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是我的 正文 第121 分別
    第二日清晨,街上便開始敲鑼打鼓的大肆宣傳杭州知府李次平要開倉振梁的事情。一時之間,縣衙門口圍滿了等著救濟的百姓,頓時人聲鼎沸。午時一過,縣衙大門終於在大家的萬眾期待下緩緩打開,接著便看見官兵將一袋一袋的大米運出。我一個人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的柳樹下,輕紗遮面,白衣仙然,望著眼前那一張張樸實的笑臉,和他們手裡沉甸甸的糧食,頓感欣慰,心中滿滿的。

    終於,這一場風波在李次平心痛的開倉振梁裡劃上了圓滿的句點。只不過,我和康熙心裡都清楚,現在的開倉振梁不過也只是權宜之計,他真正要做的應該是好好整治整治這些惡名昭彰的貪官污吏。

    轉眼,開倉發糧已經過去十幾天了。這十幾天裡,康熙和曹寅整日都在外面奔走,一則是為了查訪賬本的下落,二則也是想微服一下,體察一下杭州城的民情。而我,反正也沒事,便留在府裡沒事練練劍,要不就找玉無然聊天。只是,最近我發現,無然似乎總是心不在焉的,我有時從他的眼眸裡甚至望不到聚焦,這讓我不由的心悸,心頭說不出的悶澀。

    這日,練完劍後我稍稍的出了些汗,正準備回屋換件衣裳,突兀間瞧見康熙和曹寅神色焦急的要出府。「龍公子。」我出聲叫住他,然後信步上前,「公子這麼急著出門,要做什麼嗎?」從未想過,自己也能如此自在與康熙交談,本以為……四年的時候會讓我滿懷著對他的恨,但現在看了,那一切似乎都過去了。

    康熙遣了曹寅先出去,隨後轉過身子,多日不見,他仍依舊俊秀瀟灑,一身堇色長褂更凸顯出他貴族的氣質。「玉姑娘。」他有禮的朝我一輯手。微笑地說,「也沒做什麼,只是京城來了幾個朋友。」他淡淡的一掃而過,明顯有所隱瞞。

    「哦,是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了。」我眉間一挑。京城來的朋友是嗎?也對,算算日子,他已經出門一個多月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話,朝堂上確實就影響大了。「公子走好。」我抿唇微微一笑,雙眸向上揚起。

    「告辭。」他望著我上揚的眼角,先是一怔,心頭突兀地一顫動,然後才想到離開。

    「對了。龍公子,賬本的事……可有下落了?」他漸漸走遠,我猛地想到。便又出聲叫住他。

    「沒有,不過……已經沒關係了。」他朝著我扯出一抹莫名的笑意,很暖,很安心。

    杭州城中最大的酒樓

    樓台雅局內,瀰漫著一股清新的茶香味,縈繞在指尖。只瞧見此刻內室裡,筆直地站著三個人,一個是康熙的御前帶刀侍衛曹寅,另外兩個則是很陌生的面孔。「啟稟皇上。太皇太后要奴才問您,您準備何時回宮?」當康熙趕到之後,其中一個面孔連忙上前,哈著腰問道。

    「該回去地時候朕自然就會回去了。」康熙冷冷講道。「朝中現在有什麼動靜嗎?」其實。他這次之所以這麼久都不回宮。也是想看看這些臣子們到底有幾斤幾兩。敢不敢在他不在地時候結黨營私。

    「朝中並無動靜。一切正常。」那人恭敬地說道。然後從另一人手中接過一疊奏折。「回皇上。這些都是近日來最重要地奏折。請過目。還有太皇太后說了。請皇上在外一切小心。務必早日回宮。」

    「嗯。」康熙低沉地一應。便專心看起奏章來。「對了。現任地杭州知府是誰?」自從那李次平開倉放糧後。他在杭州城裡地口碑似乎一下子好了不少。人人都說他是清官。願意在這個時候開倉救濟百姓。就連曹寅都說。現在這時候放糧。算是真正地救了百姓。可康熙清楚。要是真地讓他放糧。那可比要了他地命還要難。現在。他終於有點認同我當初那不得已地做法了。

    「回皇上。是李次平。順治朝年間地秀才。」

    「那他當杭州知府多久了?」康熙埋頭批著奏折。不動聲色地問。

    「快十五年了吧。」那人想了片刻。有點不確定地說。

    「十五年了?十五年了還只是個小知府?」康熙依舊看著奏折,只是隨後諷刺地說道,然後將奏折一扔,面帶怒意,「那豈不是私吞了不少糧食。」想起那些白白餓死的災民,他的心裡就來氣。

    「這個……」其實,這些都是官官暗中勾結地表現,要說誰是真正的不貪一文,想也知道是假的。貪污,只是多少的問題,就如同五十步笑百步,一個道理。

    「回去之後,幫朕好好查查這個叫李次平的,朕回宮就要看。」最終,康熙冷冷說道。

    「是,皇上。」

    接著,康熙便開始專心批起奏折。這些奏折,大多是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堆積下來的,有些還確實比較重要的。茶過三旬,待一切搞定之後,他便遣散了那兩人回京,只告訴他們回去回稟太皇太后的時候只要說:朕清楚,不久便回。那兩人走後,康熙又在酒樓裡休息地片刻,才和曹寅一併離開。

    大街上,依舊人來人往,也沒有因為放糧賑災而有所改變,百姓的生活依然如原來般,沒有絲毫變化。「公子,真的不回去嗎?」一路上,曹寅都很規矩的跟在康熙身後,可是……他就是越想越不對。

    「嗯,還沒到時候吧。」康熙似乎也不怎麼肯定地說道,他思緒外來著,心明顯有了偏差,「我想,再過幾天吧……」其實,他也不是不想回宮,畢竟這次出來確實是太久了。可是,一抹清冷無暇的輕紗悄無聲息地晃過他的眼前,他猛地一怔,遲疑了。「我還想再看看那李次平……」他回眸用這話告訴曹寅,也算麻痺自己。

    這樣又過去了多日,一切都很平靜,但又似一場暴風雨的前奏,來的那般悄無聲息。終於,京城再次派人來催促康熙回京,說是邊疆告急,急著要康熙回京主持大局。這次,康熙想了一會也覺得沒必要在留在杭州了,便收拾了行囊準備擇日就回京。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的散落在這片陌生地土地上,露珠垂下,是嶄新的一天。這天我起的很早,應該說只是稍稍的淺睡了一會。站在大門外,望著天邊那一縷淡金的光線緩緩照射著,我不禁感慨。人們常說,大自然的神奇在於它往往能使一個新日子的誕生充滿了壯麗的莊嚴氣氛,如此悠揚清晨的誕生,既沒有銅號聲,也沒有鼓鳴聲——只有光地變化,色彩地變化,但它們卻代替了熱情洋溢、歡騰雀躍的呼聲,隨之而來地是一片寂靜與祥和的美感。

    沒過多久,武濤也走了出來,與我並排而戰。「早啊……」我回眸凝望著他,然後輕喚一聲。

    「早。」突兀間,我覺得武濤似乎在迴避我的眼神,他的眼眸裡好多彷徨與不安。怎麼了?大清早是我太敏感了嗎?忽然覺得眼前這人是那麼的陌生。

    就在我遐想的空隙,背著淡金的陽光,康熙和曹寅也提著包裹走出了大門。「玉姑娘?武兄?」也許是沒想到我們會在,他顯得很錯愕,也很驚喜。「你們……」

    「聽說龍公子要回京了,我們只是想來這裡說一句:保重。」我上前一步,淡如止水。保重……這次該是真的分別了吧,等你回到了京城,我們在這裡的一切交集都將成為過去。「保重。」我單手抱拳,嘴裡說著保重,心卻驟然像是被撕裂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只覺得身上冷意兢兢,如墮入冰窖之中。

    「多謝二位了,這些日子,也全靠二位的照顧,就此別過。」他沒有看我,是怕只一眼便動搖了他想走的念頭。他只能險險的閃開自己幾乎要迷離的黑眸,為什麼她要出現,為什麼要出現呢?明明已經不會心痛跳躍了,為什麼還要讓他見到如此像她的人。上馬,然後頭也不回地策馬奔走,那一抹淡金的陽光下,毅然地朝前,他的背影與我模糊的視線漸行漸遠。

    為什麼要出現?這是我在他深邃的眼裡讀懂的思量。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我還要出現,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若我和你從沒有相遇過,若我不是那個我,若我能夠讓自己失憶,然後忘卻一切痛苦的過去,若這一切都是泡沫,那麼也許……我們大家都可以再幸福一點。

    送走康熙,迎著朝陽,我默默地站了很久。「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垂下頭,我靜靜地告訴自己。之後,武濤便說有事要外出,當我問他是什麼事情的時候,他竟愕然的窘迫起來,躲著我詢問的目光,第一次……這是第一次他對我隱瞞了,只是說有點小事。

    我看著武濤上馬,只覺得他連上馬的姿勢都顯得很僵硬,然後馬鞭一揮,他消失在那霧色的淡金陽光裡。我凝視他緩緩消失在我的視線裡,然後轉身朝府裡走去。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