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郭汜等人,即已殺入城中,哪管的許多,縱兵大肆擄掠。
一眾西涼兵正自忙活的興高采烈之際,卻忽聞的天上一聲清亮的鳴叫之聲傳來。那聲音不似一般鳥雀,於這紛雜喧囂的亂聲中,猶自清晰。不禁俱皆抬頭觀望。
但見上空一隻碩大的鵬鳥,雙翼展開,正低空盤旋,雕背之上,卻正有兩人立於上面。西涼兵中,當日在滎陽追殺曹操之時,曾多有人見過這鳥,知曉為隱神谷主座駕。不禁面色大變,便有那不識之人,也是聽說過,當日溫侯呂布,被一隻騎雕之人驚退之事。
此時,見好多人色變,哪還猜不到,登時俱皆股慄。一時間,金翅掠過之地,竟是稍有平靜。
李、郭汜、張濟、樊綢四人更是大駭。向日董卓在時,曾嚴令不得與柳飛衝突,若見到時,千萬避之,不可招惹。董卓雖忘,言猶在耳。此時,乍見這人座駕,卻不知何意,俱是面面相覷,暗自擔心不已。
柳飛今日聽的城內大亂,知道必是城破了。當下,便攜了蔡琰,登上金翅來看。此時,見滿城火起,西涼兵士四處劫掠,不禁惱怒。當下,讓金翅低飛,繞城威嚇。
此刻,見下方稍安,方自雕背上暗提真氣,清朗的語音霎時傳遍全城。柳飛道「爾等西涼兵士聽真,吾乃隱神谷主是也。今日爾等入城,實為求一活路而來,某亦不多加干涉。然不得劫掠擾民,多事殺戮。不然某亦不會袖手。吾僅此所言。你等好自思量,莫要自誤。」說罷,眼光掃了李等人所在之處。驅金翅逕自去了。
一時間,長安城內突然失聲,安靜片刻後,方轟然一聲響。多有士卒從百姓家中跑出,不敢再留。雞飛狗跳之際,亂聲再起。
李、張濟、郭汜、樊綢四人卻是冷汗殷殷而下。剛剛柳飛只是輕輕掃了他們一眼。卻讓他們感到霎那間如墜入萬年寒窟之中,胸中氣息不暢,一顆心跳的直欲蹦出胸間,其難過處如似死過一回般。四人對望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深深的恐懼。不約而同的同時下達命令。禁止士卒劫掠。違者。斬!
只因柳飛這一番話,救得了無數性命。原本歷史上李等人入城,死於亂軍中地太常卿種拂、太僕魯馗、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俱皆得以保全。若是幾人得知,卻不知是何感想了。
青鎖門內,天子身邊,王允自也是聽到柳飛聲音。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想及蔡邕之死。暗歎一聲。自思今日,自己實是難以活命了。臉上卻隨即換上了堅定之色。身旁獻帝亦是大驚。問道「此何人也?竟有這等威勢?若得此人護駕,朕,無憂矣」
王允臉色鐵青,躬身回到「回陛下,此人乃東萊人氏,姓柳名飛字雲逸。當日誅殺董卓之計,多出於此人之手。只是這人甚少插手俗世之事,先帝曾償使人邀之,卻不見奉旨,是以……」王允遲疑了下,沒有接下去。
獻帝聞聽,臉現失望之色,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望著外面火光映照地一角天空,久久方長歎了口氣。
君臣二人一時俱皆沉默,各自想著心事。卻聽得外面已是喧嘩聲大起。王允大怒,起身向獻帝告罪,大步走了過去,將門打開,卻見一眾內侍,跌跌撞撞跑了過來,俱皆面白唇青,簌簌發抖。
王允怒道「事已至此,更有何事值得如此驚慌?爾等俱為陛下身邊近侍,休得失了皇家體面!」
一眾內侍,聞聽王允呵斥,方稍安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個黃門官上前稟道「啟稟陛下、尚書大人,賊酋李、郭汜等人已將內廷圍住。吵嚷要見陛下,還要」言及此處,卻是看了一眼王允,未再說下去。
王允心中明白。獻帝顫聲問道「王卿家,此事卻如何是好?」
王允轉身拜倒,哭泣道「陛下毋憂,賊子來此只是為董卓張目,董卓老賊,乃臣所殺,只要臣一死,賊兵自退。陛下無需擔憂。只是臣去之後,再也不能服侍陛下,為陛下分憂了。唯望陛下能善報龍體,後當勵精圖治,施鐵腕以靖天下,使我大漢再現榮耀,則臣死無憾矣。」
獻帝大慟,扶起王允道「卿怎能捨朕而去?卿若去,天下又有何人能助朕?」言罷,也是淚下。
王允伏地道「陛下無需擔憂,我大漢雖屢遭打擊,然忠直之士不絕,忠烈之氣不滅。今日王允雖死,朝中尚有朱等老成持重之臣輔之。且關東諸公亦不乏忠義之人,只要陛下能善用之,何愁我大漢不興。臣,這便先去了」言罷叩頭,起身便走。
獻帝顫聲道「王卿慢著,朕,朕與你同去」說罷,起身而行。只是身子顫抖,委實難行。王允趕緊攙扶,君臣二人迎著天邊的血紅,自高大的青鎖門內而出,逕往城樓上行去。二人身後,有陣風吹過,在空曠的大殿內,吹得燭火搖曳,沙曼斜飛。一股無言的蒼涼。
君臣二人上的城來,但見下面密密的皆是西涼士卒,持戈舉槍,喧囂叫嚷。李等望見黃羅傘蓋,皆約束兵士,口呼萬歲。只是望著王允,眼神俱是狠戾憤怒之色。
獻帝顫抖著身子,勉強依住城牆,顫聲道「卿不候奏請,輒入長安,意欲何為?」李、郭汜仰面奏曰:「董太師乃陛下社稷之臣,侍中蔡邕,海內名儒。皆無端被王允謀殺,實為佞臣也。臣等特來清君側,非敢造反。但見王允,臣便退兵。」
旁邊王允輕抖衣袍,對獻帝拜道「陛下,臣這便去了」獻帝滿面不忍,伸手欲拉。王允已是縱身躍下城樓,怒喝道「王允在此」李、郭汜拔劍叱曰:「董太師何罪而見殺?」王允怒道「董賊之罪,彌天亙地,不可勝言!受誅之日。長安士民,皆相慶賀,汝獨不聞乎?」李、郭汜道「太師有罪;我等何罪,不肯相赦?蔡邕先生又有何罪?」王允聞聽蔡邕之名,篤的一窒。耳中卻聽地一聲輕歎,抬目尋去,卻見不遠處,一隻大鳥之上,柳飛與蔡琰相擁而立。蔡琰滿面痛恨,柳飛面上神色卻甚是複雜,有痛恨、有嘲諷。還有些可憐。不由心中怒起,道「逆賊何必多言!某亦不必他人可憐!我王允今日有死而已!」言罷,向著李等人直衝而去。
李、郭汜亦皆怒喝一聲,手起劍落,已是將王允斬殺。雕背上蔡琰滿臉淚水,跪下為父親禱告。柳飛滿臉默然。
城樓上,獻帝已是滿面淚流,仰首向天,卻忽然看到雕背上的柳飛。不禁奮聲呼道「卿既有神仙手段,為何不肯助朕啊」其聲淒厲,滿含不甘。
柳飛輕拍金翅,金翅轉首飛去,半空中傳來柳飛一聲輕歎,獻帝耳邊傳來一個溫和清朗的語聲「我非此世人,不管俗塵事。這世間終有人會為你延續漢家血脈的,陛下善自保重,自能見到那一天的」
金翅緩緩遠去,獻帝滿面淚流,已是順牆緩緩坐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卻說城下,李、郭汜即斬殺了王允。當即差人將王允宗族老幼,盡數拿到,一併殺了個乾淨。可憐王允當日自謀劃之時,便望能保全宗族。一念之差,卻終是落得人死宗滅地地步。
此時,李、郭汜已是殺紅了眼。眼見城上黃羅傘蓋,不禁對望一眼,二人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野心地火焰。當即招來張濟、樊綢二將商議。便要來弒帝篡位。
張濟、樊綢連忙攔住。道「不可,你們沒見剛才那隱神谷主對皇帝所說嗎?此時若殺之,不說眾人是否能服,便是惹惱那柳飛,你我俱為齏粉矣。」
李、郭汜二人想起柳飛那冷漠的眼神,不禁激靈靈打個冷戰。旁邊轉出賈詡,道「張濟、樊綢二位將軍所言正是。今日若殺了皇帝,眾人定不會服。當應仍奉之為主,挾之以令諸侯。緩緩經營,然後圖之,大事可成矣。」
眾人皆曰善。
獻帝此時已是默默收淚,於城頭站起,見下面各挺兵器,不覺心頭一沉,顫聲問道「今王允已誅,卿等為何仍不退兵?」
李等人互望一眼,道「臣等此次有功於社稷,未蒙賜爵,故不敢退兵。」獻帝心中怒極,顫抖著問道「即如此,卿等要何爵位?」李、郭、張、樊四人各自寫職銜獻上,勒要如此官品。
獻帝無奈,只得從之。封李為車騎將軍池陽侯,領司隸校尉假節鉞,郭汜為後將軍美陽侯假節鉞,同秉朝政;樊稠為右將軍萬年侯,張濟為驃騎將軍平陽侯,領兵屯弘農。其餘李蒙、王方等,各為校尉。眾人方自滿意,這才一同謝恩,領兵出城。
獻帝立於城上,看著大隊士卒緩緩開去,不禁使勁的攥住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