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揚被蘇菲突如其來的一句「為什麼」問的一愣,正在揣摩蘇菲是在問什麼為什麼的時候,卻只聽蘇菲在那裡繼續自顧自的、輕輕的、卻又無比平靜的說道:
「林飛揚,你為什麼要無緣無故的闖入我的生活?你為什麼要偷走我的感情?你明明都已經擁有了嫣然和夢瑤兩個人的愛了,為什麼你還不知足?為什麼你還要來招惹我,為什麼?為什麼?」
蘇菲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後根本都聽不見了,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蘇菲卻又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突然再次提高了音量道:
「為什麼我認識你認識的那麼晚?為什麼嫣然和夢瑤是我的好朋友?為什麼我自己那麼不爭氣為什麼?為什麼?」
這次與剛才正好相反,蘇菲的聲音是越來越高,呼吸也再次變得急促起來,而林飛揚看著蘇菲激動的樣子,心中的那份心疼更加嚴重了,忍不住輕聲喚道:
「菲菲……」
「別這麼叫我!」
「那……老婆……」
「滾!!」
林飛揚本想隨意耍句貧嘴,分散一下蘇菲的注意力,以免蘇菲的不良情緒疊加而導致她突然發飆,不過沒想到一句話卻吧蘇菲給惹毛了,雖然坐在石頭上,但還是用很迅捷的動作突然飛起一腳,衝著林飛揚踹了過去。林飛揚沒有躲,一腳正中胸口。踹了個結實。
蘇菲自家事自己知。明白自己這一腳用了多大的力量,見林飛揚不躲不閃的硬扛了下來,心中猛地疼了一下,但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並且強行將那份心疼給壓了下去,收回了腳,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林飛揚看了半晌,然後彷彿有些惡狠狠的說道:
「你幹什麼不躲?幹什麼這副表情的看著我?怎麼?想讓我感動嗎?想讓我流淚嗎?我告訴你林飛揚。你做夢!我發誓,我這輩子絕對不會為你這個混蛋流一滴眼淚,絕對不會……」
人言:女人是最口是心非的動物。而這句話此時在蘇菲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印證——蘇菲一邊口口聲聲的說著絕對不會為林飛揚流一滴眼淚,但眼淚卻如斷線的珍珠一般,不由自主地從眼睛裡落了下來,摔到地上,化作一片晶瑩。
雖然眼裡落下了眼淚。不過蘇菲卻沒有哭。表情十分堅強,不斷的抬手去擦自己的眼淚,不過卻怎麼也都擦不完。
看著蘇菲梨花帶雨,卻又倔強無比的面龐,林飛揚很想伸手去幫蘇菲擦一下眼淚,不過這手卻彷彿被壓了千斤重似的,怎麼也抬不起來,伸不出去,只能這麼傻傻的看著蘇菲。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一陣,蘇菲那由心中的負面情緒所幻化地眼淚大約終於逐漸流淌乾淨,不再流了,人也終於平靜了很多,不過卻依然有些喘息。臉上也一副疲憊之色——不知是哭累了。還是厭倦了些什麼。
林飛揚坐在旁邊,看著蘇菲地眼淚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滑下。每一滴都彷彿砸在了自己的心頭上一般,直到此刻,林飛揚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麼天真。
一直以來,林飛揚都把自己和蘇菲的感情想的太過簡單了,開始覺得只是普通朋友,後來當醒悟出蘇菲愛上自己後,也只簡單的覺得蘇菲是跟自己日久生情,喜歡上自己,然後當自己排除一切障礙,接受了蘇菲之後,那麼一切就都皆大歡喜了,所以林飛揚才會費盡心機的設計這麼多事情,計劃這麼多事情,但是現在,林飛揚卻知道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
當蘇菲的眼淚砸到林飛揚的心坎上地時候,林飛揚才終於明白蘇菲對自己的感情絕對不是一句簡單的「喜歡上」或「愛上」就可以概括的,那中間包含了多少的輾轉與掙扎,多少地心酸與痛苦,多少地犧牲與付出。
直到此刻,林飛揚才知道原來自己有這麼自私。
輕輕的看著蘇菲,林飛揚柔聲說道:「菲菲,是我錯了。」
「你不用認錯,更不用道歉。」蘇菲地聲音無比的平靜,但卻透著些蕭涼的味道,「我並不是要你認錯,更何況你根本也沒有錯,因為你根本什麼也沒有做過,是我自己不爭氣,又或者,是造化弄人吧。」
「不,我不是那意思。」林飛揚道,「我說的錯,是我不該花這麼多心思來設計你,騙取你的感情,我不該這麼卑鄙,至於你說的,我想,在感情上,根本就沒有誰對誰錯,因為這些事情並不是誰可以左右得了的,不過我們的相逢、相識、相知,卻並不一定是老天再作弄我們,也許是在成全我們。」
「成全?唉!」
蘇菲輕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又低下頭,繼續望著遠處的湖面,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不要再說下去了,就像你剛才說的,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都已經到了身不由己的年齡,更何況,愛情也不是過家家,除了海誓山盟,那更是一份責任。」
說道這裡,蘇菲頓了頓,眼神呼的一黯,然後接著說道:
「話說到這裡,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什麼,沒錯,林飛揚,我確實是愛上你了,但那又能怎麼樣呢?就算你也愛我,那又能怎麼樣呢?你能娶我嗎?」
「什麼叫就算我也愛你?」林飛揚道,「如果我不愛你,我又為什麼費這麼大的心思要得到你呢?不錯,我確實無法娶你,但那一紙婚約就真的這麼重要嗎?如果沒有愛情。就算結婚了也會有外遇的。不是嗎?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花心,我三心二意,但是我對你是真心地,也許我有些東西給不了你,但我地這份感情是真的。」
「夠了。」蘇菲打斷了林飛揚的話,不過語氣依然很平靜的說道。「林飛揚,我不想你來可憐我。」
「可憐飛揚冷笑一聲,道,「我是真的很希望我只是在可憐你,因為那樣我就不用像現在這麼難受,但我做不到,我根本沒辦法控制我自己。我沒有辦法不愛你。菲菲。也許我娶不了你,但是那卻並不足以影響我要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的決心,相信我,好嗎?」
「那夢瑤怎麼辦?嫣然又怎麼辦?」蘇菲回頭看了林飛揚一眼,又將頭轉了回去,道,「飛揚,你有沒有想過,當你現在在這裡對另外一個女人表白的時候。還有兩個深愛你的女人在學校裡等著你回去跟她們一起吃晚飯,你又對得起她們嗎?」
「我知道我很混蛋,很不是東西,我也知道這對你們來說很不公平。」林飛揚歎了口氣道,「很早以前我就對嫣然和夢瑤說過。我不想看到愛我並且我愛地女人痛苦。所以雖然不公平,但我也不允許你們中的誰離開我。我只會用我一輩子無限的愛來彌補我的過失,所以菲菲,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同時我也相信,嫣然和夢瑤不是不通情理的,她們會接受你的,會接受我們這段新的感情,我們四個會快快樂樂,無比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好嗎?」
林飛揚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地望著蘇菲,隨著林飛揚的話,蘇菲的表情也逐漸溫和了下來,似乎隨著林飛揚的描述,蘇菲也開始了一種對於未來與幸福的描繪,不過就在林飛揚以為自己終於成功說服蘇菲的時候,蘇菲那有些嚮往的表情卻忽然驚醒一般的猛地一變,道:
「不!我不要!飛揚,對不起!就算嫣然和夢瑤肯接受我們的感情,我自己也過不了我自己這關,就算我可以不管將來別人地非議,我自己也無法接受我去搶我最好朋友的男朋友,去跟我的最好的朋友分享男朋友的這個事實,我不想讓自己這麼下賤!對不起,飛揚,也許是天注定,我們是有緣無份吧,忘記這段感情吧,也忘了我,我們一起忘,把該忘地全部忘掉,今後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我們還是好朋友,好搭檔,好嗎?」
「好啊。」
林飛揚回答地很乾脆,這也讓蘇菲多少有些詫異,不過卻聽林飛揚緊接著反問了一句:「但你能做到嗎?」
「我……」
蘇菲很想說「能」,但她知道,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唯一能做地,也許就是自欺欺人了吧。
「菲菲,不要再騙自己了好嗎?」
林飛揚說著,終於鼓足勇氣,伸出手去,將蘇菲的玉手一把握住,一邊摩挲著,一邊柔聲說道:
「而且,我可以很嚴肅的告訴你,就算你能做到,我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當自己的手忽然被林飛揚抓住的時候,蘇菲的肩膀明顯的顫動了一下,想往回抽,卻沒抽回來,只得轉過身,定定的看著林飛揚道:
「飛揚,別逼我好嗎?求你了。」
「嗯,好!」
林飛揚乾脆的回答再一次讓蘇菲小小詫異了一下,不過林飛揚下面的話卻還是沒有太讓蘇菲感到意外:
「菲菲,我不逼你,我不會強迫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更不會強迫你去面對你不願意面對的事情,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地下情人的關係,我們悄悄的,誰也不告訴誰,直到有一天你想通為止,好嗎?」
「不!」
蘇菲被林飛揚的提議嚇了一跳,雖然心裡覺得這個想法很有誘惑力,但還是很用力的搖了搖頭,然後用有些不怎麼堅定的語氣說道:
「不,飛揚,我不會這樣做的,不會的,這太瘋狂了,再說,如果我永遠想不通怎麼辦?雖然我也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我並不會為了這個目的而不擇手段的。」
「這不是不擇手段,而是權宜之計,如果你一輩子想不通,那你就做我一輩子的秘密小情人好了。」
林飛揚一眼便看穿了蘇菲已經被動搖的信心,有些笑嘻嘻的說道:
「菲菲,這是你唯一的選擇了,如果你再不答應,我就要叫了。」
「叫?」蘇菲一愣,沒明白林飛揚是什麼意思,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叫什麼?」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大叫蘇菲是我老婆,讓所有人都聽見,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說到做到,不信你就不答應我一個試試。」
「林飛揚,你真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