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室卻正是方才柳飛所見,室外兩個獄卒此時已是慌亂的站了起來,舉戈而待。那黑衣人卻不稍待,手中黑劍揮動,兩顆人頭已是沖天而起。
此時屋內那位老兄早已是醒了過來,正自趴在窗上觀望,口中卻不知在喃喃的嘀咕著什麼。此時,眼見黑衣人殺了兩個看守,不禁大喜,喊道「喂,一發將門開了啊」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手中短劍揮動,已是將門鎖砍斷,那人閃身而出,看到他身上尚背負一人,不禁微微一皺眉頭,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沒說。
黑衣人待要往後去,卻被那文士拉住,道「後面乃是死路,如何去得!你竟連路都未探明,便來救人,簡直比驢子還要愚蠢」說罷,不禁頓足。
黑衣人一呆,想是沒想到這文士說話如此刻薄。微微愣神間,卻聽那文士急聲道「快將所有牢門俱皆打開」
黑衣人聞聽,猛然醒悟,身形展動,已是將牢門盡數砍開,裡面的囚犯本早就在刮燥連聲,此時見牢門大開,頓時一窩蜂的向外湧出。
柳飛此時已是到了近處,眼見那文士如此指揮,不禁微微點頭,這卻也算個辦法了,只是如此一來,這裡面魚龍混雜,不少大奸之人也跟著跑了出來,卻不知是福是禍了。
黑衣人眼見眾囚犯往外湧去,便想跟著一起混出去,卻被文士一把拉住,怒聲道「真真蠢材。趕著去送死不成?且往另一面去尋出路」說罷,轉身往旁邊小徑而去,口中尚自催促不停。
黑衣人被他罵的渾身顫抖,卻不得不忍氣跟著。柳飛在後面看的分明,心中卻是一凜。此人在極短的時間內,竟能想到這般計策,卻是反應過人了。只是心腸卻硬,更兼口毒無比,實是令人生厭。當下只是暗暗跟著,以便保護。
在一片慘聲叫喊聲中。那些衝出去地囚犯已是被當頭一陣箭雨射死無數。文士和黑衣人卻是利用這個空擋,疾步而行,不多時,已是繞開尾追兵卒,來至一處牆下。
文士方才道「你如何進來的,這便如何出去,需不用我再教你了吧」說罷,滿是傲然的看著黑衣人。
黑衣人低哼一聲,卻不答話,自懷中取出一根繩索將背後老者緊緊縛在自己身上。生恐他掉落下來。文士卻在旁問道「此是何人,讓你如此小心」說著,逕自上前探看老者面容。
黑衣人並未管他,只顧自己扎束。卻聞聽文士哦了一聲,道「我道是誰,卻原來是他,也是蠢材一個。若不是知他忠義,定勸你將他扔了才是。」
黑衣人此時卻是怒道「你究是何人?言語如此刁毒,吉太醫如此忠義之人,你竟如此評說。枉我救你一場」
那文士卻撇嘴道「他如何不蠢,那曹操豈是那般容易鳩殺的。便是曹操喝了那藥,又豈是立時便死,只需找人解毒即可,卻白白搭上自家性命,豈不是蠢」言罷甚是不屑。
這文士脾氣甚是古怪,明知此時不是辯論的時候,卻是忍不住的評說。那黑衣人原本甚是冷靜,卻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撥,終是沒能忍住。二人怒目相視之際,卻不防後面追兵漸近,已是有些零星箭枝飛過,具被黑衣人打落。
眼見形式危急,黑衣人不再與文士鬥嘴,轉身揮出繩索,逕往牆上搭去。先探手抓住文士。將他仍在牆頭上。自己隨即揉身而上,眼見即將翻過牆去。卻不料後面追兵一聲呼喝,已是一片箭雨臨頭。
黑衣人此時單手拉繩,只餘一手揮劍格擋,如何能護得住兩人,文士亦是面色蒼白。二人正自驚駭時,卻忽見漫天箭雨突然一頓,然後竟似受到什麼東西牽引一般,俱皆歪向一旁,險險的擦著二人身邊落下。
黑衣人本以為定要挨上幾下,見此情形,不覺一愣,大感匪夷所思。正驚愣中,卻聽文士怒道「快走快走,愣些什麼」黑衣人方自一醒,連忙翻過牆頭,又將文士拽下,二人急急往外奔去。
柳飛在暗處見二人出去了,也自悠然跟出。方纔那些箭枝便是被他施展手段,阻了一下,將方向改變。他此時對那文士來歷已是大約猜出,之所以一直沒有直接出手,便是想看看這人究是有多少才華,在這困境之中怎樣出謀。當然,他也是自覺有把握能控制局面,方纔如此篤定。若是身處千軍萬馬之中,早就一手一個,拎著走人了。
出的牆來,但見那二人一路疾奔,逕往北面而去,便也自跟在後面。他此時尚未搞清楚那黑衣人是誰,如何肯輕易捨了。此時既然已知那醫者乃是姓吉,自然知道原委了。定是歷史上那段太醫吉平下毒的事情,只不過陰差陽錯之下,並未和董承等人一同行事罷了。如此說來,華佗卻是還未來地許昌,自也有時間將他攔住。眼下,卻需將黑衣人身份搞清楚再說。
三人兩前一後,逕往北去。只是不多時,卻聞聽身後一陣蹄聲大作,柳飛眼珠一轉,立時閃身躲在一邊,要看那文士如何解決。
那文士尚未說話,黑衣人卻是神色一變,將身上吉平解下,橫抱著對文士道「你若尚能體諒我一番救護之意,便幫我將吉太醫護好,將之送往琅琊隱神谷,若是能求的隱神谷主伸手,定不會有人敢於再來為難吉太醫。我自去將追兵引開,若是不死,定會追上你們。」說罷,便要將吉平遞於文士。
卻聽那文士「呸」的一聲,怒聲道「你如何竟敢看不起我,我又豈是那種忘義之人,你自帶吉平先走,那些追兵怕卻是衝我而來,我自回去便了。若要我拿他人性命來換自己苟活,卻沒得侮了我聲名」
黑衣人氣結,急聲道「你如何這般肯定追兵是為你來,且你便是留下,又如何應付的這些兵士,你可會功夫,休在此胡言,快快走吧。讓你走乃是為活吉太醫性命,如何是為了你了,快走快走」說罷,連聲催促。
文士卻是撇撇嘴,道「我一介儒生,如何能負的他走遠,我雖不懂武藝,卻自有保身之道,如何是你這般蠢人所能知之。也罷,你既不走,便讓你看看我的手段」說罷,卻徑往空地處走來。
柳飛與黑衣人俱皆一愣,都是疑惑的看著他,柳飛見他往空地處走去,心下思量,難不成此人竟是精通陣法之人,竟是要佈陣以退追兵?後世時讀書,讀到諸葛亮以八陣圖陷東吳陸遜時,自己便甚是神往,此時想到竟能親眼所見這種近乎神跡的手段,心中竟有些期待,忙自凝目看去。
卻見那文士走至空地處,卻是望天一拜,朗聲道「恩公剛才既然已施援手,還望能不辭勞苦,再施手段,救我等脫此困厄,衡在此拜謝了」說完已是望空一揖。
他這番話說完,黑衣人固然呆住,柳飛卻是差點一頭栽倒。原來這傢伙剛才已是明白,定是有人暗中救助,否則,定然不免。而能將那麼大從箭枝移開的手段,當然能救他離開了,他便是算定這點,這才有恃無恐的,自己竟然還以為他會什麼陣法卻敵。柳飛一時間竟是無語了。
此時,眼見火光閃爍,一隊騎兵已是漸近,足有百多騎。黑衣人已是絕望,將吉平放置地上,右手持劍,左手已是扣在腰上,準備隨時以黑針傷敵。卻是看也不看那文士了。
柳飛苦笑一下,眼見自己再不出手,這二人怕是真要交代在這兒了,當下,身形動處,一把樹葉已是以漫天花雨地手法打出,但聽一陣馬鳴嘶叫之聲,百餘追兵已是倒下大半,火把頓時滅了一片,一陣慘呼痛叫傳來,剩餘追兵登時將馬勒住,唯恐中了埋伏。
黑衣人已是長大了嘴巴,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扭頭看看那文士,卻見那廝甚是得意,一張臉幾要仰到天上去了。
正自呆愣間,耳邊忽聞一聲輕叱,道「還不快走」。黑衣人乍聞聲音,頓時一醒,忙自將吉平抱起,方待要動,卻突覺衣領一緊,一陣熟悉的感覺湧來,心頭才一驚接著便是大喜。
將手中所抱吉平緊了緊,閉上雙目,不敢多看。只覺勁風刮面,便是閉上眼睛,那股暈眩感覺亦是不能盡消,可見奔行之速極是可怖。想及那口毒文士,定是不如自己,連忙側耳聽去,果然在右側,聽到一聲緊著一聲的急促的呼吸,心中不禁暗爽,大叫痛快。他被那文士罵的氣苦,卻礙於身份不好動粗,偏偏又不善言辭,極是惱怒。此際聽聞那廝痛苦,心中大是舒暢。
那文士此刻卻是哪有心思想這些,只覺自己如同騰雲駕霧般,身子一輕,便是一陣暈眩,眼前景物急速變幻,肚中翻騰不已,欲待要吐卻是不及。其痛苦之處,簡直生不如死。及至停下時,已是站立不穩,只覺天旋地轉,撲地哇哇大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