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加了馬爾蒂尼——不,或許應該稱為招財——這位乘客之後,雲龍戰車內部就顯得擁擠了許多。經過幾日的相處,馬爾蒂尼在多次試圖解除誓約戒指都宣告失敗之後,也終於沮喪接受了命運。既來之則安之,在安若然的特意籠絡與薇薇安的溫柔撫慰下,這只曾經高高在上的地精也漸漸接受了現實,並且嘗試著與眾人融洽相處。
毫無疑問,排除「偉大地精種族」的頑固認識,以及時不時的自戀表演之外,馬爾蒂尼其實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幾天之後,它已經和眾人相處的頗為融洽,而比較有趣的是,偉大的地精陛下似乎和納亞臭味相投——同樣的臭屁自戀、同樣的熱愛金錢美色,以及同樣的嗜煙如命……總之,安若然不得不把兩個部屬趕到戰車頂上去,因為它們兩個吐出的煙霧足以害死全車的人。
「我說,你們兩個知不知道,二手煙的危害有多大?」信手奪過馬爾蒂尼剛剛點燃的雪茄,安若然直接宣講了一番禁言理論,「總之,以後不准在我和薇薇安面前抽煙,這會害死我們的。」
馬爾蒂尼委屈的眨眨眼睛,可憐巴巴的樣子顯然是學自納亞。但是讓安若然吐血的是,納亞卻依舊點起一根雪茄,順便還遞了一根給薇薇安:「沒錯,沒錯,二手煙會害死人!所以薇薇安,我覺得與其被害不如害人,你也抽一根好了!」
「滾!」忍無可忍的飛起一腳,安若然直接將兩個「寵物」踢出戰車。巧合的是,馬車正好在驛站門口停下,納亞象顆球似的飛出車門,頓時撞上不遠處同樣走下馬車的客人。幾秒鐘後,它順著那位華服男人的身體緩緩滑落,而口中的那只雪茄直接燒著了對方……
「該死的!」安若然怔了一怔。忙不迭地跳下馬車。幾乎在同時。一顆水球已從那男人頭頂灑落下來,順利澆滅了灼痕。幾名護衛從兩旁搶上前來,齊齊揮劍架住了暈頭轉向地納亞,頭昏眼花的魔豬眨了眨眼,居然還若無其事的抽了口雪茄。
「唔,是你幹的?」看著自己被燒了幾個洞的華服,落湯雞似的年輕男子不禁微微低頭。望著被劍刃包圍的納亞。不過,就當安若然打算搶上來救人時,這位男性卻突然深吸一口氣,喃喃道:「來自塔納高地地雪茄煙?好東西,真的是好東西!」
「唔,你也懂得雪茄嗎?」納亞打了個響鼻,順手遞了根給他。在安若然的詫異目光中,這個男人居然毫不遲疑的接過,充滿享受快感的吸了幾口。這才長長歎息道:「沒想到,一隻豬居然這麼懂得享受生活。我們還不如一頭豬!」「厄……」幾名救主的侍衛已面面相覷,隱隱覺得這個比喻實在令人委屈。安若然愕然張張嘴,不禁開始重新打量這個奇怪的男人——看起來,他像是那種遠道而來的使者,氣質文雅而顯得睿智善談。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渾身濕淋淋又被雪茄燒了衣服,這個年輕貴族的形象幾乎沒有什麼可挑剔地。
「抱歉,我的寵物有點莽撞了!」而因為對方地良好態度。安若然也情不自禁的帶上幾分好感,連忙上前幾步道歉。那位年輕男性微微一笑,彬彬有禮的舉止不卑不亢,讓人忍不住想稱讚幾句。然而下一刻。當他望見從馬車中走出的克莉絲汀時。卻突然神色大變的踉蹌後退,滿面漲紅道:「克、克、克……」
「咳嗽?要吃點藥嗎?」看他「克」了半天都沒「克」出來。安若然不禁狐疑的轉頭望向克莉絲汀——好吧,我承認這是位美人,不過還不至於讓人震驚到這個地步吧!與此同時,克莉絲汀也已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她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不禁愕然呼道:「溫特,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到她緩步走進,溫特更是踉蹌著後退幾步,然後迅速轉過身去。克莉絲汀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無奈歎息道:「怎麼,你還是沒有改掉這個毛病?諸神在上,我還以為你已經不怕女人了……」
「怕女人?」安若然怔了一怔,突然有種翻白眼地衝動。克莉絲汀似笑非笑的點點頭,望著溫特的背影道:「沒錯,溫特雖然是個天生的外交家,不過他有一個很奇怪地毛病——只要看到自己有好感地女性,他就會立刻變得緊張不安。」
「我勒,居然有這麼奇怪的毛病?」安若然摸摸下巴,恨不得扯過溫特來做個心理研究。不過下一刻,他就不禁微微皺起眉頭,略有些酸味地望向克莉絲汀:「那麼也就是說,溫特對你很有好感?」
聽到他的古怪語氣,克莉絲汀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卻泛起連自己都不清晰的淡淡甜蜜感。不過還沒等她想好如何回答,溫特就微微側過頭來,迴避著克莉絲汀的目光尷尬道:「其實,只是淡淡的好感,稍微有點放不下而已。」
「原來如此!」聽到溫特的解答,安若然不禁長長舒了口氣,雖然連他都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察覺到薇薇安那種醋意,這位男性立刻若無其事的搭住溫特,向驛館大門走去。實際上,這是一間很簡陋的驛館,眾人在大廳裡佔了兩張桌子後,就覺得四處都是擁擠的人頭,恨不得把牆壁都推翻才覺得寬敞。
簡單的寒暄過後,安若然才知道這位北方聯盟的侯爵為何會出現在迦葉公國的土地上。原來,他正是代表北方議會聯盟前來參加亞瑟皇的壽誕慶典,同時與迦葉公國商談合作貿易的諸多事宜。而根據克莉絲汀的介紹,這位溫特侯爵的家族在北方聯盟頗有地位,三十六位領主中竟有五位是他們家族的成員。
不過,雖然家世顯赫又隱隱是下一代的繼承人,但溫特侯爵的態度非常溫和,言談間也顯得彬彬有禮,沒有絲毫居高臨下的味道。所以不到片刻間,眾人就和他打成一片,而納亞和馬爾蒂尼更是直接跳到他身旁,談論起彼此都喜愛的雪茄。
「那麼溫特,我剛好也有一封書信要交給你,麻煩你到時候轉交給我的母親。」閒談中,克莉絲汀突然抬頭請求道。溫特忙不迭的側首迴避,同時連連點頭道:「沒問題,等我返回北方議會聯盟的時候,您請吩咐就可以了。」
克莉絲汀微微頜首,正要說幾句感謝的話,卻突然怔了一怔,抬頭望向大廳入口。在那個狹小的入口,此刻正有五六名矮小男子魚貫而入——與大陸通常人類不同的是,這幾個男人的身高都要矮很多,皮膚慘白如雪,赤眸閃閃發光,身上幾乎沒有任何毛髮。除此之外,他們的兩頰邊都留有類似於魚鰓的東西,好像是天然就生長著的。「海人?」略一愕然,克莉絲汀不禁輕輕呼出了這些奇怪人類的身份。安若然怔了一怔,立刻從腦海中搜索記憶,但是納亞已吐著煙霧,直接向他解釋道:「所謂的海人,就是海族的成員。想當年,我還是一條魔龍的時候,偶爾出海兜風也會撞見這種類人。」
其實,安若然也曾聽阿泰斯特提起過海人,似乎這位五皇子一直在帝國海域與入侵的海族作戰。據他所說,這些海族原本是散落在海洋島嶼的小部落,直到十幾年前才聯合成為大部族,並且開始謀奪領土和資源。雖然身為兩棲生物,但海族的生存也需要大量陸地資源,所以帝國的南方群島和海岸線一帶就成了他們的攻擊目標。
不過這幾年來,帝國和海族也只爆發了零星的衝突,暫時倒沒有大規模開戰的可能性。所以這些海人還能大搖大擺的進入帝國境內,而不必擔心走出兩步就會生切了做成壽司,但是看到他們那種走路大搖大擺的樣子,安若然倒是很想放一把火,把這些神情囂張的傢伙烤成魚片……
說話間,那幾個海人已經在旁邊的桌子上坐下,驛館的官員在看過他們出示的公文後,也立刻奉上美酒和食物。也許是沒有怎麼享受過陸地上的食物,他們居然對那些很普通的菜餚大加讚賞,狼吞虎嚥的樣子更是令人莞爾。而在喝了幾杯紅酒後,幾個海人更是愉快的大聲叫嚷,絲毫不顧周圍人的感受。
「土包子,這輩子都活該憋死在海裡!」納亞不屑的噴出一口煙霧,順勢抖了抖煙灰。馬爾蒂尼坐在它的身旁,不忘湊趣的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和我們偉大的地精一族相比,這些傢伙根本都沒有進化好!」
他們兩個的聲音似乎尖銳了一些,直接順風傳入了那些海族的耳朵。其中一個穿著海蛇皮袍的海人面色微變,忽的緩緩站起身來,皺眉道:「喂!你們兩個,識趣的話就快點把雪茄滅了,這種味道真他媽的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