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搞什麼?」常寧對我的行為很是不滿,不停的整理著衣服,臉上手上也全是灰塵,「你……」他剛才整理好自己的儀容,正想開口罵我,就聽到有一群侍衛過來的聲音。
「噓。」他對我做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然後把我一把拉進了假山之中
只可惜,那假山也太……小了點吧,兩個人要是都擠在裡面的話,就只能是面對面緊緊貼著了。
而我,只要一想起剛才的事,就不禁笑的渾身抽動起來。「他似乎已經忘了我是啞巴了,還做那個手勢叫我不要說話,我能說話嗎??」我在心裡嘀咕著,然後再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就差沒大聲笑出來了。
待那些侍衛走後,常寧把我拉了出來,指著我的臉,生氣地問:「你剛才在假山裡笑什麼?」
我用手一指他,好像在說:「笑你。」
而這次,常寧似乎看懂了我的意思,但他卻沒有生氣,只是很無力的坐到了一塊石頭上。「看吧,連你都笑我。」他沮喪的說。他失落的反應,完全出乎我的預料,歎息間,竟有一絲惆悵之感。
我不明白的站在他面前,看著這不像他的頹廢的神情,有點納悶。正想拍拍他的肩,卻被他抓住了手,拉到了另一塊石頭上。「哎,今天三哥又教訓了我。」他哭喪著臉,將頭埋在衣襟下,有氣無力的好像在自言自語。這傢伙,還真是多變啊,有時任性,有時又霸道囂張。但是現在,他又好像有很多的煩惱事,感覺成熟幾分。
「三哥?那又是哪位啊?」我鬱悶了,「難道你小子這麼晚來,就是為了跟我說你三哥罵你?」不會吧?我可沒那麼多時間聽你在這裡廢話,再說我還要……厄……我的掃把……我眼望著那已然毀滅性粉碎的掃把,只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其實嘛,我也不想讓三哥擔心的,只是我……」常寧嘰嘰歪歪的講著。也許是因為他是康熙的弟弟,所以從小都沒有人真心願意把他當朋友看,更沒有人能專心的聽他講完一件事。而今天白天的事,常寧的心裡始終壓抑著。於是他就想找個人聊聊。可是,找了找去的,那些太監宮女們,沒一個不把他當神供著,恭維他還來不及,更別說聽他講心事了。於是這時,他就想到了她。
「從小,太皇……不,我瑪嬤就很偏愛我三哥,對我的事一直都不怎麼關心。小的時候,那時不懂事,我還會向她撒嬌,問她為什麼只關心三哥。可漸漸大了之後,我就不再問了。因為我知道,我跟三哥是不同的。她關心三哥,自有她的道理,而我,也許原本就該這樣。」常寧背對著我,侃侃而談。
是啊,孝莊將畢生太多的精力全部灌輸在了康熙一個人的身上,對於他和福全,卻始終不曾真心相待過。不,也許是有真心吧,只是……太多的真心,也抵不過皇位上的那位來的重要。
「哎……」我看不見他失落的臉孔,雖然如此,但我依舊可以感受到他渾身散發的孤單寂寞。瑪嬤?應該是他的奶奶吧?聽他這樣說,似乎他的奶奶不怎麼關心他,而多關心的是他的三哥。哎……這也難怪了,自己的奶奶不疼愛自己,任哪個小孩都會生氣的。「所以,你才會故意裝出現在這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吧,為的就是想讓你的奶奶多關心一下你吧。」
「只是……」常寧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只是她關心的,也許永遠都會是這個江山。而我,最好永遠都是這樣的。不然也許有一天,她會被逼親手殺了我的。」前面那句常寧說了出來,可最後的一句,他在心底默默的念著。為了他的江山,她會不惜任何代價的。他相信,這……才是他和他的瑪嬤。
我靜靜的聆聽著,雖然有很多的疑惑與不解,但作為一個好的聽眾,我只有默默的聽著。(其實,我是想插話的,只是……)
「對了,會不會很悶啊,聽我講這些?」自己又沉思了片刻,常寧似乎終於發現了他的周圍還有一個人。
「唔!」我勉強的搖著頭,雖然很想說,「嗯,是很悶的。」可誰叫我說不出來呢,只好安慰一下他吧。
「那就好,你是第一個聽我講這些的人。」他傻傻的笑著,憨厚中不帶任何霸氣。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她時,他竟會有勇氣講這個大逆不道的話。不過還好,她是不會說出去的。
看著他憨厚笑著的樣子,我總覺得這跟他的年紀完全的不符。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時而傲慢囂張的像小地主,時而又傻乎乎的像什麼都不懂得小屁孩。為什麼他小小年紀的,竟然會有那麼多的苦?我深吸一口氣,想著自己的遭遇,然後用力的拍拍他的背,然後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好像在告訴他,我是不會說出去的,放心吧。
「謝謝你,我知道你不會說出去的。」他欣慰一笑,被我一瞪之後,才勉強忍住笑意。「你真的很不同。」這句,他又埋在了心裡。
「喂,說了這麼多,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啊?」忽然,他嗖的一聲站了起來,又擺出那麼一副老大的臭屁樣,就差沒連名帶姓問了。喂,喂……我又不叫喂!
我迷茫的搖搖頭。「你誰啊,我才不稀罕知道類。」
「那太好了。」見我搖頭,他似乎很高興的樣子。「那我以後可以經常來找你聊天了,太好了。」他忽然間好像活過來了,又蹦又跳的。這時的表情,才像原來的那個有點傲慢,有點囂張,又有點幼稚的他。「還有,我叫常寧,你要記住了,是常寧。」
我點點頭,有點被嚇到了。幹嘛,記個名字而已,幹嘛恐嚇人啊。只是……常寧?好像哪裡聽過似的。
「還有,為什麼你這麼晚了還在這裡?」他又指著我的鼻子問。臭小子,有欠K啊!
我白他一眼,指了指掃把,好像在說:「我是這裡打掃的。」
他順著我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後朝我做了一個鬼臉,就開開心心地跑走了。
我無語的坐在石頭上,雙手托著下顎,瞧著他那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只好非常無奈的低下頭。
可是轉眼一低頭,我就發現……厄……「啊……我的掃把……」我無聲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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