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都城府衙內,許褚坐立不安,不時的來回走動。雄壯的身影滿佈著焦躁的氣息,面上卻是一片的焦灼。
「大兄」隨著一陣腳步聲的響起,許定、許仁雙雙走入,叉手見禮。許褚驀然回頭,虎目中精光閃爍,急聲問道「如何?可探的消息?」
許定、許仁對望一眼,均是面色沉重的搖搖頭。許定道「只知道許都城已破,陛下大敗。現下四周均是信息不通,皆備蜀軍隔斷。難以知道再多的信息了。」
許褚右手不斷的撕拽著頜下虯鬚,一雙眸子中,已是殺氣凜然。「大都督那兒可有將令傳來?」
許仁歎口氣,道「亦不曾有。最後的軍令仍是不許出戰,緊守城池。」許褚怒道「如今國家危難,陛下安危莫測,敵軍已是兵臨城下,如何還是不許出戰。真是豈有此理!」
許定道「大兄休急,想來大都督應是另有計策退敵吧。我等只奉令而行便是,莫要違了都督軍令,空自惹出麻煩。」
許褚氣沮,轟然坐下。他自當日曹操薨逝,心傷之下,口吐鮮血,便回家修養。及至曹丕登基,蜀漢來犯,被派往豫州迎敵,不想卻是大敗。回來後,司馬懿獨贊其勇,言裡言外卻是對曹仁等將甚是失望。
後來為了防備後路之患,司馬懿便奏請調許褚守衛信都,道是要仰仗其虎威,震懾周邊,曹丕允了。從那一天起,許褚帶著兄弟許定、許仁便在這信都城安置下來。只是這些時日,局勢一日三變,蜀漢大軍竟是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的,一路高歌猛進,竟是席捲整個河北,四下裡將信都城圍了起來。
許褚眼見蜀軍竟是能從兗州而來。不由大驚,不知許都如何了。他本是曹操近侍,掌管內庭。雖亦是經常出戰,卻總是隨在曹操身邊的。只是到了曹丕這裡,便不斷的使他外派。許褚雖是好戰,卻實是擔憂君王的安危。眼前這般情景,他又如何能安定下來?
兄弟三人正自沉悶,忽聞外間有人來報,道是大都督有軍報發來。許褚大喜,連忙喚進,那使者進來後,將軍報呈上。
許褚迫不及待的打開來看,只是方自看了幾眼,已是虎軀震動。滿頭青筋暴跳。及至最後,已是大吼一聲,雙目血紅。
旁邊許定、許仁不明所以。急上前問道「大兄。如何這般模樣?」許褚血紅地雙眼掃了他們一眼。眸子裡那個狂暴地氣息。讓許定、許仁亦是不由看地心中打顫。
許褚氣息急促。揮手將那軍士打發出去。這才將軍報遞給許定。二人就著一看。均是大驚失色。不由地齊齊驚呼出聲。
原來軍報上詳盡地說了眼下地戰況。道是蜀軍襲破許都。曹丕駕崩。曹仁等將護著儲君和太后往信都來避。卻於半路中伏。儲君與太后並一干大臣。盡數薨了。曹仁將軍亦是血戰之後殉國了。道是此時國破主亡。誓要為主報仇之意。卻要許褚萬萬不可輕易出戰。只管緊守城池。拖住蜀軍。自有定計雲
許褚哪裡想到。上次分別之後。竟是這種結局。一時間不由地肝膽俱裂。悲痛萬分。見司馬懿仍不許自己出戰。哪裡還聽得進去。此時大魏已滅。咱這些孤臣孽子便只是血戰以報陛下便了。你司馬懿也只是臣子。國家即亡。等級便隨之失了約束了。
當下令全城舉哀。令許定、許仁趕製白衣白旗。大書報仇雪恨四字。限令兩日內備齊。一俟準備妥當。就要出城與蜀軍決死戰。
許定、許仁凜然領令。自去準備。許褚紅著雙眼。跪倒堂上。向著許都方向遙拜。祭奠曹丕暨儲君等人魂靈。發誓定要為其報此血仇。便是萬死亦不改其志。希望陛下及儲君等人。在上天護佑。使自己能得償所願。
兩日後,城外蜀軍漸漸圍攏,漫山遍野,軍帳相連百餘里。太史慈督軍出戰,兩邊廂排開戰將數十員。關羽、張飛、黃忠、馬超、張遼、張合、徐晃、高順、洪銳、黃敘、魏延、高覽、張燕、郭勇、銀月、難樓大小將官俱各盔甲鮮明。旌旗招展之際,各人大旗撲啦啦隨風作響。蜀軍漫山遍野,喊殺聲震天。
信都城內,諸般物事均以備齊,聞聽城外叫戰,許褚隨即點起大軍,俱是白衣白甲,渾身縞素。喝令打開城門,已是帶軍衝出。
兩邊廂鼓號連天,畫角錚鳴。各以弓箭紛射,壓住陣腳。許褚早飛馬而出,大罵聲中,喝令蜀將應戰受死。
旁邊先自惱了難樓。他本是外族之人,既是敬服了柳飛,對其安排扶保的蜀漢便是忠心耿耿,聞聽許褚謾罵,如何忍得。當下大叫一聲,挺槊縱馬而出,直往許褚來戰。
陣上太史慈微微皺眉,令徐晃上前觀陣。徐晃接令,挺宣花斧向前。許褚眼見敵陣飛來一騎,長相兇惡,使動一桿大槊,如同一座鐵塔一般而來,不由戰意昂揚。催動坐下追風駒,直直迎上。
兩邊方一接上,難樓已是將大槊摟頭蓋頂而下,直擊許褚天靈蓋。許褚嘴角獰笑,不避不讓,大刀猛地向上一磕,只聞一聲震天價的大響響起,兩人戰馬均是長嘶一聲,踏踏踏的向後分開。
這一擊二人竟是不分軒輊。許褚更不少待,催馬向前,手中大刀掄起一陣烏光黑影,直向難樓頸間斬來。難樓大槊橫擺,亦是不避不讓,對著來勢猛磕。這兩個渾人打將起來,卻是用了最直接地方式,全是硬碰硬撞。
難樓雙目放光,只覺平生之戰莫過於此,直是酣暢難言。場中連續不斷的震天價大響,兩邊廂軍士都是看直了眼。如此毫無招式可言的碰撞,卻是最最震撼人心。兩邊戰鼓隆隆震響,直欲催人肝膽。二人大戰四十餘合,難樓卻是有些吃不住勁了,便是胯下戰馬已是力竭。
要知許褚胯下之馬,乃是昔日曹操所贈,號曰追風,乃是大宛名駒,奔行如風,甚是神駿,便是稍差關羽、馬超和太史慈的三匹神駒,卻也差距不大。此時仗著馬力,大刀已是一刀緊似一刀的斬來。
難樓暗暗叫苦,只得勉力接著。待得又連接十餘刀時,胯下戰馬終是不支,便在難樓橫刀招架之際,悲嘶一聲,已是轟然而倒。
難樓哪料到這般變化,那向上橫磕的一槊頓時走空,許褚刀勢不停,已是挾著一股惡風直下。難樓大驚,急切間卻是抽身不出,被那戰馬壓在身下。眼見那刀便要斬落,拼起全身之力,將手中大槊往地上一撐,藉著一撐之力,對著許褚這一刀撥去。
只聞卡嚓的一聲,許褚大刀被擋向一旁,大刀彈起,刀背卻是狠狠敲在難樓肩膀上,登時將難樓的肩骨敲碎。難樓悶哼一聲,當即暈去。
許褚面目猙獰,抽刀回來,便要舉刀再砍。卻忽聞馬掛鑾鈴之聲響起,一將已是飛奔而至,大叫道「許仲康,某來會你。」隨著語音,一把宣花大斧已是嗡然劈至。正是觀戰的徐晃到了。
許褚神情一凜,不及再去取難樓性命,回身橫刀架開大斧,與徐晃頓時戰到一起。那邊廂,早有軍卒跑出,將難樓拖曳而回,送往後軍急救。
此時場中二將再戰,卻是無復方纔那般,刀斧並舉間,各盡巧妙。烏光亮影之中,二人馬打盤旋,刀來斧往,已是戰了三十餘合,不分勝負。徐晃暗讚許褚武藝,不忍併力戰之。
後陣上張三將軍卻是急地抓耳撓腮,這廝平生最是好戰,方才難樓和許褚一番硬碰,讓他看得雖是不屑,當卻是心焦難忍,強自忍耐。此番眼見許褚刀法精妙,戰力驚人,不由的心理跟長了草一般。
眼見馬超正在一旁,面色凝重的看著。不由探身過去,問道「孟起,老張聽說你曾與這許褚戰過,不知究是誰勝誰負?」
馬超聞言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笑,回道「三將軍,超並未與其交手,乃是令明當日曾與其大戰二百餘合,不分勝負。可稱地上是一個難得的對手。」言下大讚許褚。
張飛聽的生氣,不再理他。轉眼瞅瞅眾將俱皆凝目觀看場中,無人注意他,不由的眼珠轉轉,突然已是催馬直往場中而去。邊跑還口中邊喊道「公明,殺雞焉用牛刀,這般角色讓俺老張來就行,你且下去歇息歇息。兀那黑頭,來與俺老張並三百回合。」
場中眾人眼見變生突起,不由俱皆驚怔,隨即蜀軍這邊便是相對搖頭苦笑。雲長更是紅臉發紫,對這個三弟實是無奈到了極點,躬身向太史慈請罪道「還請將軍恕過翼德魯莽之罪,待得大戰過後,再行發落。」
太史慈苦笑道「雲長勿需如此。翼德若能安分,也不會被稱為三禍之首了。幸得那顏良文丑二人,自在川中,否則卻不知會是個什麼景象。唉」言罷微微搖頭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