暴啊。”魔法師皺緊眉頭,歎了口氣說道。
“海妖的怒嚎,航行在海上的水手就是這樣形容此種級別的風暴。”船長說道。
“我們能夠安然渡過這場風暴嗎?”騎士問道。
“如果不是在這個海域的話,有三成機會,但是在這裡,除非父神給予我們所有人特殊的恩惠,要不然只能等死。”船長搖了搖頭說道。
“能不能找到另一個可以停泊避風的港灣?”騎士問道。
“我們已經找了三個小時了,那是唯一可以避風的港灣。”船長無力的歎了口氣說道:“沒有人熟悉這塊海域,因此我很難保證在風暴到達之前,能夠讓大家獲得平安。”
“還有多少時間風暴就會到達?”騎士問道。
那個魔法師看了看水晶鏡中的影像,略微盤算了一會兒,說道:“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以後,我們將會遭受風暴的襲擊。”
“也就是說,我們脫險的機會幾乎為零?”騎士鄭重其事地問道。
“是的,除非我們能夠進入那個港灣。”船長點了點頭說道。
“也許我們應該暫時投降。”魔法師說道,不過他很擔心視榮譽遠遠超過生命的神聖騎士,不會采納他的意見。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那個騎士居然皺著眉頭考慮起來。
“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們了解我們的誠意?”騎士突然間問道。
船長和魔法師對望了一眼,顯然相當吃驚。
“放心好了,對於神聖騎士來說,榮譽雖然重要,但是部下的生命比榮譽更加重要。”騎士說道。
船長和魔法師點了點頭,神聖騎士團之所以能夠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確實有其原因。
“如果想要顯示誠意的話,只要你我三個人登上那艘船擔當人質就可以了。”船長神情凝重地說道。
那位魔法師顯然有些恐慌起來。
身為一個魔法師,學識和智慧肯定無可挑剔,不過膽量和勇氣卻並不是他們所擅長的優點。
船長一眼看出了魔法師心中的畏懼,他補充道:“我們之中任何一個留在船上,對方都不會放松警惕,特別是大師您,不能夠進入港灣,我們大家都會在風暴中喪生的啊!”
那位魔法師權衡利弊,又看了看水晶鏡之中那漸漸逼近的可怕風暴,最終他咬緊牙關點了點頭。
“掉轉船頭,扯起白旗,放一艘小艇下去。”騎士命令道,畢竟他是這艘船的指揮。
船長走出了船長室,他有很多事情要辦。
在對面,恩萊科他們平安地回到了船上。
當那幾個不會魔法的普通人穩穩地站立在甲板上的時候,個個興奮得簡直就像是在慶祝節日一般。
至於那些沒有機會飛到天空之中去的人們,則羨慕地圍攏在那些勇士的身邊問這問那。
大副是個含蓄深沉的人,而那個二副則是個大嘴巴,他口若懸河地在那裡津津有味地描述著。
恩萊科、希玲和菲安娜則回到了船艙之中。
“我第一次對你有些嫉妒。”船長笑著對大副說道。
“如果您不是船長,您就有機會了。”大副回應道。
“在天上的感覺怎麼樣?”
“喔——我人在上面,但是心卻掉到了地上。”大副笑著說道。
“真是羨慕你啊。”船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
“您應該羨慕那些魔法師們,我現在就羨慕得不得了。”大副一臉滿懷憧憬地說道。
“是啊,在天上飛——多浪漫啊,可惜我們全都是平常人,沒有那種特殊的才能。”船長同樣滿懷僮憬地說道。
“真是幸運,船上居然同時出現四位魔法師,那個瘋女人好像更加厲害。”大副輕聲說道。
“武者的實力不是也有高低上下之分?不過對於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無論他們的實力如何,全都是遠遠超過我們的超人。”船長無奈地說道。
“您看,他們是什麼來頭?”大副低聲問道。
“那個瘋女人恐怕是個外國人,從口音聽來像是來自索菲恩,那三個少年可能是萊丁人,不過也難說得很。”
“他們去海盜島干什麼?”
“我們沒有必要瞎猜,不過那三個少年顯然想逃離萊丁,不過他們又不打算去卡敖奇,實在難以猜測他們的目的,難道怕打起仗來送了性命?”船長說道。
正當他們倆琢磨著的時候,突然閭了望哨上的水手高聲喊道:“船長,那艘卡敖奇巡邏船又轉回來了,他們還放了條小船下來。”
船長和大副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大副三兩下爬上了桅桿,站在高高的桅桿頂端眺望著遠方,他隱隱約約看到了那艘卡敖奇巡邏艦上飄揚著的白旗。
“船長,他們打算投降,那艘小艇好像是來談判的人,也許是人質。”大副大喊。
“也許其中有詐,萬一他們打算犧牲幾個人,和我們同歸於盡怎麼辦?我們的船可沒有那塊礁石一般堅硬。”二副走到船長面前憂心忡忡地說道。
大副從桅桿頂上爬了下來說道:“我們也放一條小船下去怎麼樣?”
船長點了點頭,吩咐水手們將左舷的小艇放入了海中。
二副立刻跳進小艇之中,朝著遠處劃去。所有人全都站立在甲板之上,大副則進入貨艙去請恩萊科。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色也漸漸暗淡下來,看起來風暴即將來臨。
船長和大副立刻明白,為什麼那艘卡敖奇船願意投降。
顯然那些卡敖奇人能夠准確地知道風暴來臨的時間,他們已經來不及尋找另外一個藏身之處了。
兩艘小艇漸漸靠近,舷梯被放了下去。
最先上來的是那位卡敖奇船長。
按照規炬,他摘下了自己的船長帽,雙手平托著交給了斯馬格船長,然後便是卑躬地說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話。
第二位上船的是那位騎士,他交出了腰際的佩劍,因為不懂萊丁語,所以他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最後上來的是那個魔法師。
不施展魔法的時候,這個家伙簡直就是一個廢物,二副在後面用力地頂著他的屁股,才好不容易將他弄上船。
和大多數魔法師一樣,他精通各國語言,因此用流利的萊丁話將自己的身分告訴了斯馬格船長,並且伸出兩只手說道:“我已經封印住了自己的力量,如果您不信的話,可以請船上的魔法師親自檢查。”
聽到這句話,水手們紛紛向兩邊閃開,將站在眾人身後的恩萊科三人亮了出來。
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是,一眼看見恩萊科,那位高傲的、始終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的騎士突然單腿跪了下來,至於那個魔法師立時之間面如土色,汗順著額頭仿佛是瀑布一般流淌下來。
“恩——恩萊科先生——您——您怎麼會在船上?”那個魔法師扶住船舷,戰戰兢兢地說道。
聽到這個名字,那位卡敖奇船長也渾身一抖,露出一副極度震驚的神情。
無論是船長還是那些水手們看到眼前這一幕,全都驚訝得目瞪口呆,他們實在猜想不到,這位少年魔法師到底為什麼令那三個卡敖奇人如此震驚。
那個魔法師眼光一掃,突然間看到了一旁的希玲。
在維德斯克,希玲同樣是一位名人,被荷科爾斯三世定為四大美女之一的她,同樣也是令居住在維德斯克這個浪漫都市的人們歎為觀止的焦點。
“希玲郡主,您也在這裡。”那個魔法師喃喃自語道。
聽到魔法師這樣一說,眾人更加感到驚詫了,居然有一位郡主小姐在這條船上,雖然不知道是哪位郡守的千金,不過已經令人大感驚奇了,畢競走私船無論如何也不大可能和郡主小姐扯上關系。
“我的天啊,我們剛才根本就是在找死啊。”魔法師失魂落魄地說道。
恩萊科默念著咒語,雙手食指交叉劃了兩下,那個魔法師身上的封印便被解開了。
“歡迎三位上船,在風暴過去之前,讓我們和平相處。”恩萊科並不習慣這種場面,說完這些,他便急匆匆地回到了船艙裡面。
“喂,老兄,別再跪著了。”二副推了推那位騎士。
那位卡敖奇船長將話翻譯了一遍,那位騎士這才緩緩地站起身來。
站直身體之後,眾人這才發現這位騎士是如此高大魁梧,一看便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戚。
“喂,你剛才提到郡主殿下,哪個是郡主?她是什麼來頭?”旁邊一位水手湊到魔法師面前問道。
魔法師驚詫地看著這個水手,船上的人對於那兩個鼎鼎大名的人物居然一無所知,這確實令他大吃一驚。
“那位最年輕的小姐便是希玲郡主,她是卡內裡奧大公的女兒,應該是你們萊丁王國的名人啊。”魔法師說道。
“哇——原來是第一美女的女兒,怪不得那樣漂亮。”二副驚詫地說道。
“那麼恩萊科先生又是何許人?看樣子他在卡敖奇王國是個大人物。”船長接著問道。
魔法師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大人物,只要他肯回到卡敖奇,帝國宰相、總參謀長,帝國統帥,宮廷首席魔法師、魔法協會理事長,任何一個職位任憑他選。”
聽到這番話,船上所有人的臉色全都變得煞白,這是何等身分的人啊,看著那三個卡敖奇人凝重的神情,顯然並不是在開玩笑。
“他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有分量?”二副急不可耐地問道。
“恩萊科先生是索菲恩使團的副團長,曾經被陛下任命為欽差大臣巡視卡敖奇各地,他雖然只擁有魔法學徒的身分,但是卻能夠施展三種威力強大的禁咒魔法,而且他的死靈魔法極為高超,被稱作死靈君王,更擅長制造神器,在卡敖奇王國被譽為先知,你們不至於連這個人也沒有聽說過吧。”魔法師驚詫地說道。
“天啊!是他!”船長倒抽了一口冷氣。
“索菲恩王國的小禁咒法師,竟然在我們的船上。”大副喃喃自語道。
“我的媽呀,就是那個少年在邊境一下子毀掉了整整一支兵團。”二副驚叫道。
“但是不對啊,按照傳聞,他應該稱得上是最強的魔法師了,但是為什麼他對於那個女人如此畏懼?”一個水手驚奇地說道。
“也許那個女人比他更加厲害。”另外一個水手說道。
“比恩萊科先生更加厲害,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魔法師搖了搖頭說道。
“大概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關系特殊,我曾經聽到恩萊科先生稱那個女人為老師。”一個水手說道。
聽到這句話,那個魔法師突然間全身僵硬、瞳孔收縮成為了一個小點。
“那個女人是不是有些瘋癲,而且總是喜歡發出尖聲刺耳的笑聲。”魔法師神情緊張地問道。
“是啊。”二副回答道,其他人也連連點頭,對於那種刺耳的尖笑聲,他們實在有些受夠了。
“嘻嘻嘻,索菲恩王國長公主克麗絲殿下原來也在這裡,我們剛才確實是在找死。”
魔法師露出詭異的笑容,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那位卡敖奇船長連忙將魔法師的話翻譯給騎士聽。
一聽到這個消息,那個騎士的臉色也變得煞白,因為這實在是太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了。
至於其他人現在已經啞口無言,一時之間,他們還無法完全消化所有這一切。
在他們的船上,有一位在萊丁王國名聲最顯赫的家族的後裔,還有一位外國公主和禁咒法師。
“我的天啊,我們的船可以永載史冊了。”二副喃喃自語道。
“讓那兩位大人物住在貨艙裡面,我們好像太失禮了。”大副說道。
“回去之後,船長您再也用不著干走私這一行了,把船改成游艇吧,底下那個床位標價十萬也肯定有人搶著要啊。”一位水手說道。
“哇——他們用過的杯子、盤子也值大價錢啊。”另一個水手插嘴道。
“笨,真笨,從明天起,每天替他們換一次毯子,那些毯子最能夠賣大價錢,那上面全是他們留下的痕跡啊。”二副的臉色露出了詭異的微笑,那種微笑說不出是興奮還是淫蕩。
聽到這句話,旁邊也響起了一串嘻嘻的陰笑聲。
卡敖奇的巡邏艦緩緩地進入了港灣,和那艘走私船比起來,巡邏船簡直就是龐然大物。
但是走私船上的每一個人卻傲然地看著對面那些卡敖奇人,仿佛他們才是真正的強者一般。
卡敖奇的船乖乖地停泊在那裡,船上的士兵和軍官原本確實想要有所舉動,但是等到那位船長回到船上,將情況大致一說,那些蠢蠢欲動的士兵和軍官立刻像是臨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般。
在邊境上發生的那一幕實在太恐怖,包括神聖騎士團的一個小隊在內,整整一支軍團全軍覆沒。
如此慘敗即使在卡敖奇歷史上也是極為少見的,更何況這支軍團的最高指揮,是戰無不勝的天才將領海格埃洛公爵。
不過沒有人會將這次失敗歸罪於海格埃洛的無能,對方的實力實在太強了。事實上原本就沒有人會認為面對禁咒魔法,還有獲勝的希望。
那一戰的恐怖被那些幸運遠離戰場的、擔當後衛任務的士兵們傳揚了開來。
那些死裡逃生的人在慶幸自己得以存活的同時,自然也讓那場戰役的血腥和恐怖,變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正因為如此,索菲恩的小禁咒法師的智者形象背後,又增添了一撇死神的陰影。
一個睿智的先知,當他溫和的時候,他四處播撒著智慧和幸福的種子,讓人們深深記住那早已經忘卻的諸神的教義,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
不過當他憤怒的時候,他便會化身為死神,戴上用骸骨制成的王冠,手中揮舞著毀滅的巨鐮,身上披著血腥的斗篷,率領著死靈兵團將一切化為灰燼。
隨著卡敖奇正在發生的那場翻天覆地的變革,斯崔爾郡人帶著先知的教誨和聖女的仁慈,踏遍了卡敖奇每一個角落。
卡敖奇人越來越感悟到先知的睿智和超凡。不過相對的,也對他陰暗憤怒的那一面越來越感到恐怖。
正因為如此,當那些卡敖奇士兵聽說那位集先知和死神為一體的人物,就在他們旁邊那艘不起眼的走私船上的時候,沒有一個卡敖奇士兵還敢輕舉妄動。
溫和的先知將賜予幸福和智慧,而憤怒的死神將把一切化為灰燼。
又有誰不想獲得幸福和智慧,又有誰想要死在這片汪洋大海之中呢?
事實上和那些萊丁人比起來,對於恩萊科,卡敖奇人要虔誠和敬畏得多。
※※※
風暴終於來臨了。
大海彷佛被翻卷起來一般,根本就分不出哪裡是天,哪裡是海。
黑夜因為有星辰的存在而顯得亮麗,但是風暴底下,卻是漆黑一片。
風暴中的船就彷佛是海神的玩具一般,被他輕輕地拋起又重重地落下。
雖然躲在港灣之中,仍舊能夠感受到大自然力量的可怕,即便禁咒魔法,在這真正的風暴面前也黯然失色。
窗戶被緊緊地關閉著,海水從縫隙中漏了進來,不過卻被恩萊科凍結了起來。
黑暗之中,恩萊科突然問感覺到希玲開始蠢動起來,一陣悉悉率率的脫卸衣裙的聲音過後,一具火熱的胴體滾落到恩萊科懷中。
希玲的肌膚是那樣滑膩柔軟,這是菲安娜所沒有的,不過菲安娜豐滿而又勻稱,希玲畢竟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
恩萊科撫摸著希玲滑膩的肌膚,除此之外他什麼事情都不做,因為他很清楚希玲這個小娼婦會主動做好一切准備。
恩萊科舒舒服服地躺在那裡,一聲沉悶的呻吟聲響起,兩個人已經緊緊地結合在一起。
感受著那緊迫的感覺,恩萊科奇怪地說道:“難道你還要再和我訂立一次契約嗎?”
搖晃著臀部享受著那異樣刺激的感覺,希玲呻吟著說道:“這樣不是很舒服嗎?再說了,這樣用不著擔心懷孕,誰會願意自己的孩子成為別人的實驗材料呢?”
“明天如果感到痛的話,別怪我。”
“放心好了,我會拿你出氣的,別忘了契約在我手裡。”希玲得意洋洋地說道。
恩萊科一把將希玲摟在懷裡,兩只手輕輕地撥弄了希玲身上那最敏感的部位,輕聲問道:“你倒是告訴我,我們算是什麼關系?”
被恩萊科一番撥弄,一連串的刺激令希玲神情恍惚,她嬌聲低吟道:“你是我的玩具啊,最好的,唯一的,也是永遠的。”
對於希玲的回答,恩萊科大吃一驚,但是菲安娜卻無動於衷,因為她早已經猜到希玲會這樣回答。
也許對於希玲來說,這是最貼切的回答。
也許對於希玲來說,這是她唯一能夠接受一個男人進入她的生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