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魯肅得了周瑜將令,前來尋找二將,眼見眾將頗有些議論,遂決定試探一番,便以言語跳動,觀看二人反應。
二將稍楞。俄頃,蔣欽怒道「參軍說的哪裡話來!都督此番行刑,實為公也。軍旅之中,賞必行,罰必果!如何能以兒戲視之。況都督與我等平日,恩遇有加,此非私怨也。參軍之言,請恕蔣欽不敢與聞。多謝參軍探視之情,只是我二人已無大礙,參軍這便請回吧。」說著氣哼哼的閉上眼睛,竟是不再看魯肅一眼。
魯肅心中偷笑,轉頭望著周泰,道「幼平可也是這般想法?」周泰怒視著魯肅,冷冷一笑道「周泰粗魯之人,不識大體。只知都督向日素重參軍,參軍之日之語,可對的起都督否?」說著,只是怒視著魯肅冷笑不已。
魯肅卻不怒反喜,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方看著二人道「不枉都督對二位將軍看重,竟欲托付大事。二位將軍真忠義之士也!」口中說著,卻是滿面讚賞的看著二人。
周泰蔣欽面面相覷,對望一眼,周泰始疑惑的道「參軍此言何意?請恕周泰愚魯,還望明言相告。但為都督效力,我等願盡死力!」
魯肅大喜,這才將周瑜所定之計,細細說了。最後面色凝重的道「此番之計,實是凶險無比。夏侯魏之名將也,嘗讀兵書,廣曉戰策,一生大小征戰無數。一旦為其識破,二位將軍必難返矣。」
周泰。蔣欽二人聽的周瑜肯用二人,早已大喜若狂。聞聽魯肅之言,不約而同的俱皆大笑,周泰道「參軍不需擔憂。大丈夫生於亂世,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願也!若是似那庸碌之輩,輾轉一生,碌碌無為,老死於榻上,方是吾輩最大憾事也。今都督如此重用,我等定當以死相報!但請回復都督。我二人這便準備行事,定使都督妙計得行。」
魯肅肅容起身,整衣躬身一禮道「二位將軍忠義無雙,且受魯肅一拜!」說著後退兩步,一一到底。二將大驚,連忙攔住。魯肅又與二將細細商討過細節,這才返身而出,自去向周瑜回報。
這邊周泰與蔣欽商議,思及方才眾將來勸。PaoShu8其中丹陽人媯覽言辭最烈,隱隱有叛離之意。二人方才鄙薄其人,一時不願理會。此時想來。這媯覽倒可大大利用一番。即為大軍除去一隱患,還能使的夏侯容易相信。要知這媯覽本非周瑜嫡系之人,本是丹陽一帶大盜,受召而降。以其身份,夏侯定能信得過。自己二人卻只做受辱不過,半推半就之意便可。
二人商議停當,便使人去請媯覽。不多時,媯覽至。二人將軍士盡皆打發出去,媯覽看的大疑。不知二人要待如何。
蔣欽眼見四下無人,這才垂淚泣道「方纔將軍所言,我二人心中俱知,只是眾將皆在,如何敢吐露心意。我二人向日臨陣,何曾落後於人?便沒有功勞,亦有些苦勞。況前日之事,本不為我二人之錯。我等又如何知曉夏侯援軍來應。周公瑾此番下了狠手,定是不忿當日歸並蜀王時。我二人曾有異議。今日若非將軍等人求情,我二人定是死矣。」周泰在旁亦是歎息。卻只做勸息之意,俱言南方盡在蜀王控下,除了忍氣留在此處,實是無地可藏了。
媯覽聞聽大喜。他早不耐周瑜治軍之嚴。往日縱橫山野之時。何等快活。酒肉不缺。綾羅綢緞。金珠寶貝山積。若是看上哪家美嬌娘。搶了過來便是。如何到得今日這般地步。這個不許。那個不行地。
只是他自知武藝低微。身單力孤。在這西蜀治下。怕是難有作為。此番見了周泰蔣欽二人之狀。心下哪能不喜。起身走至帳口。掀簾張望了一眼。但見軍士俱在遠處。四下並無他人。這才返身而回。
對著周泰蔣欽笑道「二位將軍既有此心。覽倒是有條路可行。只不知二位將軍原是不願。」
周泰蔣欽對望一眼。周泰遲疑地道「將軍有何計議。不妨說來聽聽。若是能成。自當奉將軍為主。尋個去處逍遙。省地在此。早晚丟了性命。」
媯覽嘿嘿一笑。道「南方之地雖是沒有容身之所。但二位將軍如何不往北邊想想?」周泰大驚道「將軍之意是要我等投敵?行那反覆之事?這卻如何使得。」
媯覽不悅道「幼平恁地愚忠。我等本是江東之人。誰知那劉備是何許人也?周都督自己便要捨了侯爵。去歸那蜀王。自便去就是。如何非要我等俱皆相隨?今日之事。卻是他先叛了我等。我等自去。又豈能以反覆論之。更何況。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自古然也。誰又能說出些什麼?今魏國兵強馬壯。軍勢更是勝過江東許多。我等若是不早做抉擇。難不成要為其填命不成。此智者所不為也!將軍當慎思之。」
周泰聞言不語,旁邊蔣欽卻歎息道「媯覽將軍所言,卻是有理。只是我等日間才斬殺了其大將,那夏侯又如何容得我等?」
媯覽笑道「這卻不需二位將軍費心。某有一鄉人,便在夏侯將軍府下任職。當日曾來信勸我早離江東。某當時一來身單勢孤,二來苦無覲見之禮,是以遲遲未動。今幸得二位將軍有心,此卻不是天意使我等。憑空得一大富貴嗎?二位將軍之勇,天下皆知。夏侯將軍最喜豪傑之士,況日間兩軍陣前,各為其主,又怎會以此而難為二位。今只需二位將軍應下,那邊自有某去勾當。」
蔣欽道「即使如此,我等便以媯將軍馬首是瞻了。只是卻要我等如何做呢?」媯覽奸笑道「來日雙方對陣,只需二位將軍配合,陣前反戈,取了那周瑜的性命,夏侯將軍處,敢不以上位待之?」
周泰面色一變,道「咱們走便走了,只是如此弒主而悖,吾恐天下人笑耳。」媯覽傲然道「成者王侯敗者寇。來日將軍高官得做,又有何人敢來饒舌。大丈夫行事,當果決狠辣,切不可如婦人般牽纏不清。將軍當自思之。」
周泰不語,旁邊蔣欽卻也勸說。周泰佯作無奈,點頭應了。媯覽大喜,與二人細細議了細節,這才急急而回。待他走後,周泰蔣欽二人相視對望,不由地俱是驀然大笑,隨即使人往周瑜處稟報不提。
卻說媯覽回到帳中,興奮不已。就於燈下自作了一書,以火漆密密封了,差心腹家人,連夜投小路往魏營摸去。軍中早得周瑜囑咐,自是任他而去。
那家人一路急行,堪堪二更時分,到了魏營之外,求見媯覽鄉人。那鄉人出來接著,得了家人所言,心下大喜。連夜求見夏侯。
時夏侯正要安歇,聞聽人報,將其喚了進來。鄉人將媯覽書信呈上,夏侯就於燈下細細看了,半響不語。良久,方讓將那鄉人帶進,細細問了個遍。待知曉了媯覽身份,心中方始實落。
抬頭對那家人道「汝可回去恢復你家主人,只要他三人明日陣前當真取了周瑜性命,某自會為其向我大魏陛下請功。高官厚祿自不必說,只是若爾等欲行那詐降之計,卻也不需某再多說了。」說著,揮手令其出去。
那家人渾身大汗,哆嗦著退了出來,不敢多留,急急趕回報信。媯覽得了家人回報,心中大定。自去和周泰蔣欽二人說了,三人俱皆大喜。只是雙方各喜何事,卻是各人自知了。媯覽喜孜孜的回到大帳,當日夜間便連做夢,也是自己高居華屋,左擁右抱,其美事自不必代言。
卻說夏侯這邊,待那家人走了之後,尋思半響,並無破綻,心下不由大喜。使人連夜請樂進來議。待到樂進進來,將此事細細說了。樂進蹙眉道「大將軍,此人身份雖是可信,只是末將素知那周泰蔣欽乃是江東名將,怎會這般容易便來歸降?此事只怕有詐。大將軍還當多加小心才是。」
夏侯哈哈大笑道「文謙不需煩擾。某向日隨武帝,東征西討,嘗百餘戰,如何不知兵家詭道也。今某並不使其入營,並不資其以物品。但要來歸,卻需他三人取了周公瑾性命才是。若果如此,定為真降。文謙不必多疑矣!」說著,傲然而笑。
樂進心中遲疑,還待要說,卻見夏侯志滿意得之態,不由暗歎口氣,將那勸說之言又自嚥了回去。只是心中卻是隱隱一絲不祥之感升起,盈盈繞繞,只是不去。眼見夏侯面色疲憊,心中卻又感動。不忍再來擾他,便辭別而出,自回營帳歇了。
第二日,兩邊都是休戰,將養士卒體力。媯覽只急的上躥下跳,恨不得立刻便是大戰,取了那周郎性命,好去取那潑天的富貴。如這般別人賣命,自己得福之事,來的如此簡單,這個蠢人卻是絲毫未覺其中之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