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豎起鬃毛,鼻子貼在地上,一邊不停嗅著一邊緩緩前進。
其他兇猛的野獸則聚攏在一起,它們居然也懂得保持隊形,甚至還有兩隊野獸專門掩護側翼。
這裡不是平坦的山野,甚至比起樹木茂密的魔幻森林來,路也要難走得多。
魔幻森林之中遠沒有那麼多低矮而又密集的灌木。
這些灌木才真正是天然的障礙物,普通人想要通過恐怕只有用砍刀從這片灌木之中,劈出一條通道來。
幸好恩萊科他們並不是普通人,至少馬克魯和那個妖精不是。
而恩萊科大多數時間都被那個妖精拎在手裡。當然有的時候待遇也很不錯,讓那個妖精抱著的感覺對於恩萊科來說確實值得記在心裡。
就像現在,恩萊科便舒舒服服得躺在那裡,享受著不用走路的樂趣。
不過他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輕鬆起來,因為危險就潛伏在他身邊。
黑漆漆的夜空之中,只有點點星光在那裡一閃一閃。
沒有月亮,黑夜顯得如此深沉而又可怕。
而四周響起的那一片沙沙聲,更給這深沉的黑夜籠罩上了一層異樣的色彩。
空中還能夠聽到一片翅膀拍打的聲音。
那是幾十隻蝙蝠在那裡搜索著。
它們是妖精手下最出色的偵察兵。
正是它們,找到了那個逃亡著的妖精的蹤跡。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功勞,恩萊科才能夠享受到這種特別的待遇。
恩萊科睜著那雙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毫無用處的人類的眼睛,極力想分辨出前方不遠處的東西,不過那完全是徒勞的。
「你們能不能等到明天再發起攻擊?為什麼急於要找到那個傢伙呢?現在這個樣子,我一點忙都幫不上啊。」恩萊科輕聲說道。
「你平時難道就很有用嗎?」那個妖精冷冷得反問道。
恩萊科頓時啞口無言,他很清楚在這只妖精的眼睛裡面他的地位很低,頂多就比那些老虎狗熊高一點,但絕對在野蠻人馬克魯之下。
「你只需要管好你的那堆骨頭,不停得給那個傢伙製造麻煩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就由我們負責。你最好躲得遠遠的,不要礙手礙腳。」野蠻人馬克魯在旁邊插嘴道。
恩萊科除了連連點頭,他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這麼黑的夜色,他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就算想要幫忙也沒有這個本事。
在這茂密的灌木林之中,他又不敢貿然點著一堆火。
一旦引起火災,他自己有絕對的把握可以逃生,那個妖精恐怕就比較困難了,而野蠻人馬克魯百分之一百會變成馬克魯烤肉。
正當恩萊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之間妖精停了下來,她將恩萊科放到了地上。
「在你右側遠處有一道山坡,你快一點躲到那裡去。」妖精輕聲說道。
她拉起恩萊科的手臂,指向某個方向。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恩萊科還真得難以辨別方向。
「你們自己保重,我幫不了你們了。」說完這一切,恩萊科信手在周圍布下了一道精神防護。
在漆黑的夜空之中,身上閃爍著盈盈綠光的野蠻人馬克魯顯得異常顯眼。
從身上取下三支一米多長的梭標,摸索著遞到妖精的手中之後,恩萊科運用星盤將自己傳送到遠處那根本看不見的山坡之上。
那居然是一道角度很陡的光滑斜坡,如果不是因為恩萊科及時拔出彎刀,將它砍入石壁穩住了急速下滑的身體的話,恐怕他早就滑落在山坡之下。
將身形穩住,恩萊科眺望著遠方。不過,這只是他下意識的舉動。事實上,很快他便發現他望錯了方向。
原本他還寄希望於能夠看到馬克魯身上籠罩著的綠色光芒,但是離得那麼遠那微弱的綠光早已經被漆黑的夜色給吞沒了。
突然從右側傳來了沉悶的吼聲,那是野蠻人馬克魯咆哮的聲音。
緊接著又傳來一陣尖銳的嘯聲。
恩萊科並不知道是哪只妖精發出了這一聲嘯聲,不過隨著這嘯聲,黑夜變得不平靜起來。
野獸們紛紛發出吼聲,吼聲交織在一起。
這些吼聲中充滿了憤怒,同時也是力量的顯示。偶爾也有一兩聲臨死之時,淒慘的吼叫聲。
雖然看不到具體情況,不過恩萊科仍舊進行著自己的工作。他指揮著死靈生物們,將那塊地方團團圍住。
沒有眼睛的死靈生物即便在徹底的黑暗之中,同樣能夠看到東西。這是恩萊科所不具有的本領。
恩萊科任憑那些死靈生物以它們自己的形勢作戰,反正無論是那只妖精還是野蠻人馬克魯都能夠將這些死靈生物從她們身邊驅趕開。
在漆黑的夜空之下,恩萊科焦急得想要知道戰況倒底怎麼樣?
一路之上,他們對於正在追捕的那只妖精的強大已經深有體會。他們的追擊本身無疑就是一種冒險。
雖然事先他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是這是一場毫無把握的戰鬥。
馬克魯所能夠倚仗的只有他剛剛獲得的那種能力。
也許野蠻人突然之間施展出魔法,會令對方措手不及。
至於妖精,雖然她手裡有三支自己親手製作的梭標,不過用來對付那個被追捕的妖精,恐怕起不到什麼作用。
那三支梭標原本就只不過是聊勝於無。
因為妖精和妖精作戰,她們原本最有力的武器——那些致命的毒液,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所以恩萊科為妖精準備了這些武器。
那些梭標之中早已經封印了寒冰的力量,每一次揮擊都能夠產生如同寒冰箭一樣的威力。
不過想要擊中一個壽命即將到達盡頭的妖精,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而且那些梭標未必能夠禁得起幾記揮擊,它們原本就是粗製濫造的消耗品,就像馬克魯手中的那把木斧頭一樣。
在這荒山野嶺裡面,原本就找不到鐵匠鋪,更不會有能夠熔化能夠儲存魔力的特殊金屬的高溫熔爐。
恩萊科一邊為同伴們深深擔憂著,一邊束手無策焦急得等待在那裡。
突然之間,遠處再一次響起馬克魯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隨著這聲咆哮聲響起,大地微微的震顫著,遠處傳來一連串劈里啪啦的聲音。
除了能夠通過理智之心,感受到遠處土系元素異常聚集以外,恩萊科對於戰況幾乎一無所知。
他甚至無法確定馬克魯那強勁的一擊是否對那個妖精造成了傷害。
唯一可以確信的事情便是,那一擊使得他所召喚出來的死靈生物毀了不少。
那些脆弱的小動物的骨骸,在這一擊之下,化作了一地碎片,再也無法重新組合起來。
不過恩萊科並不在乎這些,在山嶺之中這種小動物的骨骸要多少有多少。
他重新念頌起咒語,山坡下新的屍骸兵團重新集結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漆黑的夜色,必然可以看到極為恐怖的一幕。
就像當初在斯崔爾郡的草原上一樣,鋪天蓋地到處都是骨骸在那裡聳動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恩萊科已經用不著再保留實力,他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將所能夠召喚的骨骸全都變成了聽命於他的死靈生物。
無論馬克魯再施展什麼樣的力量,也有足夠的死靈生物作為替補和後援。
正當恩萊科全力召喚骨骸的時候,突然間他用理智之心感覺到有一隻妖精正迅速得朝著自己這個方向奔來。
她的速度是如此之快,那些死靈生物還來不及纏住她,便被她一躍而過。
不會驅散死靈生物,肯定是那個被追擊的成年妖精。
顯然剛才自己召喚死靈生物的魔法引起的精神波動,讓那個妖精知道這裡還隱藏著一個麻煩的敵人。
恩萊科第一個反應便是,他現在處境危險。如果單打獨鬥的話,他絕對不是這個妖精的對手。
他將星盤緊緊捏在手裡,目標早已經鎖定在遠處。一個絕對遠離這頭妖精的地方,唯一令恩萊科沒有把握的是,他不知道那個選定的落腳地是否有什麼危險。
如果運氣不好傳送到一塊懸崖邊上,那就有意思了。
為了保險起見,恩萊科又給自己身上加了一道漂浮術。
妖精不會飛行,對於他來說是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
不過這種生物能夠跳得很高,恩萊科絕對沒有興趣和她靠得過於接近。
站在高高的斜坡之上,恩萊科通過理智之心注視著周圍的所有動靜。
他的妖精和野蠻人同伴正急急忙忙得朝著這裡奔來,不過她倆的速度絕對趕不上前面這頭妖精。
除了妖精,還有一個健壯的生物是自己手下的那些死靈生物所無法阻擋的。
那個生物充滿了野性和力量,雖然感覺像是一頭猛虎或者獅子,不過它絕對不是普通的那些野獸可以比擬的可怕生物。
它就像是那只妖精的影子一般,跟在那只妖精身後形影不離。
恩萊科快速得吟唱起那簡短的咒文,他絕對不願意和這些危險的對手在這種情況下作戰。
什麼東西都看不到的他,必死無疑。
恩萊科期待著魔法的能量從天而降,將他傳送到剛才他選定的地方。
但是令他亡魂皆冒的是,只有一點點的星光能量射了下來。
恩萊科只感到身體稍稍震動了一下,那些星光能量便全部消散了開來。
這不可能!難道是因為沒有月亮的關係?
恩萊科已經沒有時間探討這個難解之謎了。
那只妖精離他越來越近。
她甚至已經躍起,向斜坡上衝過來。
恩萊科連想都沒有想,身子一躍,漂浮術立刻發揮了它的作用。
不能夠傳送,只有盡可能升到高空,升到那只妖精夠不到的地方。
這是恩萊科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
那只妖精縱身躍起,不過她的力量顯然並不能夠令她達到恩萊科所在的高度。
恩萊科的心情稍稍放寬了一些。
正當琢磨著是飄到同伴身邊,還是更遠處比較安全的時候,那只妖精再次跳越起來。
恩萊科原本還在奇怪,為什麼這只妖精要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情。
突然之間,他感到一團冰寒之氣迎面撲來。
恩萊科極力扭轉身體,並用左臂迎上前去格擋。
一陣刺痛,緊接著便是刺骨的冰寒。
恩萊科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剎那之間凍結了一般,傷口處甚至已經失去了知覺。
更糟糕的是,他從空中掉落了下來。
雖然殘存的漂浮術可以讓他不至於摔得很重。但是,一旦落在那個妖精的手裡會得到什麼樣的待遇,恩萊科連想都不敢想像。
幾乎是下意識得,恩萊科用那還有些知覺的右臂揮舞了兩下。
那陡峭的斜坡之上,立刻凍結起一層薄薄的冰面。
也許是因為身體的凍結影響了大腦的緣故,恩萊科居然施展起他並不十分熟悉的冰系魔法。
不過,這莫名其妙的舉動竟然歪打正著。
凍結的薄薄冰層使得斜坡猶如鏡面一樣光滑。
那只妖精在這光滑如鏡的斜坡之上根本無法行動。
剛剛跨出一步,便失去平衡摔倒下來。
順著斜坡她一路滑落下來。
雖然她極力想要抓住旁邊的縫隙和岩石突起。
但是除了能夠抓到一手冷颼颼的冰屑之外,什麼作用都沒有。
那只妖精打著轉快速滑落下來,當她滑落到地面上的時候,那些死靈生物蜂擁而起,將這只妖精牢牢得和大地束縛在一起。
無數骨骸形成一道道枷鎖將那只妖精的食指和脖頸牢牢得鎖住,更多的骨骸則深深得插進泥土之中。
儘管這只妖精擁有強大而又可怕的力量,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也絲毫動彈不得。
忍受著凍傷給自己帶來的四肢麻木的感覺,恩萊科用理智之心的力量,將那只妖精籠罩了起來。
那團暗淡的綠光,讓恩萊科能夠看到剛才差一點令他喪命的妖精。
渾身散發著綠光的妖精,顯得異樣的寧靜,彷彿是那以高貴典雅聞名的精靈一般。
她的臉上充滿了哀傷和無奈,好像早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命運,又像是在默默得等待著死亡的到來一般。
不知道為什麼,恩萊科看到那幅哀傷的神情,竟然無法用手中的彎刀給予她致命的一擊。
那原本再容易不過,但是恩萊科卻無論如何下不了手。
不知道為什麼,恩萊科突然間感到自己極為可恥。追捕這只妖精原本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那枚能夠用來窺探別人心靈的靈魂戒指,雖然能夠令他在很多情況下轉危為安,但是恩萊科直覺中越來越清楚得感到一種負罪感。
這些天生便能夠窺探他人思想的妖精們痛苦而又孤獨的生存方式,同樣也讓恩萊科對於這枚靈魂戒指敬而遠之。
恩萊科已經不再那麼熱衷於找尋回這枚戒指了。
至於讓妖精同伴避免精神力反噬的危險,也可以通過其他辦法實現。莫斯特曾經說過,想要做到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另一個讓恩萊科難以下手的原因是,他清楚得看到那只妖精的腹部微微有些隆起,那意味著什麼顯然不言而喻。
對於一個正蘊育著新生命的生物,恩萊科實在是難以下手。
正當恩萊科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之間他感到背後有東西朝著自己撲了過來。
恩萊科側身向旁邊一躍,在「暗紅淚珠」的控制下,他的行動頗為迅速靈敏。
不過和身後那只強壯的野獸比起來,他仍舊頗有不如。
如果不是那個野獸更急於拯救它的主人的話,恩萊科的性命早就沒有了。
雖然恩萊科不想傷害那只滿懷哀傷的妖精,但是他也不打算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一旦讓那只妖精恢復自由,首先有麻煩恐怕就是自己。
恩萊科想都沒有想,立刻招呼死靈生物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那隻野獸突然之間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隨著這聲怒吼四周刮起了狂飆的旋風,顯然這是一頭風屬性的魔性生物。
旋風將死靈生物遠遠得拋灑了開去,中間空出老大一塊地方。
那隻野獸又怒吼兩聲,將束縛住妖精的骨骸枷鎖擊成粉碎。
不過從那只妖精軟垂下來的右臂和雙腿完全看得出來,那些束縛住她的骨骸穿透的並不僅僅只有地面。
重新飄到空中,恩萊科滿懷內疚得看著那艱難得騎在那隻野獸身上的妖精。
看著那只妖精在野獸的背負之下,逃了出去。
恩萊科甚至指揮死靈生物讓出了一條路,讓她們逃生。
等到她們遠遠離開之後,恩萊科才如釋重負得長長歎了口氣。
「你幹什麼放那個傢伙逃跑?我們辛苦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抓到那個傢伙嗎?我和妖精拚死拚活和那個傢伙作戰,最後卻被你給放走了。對於我來說,這倒是沒有什麼關係。不過,你打算怎麼和那只妖精交待?」黑暗中傳來野蠻人同伴的聲音。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恩萊科,他將要面對另一場危機。
如果星盤能夠使用的話,能夠逃多遠他就會逃多遠。
至少在那只妖精平息憤怒之前,他要和那只妖精保持一定距離。
不過妖精的憤怒會持續多久,恩萊科對此毫無把握。
既然無法使用傳送魔法,那麼只有用飛行術從空中逃跑。
恩萊科剛剛飛到空中,便被迎面撲來的那些蝙蝠逼落到地面上。
這些蝙蝠雖然沒有什麼戰鬥力,但是它們卻不停得撞擊恩萊科的臉,撕扯他的眼睛和耳朵,讓恩萊科根本無法保持冥想的狀態。
當恩萊科降落到地上的時候,突然間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隻長著尖銳指甲的手牢牢掐住。
五隻尖銳的指甲全部深深得扎進了他脖頸的肌肉之中。
「你聽我說,我保證能夠補償你。你想要得到那枚靈魂戒指只不過是為了令精神力反噬不再發生,我同樣也可以做到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恩萊科連忙求饒道。
從背後傳來冷冰冰的聲音:「我可以相信你。不過,這只是讓你能夠活下來的理由,而不是讓你不用為這一次的背叛而接受懲罰的理由。」
恩萊科向靈魂深處隱藏著的那個魔物連連求援,此時此刻莫斯特顯然已經成為了他唯一可以依賴的靠山。
恩萊科祈求的聲音確實驚動了身處於異世界的莫斯特。
不過這個傢伙絲毫沒有意思來拯救自己的靈魂契約人,相反它倒是很有興趣看看契約人接受什麼樣的懲罰。
當年,它們魔族創造妖精這種生物原本就是為了讓她們來率領人類和魔獸兵團,她們是天生的領導者,因此對於獎賞和懲罰有著極為精深的瞭解。
莫斯特已經幾萬年沒有看過這種好戲了,這樣精彩而又有趣的事情,它怎麼願意錯過呢?
黑漆漆的夜空之中,響起了恩萊科的慘叫聲。
他好像再一次回到了當初在魔幻森林深處的那個時候。
不過和克麗絲那生疏的手段比起來,那個妖精對待他的方式要優雅得多,也遠沒有那麼暴力。
但是恩萊科對於這一夜同樣終身難忘。
最後甚至連野蠻人馬克魯也感到有些忍受不住,他躲得遠遠的,盡可能遠離恩萊科所發出的慘叫。
……
黑夜之後便是黎明,不過對於恩萊科來說,黎明遠沒有到來。
妖精的怒意出乎意料之外的難以消退。
恩萊科被她抱在懷中,那樣子看上去極為親暱。不知道內情的話,任何人都會羨慕蜷縮著身體、無力得躺在那裡的恩萊科。
事實上恩萊科很希望能夠昏迷過去,對他來說那將是至高的享受。
但是那個妖精根本不會那麼仁慈,她所擅長的精神魔法雖然不能窺探恩萊科的精神,同樣也無法控制恩萊科的意志,不過讓恩萊科隨時保持清醒,並且讓神經變得格外敏銳倒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
和瘋狂暴躁的克麗絲老師不同,妖精給恩萊科施加的痛苦,永遠不會令恩萊科感到麻木。
一旦恩萊科開始厭倦了一種刺激的時候,那只妖精總會變幻一種方法來重新令他振奮起精神來。
而且和克麗絲老師比起來,妖精的花樣也遠多得多。
除了痛之外,酸、癢、麻、脹、灼熱和冰寒,各種各樣負面的感受,恩萊科全都逐一品嚐了一邊。
「你不擔心這樣會弄死他嗎?」野蠻人馬克魯忍不住問道。
「我對於分寸一向把握得很好。再說這傢伙的生命力是我所見到過的人之中比較強的一個。」妖精的語調無論什麼時候聽來,都是那樣冷冰冰的。
「他說他可以延長你的壽命,你這樣對付他,難道不怕他不願意幫你?」馬克魯問道。
「難道你認為他放走了那個傢伙不應該接受懲罰?」妖精問道。
馬克魯搖了搖頭,昨天晚上那場戰鬥,到現在為止他仍舊心有餘悸。
「那就對了,既然這傢伙做錯了事情就必須接受懲罰。如果他能夠幫我解決那個一直困惑著我的事情的話,我也會給予他獎賞。賞罰必須分明,遠古時代我們就遵循這個準則。」妖精解釋道。
「那是用來約束你的那些部下的準則,這傢伙怎麼說都有些不同吧。」馬克魯嚷嚷道。
「有什麼不一樣?人類原本同樣也是我們的部下,不是這樣嗎?」妖精淡淡得說道。
馬克魯並不打算和妖精爭論神魔戰爭時代的事情,對於妖精來說,那是她們痛苦的根源,但是同時也是驕傲的所在。
「現在情況不同了嘛,你畢竟需要他的幫助。而且,他們很喜歡記仇,你不要忘記這件事情。」馬克魯提醒道。
「是的,不過我同樣也很清楚,他們這個種族在所有生物中最容易被收買。買賣早已經成為了他們生存方式的一部分。如果他真得能夠幫助我的話,我可以給他足夠的獎賞。」妖精說道。
「獎賞?我好像沒有看到你帶有黃金,龍角和象牙,他們最喜歡這些東西。」馬克魯一邊搖頭一邊說道。雖然他的那些魔法師朋友更喜歡另外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過這個野蠻人所見到過的大多數人類最喜歡的仍舊是他剛才提到的那些東西。
「你們和他們雖然原本是一脈相承。但是,你們早已經成為了完全不同的一群,對於你們遠親的瞭解我遠遠在你之上。」
「人類要比你所知道的複雜得多。你所說的那一切僅僅對於大多數人有效,這傢伙恐怕並不是他們中的一員。在人類中魔法師的地位很高,而他的本領在魔法師中也是很少見的。他肯定可以輕而易舉得獲得你剛才所提到的那些東西。不過除了財富之外,人類還追求其他一些東西,那更是你所無法理解的。」
「我卻能夠給予他絕對想像不到的獎賞,這是我們一族的天賦,也是幾萬年來我們得以延續種群而擁有的能力。」妖精淡然得說道。
「難說,我看把握不大。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想要得到你的賞賜?」野蠻人馬克魯仍舊不太相信。
「那倒沒有什麼關係,即便他原本並不喜歡那種獎賞,我也可以讓他深深迷戀上那種獎賞,不信的話我們來試驗一下。」
說著那個妖精再一次將注意力集中在恩萊科身上。
不一會兒,恩萊科再一次扭動和掙扎起來,不過這一次他的神情顯示出他正在承受著的並不是痛苦。
「他很願意接受這種獎賞,從他的反應中就可以看得出來。」妖精平靜得說道。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同樣也可以得到這種獎賞。」妖精突然之間轉過頭來朝著馬克魯說道。
和恩萊科的反應截然不同,馬克魯好像看到惡鬼一樣,連連倒退了兩步。盡可能和他心目中可怕的妖精保持一定距離之後說道:「別把我和他相提並論,我們和你們一樣,把這一切當作是繁衍後代的工作。」
說完這一切,馬克魯扭轉頭撒腿就跑。因為他很清楚,妖精是相當可怕的,那些乾屍絕對可以證明一切。
那些野獸們也知趣得跑了開去,它們還有各自的工作。
它們的主人並沒有撤銷追蹤的命令。
而且一路之上,留下的痕跡足以讓它們找到那個正在逃亡中的主人的同類。
不過它們絕對不會追趕得很近,那頭魔虎的強大令這些野獸感到害怕。
主人早已經吩咐過,只需要它們不停得騷擾、追擊,不讓那頭魔虎有休息的時候就可以了。
野獸們的智力雖然有限,不過對於生存的渴望它們並不比人類遜色分毫。
沒有事情去招惹強大的對手,這是它們絕對不會願意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