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西斜,夕陽西下。[]黃昏裡,紫白色的小野花灑滿一地。落日的餘輝下,三匹白馬排排而立。白馬的倩影,再加上謙謙君子、幽幽美女,又是一道不錯的美景。廣闊草原,白白藍天,底下是一望無際的綠色。春天已至,萬物復甦,小草冒著嫩芽,在泥土裡蠢蠢欲動。新的一年,它們每個都有一個新的開始,重新破土,重新成長。如果人生也能如嫩草一般,擁有春夏秋冬,年復一年,每當春天來臨之時,總有新的起點。可以重頭再來過,這樣該有多好。
漫步在悠悠原野上,本來這一切都是很美好的!可是偏偏我……「武濤,為什麼給我的馬是……」這叫我怎麼說呢!!我手裡牽著的白馬,無論是看年紀還是看身材,那都是一級棒,棒到我都能叫它爺爺了。哭喪著臉,我一副想打人的架勢,非常不爽地問。
「是公子說的,他說姑娘你身體還沒完全好,所以我才……」武濤倒是很乖,跳下馬解釋道。
我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算了,反正我也不會騎馬,就放過這匹『爺爺』吧。」
「爺爺?」
「廢話,它都這樣子了,連毛都快脫了,我還不叫它爺爺啊。」我極度鄙視著馬,「還有,才走那……麼幾步,它就累成這樣,你選馬的技術,未免也太厲害了。」我現在只能無奈地抽動嘴角,這馬,我走路都要比它快。「爺爺,你可以下崗了。」我輕聲在老白馬的耳邊抱怨道,不知這馬是不是有靈性,竟然一躍而起。我被它嚇到了,扔了韁繩,連忙往回退。「武濤……」我指著老馬叫武濤,「你搞定它。」什麼嘛,說你兩句你就給我耍性子,真是比康熙還難伺候。
「好。」武濤見狀,趕緊衝了上來,拉住韁繩,稍稍一用力,那馬便乖乖地停止騷動。
「哇,厲害啊!」我向他豎起拇指,武濤撓頭傻笑著。「幹嘛害羞啊,你是很厲害啊!」我拍拍他的肩膀,這小子,說兩句就臉紅,還真不是一般的乖。】
我聳聳肩,回眸無奈望著老馬。「馬爺爺,你現在是不是準備罷工啊?」
老白馬愛理不理的,低頭吃起草來。
「紫蓉姑娘,要不我的馬給你騎。」武濤牽過自己的馬,問我。
「那到不用,本來我就不會騎馬,還是算了吧!!」我冷冷一笑。我是想騎啊,可你那什麼馬啊??足足比我的馬爺爺高出半個身子,而且看上去好像很威猛很有馬肉的樣子,一定很難馴服吧!我才不要騎它類,它那麼高,我連上去都還是個問題,要是一不小心摔下來,搞不好會終身殘疾的。危哉!!
「哦。」武濤傻傻應道。
「我看……我還去那裡逛逛吧。」我環顧四周,最後一指東南方向。將馬交給武濤,我信步前往。
這時,一直都沒有出聲的玉無然忽然下馬,拉著韁繩交給武濤,然後跟在我身後,也朝東南方向而去。而武濤,只是留在原地,看管著三匹馬,沒有要跟上來打攪的意思。
夕陽下的草原,忽然一湖泊近現眼前。我快步上前,只見波光粼粼的湖面,好不愜意。陣陣微風襲來,湖面泛起海浪般的波痕,折射著落日的餘輝,我只覺眼前一片金光,在閃閃發亮。這湖泊很大,我放眼望去,延綿數里。湖水清澈碧藍,仿若藍天般純潔剔透。「好美啊……這是什麼湖?」張開雙臂,讓清風拂面,聞者湖水淡淡的味道,我能明顯感到心情舒暢與放鬆。
「彎月湖。」玉無然打著折扇,幽幽道來。
「彎月湖?好奇怪的名字。」
「因為這湖天然形成之時,就猶如一彎月,所以久而久之便有了彎月湖這個名字。」他解釋道。
我很有哲學意味的點點頭,然後文縐縐的說道:「彎月湖。天上一月,人間半月。」很冷……
沿著蜿蜒的彎月湖,我與玉無然並肩徒步而行。
他,一襲青衣,舒雅卻不失高貴。臉微微側向湖岸,目光飄渺,似沒有聚焦點。神態平和且悠遠,讓人感覺彼此之間存在著無法消除的距離感。這樣的玉無然,會讓我想起折風口中的那個玉師兄。他……是這樣的人嗎?我埋頭,只顧自己往前走。心中隱隱鬱悶,總覺得是老天太殘忍了。
「你……不開心?」玉無然一直跟在我身後,見我鬱悶地踢著小石子,終還是問了。
「很容易看出來嗎?」我苦笑道。我的情感,實在是太脆弱了,太容易被外界事物所影響了。
「沒有。」其實,他不是看出來的,而是從周圍變化的環境裡感受到的。
「是嗎?那就是你太會看人了。」我總結道,「我一直都覺得,在你面前,我好像變得透明起來。不管怎樣,你都能一眼看穿。」
「人看人,看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他幽幽道來。
我問:「習慣?那你習慣了嗎?」
他反問:「習慣什麼?」
「習慣現在這樣的生活,難道這樣就開心嗎?」我停下腳步,負手而立,面朝湖泊,閉目沉思。「我都聽折風說了,你是守護明室王朝的死士。你的家族為了明朝,可以生也可以死。」他沉默了,沒有再說話。一向自命清高,做事溫文爾雅的玉無然,此刻卻只有無聲。
我回眸望向他,見他一臉深邃,似無窮無盡的滄桑。「可是……你不覺得嘛,你現在這種無謂的堅持,真的有用嗎?」
「沒用。」他喃喃道。
「既然知道沒用,那何必還要堅持呢?」我一句無所謂的話,無所謂的脫口而出。「玉無然,你是一個君子,更是一個隱士。我就不相信你會看不出來,現在的皇上是個明君。」我傾身蹲下,將手浸濕在冰冷的湖水裡,頓時刺骨快感麻痺了我。「他殺鰲拜,推行漢化,哪一樣不是在為你們漢人著想。可是你呢?難道為了一個家族百年的祖訓,就要推翻一個明君,推翻一個王朝嗎?再掀戰爭,是沒人願意見到的。」康熙,他是史上最偉大的帝王,他是千古一帝。
「你……不會懂的。」半晌,他眼瞼低沉,苦澀道來。
「也許吧。」我聳聳肩,「也許你們的那些儒家思想,我是不懂。但是,我最起碼知道一個道理:只要能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只要不再掀起燎原戰火,誰做皇帝又有什麼區別呢?」歷史不會改變,天地會所謂的反清復明的大業也終不悔實現,那又何必繼續執著呢。
「誰做皇帝又有什麼區別。」玉無然默默重複著。
「沒錯。玉無然,你為人那麼清高,這麼簡單的道理,總不用我這個小女子再解釋吧。」我故意挑釁地說,然後眼望天際。「其實嘛,論滿人,我還是比較喜歡做漢人的。」畢竟,我在現代就是個地道的漢人,只是因為穿越三百年,才勉勉強強做了滿人。「而且,這個滿人啊……規矩又多,人又迂腐,沒有想像漢人那麼開明前衛。所以說嘛,還是漢人好。」說了一道堆,我最終得出了結論。
不過,說起漢人,那就不得不說江南了。我從前是生在富饒的魚米之鄉--杭州。那裡的環境,簡直就真真是『人間天堂』。秀麗的西子湖畔,還有楊公堤,斷橋,靈隱……每一個地方,都能保證讓你流連忘返,去了還想再去。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想回趟杭州,去感受一下三百年前的人間天堂。杭州,是我曾經的故鄉,現在一想起,立馬勾起了我對家人的思念。為什麼啊?為什麼我穿越之後會變成滿人呢?我沒有忘本,我還是很想做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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