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陽光斜照在通往銀潮城的通郡大道之上,翻過一道山崗底下是一個規模頗大的城鎮。
城鎮真正的名字已經被人遺忘,過往的行商給這個城鎮起了個諢名叫做「歇腳鎮」。
「歇腳鎮」處於大片丘陵地帶的中央,而這片丘陵又是通往銀潮城的必經之路,但是四周卻偏偏沒有什麼物產,這在遍地礦藏的萊丁是很不多見的所在。
沒有物產,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人煙,正因為如此,長達一百五十公里的通郡大道上只有這樣一個能夠歇腳的城鎮。
城鎮原有的居民並沒有多少,因為「歇腳鎮」周圍不出產任何物產,甚至連粗糧都難以種植,所以一切生活用品全都必須從外面購買進來。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歇腳鎮」所有的東西都比外面貴得多,再加上過往行商絡繹不絕,這裡的居民倒個個腰纏萬貫。
一路行來,有兩個身穿厚厚的羊皮御寒服、頭髮花白的老者,看著街道兩旁的商店門口掛著的價目表,上面標出的價格令其中一個老者眉頭緊皺。
這兩個老者是如此的普通,以至於沒有一個人對他們加以注意。
沒有人能夠想像,這兩個人中有一個是舉世聞名的禁咒法師。
將城鎮兜遍一圈,恩萊科和菲安娜回到了市中心的雕像底下,在那裡還有一個小老頭坐在一張簡陋的輪椅上打著盹。
看著希玲裝腔作勢的樣子,恩萊科忍不住有些好笑的想笑出來,不過菲安娜立刻制止了他。
「阿大,看得怎麼樣了?有合適的旅店嗎?你老爸我可沒有多少錢啊!」
希玲說道,一邊說著,她的心中一邊暗爽,能夠討恩萊科的便宜,這是一路之上唯一的消遣。
「這個地方什麼東西都貴,看樣子我們是白跑一趟了。」恩萊科無奈地說道。
聽到恩萊科這樣一說,希玲握緊了拳頭憤怒地大聲嚷嚷道:「你這個不肖的逆子,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老爸我一路之上盡吃堅果,吃得我覺得門牙都長出來一大截來,快變成松鼠了,今天不讓我飽餐一頓我就不上路了。」
雖然臉上化著厚厚的妝,希玲仍舊能夠將那氣鼓鼓的模樣維妙維肖的表現出來。
「好好好,我想辦法讓你好好大吃一頓。」
恩萊科害怕將路人吸引過來,連忙低聲下氣地說道,他的樣子倒確實有些像兒子在和老子說話。
不過一路之上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這三個普普通通的老頭。
「你們是去銀潮城參觀海神祭奠的吧!」旁邊走過來一個衣著樸素的小婦人,看她的樣子大約三十歲不到,秀麗的容貌帶著一絲恬靜的微笑,給人一種很溫馨甜美的感覺。
「是啊,是啊,新年到了,這輩子沒有出過遠門,快要死了,就想在死之前帶著兩個兒子出來開開眼界。」
希玲搶著說道:「可是,我們三個人全都沒有出過遠門,沒有想到路上的花銷這樣大,唉……」
希玲演戲倒是一流,幾句話令人產生一種老境蒼涼的感覺,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被軟化了下來。
那個小婦人更是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顯然她是個心腸很軟、很容易被打動的好心人。
看到希玲如此捉弄善良人,恩萊科只能夠在心底發出無聲的歎息。
除了歎息之外,還有深深的慚愧。
「老大爺,如果你不在乎睡在走廊上的話,就跟我來,雖然客人太多已經沒有房間了,不過至少能夠讓你飽餐一頓。」小婦人溫柔地說道。
跟在小婦人的身後,恩萊科一行來到了一間旅店。
這間旅店前後有三棟樓房,樓房被兩個庭院隔開。
越往裡面,房子越顯得豪華,庭園也更整齊漂亮,最裡面一幢樓,窗戶全用鍍金的欄杆裝飾,掛著鮮紅的天鵝絨窗簾,樓房的外表也滿是金漆彩繪,雖然有些俗氣,不過確實頗為豪華。
在走過第二棟樓房的時候,小婦人稍微猶豫了一下,不過她最終還是帶著恩萊科一行向最後那棟最豪華的樓房走去。
一走到門前,恩萊科立刻聞到一陣濃郁芬芳的烤肉氣味。
對於兩個星期以來整天以堅果打發肚子的他們來說,這種氣味充滿了誘惑。
「正好是用餐時間。」小婦人笑了笑說道。
門口站著的侍者看見女主人帶著三個看上去只比叫化子好一點點的老頭進來,連連搖頭,這種事情他們已經司空見慣了。
走進門,裡面是一座頗為豪華的大廳,兩盞水晶吊燈令大廳顯得寬敞明亮,四壁用拼花彩繪裝飾,牆角用描金的花邊勾勒,頗有一絲貴族氣息。
中間擺著一張長桌,長桌兩邊已經坐滿了人,和恩萊科他們比起來,那些客人個個衣冠楚楚,顯然要體面很多。
坐在長桌的主座之上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他的旁邊同樣放著一張輪椅。
老者的下首坐著一位中年人,看到小婦人走進大廳,他立刻滿面笑容迎了上來。
除了中年男子以外,還有一個小孩蹦跳著跑過來拉著小婦人的裙角,嘴裡不停地叫著「媽媽抱我」。
笑盈盈將小男孩抱在懷裡,小婦人朝著丈夫說道:
「我請了三位客人,你不會怪我吧?」
對於妻子的脾氣,那個中年男子知道得相當清楚,他笑了笑揮手,讓侍者們增加了三個座位。
座位在餐桌的最遠端,不過腹中空空並且受到烤肉香味誘惑已久的恩萊科他們也不在乎這些。
一坐到位置上面,恩萊科立刻吩咐侍者為他取來滿滿一盤子烤肉。
面對著那肥得流油的牛排,和那烤制得金黃的鹹豬手,恩萊科兩眼放光,現在他絕對用不著裝扮,絕對沒有人能夠認出他真實的身份。
和恩萊科比起來,菲安娜和希玲要克制很多,不過她們倆的樣子同樣像是餓了很久的落魄老頭。
三個人的狼吞虎嚥令其他客人胃口大減,不過既然是女主人請來的客人,他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達克先生,最近有什麼新聞?」中年男子笑著問道。
「唉!自從武者盛會之後,一直風平浪靜也沒有什麼激動人心的消息,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只有聯盟組建了十支軍團。」一個腦滿腸肥的胖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馬丁先生,這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情了,您走南闖北聽到的消息總比我們多,我倒是很想知道卡敖奇方面有什麼動靜?」一位年輕的行商問道。
「卡敖奇?」一位滿臉風霜的老紳士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三天前我聽一個朋友告訴我,卡敖奇在邊境又增加了一個兵團,不過始終按兵不動。」
「馬丁先生,依你看來,卡敖奇會攻打我們嗎?」那個年輕行商再次問道。
「難說,不過卡敖奇最近正忙於變革內部體制,連神聖騎士團的編制都完全打散了,看樣子這次他們打算動真格的了。但願卡敖奇人忙於變革,一時之間還來不及進攻我們。」老者說道。
「馬丁,我拜託你的事情,你已經打聽到了嗎?」那位主座上的老者問道。
「漢斯,我們多年交情,我一直將你的孫子當作我自己的兒孫來看待,為了這件事情我已經費盡心計,唉……」老紳士發出了無奈的長歎。
「漢斯先生,是什麼事情?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也說不定,我在上面有幾個朋友。」旁邊那位腦滿腸肥、衣著奢華的胖子說道。
「唉……」坐在主座上的老者同樣歎了口氣說道:
「各位,我現在什麼都有了,地位、產業、名望,不過我不想讓我的兒孫固守這家業,我給他們掙下金錢已經足夠幾代花銷了,我希望我的小孫子能夠令家門光大,原本我打算等到孩子長大一些,拜在某位大師門下學習武技,不過漢斯給我帶來一個更加令我心動的消息。」老紳士接口說道:「各位應該聽說過雜耍三人組。」
「這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簡直是如雷貫耳啊。」那個年輕人說道,其他人也連連點頭。
「雜耍三人組之中,實力最強的便是那個狂法師,他不但是一個超絕武者,還是一個擁有大魔導士實力的魔法師。」
老紳士說道,其他人仍舊在那裡一個勁地點頭。
在桌子底下,恩萊科突然間感到有只腳在踢他,他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菲安娜,菲安娜的神情顯然在告訴恩萊科,他才是三個人中最厲害的那個。
菲安娜的眼神令恩萊科渾身上下充滿了溫馨的感覺,不過眼睛的餘光同樣也看到希玲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不過恩萊科從來不會和這個小丫頭爭辯,那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
他轉過頭聽老紳士繼續往下說。
「十天前,卡內裡奧出了幾件事情,第一件便是失蹤已久的冰霜仙子回到了卡內裡奧,並且和狂法師結成了夫妻,卡內裡奧大公還親自為他們主持了婚禮。」老紳士說道。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恩萊科猛然吃了一驚,這倒是他原本沒有預料到的,突然間他感到身邊的菲安娜正輕輕地用腳推搡著他,彷彿在給予他撫慰一般。
朝著菲安娜微微笑了笑,恩萊科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個消息只不過令他感到吃驚而已,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失落和悲傷。
事實上恩萊科一直很清楚,妖精同伴對馬克魯有一種特殊的好感。
之前馬克魯因為對於妖精一族有著深深的恐懼,因此從來不敢正面面對這份妖精同伴的好感。
現在想來妖精失蹤的這段時間,馬克魯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過真正能夠稱得上是新聞的並不是婚禮本身,而是婚禮之後狂法師發佈的消息,他將在卡內裡奧建立一座學院,專門教授魔法和武技,他、冰霜仙子還有大魔導士卡立特是這座學院的主辦人。」老紳士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餐桌上立刻熱鬧了起來,眾人議論紛紛。
「馬丁先生,漢斯先生拜託你的事情想必是為他的孫子報名吧!」一位衣冠楚楚頗有學者風度的中年人問道。
「是的。」主座上的老者點了點頭說道。
「有什麼麻煩嗎?」那些學者問道。
「狂法師和卡立特大師,招收學員有一個古怪的規定,不招收貴族和有錢人的子弟,也不招收已經拜在其他大師門下的弟子。」老紳士歎息了一聲說道。
「為什麼?」旁邊的胖子嚷嚷道。
「不知道。」老紳士搖了搖頭說道。
「難道沒有人問一下?」胖子說道。
「你敢衝著狂法師提問嗎?」老紳士反問道。
抬起頭來想了想,胖子搖了搖頭,很多人都聽說過傳聞,狂法師之所以被稱為狂法師,因為他的脾氣是有名的暴躁。
能夠面對狂法師還站得直身體的,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勇者了。
想想也是,又有哪個不要性命的傢伙敢於向狂法師質疑。
「漢斯先生,您不用擔心,也許將來會有機會的,再說了,萊丁王國還有很多魔法師呢。」年輕人安慰道。
「是啊,是啊,對了馬丁先生,您知道些什麼新聞?」那位學者連忙將話題岔開去。
「除了這兩件事情最為轟動以外,能夠稱得上新聞的就只有冰雪劍士的婚禮了。」老紳士說道。
「冰雪劍士?他迎娶的是哪家的千金?」年輕人問道。
「哈哈。」老紳士愉快地笑了起來,不過恩萊科可聽得出那笑聲有幾分是裝出來的。
「各位一定想像不到,冰雪劍士並不是迎娶哪家的千金,而是將自己嫁出去。」
看著眾人驚詫的神情,老紳士故作得意洋洋地說道:
「你們一定想像不到,冰雪劍士原本是個女兒身,她是大魔導士卡立特的外孫女。」
聽到老紳士這樣一說,眾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聽說冰雪劍士一身的魔法兵器,大家原本就在猜測她和卡立特大師之間是否有某種關係,卡立特大師是出了名的眼光高,能夠得到他作品的沒有幾個。」年輕人驚歎道。
「冰雪劍士嫁給的夫婿是誰?」胖子問道。
「卡立特大師的弟子隆伊,同時他也是卡內裡奧大公的長子。」老紳士說道。
「門當戶對,也只有這樣的配對才稱得上合適。」主座上的老者連連點頭,原本沉浸在失落之中的他好像已經恢復過來。
「婚禮之中,冰雪劍士卡麗恩和隆伊還一起收了個弟子,聽說他便是護國英雄莫妮紗小姐的弟弟。」老紳士歎了口氣說道。
「這也是應該的,莫妮紗小姐為了萊丁犧牲了生命,萊丁應該善待她的家人。」主座上的老者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
這番話令菲安娜和希玲感到一絲淒涼和傷感。
菲安娜還好一些,畢竟當初下達命令的並不是她。
而這一切對於希玲來說,卻是她最不願意想起的噩夢。
將對莫妮紗的愧疚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她,突然間因為別人無心之中的閒談重新將這一切挖掘出來呈現在眼前,沒有比這更令希玲感到悲傷的了。
更令她感到悲傷的是,她還不能夠顯露出絲毫破綻,還得扮演那坐在輪椅上的老者。
「冰雪劍士和隆伊,冰霜仙子和狂法師,這兩對倒是配得極為工整,只可惜雜耍三人組現在缺少了小丑王。」
胖子喃喃自語道。
「當然了,小丑王暗戀冰霜仙子,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現在冰霜仙子嫁給了狂法師,他還留在冰霜仙子身邊幹什麼?」年輕人說道。
這下子連恩萊科也感到不好受了,雖然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如同傳聞中所說的那樣,不過剛剛遭受到小小打擊的他,仍舊感到這番話有些觸目驚心。
「多麼淒涼的愛情故事,我早就想見識一下這位才華橫溢、卻總是將面容隱藏在小丑面具後面的先生。」小婦人微笑著輕聲說道。
恩萊科突然間感到腳尖被旁邊的菲安娜重重地踩住。
菲安娜居然有如此強烈的忌妒心,這倒是恩萊科始料未及的事情。
「只有普通的女人才會看重橫溢的才華和翩翩的風度,真正眼光高遠的女人在意的是男人所擁有的實力,小丑王雖然厲害,不過狂法師更加強大,冰霜仙子會作出這樣的選擇是理所當然的了。」年輕人說道。
「拉力特先生,請您回去之後將這番話複述給尊夫人聽。」小婦人微笑著說道:「如果按照閣下所說的那樣,冰雪劍士就不應該嫁給隆伊先生,而是嫁給擊敗隆伊先生的小丑王。」
「親愛的,我想小丑王是一個對愛情極為執著的人,他一心一意深深愛戀著冰霜仙子。」那位丈夫含情脈脈地說道,雖然他嘴裡說著小丑王,不過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他真正想要表示的是什麼意思。
小婦人微微有些臉紅,她輕輕抱起孩子,用喂孩子吃東西來掩飾她的羞怯。
「今年的海神祭奠不知道會有什麼新花樣?」胖子突然間說道。
「聽說要挑選一群美麗女子扮作海神的侍女進行表演。」年輕人一臉興致昂然地說道。
「沒有新意,三年前已經來過一次了。」胖子搖了搖頭說道。
「不過聽說這次表演之後要選出一位最美麗動人的女子,並且冠以『海神之後』的稱號,獲勝者可以得到一萬金幣的獎金。」年輕人說道。
「有趣有趣。」胖子連聲笑道,不過看他的樣子,顯然真正感到有趣的並不是表演本身。
對於胖子的粗淺旁邊的那些人暗自搖頭,只有那個年輕人還和他說得起勁。
「漢斯先生,您知不知道海神祭奠之後,有沒有船隻前往恩德羅?」一對始終沒有開過口的夫婦突然間問道。
「恩德羅?安格先生,現在局勢如此緊張,你還是打消原來的行程吧,通往卡敖奇的所有航道全都停止了,沒有人會願意在現在這個時候冒險穿越巡邏線。」主座上的老者搖了搖頭說道。
「不是還沒有打仗嗎?」夫婦中那個妻子問道。
「現在的局勢和已經打仗沒有什麼兩樣。」老者搖了搖頭說道。
「安格先生,你為什麼急於去恩德羅?」年輕人問道。
「我的妻弟被那裡的官員扣押了,我必須帶著錢去將他贖回來。」那個丈夫一臉憂心的說道。
「安格夫人,如果我是您,我就會阻止自己的丈夫冒這種無謂的風險,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去往恩德羅,只可能令您的丈夫也失陷在那裡,那些卡敖奇人不懷好意,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小婦人緩緩說道。
「安格先生,即便您要去,至少也得帶上幾個身手高超的武者,一旦被卡敖奇扣押,您也能夠脫逃回來。」
小婦人的丈夫平和地說道,不過他的意思顯然不是真的勸告那位先生帶上幾位高手同行,他真正的意圖只不過是向那位手足無措的夫人施加壓力罷了。
事實上,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將那個即將令丈夫身處險境的妻子,當作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白癡。
「安格夫人,除非你去尋求那些走私犯的幫助,要不然不會有一艘船願意駛出離開海岸三十哩以外,最遠也只會到巴瓦特,再往南行駛就是在冒險。
「去往卡敖奇王國更是絕對不可能,如果你打算走陸路,在邊境上便會被那些卡敖奇軍隊掠奪一空,卡敖奇人的野蠻和貪婪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主座上的老者語氣沉重地說道。
被眾人一嚇,那個妻子黯然傷神,她的眼淚默默地流淌了下來。
「漢斯先生,據我所知,現在連走私船也不再前往卡敖奇了,所有能夠在卡敖奇賣出好價錢的貨物現在全都控制得很嚴,想要拿到手都極為困難,礦山和鑄造廠現在全都被嚴密監控起來,甚至連一年以內的訂單也已經作廢了,聯盟包賠一切損失。」胖子說道,顯然這方面的消息他瞭解得極為清楚。
「是啊,先是精鐵塊,金、銀、銅、錫,接下來是晶礦,現在連水銀、硫磺、礬砂全都成了嚴格控制的貨物。」年輕人搖了搖頭說道。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趁此機會將那些走私犯消滅乾淨?」旁邊一位沒有說過話的中年行商突然插嘴問道。
「這位先生,您有所不知,大多數走私犯同樣也是萊丁人,他們不會為了利益而幫助卡敖奇,更何況凡是走私犯必然和海盜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得罪了走私犯等於間接得罪了海盜島,在目前的狀況下,海盜王羅賽姆恐怕是最能夠依賴的人物。」那位學者解釋道。
一提到海盜王羅賽姆,這些生活得比較靠近海邊的人,彷彿一下子觸動了什麼禁忌一般,全都沉默了下來。
餐桌上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低著頭享用著眼前的美味佳餚。
晚餐過後,那位小婦人將恩萊科他們帶到了走廊的最遠端,拐角處有一個堆放雜物的地方,地方雖然算不得寬敞,倒也能夠睡得下三個人。
吩咐侍者在地上鋪了一張毯子又拿來了一床被褥之後,小婦人微笑著說道:「這裡雖有些簡陋,不過卻很安靜,你們在這裡住一晚上,明天一早我拜託馬丁先生帶你們去銀潮城。」說完這些小婦人抱起孩子轉身離開了。
「這裡的地方這麼小,怎麼睡得下三個人。」希玲抱怨道。
「你難道不懂得對別人的善意表示感謝嗎?」恩萊科說道。
「我又沒有請她幫助我們,再說我們又不是無家可歸的叫化子。」希玲爭辯道,「人家把你安排在這個角落裡面,就是怕你四處亂走丟人現眼,你別不知趣。」希玲背朝著恩萊科嘲諷道。
菲安娜看到兩個人又吵了起來,立刻上來勸架,將希玲安撫在一邊,並且將最好的位置讓給這個不講理的小丫頭,菲安娜轉過身來安慰恩萊科。
「我想出去轉轉。」恩萊科輕聲說道。
「好了,好了,你出去散散心吧,這裡的女主人很善良,應該不會計較這些事情的。」菲安娜一把將恩萊科推了出去。
身披一件老舊的斗篷,恩萊科漫步在走廊之上,他並沒有注意到那些侍者正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樓前的那座庭園佈置得倒是頗為優雅,一排矮松和幾株銀柏將庭園劃成了幾個獨立的小塊,在西側有一座暖棚裡面種植著各色的花卉,暖棚的四壁玻璃上面沾滿了水汽,到處凝結著露珠,顯然這裡的主人對於園藝並不是相當精通。
恩萊科看到暖棚的門開著,他信步走了進來。
等到走進暖棚之後,他這才發現暖棚裡面早已經有人了。
在正中央建造著一座精緻的涼亭,涼亭之中坐著幾個人。
中間的位置放著一輛輪椅,輪椅上坐著那位老者,老者的右邊是他的那位朋友老紳士馬丁先生,和善的小婦人和她的丈夫坐在一起,小孩在母親的膝邊玩耍著。
恩萊科的到來令眾人一楞,正當恩萊科訕訕的想要退出的時候,那位老主人說道:「這位先生,如果你願意的話請過來聊聊天,我很高興能夠和年紀相當、都已經邁入人生暮年的人說說話。」
恩萊科硬著頭皮走到涼亭之中,在旁邊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我應該如何稱呼閣下?」老者問道。
「您可以叫我斯達。」恩萊科說道。
「斯達先生,你是去銀潮城參觀海神祭奠的吧。」老者笑著說道。
「是啊。」恩萊科簡短地回答道。
「那位老者是你的父親?他老人家高壽?」老者問道。
「八十七。」恩萊科說道,這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因此他可以毫不猶豫地隨口說出。
「真是難得,將近九十歲的老人仍舊那樣有精神。」
旁邊的老紳士感歎道,從他的語氣聽得出來,這番話確實發自肺腑。
「閣下的家鄉是在何處?我倒是要考慮是否在那裡安度晚年了。」老者和藹可親的問道。
「鏡湖城。」恩萊科說道,萊丁王國除了卡內裡奧就數鏡湖城給他的印象最深。
「啊!那真是一個好地方,不但景色如畫而且還有聞名天下的美酒。」老者笑著說道,旁邊的老紳士也連連點頭在一旁迎合著。
「可惜對於我這種不會喝酒的人來說,聞名天下的美酒和催眠藥劑沒有什麼兩樣。」恩萊科羞愧地說道,這又令他想起了當初在維德斯克和莫妮紗小姐初相識的情景。
「那確實可惜,對了,斯達先生,閣下是幹哪一行的?」老者問道。
「我算得上是個鐵匠吧。」恩萊科說道,這是他和菲安娜商量了很久才找到的一個不至於露出馬腳的職業。
「啊!沒有想到能夠遇上一位專家。」老者微笑著說道:「我剛好有幾柄好劍,雖然請行家鑒定過,不過大多是恭維之辭,批評貶低者又往往是想要推銷自己的商品,唉,直到今日我仍舊不知道這些劍是否真的具有收藏的價值。」說著老者吩咐兒子將他的收藏取來。
「這裡的空氣過於潮濕,還是算了吧。」恩萊科阻止道。
「也是,也是,走,到我的書房去。」老者興高采烈地說道。
小婦人推著輪椅,其他人跟在身後,來到了老者的書房之內。
書房位於樓的東側,一面牆壁整個是個大書架,上面放滿了各種書籍,另外一面牆壁前是一排立櫃。
打開其中的一個櫃子,小婦人的丈夫小心翼翼地從裡面拿出九把裝飾精美的長劍。
恩萊科抽出其中的一柄,稍稍看了一眼。
那柄劍只能夠稱得上是高級貨色,劍身是以純鋼採用冷鍛法打造出來的,劍刃淬火的火候也還可以,劍鋒是手工磨製出來的倒也犀利。
拔出長劍信手揮舞了兩下,恩萊科感到劍身有些掛風,不過力度還算均勻。
將長劍插回劍鞘,恩萊科信手拔出另外一柄長劍。
這柄長劍倒是折鐵鍛打出來的武器,刃口自然形成一道波浪型的花紋,一道流光沿著刃口滑動著,看上去漂亮極了。
「這把是上品。」恩萊科點了點頭說道。
將劍放回原來的位置,恩萊科又抽出其他長劍。
老者的收藏大多數都是些高級貨色,有些上面雖然篆刻著銘文,彷彿是某位名師的作品,不過質地都不怎麼樣,只有兩把長劍能夠稱得上是上品。
一邊看著恩萊科鑒定,兩位老者一邊點頭,在他們看來,眼前這個落魄老頭倒是真材實料,一雙眼睛頗為犀利,輕輕一眼便能夠看得出真正的好劍。
見到一個識貨的行家,輪椅上的老者頗為興奮地說道:「斯達先生,我還有一件收藏想要請你過目。」
看到父親意氣飛揚的神情,小婦人的丈夫自然明白自己的父親又要將那柄珍藏已久的武器拿出來炫耀了。
不等父親吩咐,作兒子的轉過身從櫃子的底板後面取出了一柄長劍。
和其他長劍比起來,這柄長劍的樣子樸素得多,只有著白木的劍鞘,膠皮扎制的劍柄。
看著這裡的主人小心翼翼捧著長劍的樣子,恩萊科立刻明白了,剛才老者只不過是在試探他,真正的收藏應該是眼前這把長劍。
輕輕將長劍抽離劍鞘,在陽光映照之下,劍身之上有一層流光迅速滑過,這確實是一把極品的長劍,離開一尺開外,恩萊科都能夠感受到長劍所散發出來的逼人寒氣。
「不錯,確實是一把好劍。」恩萊科讚道。
「看來閣下平日看慣了名劍,你是我所看到唯一一個面對這柄劍如此平淡的人物。」輪椅上的老者笑著說道。
老者的話令恩萊科驀然一驚,他這才發現自己有些露餡了,這確實是一柄極品名劍,即便不是專家也能夠看出這一點,萊丁王國武風極盛,平常人看到這樣一柄名劍絕對不可能如此平靜。
回過頭來想想自己之所以會在不知不覺中露出破綻,確實如同老者所言的那樣,自己看慣了比這把長劍好得多的兵刃。
甚至連神器和魔法武器到了自己的手中還要分三六九等,更何況這種僅僅是打制技藝高超的普通兵刃。
現在再想托辭掩飾,又怕弄巧成拙,再加上恩萊科對於這家人頗有好感,不想用虛偽的謊言來欺騙他們。
轉念想了想,恩萊科問道:「漢斯先生,這柄長劍您原本是打算為您的小孫子準備的吧!」
「是啊!這是我幾經輾轉才請托馬列安大師為我打製的。」老者神情莊重地點了點頭說道。
「馬列安?」恩萊科對於這個名字一無所知。
「閣下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嗎?馬列安大師是赫赫有名的武器製造師,他是英里奇大師的第三位弟子,聯盟鑄造所的首席大師。」老紳士驚詫地說道,確實身為鐵匠連馬列安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相當奇怪。
「啊!原來是英里奇的弟子。」
恩萊科點了點頭,這副架式令眾人吃驚非小,兩位老者一時之間摸不透恩萊科的底細了。
擁有如此大的口氣,在萊丁王國好像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除了被譽為「打造之神」的卡立特大魔導士之外,也許就只有那個和英里奇大師爭鬥了一輩子的馬格大師了。
不過馬格大師是個矮胖子,絕對不是眼前這個乾癟小老頭。
兩位老者更加疑惑不解起來,更何況馬格大師雖然技藝精湛,但是人品卻不怎麼樣,驕傲自大、目中無人而且排場還大得不得了,絕對不可能會是眼前這種落魄的模樣。
除了這三位大師以外,其他武器工匠全都是他們的晚輩,一提到英里奇大師的名字,絕對畢恭畢敬。
看到兩位老者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恩萊科低下頭看著那個被小婦人抱在懷裡的小孩。
小孩頗為漂亮,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非常靈動,實在是可愛極了。
一時欣喜再加上感激小婦人的款待之情,恩萊科從口袋裡面翻出了一截薄薄的刀片。
這是他路上閒著沒事製作出來的東西,這原本是路邊撿到的一個破鐵鉤,掌握了精神振蕩之後,恩萊科可以憑空打造出兵器來,不過以他目前的力量還只能製作一些小東西。
莫斯特曾經告訴他,諸神就是用這種方法憑空打造神器的,而且諸神能夠輕而易舉地打造出一堆神器來(只要想想當年理智之心和靈魂之眼氾濫的景象,應該能夠想像製作神器對於諸神和魔族來說,是多麼的輕而易舉)。
除了試驗以外,另外一個原因便是一路之上希玲逼著自己籌集路費。
平時撿一些破銅爛鐵打造成像模像樣的兵器,最初的時候,恩萊科一門心思想要依靠這種方法來籌集交給走私犯的船票錢。
不過菲安娜和希玲全都警告他,這種東西一旦出現在銀潮港,掌控者立刻會知道他已經到達了那裡。
他能夠製作神器和他能夠施展禁咒同樣有名。
雖然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已經打製了不少小玩意兒。
那些樣子典雅漂亮的,被希玲這個貪得無厭的小丫頭拿走當作收藏了,留下的是一些她認為形狀笨拙,或者做到一半的半成品。
儘管是半成品,但是和那些大師的頂級作品比起來,差距仍舊是顯而易見的。
那是一把做到了一半的匕首,恩萊科還沒有機會為它安上一個握把。
藍瑩瑩的鋒刃上閃爍著點點銀色的寒芒,剛剛取出來在旁邊放置著的那柄名劍立刻顯得黯然失色。
不一會兒,匕首的鋒刃之上凝結起了厚厚的寒霜,那柄匕首彷彿在吸收著四周的熱氣一般,令所有人忍不住渾身顫慄。
那個小男孩更是躲到了媽媽的身後,不過他仍舊忍不住好奇地探頭張望著。
「我……我的天啊,這……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神奇的兵刃。」輪椅上的老者喃喃自語道。
老紳士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蹲下身子輕輕地撫摸著那柄光彩耀人的匕首。
「這是卡立特大師年輕的時候打製的作品,那時候他還沒有現在這樣有名。」恩萊科裝作感慨萬千地說道。
突然間,他閃電般劃出匕首,匕首的流光殘留在半空中如同一道耀眼的閃電一般。
「它的名字叫灼霜,上面封印著冰的力量,被它擊中的人會立刻全身凍僵,死者身上除了凍傷之外,不會發現其他傷口。」
恩萊科說到這裡,將匕首遞到老者手中。
「我已經老了,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使用這件兵刃,就當作是見面禮送給這個孩子吧,拿著這把匕首去找卡立特,我想他會收下你的孫子的。」
恩萊科看了看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孩說道:「狂法師之所以不收貴族的富家子弟,想必是擔心他們難以吃苦,他的武技和魔法全都必須經過艱苦的磨煉才能夠獲得,最好不要強求,不過拿著這件東西去,即便他們不收留這個孩子,我想也會給予他適當的指點。」
那位老者彷彿是猛醒過來一般,突然間說道:「斯達先生,真是太怠慢閣下了,安德魯,快去為斯達先生準備最好的房間。」
「不不不,漢斯先生,如果您想要表示感謝的話,唯一需要做的便是替我保守這個秘密,特別是在我的父親和兄弟面前千萬不要提起這件事情。
「正如閣下所見到的那樣,我的家庭並不像看上去那樣貧困,做這次特殊之旅完全是因為我父親的任性和老人突然間萌生的童心,我同樣也很希望能夠讓這次難得的旅行能夠順利地繼續下去。」
老者和老紳士連連點頭,彷彿他們完全能夠理解一個步入人生暮年的老者的心情一般。
至於那對夫妻,早已經將這一切歸因於神靈對妻子善心的回報,而這位樣子落魄的老先生顯然正是神靈派遣到人間的使者,對恩萊科充滿無限的敬仰和感激之情。
「斯達先生,您今後是如何安排的呢?」這裡的主人畢恭畢敬地問道。
「我們打算在銀潮城迎接新年,參觀每年一度的海神祭奠,這是我年輕時候便有所打算的一件事情,沒有想到公務繁忙,直到退休了才有機會出來跑一趟。」恩萊科裝出一副老邁的樣子說道,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無限的遺憾。
「祭奠過後,我們有可能坐船前往潞西普,探望住在那裡的一位老朋友,不過也有可能弄條船到格林安爾海峽走一趟,見識一下聞名已久的劍崖海灣,領略一番那曾經令國父韋斯頓悟出人生真諦的神聖之地。」恩萊科面帶微笑說道。
「住在潞西普,您那位朋友想必是巴迪特大師,那位偉大的建築師和發明家。」老紳士語氣中充滿傾慕地說道。
連恩萊科自己都不知道,會誤打誤撞弄出個巴迪特大師來,不過為了掩飾自己的謊言,他理所當然地連連點頭。
「斯達先生,您恐怕要白跑一趟了,巴迪特大師幾個月前已經趕往邊境主持修繕防禦工事的職責,如果您想要去格林安爾海峽的話,恐怕也不容易,很少有船往東面航行,東面缺乏補給港,而且這段航程也沒有什麼利潤可言,不過我可以為您租一艘船,也算是略微表達我的謝意。」老者鄭重其事地說道。
「這個恐怕太麻煩閣下了,而且我也不想令我的老父親看出破綻來,他實在是個相當敏感的人物。」恩萊科皺著眉頭說道。
「這個您儘管放心吧,我一定會做得天衣無縫,船幫您停在碼頭上,我會讓每一個船員牢牢記住您的樣子,他們自然會有一套令您父親滿意的說辭,跑船的人順帶一兩個客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想這個理由完全可以令您的父親感到滿意。」老者連忙說道。
恩萊科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下子他總算是辦成了一件大事。
萊丁和蒙提塔隔著格林安爾海峽遙遙相對,站在山頂上天氣晴朗的時候甚至能夠清楚地看見蒙提塔的海岸線,用飛行術可以輕而易舉地到達對岸,那樣近的距離即便令掌控者們發現,他們也沒有時間進行攔截。
自以為將一切事情都佈置妥當的恩萊科,興高采烈地告辭了這裡的主人,回到了那個走廊的拐角。
看到恩萊科興高采烈地回來,希玲冷冷地問道:「你送了什麼東西給那個小孩子了?」
聽到希玲這樣一說,恩萊科當場楞在那裡,旁邊的菲安娜吃吃地笑了起來說道:「你的性格我們早就一清二楚了,你的心腸太軟絕對不肯心安理得地接受別人的恩惠,肯定會千方百計報答對方的善意,剛才我們便在猜測著,你會選擇什麼樣的答謝方法。」
「你一路上做了不少小玩意兒,卡立特的眼睛很尖,肯定能夠一眼看出是你的作品,送一件給那個小孩,小孩既可以當作武器又能夠作為介紹信,你是不是這樣打算的?」希玲冷冷地說道。
「恐怕還囑咐那個小婦人為你保密,甚至不要令我們兩個人得知。」菲安娜嘻笑著說道。
恩萊科喪氣的頹然坐倒在地,在這兩個資深間諜的面前,他實在是隱藏不住任何秘密。
「看你得意的模樣,想必對方也給予你令人滿意的答謝,是一艘能夠任意調遣的船隻對嗎?」菲安娜問道。
「什麼都瞞不過你們兩個人,我告訴漢斯先生,我打算前往格林安爾海峽,他會專門為我準備一艘船隻。」恩萊科說道。
「你想要通過海峽飛到蒙提塔?」希玲冷冷地問道。
一旁的菲安娜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如果能夠從劍崖海岸逃離的話,我們一開始便會向那個方向走,一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們徒步到達那裡了!
「可惜那條路是絕對走不通的,無論是我們還是卡敖奇甚至包括蒙提塔,全都在這短短的一片海域之中布下了重兵,船隻通行在本國的航道之上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一旦偏離了航道或者有魔法師從船上飛出來,必然會遭受到來自三個方面的攻擊。」
「你倒是用不著感到氣餒,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可以控制住那些船員,讓他們將我們帶到任何地方,蒙提塔王國沿岸全都是淺灘,我們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上岸。」
希玲突然間插嘴道。
「不過,最好還是找一條走私船比較安全,正規的商船上面全都安置著監測裝置,以保證隨時能夠知道他們的行蹤。」菲安娜說道。
「難道不能夠將裝置拆除嗎?」恩萊科問道。
「拆除便會受到懷疑,那是萬不得已時的選擇,不過如果你不在意暴露行蹤讓組織仍舊能夠陰魂不散地跟在你身後的話,你絕對可以光明正大地帶著我們飛往蒙提塔,即便有人攔截,以你的本領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們收拾掉。」希玲撇了撇嘴說道。
只要一想到那些掌控者們的恐怖,恩萊科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對於他來說,蒙提塔是唯一可以落腳的地方,如果弄得舉世皆知,想要隱居在那裡恐怕也沒有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