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兒……芳兒……」一進坤寧宮,我就聽到了芳兒哭天搶地的喊叫聲。那個響聲,讓我的心裡都為之一震。「芳兒。」匆匆趕到床前,我緊緊握住她的手。「你們,還愣在這裡幹嘛,去找接生婆啊,還有……去燒熱水。」眼看著床邊各個驚恐的宮女,我大膽地指揮道,然後一眾宮女太監都紛紛忙碌起來。
「沒事的,芳兒,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我緊握住芳兒的手,似給她我的力量。順應歷史,這一次芳兒必定難逃此劫。可是我,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這樣撒手人世呢!不行,無論歷史是什麼,我都一定要救她,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芳兒,你要撐住啊!」
「啊……痛,好痛啊!」腹部滾燙滾燙的,似翻滾著的滔滔江水,疼痛的感覺瞬間席捲而上。「啊……痛啊……」芳兒撕心裂肺地喊著,臉頰溢滿了汗水,她時而尖叫,時而大口的喘氣,而待在一旁的我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這一刻,我竟覺得自己好無能。
「芳兒……芳兒你沒事吧?」我站起身子,然後開始哆嗦,「接生婆,太醫,怎麼還不來?」我撓著腦袋,大聲叫道,眼看著芳兒疼的死去活來,我的心揪著好緊好緊。「芳兒……」我蹲下,盡量靠近她。額頭留下大滴大滴的汗水,夾雜著我眼眶裡盈盈而出的淚水,早己模糊了我的雙眸。「芳兒……」
「啊……痛啊,我的寶寶,我的寶寶。」她無力地喊叫著,心裡口裡,心心唸唸的只有她腹中的胎兒。「寶寶……寶寶……紫蓉……」她忽然伸出一隻手,我連忙抓住。】
「芳兒,是我,是我。我在,我在這裡。」我慌忙地說,卻不知自己早己語無倫次了。
「紫蓉,幫我……幫我保住我的……我的寶寶。」她吃力地說著,因為下腹的疼痛,她幾乎到了要痛撅的地步。可是這個時候,她還是一心為著她的孩子。
「啊……我……」我慌亂地應道,卻六神無主,大概是從來沒有見過女人生孩子,我空著雙手卻不知要怎麼做。「我……可我……我不會啊!我……我去找太醫……」女人生孩子,雖說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我又沒有親身經歷過,自然一時慌了手腳。
「不……」我正要去找太醫,芳兒卻一把抓住我的手,「來……來不及了。」她搖著頭,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陣陣的疼痛正在逼近,孩子……孩子恐怕就要出來了。「不行……不行了,啊……」她緊緊抓著我的手,因為痛楚,她的指甲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掐進了我的肉裡。
我回眸,愣愣地望著她。尖叫,汗水,掙扎,痛苦,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抖,渾身上下都緊緊縮在一起。可是,這一刻,她的神智卻異常的清醒。她知道,她要保住她的孩子。「孩子,孩子……」忽然,芳兒睜大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兩眼空乏。
「芳兒……」我連忙跪地,衝著她大聲喊道,「芳兒,不可以睡啊,不可以啊!」一瞬之間,我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發生了變化,有股哀傷的情感在蔓延。「芳兒,不可以啊!皇上,皇上他還沒趕來呢,他……他還有好多話要和你說的,你……你不可以有事啊。」我失聲叫著,漸漸哭聲蓋過著一切。「芳兒……」垂下頭,我無助地哭著。
「紫……蓉……」這時,芳兒虛弱地喊起我的名字。
「芳兒……」我迅速抬首,正好對上她彷徨的眼眸。「芳兒,你感覺怎麼樣了?」我急急地問。
「紫蓉……幫我……幫我……繼續愛……愛皇上……」她這一句話,斷斷續續地說了好久好久,我實在不忍再看下去了。「一定……一定要……」她似乎在乞求我,無力地乞求我。
「芳兒……好,好,我答應你,答應你。」我失魂地哭著,淚水早己打濕了我的臉頰。「但你也要答應我,撐下去,撐下去。」我們雙雙緊握,似互相鼓勵。
「啊……啊……」接著,芳兒又痛苦的呻吟起來。這時我才發現,她的下身正流著滾滾血水。血一般的鮮紅,浸濕了她的衣裙,是那般紅,那般艷,那般讓人心碎。
「太醫……太醫……太醫呢?」見到芳兒如此痛苦,我扯著喉嚨,大喊道。
「來了來了,太醫來了。」終於,鈴蘭趕了回來。我一聽到聲音,就立馬衝了出去。「接生婆呢?」我拉著鈴蘭的手,「在……在後面。」她害怕地說著。這時,我才勉強鎮定下來,看了清楚。原來在鈴蘭身後,跟著三個太醫和一個接受婆。
「太醫,快……快去看皇后。接生婆,你快點啊……」我催促著,連拉帶拽的,把那些人趕到了芳兒床前。「快啊……」我急的直跺腳,「怎麼樣?怎麼樣了?」我面有焦慮地問。
經過幾個太醫的輪番檢查後,我隱約只聽到兩個字。「難產。」糟糕了,是難產,這下……在古代,是沒有『帝王切開術』這項技術的。那麼一旦難產,恐怕就危險了。「難道就其他辦法了嗎?」我拉住接生婆,緊繃著臉,咆哮道,「你快說啊!」不行,我不能讓芳兒就這樣離開。
那個年邁的接生婆,很明顯是被我可怕的咆哮聲嚇住了,渾身哆嗦著,朝芳兒跑去。「你們……你們都先離開吧。」就在這時,其中一個年紀很大的太醫發話了,「這裡不能留太多的人。」他很專業地說。
「可是……」我不放心。
「沒事的,這裡我們會處理,你還出去等吧。就算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的。」他耐心地說,接著便和其他的太醫一起忙碌起來。
我猶豫了片刻,不過再一想,自己留下來的確幫不上什麼幫,於是就和鈴蘭兩人雙雙退到了外殿。「鈴蘭,皇上通知到了嗎?」一出內殿,我就急急地問鈴蘭。
「通知了,皇上正趕回來呢。」她小聲地說道。
「那就好。」我長舒一口氣,忽覺自己的衣衫早己濕透了。寒風吹過,是徹骨的寒,與冰冷的感。「芳兒,你一定不能有事啊!」回眸,望向早己漆黑一片的夜空,我默默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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