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曹丕得了李典軍報,知曉青徐二州又已經丟了,更心傷李典隕落,急怒攻心之下,登時便是一口鮮血吐出,剛剛清醒過來沒多久,便又是暈了過去。
那報信的士卒嚇得呆了,程昱等人卻是心頭巨震。揮手讓那士卒先自下去,急忙喚來醫官,來救曹丕。等到醫官隨著侍從將曹丕扶進去,程昱帶著眾人重回大殿坐定。一邊著人在宮外等候消息,一邊商議接下來的事,究竟該如何做。
柳飛立在樑上,看著這一幕,心下不由的有些感觸。爭霸天下,這在後世說起來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多少後人都對此嚮往不已。卻是不知道這種遊戲,實是操心勞力,能將人活活折磨死的一件事情。
眼見曹丕恐是離死不遠了,卻也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既然司馬懿已是跑到了冀城,那自己還是應該往那邊去看看才是。許都這裡已被三面圍攏,拿下也只是早晚間的事了。此時大勢已是圍三闕一之態,只要能逼迫的曹丕遷都,離開許都,那就是張合等人行最後一擊的最佳時刻。屆時,大魏無城可守,無險可扼,便只有等著被殲滅一途了。
柳飛無聲的歎口氣,身形展動,已是從魏宮中出來。一路並不停頓,出了許都,逕往太史慈大軍中尋來。他即是要離開,有些事情卻是要交代下這個大徒弟。
此時蜀漢大軍三面合圍。軍營連綿百餘里地。柳飛不多時便已尋到。及至進了中軍,老遠便聽見裡面一個刮燥地聲音在大喊大叫。
「俺說太史老大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讓老張去啊。就那幫垃圾,老張一人就能將他們全挑了,這會兒咱都三面合圍了。還不進攻,更待何時啊?」
「三將軍休要著急。這仗打到這個時候,非是一城一地之得失了。要的是能將對手拖垮擊倒。否則咱們費上許多力氣,回頭那曹丕再往別的地方一躲,咱們再打,卻要打到什麼時候?便是最後勝了,也只能是慘勝而已。這可絕不是主公要的。某家恩師便曾就這個問題。給慈說過多次,消耗敵方力量為上。硬碰攻城為下;使敵順我勢為上,使我順敵勢為下。徐元直亦深以為然也。」這說話的正是太史慈。方纔那個不問可知,定是張三將軍,張飛張翼德了。
柳飛肚內暗笑,笑著便是進了大帳。目光及處,便見張三將軍正自張口結舌的模樣。太史慈圍坐正中,早已不是當日青澀之態了。舉止之間,一股凜凜大將之風儼然。
太史慈眼見帳簾一挑,一人閃了進來。正待喝問,卻驀然愣住。面上滿是驚喜之容。急急起身向前,噗通跪倒。道「恩師,你老人家可好,想煞徒兒了。」語音中已是帶著哽咽。
帳中諸人這才發現,柳飛正含笑而立。柳飛抬手拍拍太史慈,心中也是感動。他和這個大徒弟卻是有些年沒見了。眼見他猶如當日一般,對自己甚是濡慕,心下安慰。溫聲道「癡兒,又何苦做這般兒女之態。起來說話。」
太史慈應了一聲,起來恭敬地隨在柳飛身後,請柳飛上首坐定。眾人這才紛紛上前見禮。張飛瞪著一雙環眼,左看看,右看看。柳飛看的好笑,問道「翼德,你在那瞅些個什麼?」
張飛「啊」地一聲,疑惑的道「先生,俺老張看你咋就一點也沒變呢?是不是又有什麼好東西?也給俺點,俺給俺家婆娘用!」
眾人聞聽均是一呆,隨即哄堂大笑。張飛黑臉發紫,怒道「笑什麼,俺就問不得嗎。」眾人強忍著笑,都是連連點頭道「問得問得!」
柳飛亦是搖頭輕笑不已。卻是不再理他,轉頭對太史慈道「為師此次來,是和你道別地。如今大業將成,為師先去將一些或許你麼對付不了的隱患清除掉,便直接回山了。不日將隱遁他方,你當善事汝主,不可忘記為師當日囑咐。」
太史慈聞言大驚,道「恩師要去哪裡?難不成是有什麼事情發生?若是恩師要走,弟子便也相隨,弟子老母已喪。如今世上也只有恩師一個親人了。恩師遠行,弟子豈能不侍奉膝下。」
柳飛面色一沉,喝道「胡鬧!如今你主大業將成,你於公於私都應隨侍在側,安能隨為師去。當日為師收你為徒時,卻又是如何說的。」
太史慈見柳飛發怒,大駭跪下,泣道「恩師莫惱。徒兒並非是要此時便走,定會輔助主公完成大業的。徒兒的意思是待主公大業已成之後,再往尋師父。求恩師允准。」柳飛只是不應。
旁邊眾人聞聽師徒二人對話,均是面面相覷。張飛耐不住性子,急道「俺說先生,這好端端地,你卻走的什麼勁啊?你是俺大哥地師父,便是俺老張的長輩,若是有什麼錯處,打罵任你,誰又敢說些什麼不成。」
柳飛聞聽心中一沉,看來這張飛也不是沒有心機之人,此言分明是懷疑劉備有忌己之心,出言試探呢。若是連張飛都這樣想,怕是其他些臣子亦是多有此疑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當下面色一沉,喝道「翼德休要胡言!某本非此間人,自然終有離去之時,此言早在當日相識之時,便已說明,如何還來胡言!」柳飛此時修為何等境界,這般一怒,頓時一股鋪天蓋地的氣勢隨即而出。
大帳內眾人均覺的心頭一停,隨即便是呼吸艱難,站立不住,撲通撲通都是坐倒一地。眾人大駭,幸好柳飛之怒只是稍顯即收。眾人狼狽站起,都是屏氣凝息,不敢再多言。張飛亦是諾諾,閉嘴收聲。
柳飛自是有意為之,睃視眾人一眼,這才對太史慈道「你傳言各路軍馬,只管將許都城四周郡縣,盡皆收了。多向其後運兵,佯作斷其歸路之態。逼迫曹丕棄城,某自有計可破魏軍。休要持強硬功,徒增無謂傷亡。」
太史慈連忙應了。方才柳飛氣勢外放,他因乃是柳飛心法一脈,所授感應最小,但卻也是難過之極,此時見師父囑咐軍事,哪敢懈怠,稟言而尊。
柳飛見事情俱皆安排妥當,這才起身,直往外行去。太史慈心中難過,想要再言,卻是不敢。柳飛走至帳門處,微微一頓,歎息道「子義且顧眼前事,至於後面之事,到時再說吧。」說罷,已是頭也不回的直去了。背後太史慈卻是大喜不已。柳飛此言分明是已經有所鬆動了,只要自己苦苦哀求,想來隨著師父之事,當是有些機會的。當下傳令下去,分派使者往各路而去。自己這邊整頓兵馬,約定三日後,幾路同時俱進,攻掠周邊。
三日後,中路大軍先動,張飛、關羽、洪銳等紛紛而動,將許都四下郡縣俱皆攻破。左路法正使黃忠、馬超、魏延、張遼、徐晃等分路而進。黃忠、馬超、魏延兵進滎陽,破中牟,一日間取下長社,直接陳兵許都城下三十里處。張遼取朝歌、牧野,兵屯官渡。徐晃襲破毛城,邀做呼應。
右路大軍,周瑜分派黃蓋、韓當取梁郡。使程普、祖茂取留縣。蔣欽、潘章進小沛,陳武、董襲進下邳。自率周泰、徐盛、凌操、凌統等人直壓東阿,扼水而守。分派各將進駐青徐二州,接管軍政。莫邪與甘寧仍回海上,驅艦船往北方而去,卻是別有勾當。
蜀漢大軍這般一動,魏宮中是一日三驚,告急文書如同雪片般紛紛而至。各地抵擋不住,蜀漢合圍,將許都變為孤城已是指日可待了。
程昱等人愁的頭髮都要白了,眼見曹丕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實不知今後之路將會如何了。此時之境地,便是神仙也是難救了。這日卻忽的曹丕傳喚,幾人急急入宮覲見。見了曹丕,眼見他雙目深陷,面容枯槁,心下不由悲痛。眾人參拜已畢,曹丕令坐。使人將自己扶起,望著眾人,長歎一聲道「朕知曉已是天命將近,此番召公等入見,乃是托以家事兒。」轉頭望著滿面病容的曹仁,輕歎一聲道「叔父病體未癒,朕尚打攪,心實不安。只是此刻國家危難,無人住持,也只得求叔父多加操勞了。」
曹仁顫著身子跪倒,泣道「陛下萬勿如此說,臣本徐泗一遊俠兒,得武帝不棄,用為大將。十餘年間,恩厚情重,常思未能報武帝之隆情厚誼於萬一。今陛下有用臣之處,臣必萬死不辭。」說罷,已是咳聲不停。
曹丕難過,微微點頭,看著眾人道「今朕將去,膝下長子曹蕤,年僅三歲。然其自幼多有異狀,人道乃人君之相。今可立為太子,待朕去後,便可扶其繼位。著曹仁、程昱、荀攸、司馬懿四人為輔政大臣。望你等善報太子,莫使我大魏傾頹。殫精竭慮,退敵而興。異日如有大業成就,國家安定之一日,當至宗嗣內相告。囑咐我兒,當謹言慎行,常記父、祖創業之不易,休要懈怠。若此,朕便於九泉下亦可瞑目矣。」說罷,已是昏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