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侍從提取魔晶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眾人都只能暫時站在寢宮中面面相覷,尷尬的氣氛中也沒人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安若然泰然自若的喝了一杯咖啡,這才從馬爾蒂尼的手中接過一袋魔晶粉,隨即開始在地面上佈置起魔法陣來。
「安先生,這個是……」見到安若然的奇特舉動,克魯斯不禁偷偷掃了南希夫人一眼,隨即遲疑問道。安若然輕輕拍了拍雙手,淡淡道:「不用著急,過一會你就知道這是什麼了,相信這會有助於揭露陛下的受難過程。」
說著話的同時,幾名侍從終於帶著魔晶匆匆趕到。安若然走到魔法陣中央,將那塊外「時序之門」水晶取出,小心翼翼的擱置在陣眼核心中。與此同時,他也將幾塊上等魔晶佈置在陣中,擺放成特殊的排列順序。
片刻之後,時序之門已順利佈置妥當。在眾人的詫異目光中,安若然又開始檢查自己灑下的魔晶粉,確保紋路沒有絲毫的差錯。他之前曾聽過唯姬的教導,因此對於時光再現的魔法陣也略有些瞭解,雖然無法做到像唯姬那些精專,但勉強佈置一個讓近期時光再度呈現的魔法陣,也還是可以勉強做到的。
「好了,請各位期待吧!我想幾分鐘後,我們就能找出殺害陛下的真正兇手!」安若然笑了笑,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而他自信滿滿的話,在讓大多數人低聲議論同時,也讓克魯斯與南希夫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難道說。原本不會被揭破地秘密,真的會在此時……
姑且拋開眾人的複雜心情不提,幾乎在同時,魔法陣已開始散發出淡藍色的光芒。這光芒彷彿有著生命一般的起伏呼吸著,卻又開始向著魔法陣地核心處湧去。不斷進入到那微微震動的「時序之門」中。
「開始了,請各位注意我們看到的每一個細節。」安若然轉頭望著眾人,低聲囑咐了一句。這一刻,沒有人再多說什麼,十幾雙目光都已集中在那光影漸升地「時序之門」,隨著低低的輕鳴聲。藍色的光幕突然從水晶上閃耀而出。在虛空中構成了形如圓鏡的平面……
「輕鳴聲中,光鏡平面中開始顯現出模糊地畫面,卻又很快隨著波紋閃耀變得清晰起來——在這蕩漾藍光地畫面中,幾名御醫正從亞瑟皇的病榻邊站起身來,滿面慚色的向門外走去,而早已等候在門口的克魯斯、君安、阿泰斯特快步迎上前來,與御醫匆匆交談了幾句。林雷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從沮喪的臉色來看,得到的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這、這是……」君安怔了一怔。突然望了眼身旁驚喜交集的眾人,隨即喃喃低語道,「這是父皇出事那天早上,我們在寢宮裡的場景。安先生,難道說這個魔法陣。可以把當時的場景都再現出來?」
「可以這麼認為。不過我們先看看再說。」安若然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轉過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克魯斯。見他微笑望著自己,克魯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目光中卻已充滿了懊惱怨毒。只不過,這懊惱怨毒的表情,倒有大半是投向身旁的南希夫人,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恐怕南希夫人已經被凌遲了。
此時此刻,克魯斯唯一能夠祈禱的就是南希夫人地畫面不會出現,又或者時光魔法陣突然破裂。可惜諸神今天都臨時休假,沒有人肯聽他地祈禱——魔法陣運行得很正常,而南希夫人的身影也在幾分鐘地放映後出現在畫面中……
在清晰的畫面中,南希夫人端著一碗藥湯,緩步走向病榻。她像個溫柔的賢惠婦人一般,輕輕扶起亞瑟皇,讓他靠在自己胸前。可是看起來,亞瑟皇似乎對南希夫人的出現頗為不滿,滿臉的憤懣之色,但顫抖的嘴唇卻無法發出聲音。
看到這幅畫面,眾人已隱隱覺得不對,紛紛將目光投向神色自若的南希夫人。與此同時,畫面中的南希夫人已端起那碗藥湯,強迫著掰開亞瑟皇的嘴,強行灌了下去。這一刻,與亞瑟皇的憤怒神色形成對比的是,南希夫人的臉上竟帶著幾分猙獰之色,令人一看之下就覺得毛骨悚然。
片刻之後,藥湯已經被全部灌了進去,亞瑟皇露出幾分痛苦的神色,重新倒回病榻上。而南希夫人卻帶著微笑欣賞片刻,然後將藥碗藏入懷中,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幾分鐘後,克魯斯、君安和阿泰斯特三人又重新走回到房間中……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麼。眾人一起轉頭望向南希夫人,肅然的神色中更已帶上幾分警惕,阿泰斯特猛然拔出佩劍,厲聲喝道:「南希,居然是你對父皇……該死的,父皇一向寵愛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面對著利劍的威脅,南希夫人在十幾雙目光的注視中,若無其事的輕攏著鬢邊的亂髮,並且微微笑道,「因為誰也不願意和一個老頭子渾渾噩噩的度過餘生,因為我也有自己……」
「賤人,我要殺了你!」眼見南希就要說出秘密,克魯斯再也顧不得多說什麼,直接拔出長劍刺向南希夫人。但君安的動作顯然更快一些,金屬交鳴聲中,他已拔劍擋住了克魯斯的攻擊,並且沉聲喝道:「克魯斯,你心虛了嗎?」
「誰心虛了?」聽到君安的話,克魯斯不禁面色蒼白的反駁,但他顫抖的肩膀已出賣了他的心情。南希若無其事的注視著克魯斯,卻不禁冷笑道:「很好!這就是我選中的男人嗎?為了自己的帝位,他可以毫無猶豫殺死一個跟了他十年的女人,原來我的選擇……」
「胡說八道,誰和你有關係!」聽到這種等於揭發的嘲笑,克魯斯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再度揮劍刺向南希。只是這一刻,他的長劍還未觸及南希,身體就突然一軟,緩緩倒了下去。君安吃了一驚,還未低頭去查看克魯斯的情況,隨即也就頭腦一暈,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
這一瞬間的變化,完全出乎眾人預料之外。而在幾秒鐘之間,只聽得噹啷聲響不斷響起,在場的十幾人都已紛紛倒了下去。阿泰斯特跪在地上,卻仍然勉強抬頭望著南希夫人,沉聲道:「該死的,你在房間裡……」
「唔,終於發現了嗎?」南希夫人輕輕上前幾步,看著都已倒地的眾人,淡淡笑道,「手無寸鐵的我,當然不是各位的對手,所以我需要一些幫助。你們不覺得這個房間裡很香嗎?我在這裡點燃了一種熏香,它會讓各位暫時放鬆。」
「混蛋!」阿泰斯特竭力想撐起身軀,卻根本無法站起身來。君安看了眼已經陷入昏迷的安若然,苦笑著轉頭望向南希夫人道:「好吧,我承認我們都被你擊敗了!可是,就算你將我們所有人殺死,又能獲得什麼?要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今天進入皇宮,如果發現我們全部失蹤的話,他們只要進行搜查,遲早也會將矛頭指向你。」
「謝謝您的提醒,不過這點就不需要您費心了。」南希若無其事的盯著他,突然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手掌。幾秒鐘後,一個瘦小的男性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而在望清這身影的面貌時,克魯斯、君安、阿泰斯特突然怔了一怔,同時脫口呼道:「龐德勒斯?」
從門外走進的男性,正是亞瑟皇的第四個兒子,一向被視為廢物而默默無聞的龐德勒斯殿下。這個年輕人因為身患疾病,自從幾年前就閉門不出,所以一直沒有人注意他的存在。然而此刻,他突然出現在這裡,是否意味著……
「親愛的幾位兄弟,好久不見了。」看著全場表情驚愕的眾人,身材削瘦的龐德勒斯上前幾步,並且毫不忌諱的攬住南希夫人的纖腰,陰惻惻的笑道,「看起來,我會是笑到最後的人。不過請你們放心,我對殺人沒有興趣,我只請求各位簽署一份文件,承認我是帝國的繼位者。」
眾人怔了一怔,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克魯斯陰沉著臉色,看著泰然自若的龐德勒斯,沉聲道:「想不到居然是你在搗鬼,恐怕你早已經和南希勾搭上了!那麼,如果我們不簽署這份文件的話……」
「很簡單,下去陪我們的父親!」龐德勒斯若無其事的聳聳肩膀,淡淡道,「我這個人沒有太多耐心,只給你們兩分鐘的時間考慮。如果沒有得到我想要的回答,我不介意親自動手,這可是很認真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