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揚此言一出,在座眾人,除了歐陽千凝和陳昆外,俱是微微一怔,因為他們同時都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林飛揚很可能比葉思彤要小,而且從林飛揚的話看來,小的還不少。其實在座的這幾個人也不是都封建到了非得男大女小的地步,只不過事先並無什麼心理準備,雖然第一眼看見林飛揚就覺得很年輕,但出於一種慣性思維,都只以為是林飛揚生得少像,此時乍聞林飛揚確實很年輕,一時都有些接受不了,甚至一直在那裡裝高深莫測的葉恨天,也終於忍不住了,猛然睜開了雙眼。
林飛揚雖然在回答葉思彤母親的問題時,眼睛是看著她的,但林飛揚心裡清除,今天自己主要的蒙騙對象是葉恨天,自己的一切表演都是演給他看的,所以雖然眼睛是看著葉思彤的母親,但實際的注意力都在葉恨天的身長,暗自體察著葉恨天的每一絲反應,所以此時當葉恨天的雙眼猛一睜開,受到氣機的牽引,林飛揚幾乎本能的,立刻將目光由葉思彤母親的身上移到了葉恨天身上,一下與葉恨天的目光相遇,然後林飛揚便猛然覺得一道精光直懾入自己的眼中。
沒錯,是一道精光。
葉恨天的眼睛並不大,不過因為他的臉本來就小,所以這雙小眼睛方在上面,還算很成比例,而也正是這雙小眼睛,射出來的目光卻極為凌厲,那種凌厲有若實質,以林飛揚的心理承受裡,在遇到如此凌厲的目光之後,都產生了一種想要後退兩步以避其鋒的衝動,但根植在林飛揚心底的那份傲然的本能卻並不允許林飛揚示弱,於是硬挺著一動不動。毫不畏懼的與葉恨天對視著,但緊接著林飛揚又忽然省起葉思彤地囑托,於是又連忙裝出一副被葉恨天「電」到的模樣。趕緊收回自己對峙的目光,故做狼狽地後退了一步——雖然這一切都是在演戲,但不可否認,當林飛揚終於理所當然的躲避開葉恨天的鋒芒之後,心中也確實鬆了口氣,輕鬆不少,因為葉恨天的眼神實在是太厲害了。
其實林飛揚並不知道,如此凌厲的目光。並非葉恨天的本意,正如林飛揚所預料的那樣,葉恨天此時確實是有些緊張,雖然閉著眼睛,貌似一副沉穩入泰山的模樣,其實心中一直都有些惴惴,一面思量著究竟該如何同林飛揚打交道。一面通過說話聲音踹度著林飛揚地相貌。後來乍一聽得林飛揚比葉思彤小這麼多,一時吃驚,忍不住猛的睜開眼睛,目光才如此凌厲,不過葉恨天畢竟不是普通人,旋即又馬上醒悟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眼瞼再度垂了下來,不過卻沒像剛才那樣完全閉上。但也並沒有再看林飛揚,只是半睜半閉的盯著自己的鞋尖,沉聲問道:
「小林啊,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林飛揚已經裝作衣服怯懦的樣子,故意有點結巴地回答道:
「伯、伯父。我今年二十一、一了。呵呵。」
說著,林飛揚還傻笑一聲。把那種骨子裡膽小窩囊,卻還想要掩飾這份膽小窩囊地樣子做到了十足,恰在這時,原本笑容有些僵在臉上的葉思彤的母親,忽然大約是醒過了神,恢復常態,拍了葉恨天一下,低聲輕斥:
「你幹什麼老葉,人家小林是客人,你別嚇著孩子。」說完,又轉過臉來,依舊笑呵呵的對林飛揚道:
「小林你別介意,你伯父這人就是這樣的,對了,你才二十一,比彤彤小四歲呢。」
「嗯。」
林飛揚點了點頭,算是回答,因為之前林飛揚跟葉思彤都忽略了兩人之間年齡上的差異,並沒有計劃當她父母在年齡差距上糾纏起來該怎麼應對,所以林飛揚也沒有多說什麼,其實在林飛揚的心裡,巴不得的從這就通不過,最好葉恨天直接將自己掃地出門才好,省的自己裝地這麼辛苦,還這麼彆扭。
林飛揚這邊什麼也不說,葉思彤母親那邊可有點傻了眼,反而不好再多糾纏下去,只得自顧自的笑了兩聲,解嘲一般的說道:
「也好也好,女大三,抱金磚嘛。」
葉思彤母親的這句即像是解嘲,又像是自我安慰的話傳到林飛揚地耳朵裡,讓林飛揚忍不住藉著低頭地機會狠狠翻了翻白眼,差點忍不住要脫口而出道:「拜託,可她比我大四歲的,
當然這話林飛揚不能說出口,只是心中想想,而正在這個時候,卻聽歐陽千凝地母親忽然插話道:
「原來你跟凝凝是同學?誒,凝凝,怎麼以前沒聽你提起過?」
歐陽千凝母親的問話,將一屋子人的視線都引到了歐陽千凝身上,包括林飛揚,也低著頭,斜著眼,偷偷觀察著歐陽千凝,看她怎麼應對——在林飛揚的想像中,以他對歐陽千凝的瞭解,此時的歐陽千凝肯定會滔滔不絕的講上一番,一如她平時經常在自己耳朵邊沒完沒了的嘮叨一樣,可誰知事實卻大大的出乎了林飛揚的意料之外,歐陽千凝並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很坦然的面對著眾人詢問的目光,姿勢沒變、表情沒變的,淡淡的應了一聲:
「嗯。」
如果林飛揚不瞭解歐陽千凝,他一定會以為自己又碰上了一位高傲冷潔的冰山美人,因為歐陽千凝這時的樣子實在是太深沉了。不過只可惜,林飛揚很瞭解歐陽千凝,所以歐陽千凝的這份深沉落在林飛揚的眼中,讓林飛揚打心底裡產生了一種極其強烈的衝動,想要衝上前去,指著歐陽千凝的鼻子質問一句:
「你丫裝什麼處女?!」
當然這種事情也只能想想作罷,於是林飛揚很努力的壓下自己的這股衝動,然後狠狠的在心裡歎了口氣,不過就在林飛揚正準備從歐陽千凝的身上收回目光的時候,卻忽然看見歐陽千凝的眼睛微微動了動,神不知鬼不覺的向自己這邊一瞟,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又立刻恢復常態。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林飛揚總覺得歐陽千凝看向自己的這一眼,似乎帶著幾分玩味一般的難以琢磨的其他味道。
林飛揚這邊琢磨著剛才歐陽千凝看向自己的一眼,那邊其他人見歐陽千凝只是輕應一聲,也不做什麼太多解釋,都各自以為大概歐陽千凝和葉思彤這對小姐妹之間有什麼秘密協議,於是也都一笑置之,不再多問,葉思彤的母親又將目光拉到了林飛揚的身上,忽然一拍巴掌,一副懊悔的口氣說道:
「哎呀,你看我,小林快別站著了,快坐,快坐!彤彤你也是的,還不快給小林搬把椅子。」
「哦。」
葉思彤應了一聲,撅了撅嘴,從葉恨天旁邊站起身來,去旁邊搬了把椅子走向林飛揚,而林飛揚看著葉思彤搬著椅子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心中忽然冒出個想法,考慮待會自己坐下的時候要不要裝出一副被嚇軟了腿的樣子故意栽個跟頭,不過轉念又一想,那樣就跟演雜耍沒什麼區別了,於是很快將這個想法否定,只是做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忙不迭的向前迎了兩步,接過椅子,自己搬到地方,坐了下來。
原本站著的時候感覺還好些,此時一坐下,徹底的讓屋子變成了兩個陣營,一邊是葉思彤父母和親戚朋友,而這邊則是林飛揚一個人,兩邊對著,這讓林飛揚忽然想起自己想學時被一掛政教處老師做思想教育時的情景,於是一下找到了感覺,徹底進入了狀態,很熟練的祭出了自己應對老師的絕招——半低著頭,雙手貌似有些不安的來回搓著,十足的一副「對不起政府、自絕於人民」的模樣。
這場戲林飛揚演了十二年,演技自然精湛到家,就連葉思彤的母親也沒有看破其中玄機,很是慈祥的呵呵一笑,對林飛揚道:
「小林啊,你不用緊張,到這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
「嗯,謝謝伯母。」
林飛揚這麼說著,不過卻依舊是一副老樣子,把戲做到足夠,只不過偷眼瞧了瞧一言不發的葉恨天,只見葉恨天的姿勢表情依舊什麼沒有變化,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不過以林飛揚的敏銳,卻很明顯的發現葉恨天的表情雖然沒有太大變化,但已經隱約透出了一點點輕蔑之氣,似乎對於林飛揚如此怯場有些不滿,這一發現讓林飛揚十分高興,因為這正式他所想要達到的目的。
由於林飛揚是低著頭,所以葉思彤的母親並不知道林飛揚正在偷偷觀察這葉恨天,只是見林飛揚還是這麼一副緊張到家的模樣,也沒有辦法,搖頭笑了笑,想了想又接著問道:
「你跟凝凝是大學同學,學習成績不錯吧?學什麼專業的?」
「我學習成績一般了,只是碰巧考上了唐大。」林飛揚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答道,「運氣好,呵呵,我、我是學心理學的。」
「心理學?」
這個詞似乎引起了葉恨天的興趣,終於第二次開口,依然低沉著聲音說道:
「心理學可不好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