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二人陣前大戰,互通姓名,女子便是月寒兒了。郭勇雖見她手持彎刀,英姿颯爽,但卻並不放在心上。畢竟做為女子來說,便是再怎麼能耐,先天上,也是比不過男子的。但只力量和耐力便遠遠不如男子。
讓郭勇出乎意料的卻是,這月寒兒卻極是難纏。刀急馬快不說,便是手中那彎刀上的招數,也頗是陰狠刁鑽。並不與郭勇雙錘硬抗,而是乘間抵隙,以速度補力量之不足。彎刀圓轉如意,每每生出一股古怪的力道,竟是以柔克剛。二人馬打盤旋,翻翻滾滾,直戰了五十餘合,竟是不分勝負。
郭勇心中不由惱將起來。他自爭戰以來,隨著高順衝鋒陷陣,都是大開大合,何時打過這般窩囊的仗。他自知道這月寒兒乃是湟中義從首領,便已明白是決不能傷她性命的,否則於收降湟中義從之事,便即化為泡影。想這月寒兒也定是明白此點,卻來向他挑戰。輸了固然沒什麼損失,贏了卻可趁機提出自己的條件。
這月寒兒在短短的幾息之間,便能將事情想的如此明白,並利用自己的身份,趁機給自己預留出騰挪的餘地,其心思機敏之快,反應之迅捷,讓郭勇佩服之餘,也是大大的顧忌。果然不愧為一部之首領。
只是眼見此時二人相戰如此之久,自己如果再留手,卻是不知要戰到那般時候了。念動之際,手中雙錘已是漸漸加了力道,但見兩柄大錘已是漸漸不見實質,直如兩團黑雲般向著月寒兒壓來。黑雲漸漸又化作兩條黑龍,纏繞翻騰,錘影之中。罡風大作,月寒兒頓時遮擋不住。
月寒兒心中卻是對這英武的漢子大起好感。她初時心思雖如郭勇猜測一般,但未嘗沒有不服的念頭。她自幼得月氏一位異人傳授武藝,針對她為女子之身,特意為她創出一套招數,均是以巧破力,她自習得以來,一柄彎刀實是少有敵手。初時交手。見郭勇堪堪抵住。心中也自感驚訝,這漢將果然了得。卻沒想到郭勇實是對她留了很大一手。此時眼見郭勇招數突變,竟是急如秋風,密如颯雨。這才知道。這喚作郭勇的將軍對自己方才實是手下留情了。
只是雖對郭勇有了好感,心中執拗的性子卻也並起。彎刀更急。竟是以快打快。心中拿定郭勇不會真個傷她,竟如招招是以命搏命,兩敗俱傷的打法。如此一來,郭勇頓時有些縛手縛腳之感,心中不由大怒。這月寒兒忒也無賴,以這般糾纏打法來攻。當下,雙錘並起,口中大喝一聲。已是全力展開。但見左錘在前。右錘在後,一奔頭部。一奔當胸,直如風馳電掣。左錘方至,右錘卻是突然詭異地畫個半弧,竟是後發先至,將月寒兒彎刀蕩在圈外,兩錘已是在月寒兒頭頂相撞,「鐺」的一聲大響,直震得月寒兒身形在馬上一晃,耳邊如同響起一聲炸雷。
便趁著月寒兒微微一頓的空擋,郭勇右錘已是直擊而出,照準月寒兒右肩而來,月寒兒下意識的將彎刀豎起來擋,只聞聽「鏘」的一聲,彎刀已是再也拿捏不住,脫手而飛。月寒兒只覺半邊身子酸麻,尚未及動作,便見郭勇已是錘交左手,趁著二馬相錯之際,右手一探,已是將月寒兒自後攬住,大手卻正是握於姑娘家胸部的緊要所在,生生的將月寒兒擒過馬來。
郭勇尚未察覺,左手提著雙錘,右手夾著月寒兒,圈馬跑回,哈哈大笑。卻覺著月寒兒竟是動也不動,不禁大驚。莫不是自己力氣太大,竟將這女子夾死了不成。笑聲頓止,低頭看去,卻見月寒兒滿面紅暈,眼波流轉,見他望來,口中輕啐一聲,道「你這登徒子,還不將我放下」說罷,卻是將臉轉過一邊。
郭勇一愣,這才驀然發覺自己手握之處,溫挺凝滑,心中一顫,抖手放開,卻將月寒兒直接扔在地上,隨著月寒兒「哎呀」一聲痛呼,方才回過神來,眼見月寒兒已是捂著臀部爬起,卻是黑臉泛紅,吶吶的不知說些什麼才好。憋了半響,方才悶聲道「卻是郭某勝了,但望首領莫要食言才是」口中說著,眼睛卻是四下亂瞅,並不去看月寒兒。
月寒兒見他模樣,心中好笑,卻也爽快,隨即答應歸降,即刻便傳下命令,令全族準備,放下刀槍,往遷巴彥浩特,自己卻直入郭勇中軍為質。郭勇因日間之事,大感尷尬,也未以俘虜相待,只將她安置在單獨地一個大帳之中,自有那老嫗和四個侍衛相隨。大帳卻是置於中軍之內。只是接下來地事情,便讓郭勇瞠目結舌了。
是夜,月寒兒竟是擺上酒水。徑使人來請郭勇赴宴,道是要相謝日間手下留情之意,且有事欲要相求,並一再言明,非是要求,而是求肯。郭勇思之再三,終是覺得收降整個湟中義從部落乃是大事,至於月寒兒所言相求之事,為避免無謂的流血征戰,能滿足的當盡量滿足才是,於是這才徑來赴宴。宴上,月寒兒便將月氏之事合盤托出,並明言要以身相許,搞得郭勇大是狼狽,只得吱唔以對,言明待回城後請示城主方能答覆。只是,待得回城後,郭勇卻是一頭扎進軍務之中,忙於研究起兵往馬邑配合徐晃夾擊匈奴之事,月寒兒所提之事自是扔於腦後了。月寒兒無奈下,又不好直接去城主府相尋,只得每日前往軍營,期望能遇上郭勇,不意今日在酒肆內卻聽的勒研所講柳飛之事,湊巧地是竟然偏偏遇上了柳飛,月寒兒立時便知,此實是大好機會,這才有了邀約柳飛之事。
柳飛聽完月寒兒講述,已是哈哈大笑。月寒兒聞聽柳飛大笑,雖是草原女兒,不禁言婚論嫁之事,卻終是女兒身面皮薄,登時便有些羞惱,滿面通紅的道「君可是笑妾身不顧廉恥嗎」柳飛見她誤會,忙自收聲,微笑道「公主多心了,吾卻是為郭晉安發笑。這般好事,這廝竟是這般能藏,竟無一言露出。公主且請放心,這事柳某管了,定使公主稱心如意便是。」言罷,卻是滿面笑意。
月寒兒聞聽大喜,也顧不上叱責柳飛滿面地促狹。紅暈滿面,將頭垂下。只是突然省起一事,又抬頭問道「那妾身父、姊之仇如何?」柳飛微微一笑,道「柳某即已管了此事,你父、姊之事自然是一併接了。你只需安心等待便是,無需多久,定叫人將那烏孫國主和國相地人頭送來,權當為你二人大婚的賀禮了。」月寒兒見柳飛說的篤定,雖是半信半疑,卻也是芳心大慰,喜不自勝。
二人正自說話間,卻聽得外間一陣喧嘩之聲傳來,月寒兒微一蹙眉,向老嫗低語幾句,那老嫗點點頭,起身去了,不多時,卻見搭簾一掀,老嫗已是領著幾個人走了進來。來者便是別人,卻正是張遼和勒研,後面卻是跟著杜晏和高天二人。
張遼眼見柳飛安然而坐,方才將緊繃的面皮放鬆,先向柳飛施禮後,方轉頭望著月寒兒道「汝湟中義從即已降我大漢,但有何事可徑往城主府去說,如何竟敢來煩我家先生,如此無禮。」
月寒兒見張遼臉色陰沉,方欲答話,柳飛卻是擺擺手,笑道「文遠不必為難公主殿下,卻是我要來此的,此事我等回去再說。」又轉頭看著勒研,笑道「勒研兄弟卻是機靈,竟然去搬了救兵來,可是怕我吃虧不成」說罷,呵呵而笑。
勒研眼見並無想想中的刀光劍影,知曉自己怕是搞了個烏龍,頓時吶吶的說不出話來。柳飛卻是上前拍拍他肩膀,笑道「卻是要謝過勒研兄弟的記掛了。這番情誼柳飛領了,兄弟日後若有什麼心願,可使人告我,我定想法為你達成,以謝今日之情」
勒研見柳飛並不責怪,心下方安。及後聞聽柳飛所言,不禁大喜,跪倒道「勒研不敢當天神大人地誇讚,只是勒研想入得陷陣營,還望天神大人成全。」柳飛聞聽一愣,轉眼看了看張遼,微微一笑,道「好,既是如此,我便遂了你地心願便是。文遠,這事你便去安排吧」張遼躬身領命。勒研頓時大喜,跪倒叩頭不已。
柳飛哈哈大笑,拂袖將他扶起,朗聲道「在下等這邊告辭了,公主不必多慮,便在此聽聞好消息便是」說罷,招呼幾人,大笑聲中,已是揚長而去。月寒兒大羞,起身送至帳門,望著柳飛遠去的背影,心中卻是喜翻了天。
柳飛帶著幾人徑直回了城主府,見著高順,陳宮,將此事細細說了,幾人均是大笑。陳宮捋鬚微笑道「此大喜也。月氏雖已沒落,但歷代經營,卻是富可敵國,更兼此女文武雙全,權變機敏,實為晉安之良配也。此段姻緣一結,我北地不禁空得無盡財富和一員大將,更是多出上萬忠心善戰地驍勇之卒。實為大喜也。大喜也!」
眾人盡皆為然,柳飛卻是指著陳宮笑道「公台卻是奸商,只是算計得失,非君子也。只是此事卻要好好敲打下郭晉安,竟然隱瞞我等,實為可恨」眾人皆笑,遂使人召郭勇至,便要安排成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