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飛當日自曹操處出來,便即出城,往農家來尋得禰衡。不幾日後,雲濤卻是返回,細問之下,華佗卻是並未隨曹操之使而去。
原來,華佗早與曹操相識,便是因曹操之頭風之症。華佗為曹操行針灸之法,一針見效,曹操大喜,便欲留華佗在身側做侍醫,直供其一人役使。華佗稟性清高,不慕功利,不願做這種形同僕役的侍醫,便推說家中妻子病重,脫身而走。此次曹操使者追至南陽醫苑,華佗自是以為曹操要誆騙自己前往,哪肯前往,已是躲了數日。這日,正逢雲濤送吉平前來,備言柳飛所語,華佗大喜,正中下懷,他與柳飛相交多日,自是知曉柳飛手段。既是柳飛已經插手此事,自己大可安心在此鑽研學問,施藥救人便了。
那曹操使者聞聽雲濤所言,又見華佗鐵了心不去,想及來時曹操卻也沒有吩咐用強,便無奈告辭回去覆命去了。雲濤見此行事畢,便即返回。柳飛隨即安排二人逕自北上去了,自己卻是往宛城而來。
曹操得了使者回報,本不以為意。只是當聽說一黑衣人送吉平入了南陽醫苑,方始明白柳飛走前之言的意思,心中卻是說不出是怒是恨,最後亦是只得歎了口氣,將此事略過不再過問了。
柳飛這邊安步當車,一路遊山逛水,幾日後,方進了宛城。宛城此時卻是已歸劉備所有,目下宛城太守卻是關羽。柳飛也不去擾他,自顧往五玄觀而來,但見此時五玄觀已無上次來時那般喧鬧,重新恢復成出家之士修真的所在。
柳飛對此已是熟悉非常,也不入觀,逕自繞過往觀後醫苑而進,待到見的張仲景、華佗等人,將前因後果俱皆說了。華佗自是大喜。知道自己算是徹底擺脫了曹操的糾纏了。吉平也是放下心來,安心呆在醫苑內,進行自己喜歡的醫學研究。
天權、天機二道自是置辦素齋以供柳飛,這卻是柳飛每次來的定例了。小道童清風此時卻早已是青年之人了,只因他與柳飛當日一段淵源,故每次柳飛前來,這小子均能得以敬佩末座,這樣其他師兄弟甚是羨慕。清風也自得意非凡。今日坐於席間,於柳飛斟酒閒聊間,有的沒的便閒聊出來,其中一個消息,卻讓柳飛實是動了一番心思。
原來。這清風經常下山,去市集採購物品,更因醫苑別院正在市上開門為人診病,清風更是如魚得水,整日價,尋個借口便跑下山去玩耍。近段時日,卻是見許多胡人。多有雜於漢人中買賣。雖說幾百年來,漢族與外族互有爭戰,但漢人海納百川的寬容。卻使得他們總是能很快地接納一些良善的外族,對這些移居來的外族人,卻也並不歧視,相處還算融洽。
這個消息清風是當做一個新聞來講,柳飛聽了,卻是極為高興,他知道這必然是他安排在外圍幾人的功勞,想及這多年來。他們在外不斷的爭戰,遠離故土親人,心下便有些惻然,想想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卻很少能想起他們,不由暗感慚愧,今日眼見他們已是出了成績。自己也應該去看看他們了。「是時候了」柳飛如是自語道。眼望著遠方,已是打定主意。待回青城稍加安頓,便即往兩處巡視一番。
公元一九八年,秋。北地郡,巍峨壯觀的賀蘭山沐浴在一片陽光之下,遠遠望去,峰巒重疊,崖谷險峻。
賀蘭山脈位於今寧夏回族自治區與內蒙古自治區交界處,北起巴彥敖包,南至毛土坑敖包及青銅峽。山勢雄偉,若群馬奔騰。蒙古語稱駿馬為「賀蘭」,故名賀蘭山。
賀蘭山前大片的衝擊平原,草原豐美,地域開闊,原是眾多遊牧民族的理想棲居之地。只是,此時在賀蘭山西側,卻是起了一座大城。這座城整個呈東西向,整個城牆皆為大石所築,城上不時有彪悍地軍卒來回巡視。
城外卻是一片佔地極廣的軍營,北方草原特有的蒙古包,如同一朵朵白色的小花,開遍碧綠的草原之上。緊緊地依著那座大城。自軍營兩側延出兩條土牆,宛如兩條巨龍,延綿在賀蘭山腳下。
城內建築多為木石結構,來往行人卻多是披髮左衽的羌胡之人,間雜著一些漢人,卻多為軍卒打扮,只是所有人臉上皆是富裕滿足之色。在這塞外的苦寒之地,能住於這般大城之中,實是所有羌胡之人最熱切的事情。他們熱愛這座城,誓死衛護這座城。
勒研是這個城最早的居民之一,他的部落當時正在遷徙,當他們看到這座城時,他們知道,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穩定下來的地方了,於是,他們地族長親自前去求見這座城的城主,表示願意歸屬於這座城,於是,他們獲得了居住權。
他清楚的記得當他領到自己地房子時,那份激動喜悅的心情,那一刻起,他發誓定要忠誠於城主,他願意為城主獻出他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命,因為城主給了他的家人好多的糧食,而且城主的軍師,陳宮先生還教會他們怎麼種植,他們再也不用為了吃飯的問題而苦惱了。寒冷地冬天來臨時,他們可以在自己的房子內,烤著紅紅的篝火,喝著滾燙的油酥粥。牛羊可以趕進帶著棚頂的圈中。他們不必再為初生的嬰兒擔心會被凍死、餓死。他的女人臉上開始有了紅潤,就像自己剛把她娶回來時一樣,這些,都是城主給地。所以,如果有誰要對城主不利,那麼,就先從他地屍體上踏過去吧。他相信,住在城裡的人跟他都是一般地想法的。
他不知道這座城什麼時候建起來的,只知道,自從這座城建起之後,八部羌胡之間的爭鬥大為減少,他們在外牧羊放牛,再也不怕那呼嘯而過的馬賊了,因為他們知道,城主會保護他們,就像保護自己的子民一樣,雖然城主是漢但城主的部隊卻是漢人和羌鬍子弟共同建起的。
這座城只用了兩年不到的時間,便聚集了大量的財富,其富裕程度讓大多沒能住進來的羌胡人眼紅,他們稱這座城為「巴彥浩特」,意思就是「富裕之城」。既然眼紅,便有了爭鬥,但是很可惜,每次都是以他們的慘敗而告終。因為巴彥浩特城的那支騎兵隊。
那支騎兵隊是整個巴彥浩特軍隊的靈魂,他們自己稱為「陷陣營」,很奇怪但卻很殺氣的名字。這個名字卻不是白叫的,城內的居民只知道,上一次令胡的強騫大人帶著三千騎兵來攻打,卻被這個陷陣營不足千餘的騎兵隊,殺的一人不剩,從那時起,便很少有人再來攻打巴彥浩特了,更多的卻是巴彥浩特外出攻擊,每次出擊回來,總是能帶回來大量的財富和人口。*
那些可憐的人剛回來時,都是滿懷驚恐,按照草原的規矩,他們回來就是奴隸,但是不久,城裡的居民就知道,這些可憐人是撞大運了。因為城主,也就是那支陷陣營的頭領,並沒將他們當奴隸,而是給了他們土地,給了他們牛羊,告訴他們,只要安穩的在這住著,忠心於自己的家園,那麼他們以後將得到更多。他們會和所有漢人,還有城內的人一樣,有自己的房屋,有自己的財產。
巴彥浩特的城主現在已經很少親自出去了,因為他們有了更多的戰士,那支最可怕的騎兵隊現在有一個用一對大錘子的將軍領隊,他們知道他叫郭勇,字晉安。他是一個可怕的戰士。他的那對錘子掄起來,能生生把一匹健馬打的骨斷筋折。就說上次那位強騫大人,據說是令胡部的第一勇士,結果被這位郭勇郭晉安兩錘便打成一團肉醬了。
除了這支騎兵隊外,就是那些僕從軍了,他們也騎馬,但是卻總覺的和那陷陣營不同,他們的領隊叫張遼,很年輕的一個將軍,但你若以為他好欺負,那就大錯特錯了,不用說別的,只要看看郭勇將軍面對他時的樣子就知道了。那是一種敬畏,對武力的一種崇拜。那支僕從軍也很是彪悍,裡面不但有漢人,更多的卻是和他一樣的羌胡人,他們都是忠心於城主的,沒人敢懷疑這點。每當城主去巡視的時候,他們那種熱烈的眼神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只是很可惜,勒研直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城主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高,很嚴肅的一個漢子,城主就應該是這樣的,勒研如是想到。他懶懶的騎在一匹駿馬上,瞇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牛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很愜意。以前可沒有這樣愜意的心情,那時候總是擔心下一次的遷移將會到哪裡,自己的牛羊會死多少,現在這種日子,真好。
遠處的天地交接處,突然傳來一陣轟響,一線黑影出現,一桿血色的蒼龍旗迎風招展,勒研眼睛瞬間發出了精光,滿是艷羨之色,那就是他一直想加入的陷陣營,他們征戰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