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個只在屋內聊的歡暢,卻是生生急煞了外間幾人。原來大宴本是定在申時,一眾賓客雖多在路上,但眾文武卻俱是在城中。文人們也還罷了,幾個武將卻是哪管得這許多,當即便在外高呼小叫起來。
柳飛正聽著司馬徽暢論武帝之弊,卻忽聽得外間一陣喧嘩,幾個大嗓門已是轟轟震天的響了起來,仔細聽去,頓時失笑,不是別個,卻正是張飛與顏良文丑三人。
這三人俱是粗坯,又都長相兇惡,且俱是好酒之輩,不幾日便已是打成一片,幾乎日日俱在一起,飲酒論武,好不快活。這三人湊到一起,卻也有個大大的好處,那便是士卒少挨了許多拳腳。
往日裡,三人獨自喝酒,酒醉之後耍耍酒瘋,往往便是士卒遭罪,被尋個由頭便是一頓鞭笞,後雖經劉備等人幾番嚴令,收斂許多,但總要想些法子,找些事來做,那些士卒雖不用再挨鞭子,但日子卻也是甚不好過。待要離開卻又不捨,蓋因三人都是清醒時,與下面士卒甚是相得,毫無架子,摸爬滾打俱在一起。可偏偏就是一飲酒,那罪卻是實是讓人難遭。
及至後來三人相交,士卒均是大感解脫,非僅如此,反是多了許多樂趣。原來這三人聚在一起,若是喝的多了,卻是耍酒瘋有了對象,往往便是三人扭打成一團,一番混戰。直到俱皆沒了力氣,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喘氣為止。襄陽眾文武對這三塊活寶早已是人盡皆知,平常在一起甚是相恰,但一旦泛起混來,或者有拉人喝酒的兆頭。大家便會三三兩兩的各找由頭而走,時日久了,三人也是明白了,不怒反喜,遇到些不好說話之事,便使出無賴手段,讓眾人很是頭疼。
他三人聞聽柳飛已到。俱是大喜。尤其顏良文丑,多年未見柳飛,甚是想念。更是想著柳飛的玉露。遂結伴先來尋柳飛,欲要先蹭上幾杯。哪知一來便被告知。襄陽名士水鏡先生正與柳飛在敘話,無奈便在外面等候,哪知等地許久也未出來,三人立時便刮燥起來,只是大聲囔囔。說是聞聽水鏡先生最是好客,他日定要多帶美酒,前去拜會司馬先生,以聆教誨云云。眾人盡皆暗笑,卻是躲得遠遠的觀看。
柳飛在屋裡聽的明白,對司馬徽苦笑了笑。道「先生還請稍坐,待某去打發了這三個夯貨,再與先生暢談」
司馬徽呵呵一笑,道「算了,這三位將軍如今在襄陽,誰人不知。老朽卻不想自己的水鏡山莊遭罪,若被這三位尋了去。整日的尋著老朽飲酒。卻是要了我的命了。咱們便待宴後再找時間吧」說著,已是站起身來。相辭而去。
柳飛送至門口,施禮作別。那邊三人眼見柳飛與司馬徽俱皆出來了,登時收聲,三顆大頭卻是湊到一起,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
柳飛見狀,不覺哭笑不得,笑罵道「那邊三個殺才,如何竟這般失禮,竟敢在我門前喧鬧,可是討打」
三人聽的柳飛發話,登時俱是裂開大嘴,笑呵呵地奔了過來。顏良文丑跑到近前,卻是眼圈先紅了起來,臉上尚是帶著笑容,只是那笑卻實比哭還難看。來至近前,納頭便拜,待要說些什麼,卻終是以一聲大哭開場。張飛在旁卻是搔搔頭,有些尷尬。
柳飛微微歎了口氣,上前將二人扶起,開口道「這些年來,你們做的很好,我都知曉了,不枉了當日咱們相交一場。」說著,輕輕拍了拍他們肩頭。
顏良文醜聞聽,卻是收了哭聲,醜臉上現出激動,還有些扭捏,卻是被柳飛讚的開心。柳飛呵呵笑道「行了,莫作此噁心地模樣了。」轉頭對張飛道「翼德如今可是找到志趣相投的了,我聽說你們三人,如今卻是闖出了好大地名號呢」說著,笑看著三人。
顏良文丑俱皆尷尬,張飛卻是猶如沒聽出柳飛譏諷之意似得,洋洋得意的道「不敢當先生誇讚,咱卻不能弱了先生的名頭不是」這黑廝反應倒也不慢,這般說來,倒好像他們這般作為是柳飛所傳似得。顏良文丑俱皆憋著笑,柳飛卻是給他說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指著張飛笑罵「好你個張翼德,卻是這樣來壞我名聲。好好,吾本欲和你等飲上幾杯,這般說來,卻是不行了,否則豈不是正順了你的謠言。」
張飛聞聽大喜,連聲道「對對,正是要與先生飲上幾杯,咱們這便去吧」卻是把其他言語盡皆過濾了。柳飛見他竟這般憊賴,只得苦笑搖頭,笑叱道「都與我進來吧,不過卻只能飲得一壺,多了沒有。待到大宴之時,方由得你們」說著,轉身進了屋裡,後面三人俱皆滿面喜色,喉頭急動幾下,顛顛地跟了進去。
及至時辰將至,眾賓客已是差不多到得齊了,屋中這三人也是已然微醺。到得下人來請,三人遂勾肩搭背,踩著虛步,跟在柳飛後面,逕往大廳而去。到得廳口,便已聽的廳內鼓瑟笙簫,熱鬧喧囂。門口劉備帶著太史慈、洪銳來迎師父。
見了柳飛,三人忙自給柳飛行師禮而見,柳飛微笑頷首,讓三人起身。劉備眼見張飛三人模樣,卻是狠狠的瞪了張飛一眼,張飛脖子一縮,連忙拉著顏良文丑二人,抬步便走,一頭扎入武將堆中去了。劉備空自吹鬍子瞪眼,柳飛卻是哈哈大笑。
幾人抬步進了大廳,廳中頓時一靜。這裡卻是前廳,廳中多是襄陽的一些官員武將,此時見了自家主公伴著柳飛進來,俱皆安靜下來,齊齊躬身給柳飛和劉備見禮。劉備揮手讓眾人起身,便為柳飛一一介紹。此時,後面正廳。後廳、廂廳、花廳之人俱皆知道柳飛出來了,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此次襄陽大宴,府內共開兩百餘席。所到之人大多只是聽說柳飛之事,對於其人卻是甚少有人見過,此次來此,固然是應州牧所邀,心下也實是想認識下這位傳說中的隱神谷主。故此。幾個廳中此時已是人人翹首,若不是礙著禮數,怕是定要蜂擁擠到前廳來見了。只正廳中所坐皆是德高名重之人。也多是見過柳飛之人,方才淡定的多。
幾人穿過前廳。徑往正廳而入。入得廳中,但見兩邊已是排開兩列席位。席上大多是老面孔。此時眾人也是盡皆起身,齊聲唱諾見禮。柳飛呵呵笑著,邁步上前,與眾人一一見禮。溫言淺笑。徐庶、田豐、沮授、陳群、趙儼等俱皆激動。
柳飛緩步來至前面幾席,卻是在蒯氏兄弟面前停下,抱拳拱手道「飛往日便嘗聞襄陽蒯氏昆仲大名,今日得能見之,幸慰平生矣」說罷,呵呵微笑。
蒯氏兄弟俱皆大喜。忙自躬身還禮,口中謙遜。劉備又引著至各廳將眾人俱皆引見,柳飛妙語連珠,言笑晏晏,眾人一時俱是如沐春風,興致高昇。待到諸廳見禮完,方回至正廳落座。劉備自於主座坐了。將柳飛讓與上座,旁邊便是司馬徽等荊襄名士。劉備滿面紅光。起身道「備本薄才,原不堪造就,卻是眾將悍勇,更得各位荊襄父老不棄,得以竊據此位。常自踹踹,夙夜難寐,唯恐不能勝之。幸得眾卿出力,方有今日之局面。嘗思報之,卻因政務繁瑣而不得暇。今正逢吾師駕臨,亦多有為此責備,備思之再三,便借此良機,設下今日大宴,共聚諸卿。一為謝諸卿扶持之誼,二為能多識我荊襄之地高才,勿使遺賢於野。今日宴罷,還望各位能為我大漢多舉賢才,扶保社稷。備於此先行謝過了」說著,將手中之酒飲盡。眾皆相應,紛紛應諾。
劉備微微一頓,又道「除卻上面兩點,還有一點,卻是備之私心了。備原為孤窮之徒,雖有志奔走於天下,然才具平庸,難堪大成。嘗為碌碌而覺愧對祖先,本以為此生必沒於荒野之中,無為一世,未嘗不三歎而涕泣。然終是上天垂憐,竟讓備得遇恩師,授備以不世之韜略,萬敵之身手。開備之才思,拔備於微末。此等天恩,備便粉身亦難報也。今幸蒙恩師允准,參與大宴,便借此良辰,以向恩師略表孝道」說罷,雙目含淚,至柳飛身前,恭敬跪倒,雙手舉杯,向柳飛奉酒。
眾人聞聽,俱皆感動。柳飛微歎,將酒接過,卻伸手撫其頂,道「癡兒何必如此。汝但能為百姓多謀福祉,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樂歲終身飽,凶年免於難。使我華夏百姓再不受人欺凌,便不枉了我一番苦心了。此方是汝報答為師最善之途,汝當記下了。也罷,這酒為師接了,你也起來吧」說罷,盡飲杯中酒。劉備恭聲應諾,起身對柳飛道「還請恩師為眾卿致言,以宣開席」說罷,自回席安坐。
柳飛遂轉身面對眾人,自幾上端起一斛,朗聲向著眾人道「今日群賢畢至,飛於一日之間,盡見荊州之才,實是快慰平生。在此,且拳以薄酒一杯敬之,各位,便請飲盛」說著已是一飲而盡。眾人轟然應諾,俱皆舉杯而進。
柳飛微提真氣,朗聲對著各廳所有人道「某本世外之人,本不應現於此世,介入凡事之間,奈何天緣於此,遂勉力為之。諸位皆世之英傑,才華超人,當時時以興復華夏為念,為吾等後世子孫謀求萬世之福。棄私利私怨,秉公心國事,行忠義之道,懷百姓安危。若如此,則吾大漢必能永立於世之顛峰。柳飛有一言在此,願與諸君共勉之,那便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言至此,各廳中人俱皆面色震動,齊聲相合。一時間,此語四周皆傳。
柳飛又是舉斛相邀道「放眼今日在座,武者皆上將,文者俱翹楚,可見我華夏之地,荊襄之境,英才輩出,如銀河星漢。此時此地,眾賢駢集,群星璀璨,今日之會可謂群英會也。我輩生也有幸,竟能得以身臨其間,共予同事,此亦天緣天意也。如此盛會,你我當暢飲以賀之。來來來,咱們共同舉杯,今日不醉不歸」說罷,已是舉杯飲盛。
各廳眾人,俱是聞言大喜,面上生光。直覺今日在此,實是平生之盛事。俱皆轟聲應諾,紛紛舉斛相應,大喊道「不醉不歸」。一時間,氣氛達至頂端。劉備見狀,拍拍手,各廳管弦絲樂之聲俱起,眾人紛紛互敬,熱鬧紛繁。
柳飛即已開了宴,便回身坐下。旁邊司馬徽卻是向他暗暗挑起大拇指,微笑不語。柳飛呵呵一笑,舉斛邀飲,司馬徽飲了。柳飛方自問道「怎地今日卻是只得先生一人前來,那龐德公龐先生卻如何不見?難不成是未予其下帖?」
司馬徽微微一笑,道「呵呵,玄德公做事精細,哪會如此疏忽。再說,那龐老兒即已知曉你在此間,便是不給他下帖,那老兒也會自己跑來。今番沒來,卻是前往邀一位老友去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
柳飛驚奇,道「哦?這是哪位高賢,得能讓龐公勞動大駕親迎。」司馬徽神秘一笑,道「此人卻實是名士,不惟如此,便是其一女一婿,更是不凡。」自顧斟酒飲了一杯,斜睨著柳飛,笑道「柳公先來神機妙算,可能猜出此人來歷?此人名聲卻是不弱於老朽與那龐山民呢」
柳飛聞聽,雙目中異彩一閃,瞬間便即想起一人,心中不禁有些激動。先是自行斟了一杯酒飲下,方盯著司馬徽,緩緩的道「莫不是今日,伏龍鳳雛將同時現身不成?」
柳飛此言一出,司馬徽頓時愕然,笑容霎時凝結,問道「莫非你真個是神仙不成?卻是如何知曉孔明」柳飛微微一笑,尚未回答,一個下人卻是快步進來稟道「荊襄名士龐德公先生,黃承彥先生於府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