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的掃地僧是天下最厲害的人了,所以他的身邊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段星雲如是想。
所以在段星風分手後他就直接去看那老和尚掃地。當然,偶爾虛竹會來擦擦桌子。兩個人一起吃點東西什麼的。
「大師,你相信未卜先知嗎?」段星雲窩在藏經閣的角落裡,看著老和尚不緊不慢的掃地。
「我和風從出生開始就知道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知道少林寺裡有蕭遠山和慕容博,還知道大師是天下無敵。我們知道少林的經書裡有一部達摩祖師寫的《九陽神功》。
還有逍遙派,我們知道是逍遙子創立的,知道那裡有很多很多武功,知道它現在的幾個傳人在哪裡,有過什麼遭遇。
不過我們知道最多的是蕭峰,他是契丹人,被漢人收養,後來當了丐幫幫主。他其實是被康敏陷害的,不過後來還是很淒慘,卻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英雄。所以我一定要拉著風進來,想改變他的命運。
可是我卻忘了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命運是多麼巨大的東西,只是把它往其他方向挪動了一點點,一切都變了,我們再也看不見未來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偏離的他們應有的軌跡…「
掃地僧絕對是一個很好的聽眾,任憑段星雲將到開天闢地,還是講到電腦電視,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在聽。如果他真的有在聽的話肯定已經是半個現代人了。
不過段星雲的心情倒是一點點的好了起來。
少林寺裡沒有燒熱水的習慣,也沒有這麼奢侈,段星雲都是在少室山的溪水裡洗澡,這一處還是他以前和段星風找到的,很是隱秘。
秋日裡冰涼的水卻比不上他心裡的涼意,現在問問自己,還是會想,歐陽真的叛變了嗎?
其實他本來就是一個間諜,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叛變一詞,想著也許是有什麼苦衷,接著就發現只是自己在幫他找借口,很好笑,人家都不要了,為什麼自(wap,,更新最快)己還是念念不忘呢?
相遇,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不管他過去的武功,一點點的教授,九陽神功,拈花密劍,一陽指,凌波微步,逍遙派的武學…
五個侍衛都是自己教的啊,所以才會那麼的痛,痛的沒有任何痛的感覺,連哭泣都找不到聲音。
默默的套上兩件外袍,看見東方和北堂明亮的眼睛,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再也不會這麼的任性,一定要把他們教成江湖高手;他也不會這麼的天真,相信所謂的忠誠,或者相信不會背叛的謊言…
「好像有誰說過,背叛是主人的失職。」段星雲輕輕的開口,「所以歐陽的事是我的錯。可是,如果你們傷害風的話…相信我,你們一定會後悔生到這個世界上來的。」
東方和北堂對望了一眼,終是沒有說話。
回去的路好長好長,隨著走路的動作,衣料摩擦的微響。一鉤淺淺的新月遙掛在天際,夜風帶著樹木的清香,把夜晚吹出一種莫名的詩意來。可是寂靜的讓人恐懼。
因為寂寞吧,所以自己以前才會這麼多話,現在才發現原來恐懼是不會多話的,寂寞到了心底,卻是一句話都沒有了。強力嚥下嘴裡的一口腥味,段星風這個傻瓜,對自己真的是非常的相信呢,他以為自己真的成超人了,能著簡單的殺掉明教的人,呵呵,又不是砍蘿蔔。
電視上放的永遠是不一樣的啊。在明教的時候,自己懇求過所有的神明,祈禱過所有的天使,在無法期待英雄的時光裡,才發現那個英雄他太忙太忙,連自己的事情都無力解決。
也許,真的是自己錯了。
很可笑。
虛竹長大了不少,他其實比段星雲大,不過少林寺蘿蔔青菜吃下來,硬是成了一營養不良的小和尚。
「最近方丈有誇我經文很有長進了呢?」虛竹吃著一塊杏仁酥含糊其詞道,「方丈這樣子,看來對我的期望很高。」
廢話,你是他兒子,不誇你誇誰,我信上都寫的那麼明白了,再不懂就是一史前動物了。段星雲自己吃著一碗鮮奶雪蛤凍,那椰汁、鮮奶和雪蛤膏都很新(wap,,更新最快)鮮,不過是葷的,虛竹是沒有希望的。
「我介紹你去藏經閣擦桌子不錯吧?」跟著天下第一高手混,怎麼也弄出個名堂來啊。
「呵呵。」虛竹抓抓頭,沒有頭髮,「小僧愚鈍,只是多看了幾部經書。」
「看經書也可以看成高手的。竹子啊,你可要努力啊,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希望。」段星雲淳淳教導道。「你要不要喝一碗奶茶,是素的。」
「不了,小僧還是…其實,這點心,也是要戒的,哎…」虛竹看看著桌上的山渣糕、松子糕、桃酥等吃食。都怪自己最讒,老是戒不了。
「我說,吃點東西又無所謂的,我看老方丈其實是想你還俗娶個媳婦才是真的呢。」段星雲咬著自己的銀絲盤龍鳳絲酥,是採用上成豬油,天然正宗的黑芝麻做酥皮,餡料是用清遠山上放養的土雞拉成的雞絲和野菌,造型獨特,像扇貝,層次分明,單看外表就已經誘惑非常,而入口鬆化,令人回味無窮。
「啊?」虛竹驚訝的張大嘴,半天才回過神來,「怎麼會?」方丈應該是希望自己成為一代高僧才是啊。
「我們來打賭,你現在去和方丈說你吃了葷了,想還俗,娶個媳婦生兒子,我保證方丈會很開心。馬上就同意你走人。」段星雲敲敲虛竹的亮晃晃的腦門,捉弄他還是一件蠻有趣的事情。
結果就是虛竹哭喪著臉回去了,第二天看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這日,段星雲照例來和掃地僧談天,剛講到鴉片戰爭,掃地僧突然回過頭來,雪白的眉毛一顫一顫的。
「居士可願入道?」
「啊?」段星雲一抖,話也說不全了。怎麼突然說話了,我還一直以為是人形木偶呢。
「居士可願入道?」
「什麼,當和尚?」段星雲瞪大眼睛,好半天才說,「算了,我可不喜歡光頭,再說我已經在天龍寺出過家了。塵緣太重,不是這命啊。」(wap,,更新最快)
「阿彌陀佛,入道,非出家也。」掃地僧說的很玄呼,段星雲聽的很糊塗。
「我不知道。」很誠懇的說。
掃地僧微笑的繼續幹活,段星雲腦海裡只冒出兩個字佛棍。
段星雲在少林待了大半個月,幾乎拜訪過了所以的高僧,問了他們殺人的經歷和心理。除了玄慈,段星雲覺得其實他是故意躲著沒臉見人。
終於,一小和尚來通報,說方丈有請。段星雲明白那老頭應該是想清楚了,不過不知道人家打算怎麼辦,從他對虛竹的態度來說,對自己有個兒子還是高興的,雖然腦子笨了點,長相難看了點,動作不靈光了點,總體來說還是好的。
「好久不見啊,方丈大師。」不知道是不是少林出現了財政赤字,玄慈的房間比記憶中的樸素了很多,差不多是典型的四堵牆了,連香也沒有點。
「段世子,好久不見。」玄慈道了聲佛,給客人斟了一杯茶,然後就直本主題了,古代人啊,在子孫問題上總是特別看重,連和尚也這樣,不過玄慈當年既然能看上葉二娘,說明他的心理還沒有真正定位在一個所謂的高僧上。
「老衲犯了佛門大戒,有傷鸛林清譽。只可憐了二娘…」玄慈緩緩說話,聲音卻是安祥鎮靜。
「你喜歡過她嗎?愛過她嗎?」段星雲偏著頭問道。
「阿彌陀佛。」
還阿彌陀佛咧,段星雲嘴一斜,古人真麻煩。「你若還愛著她,我讓你們一家團聚,三個人從此享受天倫,不是很好嗎?」
玄慈搖搖頭,「善哉,善哉!既造業因,便有業果。我當年犯下大錯,本應到執法堂領刑,可惜只道我兒為強人擄去,生死不知,日夜為此懸心,反到不甘,幸得居士之信,讓我有生之年可以與我兒相見了。」
段星雲暗暗說我寫信給你是讓你對虛竹好一點,因我們搶了他不少東西有點慚愧而已。
「愛情,本來就是人的一種本能,有什麼好奇怪的,大師你既然知道了虛竹的事情,就應該好好培養他,讓他以後好成家立業。難道大師想讓他和你一樣當和尚嗎?」
「慚愧,慚愧。」玄慈苦笑著,饒是臉皮再厚也紅了。看來他是這麼打算的。
「大師還有很多事情未完,等一切瞭解後再做打算不遲。」意思說你現在不能死,以後開完少林大會再說。段星雲遞了一瓶藥,「七日醉,吃了之後以土葬。最近死的那幾個都(wap,,更新最快)吃過,你也可以試試。」
「多謝。」玄慈也不客氣,拿過去收入懷中。
「千萬不要火葬啊。」段星雲離開前還是不放心的又說了一句。只聽見玄慈念佛的聲音。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