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陽灑落在大地上,驅散了夜晚帶來的嚴寒。
陽光映照在旭日城紅色的瑪瑙巖上,瑪瑙巖散放出絢麗的紅色。
看到此情此景,恩萊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這座湖中央的島嶼被稱為旭日城。
確實在初生的旭日映照之下,這裡的景色美麗得難以形容。
今天的旭日城和往日不同,完全一派節日的氣氛,在橋頭恩萊科便看到擁擠在那裡的武者們,每一座橋全都是這樣,甚至連橋的這頭也站滿了人。
通往旭日城的三十幾座橋樑已經被封鎖,每座橋上都站立著一隊士兵,臨時修築起來的鐵柵欄,將受到邀請的武者和那些打算碰碰運氣的人隔絕開來。
手裡拿著一疊請貼,野蠻人馬克魯看著擁擠的人群問道:「打算過橋嗎?人實在是太多了。」
恩萊科對於武者大會同樣不太熱心,要來這裡原本是馬克魯提出來的,除此之外另一個原因是泰米爾一路之上的慇勤招待,以及每到一地便能夠品嚐到當地獨有的美味佳餚。
受到美食的引誘他們終於來到了這裡。
對於恩萊科來說這趟旅行收穫不淺,能夠見到大魔導士卡立特,並且能夠從他那裡獲得對魔法的全新認知,沒有比這更令他感到興奮的了。
在卡立特那座簡陋的作坊裡面的日子,可以說是恩萊科自從魔法學徒試練開始以後收穫最多的三個時期之一。
在克麗絲老師的實驗室,慘遭厄運被流放到魔界卻因此而遇見莫斯特,這可以說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觸魔法。
但是那時候的他仍舊只是個魔法方面的門外漢,僅僅會使用莫斯特教給自己的那幾種暗黑魔法。
直到他接受荷科爾斯三世的旨意出巡卡敖奇各地,在旅途中才真正認識了魔法的力量,特別是和邪法師特羅德待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自己終於從一個裝模作樣,靠兩手絕活矇混過關的半吊子,真正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魔法師。
而大魔導士卡立特則為自己開啟了另外一扇大門,將自己引領進了一塊無限廣闊的魔法天地。
恩萊科很慶幸自己能夠來卡內裡奧,不過對於當初的目的已經不是那麼在乎了。
但是既然來了,卻不參加武者大會,實在有些對不起自己一路之上的長途跋涉,更何況為了掩飾身份,自己還得扮作小丑被野蠻人和妖精拎在手裡扔來扔去。
想到這裡恩萊科指了指橋那邊說道:「聽說晚上要召開盛大的宴會,貴賓將能夠享用到普爾多可葡萄酒。」
一聽到普爾多可葡萄酒,野蠻人再也不說什麼話了,現在就算是要趕他走,也沒有那麼容易。
朝著橋上走去,野蠻人馬克魯精神抖擻得在前面開路,恩萊科和妖精緊隨其後,精靈仙奴則坐在恩萊科的肩膀上,樣子極為親暱。
馬克魯就像是一塊活動的招牌一樣,他走到哪裡人們便紛紛閃避,狂法師的威名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卡內裡奧。
那些守衛的騎士們自然也認得馬克魯,因此他們早早得就在那裡列隊相迎。
象徵性得略微掃視了一下那幾份請貼,騎士們就畢恭畢敬得請恩萊科他們過去了,甚至對於恩萊科肩上的那個精靈並沒有受到邀請也視而不見。
「我說的吧,只要我緊緊跟著星辰,那些人肯定會放我過去。」小精靈仙奴得意洋洋地說道:「壞心眼的菲安娜這下子失算了。」
小精靈仙奴興奮地緊緊摟住恩萊科的腦袋。
「你還沒有親熱夠啊,昨天晚上你們乘著菲安娜不在親熱了一整夜,現在還這樣。」馬克魯搖著他的大腦袋說道。
「要你管。」仙奴朝著野蠻人吐了吐舌頭,突然湊到恩萊科的耳邊一口叼住恩萊科的耳垂膩聲問道:「星辰,如果我們有了孩子你說給她們取什麼名字?」
恩萊科翻著眼睛看著天空,這下子他跳到河裡也洗刷不清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最好多想幾個名字。」身邊傳來妖精冷冷的聲音。
恩萊科瞪大了眼睛瞧著妖精,和精靈仙奴之間他絕對是清白的,但是和妖精倒是曾經有過那麼一次,那次妖精為了讓他明白,如果他能夠幫助她擺脫精神反噬的命運,將會得到什麼樣的獎賞,那個獎賞確實令他永遠難以忘懷,不過他也不曾想過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妖精的話令他感到內心忐忑不安,不過他又沒有勇氣詢問妖精。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知道得很清楚,妖精並不是愛說笑話、喜歡開玩笑的生物。
恩萊科只得用自己的眼睛來確認這件事情,想要從妖精的腰部和腹部是否發生了變化來求取答案。
恩萊科並不知道,他這樣做會引起多大的誤會,更何況他在卡內裡奧的名聲實在是相當糟糕,當初懷疑他的身份是海格埃洛改扮的人,現在更加理直氣壯了。
在遠處鬥技場主席台的包廂之中,羅素大公聽著部下的報告,不過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讓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兒,明白小丑王的為人,讓她看清小丑王花花公子的面目。
希玲郡主自然明白父親的用意,這種事情雖然只要稍做解釋就可以澄清,不過看到父親焦急成這種樣子,還興師動眾地安排部下盯自己和恩萊科的梢,實在是有趣極了。
因此她並不說破,相反還極力表現出對於小丑王的愛戀。
這下子做父親的急了,除了每天將女兒拘束在自己身邊不讓她離開身邊半步之外,更是不停地讓部下將小丑王的風流行徑描述給女兒聽。
聽到那些侍從們的形容,希玲倒是很想親眼看看恩萊科倒底如何風流。
對於恩萊科的瞭解,她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獨一無二,因為在維德斯克的「森林妖精」酒吧裡面,她和菲安娜就曾經和那個傢伙有過相當「深入」的接觸。
接觸的結果甚至讓她們感到吃不消,不過希玲一直感到極為奇怪,按照收集的情報看來,恩萊科不像是那種心理變態的人物,而且他也不曾見識過那些變態得離譜的性愛手段。
對於她和菲安娜來說,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成立一個始終無法解開的謎。
不過希玲和菲安娜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報告上去,這倒並不是刻意隱瞞,而是兩個人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寫那份報告,那天晚上所發生的都是些羞於啟齒的事情,碰到這種事情,大家都是這樣做的,很少有人會真得將夢境中遭遇的一切寫在報告之中,只有最不精明的菜鳥才會因為被前輩作弄而將那些事情報告上去,理所當然那些菜鳥也就成為了同伴們長久的笑料。
正是因為如此,希玲對於恩萊科的心理一直很感興趣,這個傢伙絕對是用來進行精神分析的絕佳標本。
女兒不但沒有受到觸動反而聽得津津有味,這令當父親的更加憂心忡忡,他不得不將妻子請了出來。
大公夫人已經很久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了,正因為如此,她的出現立刻引起了轟動,每一位武者都想見識一下這位聞名遐邇的萊丁王國第一美女。
不過他們都在聖騎士羅塞維爾的面前吃了閉門羹。
在另外一個包廂之中,恩萊科他們早已經就座,精靈仙奴就坐在他的膝蓋上,妖精則坐在他的右側。
恩萊科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妖精的腹部,他裝作不經意得摸了摸,好像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特別之處。
正當恩萊科將手縮回來的時候,突然間發現身邊站著一位女士。
那位女士正用責備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眼神彷彿是一位溫柔的長輩正好捉住剛剛闖了禍的孩子一般。
恩萊科絕對沒有想到,他剛才的舉動會被這位最不應該看到的人逮個正著,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心激烈得跳動起來,好像要掙脫胸腔的束縛一般。
「可以跟我到旁邊去嗎?我有事情想要和您單獨談談。」大公夫人微笑著問道。
恩萊科低著頭滿臉慚愧得跟在夫人身後。
那是一座單獨的包廂,包廂之中放著兩張椅子。
拉著恩萊科坐下來之後,那位夫人輕聲問道:「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很喜歡身邊有女孩子陪伴在身邊?」
「我想您誤會了……」恩萊科極力想要辯解。
「這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我並不是想要懷疑你,你可以將我當作你的一位長輩,說說你的心裡話,肯定從來沒有人和你好好得談過這些事情。」大公夫人笑了笑說道。
那溫馨的微笑令恩萊科感到安心很多,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恩萊科渾然沒有注意到外面號角聲響徹雲霄,沒有注意到武者大會已經開始了,對於他來說,一切都不再重要,這裡成了他傾訴心情的地方,而他傾訴的對象是一位親切溫柔的長輩。
恩萊科從來沒有進行過這種交談,因為他實在沒有什麼能夠談心的長輩。
父親總是忙於雜貨鋪的工作,他原本就不善言辭,至於那個混蛋老師維克多,完全可以當他並不存在。
至於凱特的老師麥考倫魔法師和冥神的神降士瑪多士魔法師,他們更像是老師而不是能夠敞開心扉的長輩。
恩萊科徒然間發現,這正是他一直以來最缺乏同時也是最渴望的。
耐心得聽完恩萊科的敘述,大公夫人的嘴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這樣說來,我的我的丈夫都中了孩子的圈套,她只是在利用你和我們開玩笑。」
恩萊科雖然絕對可以肯定這一點,但是他不好意思說。
「雖然我的孩子僅僅是在和我們開玩笑,而你也不像別人所說的那樣是個花花公子。但是如果希玲進一步胡鬧下去……比如她作出勾引你的舉動,你仍舊能夠保持足夠的理智嗎?」夫人雙眼盯著恩萊科認真得問道。
「我絕對不敢碰希玲小姐一根寒毛。」恩萊科倒是實話實說,對於那個小妖精他充滿了畏懼,那一大筆債務便已經令他頭痛不已,幸好那場拍賣會給他極大的啟迪,為了還清那些債務,他在大魔導士卡立特那裡整整工作了三天。
「少年總是會有所衝動,就像你現在所說的這句承諾,就完全可以看作是一種衝動,不是嗎?」夫人搖了搖頭說道。
「你敢說,你的意志無比堅定,從來沒有在壓力或者誘惑面前屈服嗎?」夫人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恩萊科實在不太好回答,銘心自問他好像從來沒有堅強過,屈服對於他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從來沒有作出過越軌的事情,我剛才好像就看到了一件和你所說的一切不相符合的事情。」
那責備的語氣令恩萊科感到無地自容,剛才那一幕他確實無法解釋清楚。
「你做過越軌的事情嗎?你可以不告訴我,但是不要用謊言來欺騙我。」夫人輕輕得捋了捋恩萊科垂落在額頭上的頭髮,那動作是如此的輕柔令恩萊科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溫馨。
「我確實曾經屈服於誘惑,犯下過令我追悔莫及的錯誤。」恩萊科惴惴不安得說道,他很擔心那位如同長輩般的夫人會因此而勃然大怒。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夫人淡淡地笑了笑輕聲說道:「那算不上是錯誤,如果你並不曾懷有惡意的話,就將那一切當作是一段美好的記憶好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年輕人總是會有衝動,這種青春時代的衝動是無法避免的,即便有所越軌也可以原諒。」
突然間夫人露出調皮的神情說道:「不過,面對希玲的時候,你一定要克制你的衝動喔!做母親的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但是衝動帶來的激情過後,往往是苦澀的結局。」
看到夫人露出憂傷而又若有所思的神情,恩萊科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我絕對不會傷害到希玲小姐。」恩萊科信誓旦旦地說道。
「但願如此。」說完這句話那位夫人輕輕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看到大公夫人的離去,恩萊科突然間好像缺少了一些什麼似的,他愣愣地坐在那裡發了好一陣子呆。
一陣強烈的殺氣將他從呆愣中驚醒。
恩萊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包廂之中站著一個陌生人。
削瘦的臉頰,兩撇小鬍子理得整整齊齊,上身穿著一件皮褂子下面穿著一條黑色大馬褲,樣子看上去就像是跑長途的商行夥計。
那個人和喬、戈爾斯羅一樣,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不過他的臉稜角分明顯然年輕的時候是一位令女孩們著迷的美男子。
最引起恩萊科注意的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同樣讓恩萊科想起了喬和戈爾斯羅,如此敏銳彷彿能夠看透一切的目光並不多見。
「珊妮和你說了些什麼?」那個陌生人問道,他的語氣彷彿高高在上的統領正在命令手下,絕對不容任何人置疑。
「珊妮是誰?」恩萊科有的時候腦子並不好使。
「我說的是剛才那位夫人。」陌生人冷冷地說道。
「她只是讓我和她的女兒保持距離。」恩萊科實話實說,這並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
「她和你顯得極為親熱,據我所知珊妮很少對別人表達情感。」陌生人雙眼凝視著恩萊科,如果有絲毫的虛偽和謊言肯定逃不過他的眼睛。
「您顯然是誤會了,據我所知大公夫人對她的兒子、女兒同樣極為親熱,閣下總不會懷疑這種情感吧,我也是一樣,我將夫人當作尊長,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恩萊科連忙解釋道。
從恩萊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虛偽的神情,那個陌生人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隆伊是被你所傷?」
「我是不得已的。」恩萊科說道。
「但是你傷了珊妮的心,隆伊是珊妮最在意的人,也可以說是她的精神寄托。」那個人冷冷地吐出了最後一句話:「傷了珊妮心的人就該死。」
話音剛落劍光便出現在恩萊科的眼前。
恩萊科早有準備,他閃電般飛退到牆角處。
不過即便如此,他的胸口仍舊被銳利的劍風所劃破,那個陌生人的劍法實在是太快了,甚至比戈爾斯羅和米琳達都要快得多。
這令恩萊科感到驚詫不已,因為絕頂高手之間速度和力量或許有所差異,不過差別不可能如此之大。
到了這種程度的絕頂高手,人體的潛力基本上已經開發到了極點,想要突破這個瓶頸只能夠借助其他手段,米琳達選擇的是魔法的力量。
眼前這個人難道同樣已經突破了人力的極限,恩萊科不敢想像下去了,如果真得出現這樣的高手,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更何況那個陌生人也不給他思考的事件,第二劍接踵而至。
令恩萊科稍稍放心的是,那個人的劍法雖然快得無與倫比,但是他的身法遠沒有戈爾斯羅快疾靈動。
恩萊科想都沒想鏡盾立刻擋住了劍光。
出乎恩萊科預料之外的是,曾經令隆伊的那把死神之劍在瞬息之間化作點點碎屑的鏡盾,並沒有如同他預料的那樣發揮作用。
「叮」的一聲,劍和鏡盾相互碰撞,恩萊科猛然間感到一陣劇烈的震顫,他幾乎把持不住手中握著的鏡盾。
又是一劍,那個陌生人絲毫沒有猶豫。
萬般無奈之下,恩萊科彈了彈食指,一道電光朝著陌生人飛射而去,這是他裝扮成小丑王以來第一次施展魔法。
出乎恩萊科預料之外的是,那個陌生人並沒有避開電光,他竟然揮了揮手中的細刺劍,那道電光便被擋了下來。
這一下恩萊科確實吃驚不小,在劍光幻化之間,他愕然感覺到魔力的振蕩。
那是一件神器,一件強有力的神器。
不過恩萊科根本就沒有時間多做考慮,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躲過下一次攻擊,但是現在他退無可退。
劍光一閃,直奔眉心扎來,恩萊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他電射而出身體飛向空中。
恩萊科原本以為那個陌生人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追殺自己,鬥技場中聚集著近十萬來自於萊丁各地的武者。
但是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那道劍光緊隨其後追擊了過來。
身在半空之中恩萊科一個急閃,躲過了這一劍,按照他料想的那樣,身在空中無法借力,其他的劍士絕對不可能像他那樣能夠依靠魔法的力量變化身形。
但是當那道劍光追擊過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個井底之蛙。
在底下的鬥技場中,武者們原本正注視著正中央那幾位高手的表演,每一個人都在尋找著自己和那些高手之間的差距。
其中泰米爾和卡麗恩的對戰最令眾人歎為觀止,兩個人全都屬於技巧型的劍士,而且兩個人的劍技同出一源,但是因為各人的修煉方向不同,因此看上去也毫無相像之處。
泰米爾的劍技如同海浪拍岸激起萬點浪花,既多姿多彩又氣勢磅礡。
而卡麗恩則如同瀑布激流幻起點點星光,纖巧而又連綿不絕。
兩個人的劍技令那些武者們如癡如醉。
至於另外幾隊的劍技表演同樣精彩絕倫,但是於卡麗恩和泰米爾這樣的新一代中的頂尖高手比起來,畢竟有些差距。
不過在舉辦者的精心佈置之下,那幾隊同樣引人注目,因為他們全都有著各自的風格。
重兵刃,輕武器,貼身近戰的武技,大開大攬的長兵器,每一位武者都可以在這裡找到對他們有啟迪的武技。
那些武者只恨自己為什麼不多長几雙眼睛,能夠看到這些高手的對決,絕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雖然萊丁王國武風強盛,但是這樣的高手畢竟沒有幾個,而且這種高手成名之後輕易不會與人交手。
能夠看到高手對決往往是一位絕頂高手突然間崛起的那段時間,年輕的高手會四處挑戰,就像當年冰雪劍士卡麗恩突然間崛起並且橫掃了萊丁王國北方一樣。
正當每一個人全神貫注得盯著鬥技場上那令他們讚歎不已的高手互搏的時候,突然間傳來一陣驚呼聲:「快看,天上也有人在比武。」
那是一個極為稚嫩的聲音顯然出自一個孩子之口。
順著聲音眾武者抬頭觀瞧,天空中那一幕令他們目瞪口呆。
那簡直不是武者的決鬥,更像是兩個魔法師在空中共舞。
紅色的身影和藍色的劍光交織在一起,幻化出絢麗迷人的圖案。
突然間底下又傳來驚詫的呼喊聲:「這不可能,飛天劍法,是海盜王羅賽姆。」
說話的人正是那位曾經和狂法師交戰過的老者,他的見識之廣博在萊丁王國堪稱首屈一指。
原本在空中對戰的那兩個人漸漸得降了下來。
對於恩萊科來說,不用風翼術在空中飛行消耗實在太大,畢竟他的魔力來源是事先儲存在魔法陣之中的,不像其他魔法師那樣能夠依靠冥想源源不斷地從空中吸取魔法能量。
至於那個陌生人,他雖然能夠依靠在海盜島古遺址中得到的力量,以及在古遺址的密室之中修煉而來的武技,在空中作短時間的飛行,但是畢竟不可能如同魔法師般滿天飛。
底下的武者們漸漸看清楚了那激鬥中的兩個人,雖然對於傳說中的絕強武者羅賽姆,認得的人沒有幾個,但是另一個人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一聲小丑的裝束,武技卻高得驚人,可笑的外表中隱藏著深不可測的實力,這樣的人全世界也就只有一個--雜耍三人組中的小丑王。
現在沒有人再注意場上的表演,甚至連那些高手們也停止了對決,全都仰望著天空。
那才是絕無僅有的對決,這個世界上能夠在空中飛行的武者,在此之前只有海盜王羅賽姆一個人為世人所知。
曾經冒險在海上航行的人們,常常會敘述這樣一個傳奇般的故事,一位手拿散發著藍色光芒的長劍,如同天神的使者一般威猛的人物,腳踏著清風自天而降。
對於這位神使般的武者,沒有人敢於違抗,他是海洋的統治者。
海盜王、飛天劍法、藍色神劍成了羅賽姆的標誌。
令眾人感到驚詫的是,小丑王居然也能夠御風而行,而且看起來在空中他顯得比海盜王羅賽姆更加靈活得多。
武者們滿懷期待的心情等待著這兩位絕世武者飄落到地上,雖然空中的對決見所未見,但是無法真正體現出兩位對決者高超的實力,站在力量顛峰的絕頂高手之間的對決並不容易看到。
當兩個人離開地面還有三四米高的時候,突然間兩個人同時往下落。
恩萊科是看到海盜王羅賽姆下落之後才猛然醒悟到,如果羅賽姆先落到地面,那麼自己將會失去主動。
猛醒過來的恩萊科施展身法如同閃電般地射落到地面上。
雖然起步有先後不過兩個人幾乎同時站在了地上。
一接觸地面,海盜王立刻發起了迅猛的攻擊,恩萊科早已經猜到了這件事情,鬥技場如此廣闊足夠讓他逃跑。
腳跟一轉,恩萊科閃電般向旁邊劃了出去,他可沒有興趣和聞名天下的真正絕頂高手對決,雖然依靠身法他能夠保持不敗,但是無法取勝的戰鬥實在是太無聊了。
飛跑到鬥技場的欄圈旁邊,恩萊科飛身一縱身體如同弩箭一般疾射而出。
對於小丑王的怯懦表現,眾武者極為不滿,他們原本還期待能夠看到一場精彩的對決。
海盜王羅賽姆則滿懷疑問地站在正中央,在他看來對手的實力未必不如他,僅僅依靠那迅疾而又變幻莫測的身法,對手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更何況他還能夠施展魔法。
雖然一直飄泊在海上,羅賽姆對於陸地上所發生的一切並非一無所知,索菲恩王國出了一位魔法騎士早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只要上了陸地隨意打聽一下,肯定能夠聽到有關魔法騎士凱特的傳言。
但是羅賽姆絕對不會認為眼前這個對手就是魔法騎士凱特,因為按照傳言中所說的那樣,魔法騎士凱特絕對沒有如此高超的身手。
羅賽姆的心中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憤怒和難以遏制的嫉妒,他更感興趣的是對手的真實身份,以及他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實力。
正當羅賽姆想要追趕過去的時候,突然間頭頂上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怒吼。
怒吼聲震顫了整個鬥技場,周圍的武者中能夠經受得住這聲怒吼的,一百個人中也找不出三四個來,看台上東倒西歪全都是抱著腦袋痛苦翻滾著的武者。
沒有人在意這些狼狽不堪的武者,能夠得住的武者都是稱雄一方的高手,從那聲怒吼中他們便聽得出來,又一位絕頂高手出現了。
那些武者為此興奮不已,這場武者大會要比他們原本想像的精彩百倍。
空中對決再加上絕頂高手連番上場,這是一輩子難以再遇的盛會。
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鬥技場上默默站立著的海盜王羅賽姆和空中如同憤怒的天神自天而降的狂法師。
狂法師不但擁有超絕的魔法實力,同時也是一位絕頂武者,卡內裡奧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羅賽姆同樣也知道這一點,不過他並不擔心,他要在狂法師落到地面上的那一霎那決定勝負。
和他的哥哥聖騎士羅塞維爾不同,羅賽姆從來不認為對決必須公平,也不認為光明正大的對決有多少必要,他所在意的只是如何戰勝對手。
不過羅賽姆也有失算的時候,他沒有料到狂法師竟然會是一個野蠻人。
野蠻人對於對決的理解中同樣沒有光明正大和公正的存在,他們同樣是一個追求勝利的種族。
野蠻人的格鬥更沒有什麼基本的規矩,只要能夠獲取勝利,用利斧揮砍、用拳頭攻擊或者用投擲石塊,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正確的手段。
看到羅賽姆站在底下,馬克魯掄圓了手中的巨斧。
又是一陣怒吼,隨之而來的是狂飆的颶風。
馬克魯練習這一招已經很久了,他自信能夠用這一招擊敗總是逃來逃去的恩萊科,這一招發出之後能夠將底下很大一片地方完全籠罩住。
出乎野蠻人預料之外的是,他的對手並沒有被颶風所壓倒,不僅如此他甚至還能夠在颶風中自由行走。
馬克魯並不知道,羅賽姆並不好受,如果不是因為他在海上早已經習慣了真正的擁有毀滅性力量的颶風的話,他恐怕已經趴下了。
將身體盡可能伏低,羅賽姆循著風的軌跡朝著外圍飄去,他的心中同樣打著撤退的主意。
海盜王和恩萊科至少在一點上相同,兩個人對於其他武者執著的那種榮譽感毫無所謂。
但是海盜王的主意打得很好,野蠻人卻不肯輕易放過他。
一直以來馬克魯總是將恩萊科當作對手,不過平心而論和恩萊科的打鬥是很煩悶的,總是讓野蠻人有這樣的感覺,好像他是一頭威猛的巨熊,但是他的對手卻是一隻靈活無比的猴子。
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對手,他怎麼會讓對手輕易逃走呢?
除了天生好戰以外,馬克魯更想驗證一下自己的實力,雖然他早就聽老朋友說過,他們部落中大部分成年人到了人類世界上都能夠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強者,但是在森林之中實在有太多比他們更強的生靈存在,精靈、妖精還有出沒無常的其他魔獸。
雖然一路之上他總是和恩萊科進行較量,但是連他都看得出來,恩萊科在人類之中也算是一個另類,和他的較量是作不得數的。
不過正是這個另類的傢伙居然教會了他施展魔法,擁有了全新力量的野蠻人,更能夠清楚得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增強了許多。
但是令他感到遺憾的莫過於找不到合適的對手。
當初在這裡接受那些武者的挑戰,對於馬克魯來說是唯一令他感到刺激的對決。
不過多管閒事的精靈們終止了那場對決,馬克魯總是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現在恩萊科引來了一個很強的對手,野蠻人絕對不肯放過這樣的機會。
他掄起巨斧如同暴風驟雨一般揮劈過去。
巨斧撕破空氣發出嗚嗚的嗡鳴。
馬克魯高聲吟唱著他的「戰歌」。
雷電的力量在他身體周圍慢慢地聚集了起來,巨斧發出了耀眼的金光,猶如大地上出現了第二個太陽。
這一幕看在那些圍觀的武者的眼睛裡面令他們感到無比的振奮。
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決鬥,這是從所未有的魔法和武力的大對決。
在他們的眼前,一道金色的閃電帶著千萬根枝杈狂亂地飛揚在鬥技場上,將一切阻擋在它面前的東西徹底擊碎。
那些曾經向狂法師挑戰過的武者,現在正在為自己能夠存活下來而感到無比慶幸,看到那柄巨斧和籠罩在巨斧之上的雷電的威力,沒有人會懷疑這個天神一般的人物能夠輕而易舉地撕碎世界上最厚實的城牆。
更令眾人感到驚奇的是,海盜王羅賽姆居然沒有落敗,他手中的長劍幻化出陣陣瀅瀅的藍光。
那如同波濤一般的藍色光芒居然將閃電的寒芒全部阻擋在外面,這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那是神器,絕無僅有的神器,武者們感到興奮的同時也有著深深的羨慕。
絕世的強者才有資格佩戴絕世的神器。
和旁觀者不一樣,身處於鬥技場中央的海盜王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滋味,平生第一次他感到了死亡的恐懼,那是以前他從來沒有過的,即便面對卡敖奇王國的龐大艦隊,即便在陸地上遭遇神聖騎士團的埋伏而且領隊的是強大的海格埃洛,即便面對著那個將心靈和肉體全部奉獻給冥神的那個怪物,他也從來沒有這樣恐懼過。
不僅僅他充滿了畏懼,甚至連他手中的這柄劍同樣因為畏懼而震顫。
這柄祖傳的劍不知道奪走了多少人的生命,早已經見慣了死亡和危險,在海盜島的那個密室之中獲得了更強力量的它原本應該毫無畏懼,但是現在它和它散發出的光芒猶如風暴中的海面一般動盪不已。
羅賽姆清楚地感覺到手中長劍中的魔力正在迅速地耗散,他的長劍因為吸收了強大的魔力而變得強大無比,但是長劍本身卻並不是精心打造的魔法兵器。
正當羅賽姆感到精疲力竭,同時手中的長劍也快要耗盡魔法能量的時候,突然間一位老者飄然而至。
看到那位老者,海盜王羅賽姆的心中動盪不安起來,他不知道老者意欲何為?
如果在平時,羅賽姆不至於因此而驚惶失措,對於老者的實力他知道得很清楚,雖然沒有獲勝的希望,全身而退總是能夠做得到的。
但是現在自己給狂法師拌住無法脫身,如果老者想要趁此機會對付自己,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正當海盜王猶豫不決的時候,老者已經插手到戰局之中,他居然什麼武器都沒有,空著雙手插入到馬克魯那閃爍著電芒的斧影之中。
野蠻人絕對沒有惜老愛幼的觀念,只要插手戰局就是他的敵人,因此他想都沒有想,巨斧一轉朝著老者劈落下來。
海盜王趁此機會一展手中的細刺劍,劃出一道美妙的藍色圓弧將身體護住,飛身一竄離開了鬥技場。
雖然在片刻之間,但是他已經猜測出老者這樣做的目的了。
當初將珊妮當作誘餌,引誘自己孤身一人去完成那幾乎無法完成的任務,等到自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摧毀了卡敖奇王國的強大海軍,控制住了海上通道之後,卻過河拆橋將珊妮嫁給了卡內裡奧大公,所有這一切全都是為了萊丁王國的安全和利益。
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的存在是必須的,特別是現在這個特殊時期,卡敖奇王國蠢蠢欲動,放棄了索菲恩王國這個既定目標之後,萊丁王國成為了最大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再一次成為了重要的棋子,一個也許能夠決定勝負的棋子。
羅賽姆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戰局,飛身一縱朝著鬥技場外奔去,他必需盡快回到海盜島,讓手中的劍恢復力量。
在鬥技場中央,野蠻人馬克魯感到自己陷入了泥潭之中一般。
那個老者擁有神奇的力量,那種力量既不像是武技,又不像是魔法,他的雙手就彷彿是沉淤已久的屍體化散出來的毒氣一般,消蝕著周圍的一切,閃電被他的手一碰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巨斧的力量同樣對那個老者毫無用處,他信手一撥一擋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使得巨斧改變原來的軌跡和方向。
馬克魯從來沒有同這樣的對過交道,他只覺得這種對手要遠比恩萊科那樣跳來跳去的猴子一般的傢伙難對付得多了。
老者雖然就站在那裡,不逃也不避,但是無論自己使用多大的力氣,就是沒有辦法碰到老者一根寒毛。
野蠻人越打越心驚,那些旁觀者們則欣喜若狂。
他們絕對沒有想到,居然還隱藏著這樣一位超絕高手,能夠僅僅依靠一雙空手,和狂法師這樣無論是武力還是魔法力量都達到了顛峰境界的人物對戰而不落敗,這樣的高手古往今來從未曾聽說過。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這又是什麼武技?
武者們全都感到疑惑不解。
同樣對於老者的身份,也存在著巨大的謎團。
「冥神的左手」包廂之中影盜首領戈爾斯羅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他絕對沒有想到居然會看到傳說之中的武技。
「冥神的左手是什麼意思?既然又左手就應該有右手吧。」希萊婭好奇地問道。
「我只是聽你爺爺提起過,古代魔法帝國曾經擁有過許多奇特而又強大的力量,這些力量是在開發某些技術的同時,偶然間獲得的,其中對於冥神力量和幽冥戰士的研究,最終得到了這種力量。」戈爾斯羅緩緩說道。
「那是什麼樣的力量?」希萊婭追問道。
「正如你剛才所說的那樣,冥神的雙手有左右之分,左手擁有超絕的武技,右手掌握著可怕的魔力,不僅僅如此,因為冥神的力量所具有的特性是能夠破解一切、毀滅一切、令萬物化作虛無,因此冥神的雙手對於魔法師來說絕對是噩夢,修煉成功獲得這種力量的人能夠輕而易舉得將魔法師的魔力化散掉,當年魔法帝國就是用這種人擔當最頂級的殺手,他們是魔法帝國黑暗的象徵。」戈爾斯羅解釋道。
「萊丁王國居然擁有這樣的人物,但是他們以前為什麼不顯露出來?那樣對於卡敖奇來說,無疑是最好的警告,就像索菲恩派遣那幾個魔法學徒一樣。」希萊婭問道。
「現在不是拿出來了嗎?萊丁王國擁有超越力量瓶頸的最高級武者,這對於卡敖奇王國來說無異於最有力的警告。」戈爾斯羅平靜地回答道。
「那麼右手呢?什麼時候露出右手?」希萊婭興奮地問道。
「右手是否存在還很難肯定,不過即便存在,我想萊丁王國也不會將所有的底牌全部露出來,他們一向如此,總是喜歡隱藏實力。」戈爾斯羅說道。
「會不會是那個叫謎的劍士?」希萊婭追問道。
「謎?我很懷疑謎的存在,謎所幹的全都是一些骯髒事情,但是從見過他的人描述的樣子看來,謎絕對不可能是同一個人,很可能,謎是掌控者為了行動方便而創造出來的角色,在他們的控制下任何人都有可能是謎,甚至包括聖騎士羅塞維爾和泰米爾。」戈爾斯羅語氣沉重地說道。
戈爾斯羅和希萊婭並不知道,在鬥技場的另一頭那位神秘的劍士--謎出現了。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奇怪人物,妖精感到一種強烈的危機感,這是她們一族天賦的本能。
魔族不像神族那樣擁有明確的預言能力,但是他們同樣能夠預知危險,他們將這種能力賜給了他們最精美的創作品--妖精一族。
妖精想都沒有想,身體一轉就像跳出窗口,只要到了底下,她自信能夠依靠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逃離這個地方。
出乎她預料之外的是,那個神秘的對手好像早已經預知了她的想法一樣,迅速得擋在窗口的位置。
那驚人的超乎想像的速度令幾乎毫無情感的妖精也嚇了一跳。
她絕對沒有想到除了依靠魔力行動的恩萊科之外,會有第二個人擁有如此驚人的速度。
憑藉著直覺作出反應的妖精一心一意只想逃跑,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對手絕對是一個她不能硬碰硬較量的傢伙。
但是還沒有等到她作出反應,那個神秘的人物突然展開了攻擊。
僅僅是一擊,妖精甚至沒有看到那個人物是何時出手,連自己如何會中招都一無所知。
她所知道的僅僅是腿上傳來的劇痛。
她的腿骨折斷了。
那個神秘人物再一次出手,這一次目標是妖精的右腿。
看著在地上艱難地往外爬的妖精,那個神秘人物發出了愉快而又冷酷的笑聲。
聽到那笑聲,妖精剎那間知道了對手倒底是誰,但是她已經沒有任何機會。
神秘人抓住了她的雙手,輕輕一擰手臂發出了清脆的骨骼折斷的聲音,但是妖精卻無法發出慘叫,因為她的下顎已經脫臼了。
「你曾經給予我的,我會百倍奉還,在這段日子裡面,我學會了不少東西。」那個神秘人物冷冷地說道。
被拎在手中妖精雖然感到毛骨悚然,但是她絲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