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如火燒般劇烈的疼痛著,硬撐著不斷發軟的身體,卻怎麼也拉不住那抹明黃在眼前晃動。我看著,看到雙眼溢出血來。脈搏的跳動聲漸漸急促,怦怦直擊心臟,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要迸發開來。「不……」我失聲痛叫道。「不……為什麼……他明明就在……怎麼可能?」話,是斷斷續續地說著,沒有一點邏輯。
「依痕……依痕……你……你怎麼了?」這邊,武濤萬分焦慮地望著我,他甚至顧不得去觀察周圍的殺手是否已經注意到我們了,只是一味的望著我。
「啊……公子,小心啊……」忽然,前方傳來的聲音讓我一下子凝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讓我不顧一切的回眸,原來……再多的仇恨也抵不過那多一眼的凝望。
「玄……」我險些脫口而出,卻發現原來這四年的歲月都只是我一個人在自欺欺人。
這場救贖,其實從一開始就注定會沒有結果,只是我一個人在玩耍。
「公子……小心……」只見,在混戰中,有一個身影一直都在保護著他。
「曹……」我默念道。四年了,他……沒變。
「公子,小心啊……啊……」一劍砍下,深可露骨,血肉模糊,甚至依稀可見。果然!沒錯,只有他還是那麼的忠心,即使自己受傷了,也要保護他的安全。
我站在樹後,冷冷地旁觀著,看著他在人群裡廝殺,看著那發間在刀光中左右搖曳,看著那血紅色的葬花四處飛舞,可是……我腳下的步子卻怎麼也無法動彈。要去救他嗎?很明顯可以看出,他和曹寅是寡不敵眾。但是,我要救他嗎?他值得我去救嗎?
現在的我,慢慢平復了澎湃的心情,才好真真的面對他。
他……四年前的種種歷歷在目,四年裡的種種同樣印在心中。逆流的記憶,此刻鋪天蓋地地襲來,頓時壓的我喘不過氣。他的狠心,他當時無情的眼神……他的,但是……我也能無情嗎?
「武哥……」我冷冷望著前方,輕聲問道。
「如果你不想插手,我們就離開。」他淡淡地說,語氣冰冷至極。原來,他一直都在看著我,可是……我的眼裡卻始終沒有他的影子。是我錯了嗎?是我錯了嗎?
聽到武濤這樣說,我不知我心中有何反應。我的冷,他的默,看著面前不斷廝殺的畫面,我們的心卻沒有絲毫動搖。一顆豆大的淚滴緩緩滑落眼角,無聲無息,就連我都沒有察覺。「嗯,我們走。」許久,一絲嫣紅在我眸中浮現,握著寶劍,我毅然決然地轉身。
可是忽然間……寶劍隱隱泛著的銀白的劍芒,似乎極力地充斥著這漫長無邊無際的黑暗。「你……」難道你不想我離開?難道你要我出手?凝神望著寶劍,我彷彿見到了它曾經的主人。
無淚,是因為仇恨所以恨的無淚?還是因為釋懷所以愛的無淚?
這是……這是我生平所見的最美麗的一對眼睛了,清亮柔和,卻又一股說不出的風情。「她……」眼前的女子,是誰?在完全見著她的五官線條後,我幾乎想要喝彩!天啊!她……我很難相信這世間有這等麗若朝陽,媚似月娘的女子。她美得脫俗,美得雅致,美得飄逸,深幽輕靈的眼珠轉動時,像嵌在白玉之中般,烏黑如點曦。「她……你是誰?」冥冥之中,我有所察覺,「難道你就是這把劍原來的主人?」我驚恐。
只見,那脫俗的女子在我眼前飛舞著,那眼中的亮點時不時閃爍著。她點首,然後時而清冷,時而怨恨,時而灑脫,時而美艷的在我眼前旋轉著。她的容顏裡,我能感受到無比深遠的恨意,可是她卻讓人覺得是再純潔不過的仙子。為什麼?這是多麼大的反差,為什麼她的出現會阻礙我移動的步伐。為什麼?她的出現是想告訴我什麼。
「我……你……」我想開口,想要離開,想要讓她遠離我。可是,我嘴巴抽搐著,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既然你已經選擇放開過去了,那又為何要逃避呢?」幽幽的話語,從那女子口中淡淡而出,卻在我心中激起千層浪般久久無法磨滅。逃避?我是在逃避嗎?對的,我既然已經選擇放開了,那為何我又不敢見他呢?是我在害怕,還是不敢面對。「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逃避。」我不怕,我不怕。
「是嗎?」望著女子似嘲笑的笑聲,她輕蔑的神情,好像在說我這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求你了,別和我一樣,好嗎?」許久,她突兀的悲傷起來,說得很輕很淡,然後漠然垂下眸子。
不……不是的,我沒有自欺欺人,沒有!凝視著她的海眸,我心無言,微風裡,紫色的淚珠盈盈落地,,澆濕了我這片掙扎的心房。海眸逐漸清明,赤金的光暈在我滑落的指尖盤旋。
「好,既然你不相信,我就做給你看。」不知為什麼,似乎有股力量在驅使著我。
我要證明,我已然脫胎換骨,他的出現,並不會改變這一切。
猛然停下腳步。「依痕,你怎麼了?不走了?」身旁,武濤一直都在默默的凝望我。
「不……我們留下。」片刻,我淚珠般的眼眶裡變得純潔乾淨,不再有多餘的眼淚。
「什麼?」武濤停下步子,費解地望著我。
「我們留下,我們去救他們。」指尖輕彈,眸光鋒利,似要斬殺世間一切罪惡勢力。我的轉變,就那一瞬之間的變化,竟讓武濤很是不解,我似乎……似乎真的在一刻之間變的堅強起來。
「可是……」他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我卻沒有給他機會。
「沒有什麼可是了,我們上。」提起寶劍,鋒芒一閃,我目中似在燃燒著火焰,炙熱而興奮的火焰。
劍光劃破蒼穹,拔劍將起,頓時劍作龍吟。我與武濤雙雙起劍,不到片刻便已殺入重圍。負背而立,右手握劍,左手擺出招式,海眸凝鎖,黛眉深邃,嚴陣以待。「二位是?」突見樹林之中衝出二人,他顯然沒有預料到。在受到重創之後,終於踉蹌倒地。「公子……」曹寅喊道,捂著流血的傷口。艱難地上前攙扶。
「我……我沒事。」就算早已身心疲憊,握著武器的手此刻也在瑟瑟發抖,但他還是依舊勉強支撐著。
畢竟……他有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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