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森和馮興明說了一陣話,漸感困乏,便和衣躺在床睡了。負責監管兩人的周大雙卻不敢睡覺,萬一林木森跑掉,老爺可不會放過自己的。因此儘管周大雙下眼皮直往一起碰,還是強打精神,緊盯著林木森兩人。
到了下半夜,周大雙越發困頓。經常熬夜的人都知道,人最困的時候,多數是在凌晨一兩點鐘,周大雙終於堅持不住,閉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不知道睡了多久,周大雙猛然驚醒,先把目光投往床,床無人,周大雙暗叫一聲不好,趕緊站起來,一條毛毯從他身滑落在地。
「我真是混蛋,怎麼能睡著了呢!」周大雙自怨自責,推開門,就看到左陽和劉相林正歪斜著靠在牆,閉著眼睛,不知道已經睡了多久。周大雙抬起腳,踹了每人一腳,左陽和劉相林正迷糊著睡,被他一踹,頓時跌翻在地,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周大雙。
「媽的,你們倆是來睡覺的麼!」周大雙憤怒的吼叫著,「我問你們,林木森他人呢?」
「他不是在屋裡麼。」左陽說。
「不是你看著他麼。」劉相林說。
「混蛋,姓林的不見了!」周大雙焦躁不安的說,左陽和劉相林聽了,也紛紛一驚,睡意便被嚇跑了,兩人從地爬起來問:「怎麼……怎麼會不見呢,不是你貼身監管他麼?」
「我……我剛才困極了,就迷糊了一會兒,那知道,姓林的就不見了!」周大雙惶惶不安的說,「讓你們倆守在門外,就是防備他偷跑的,哪知道你們倆這麼不頂用!」
「哼,你看不住林木森,卻把責任推給我們,什麼東西!」左陽和劉相林心裡不滿,但周大雙到底是頭目,兩人雖然不滿卻也無法反駁。
劉相林相對左陽和周大雙,還算冷靜,便提議說:「我看現在最緊要的事情,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而是趕緊找到姓林的,不然老爺不會放過咱們的!」
「對,對,對,」周大雙附和說,「趕緊找到姓林的要緊……」就在這時候,走廊轉角走來兩個人,周大雙和左陽、劉相林當即愣住了,因為林木森和馮興明正向三人走來,一邊走,林木森和馮興明一邊微笑的說著什麼,看來非常輕鬆,根本沒有被人監管的階下囚相。
周大雙看著林木森和馮興明越走越近,漸漸來到三人面前,周大雙心裡充滿了意外,指著林木森和馮興明,竟然連話都說不順溜了:「你們……」
「怎麼,你們以為森哥逃跑了?」馮興明推了推眼鏡,冷笑著問。
「難道不是逃跑麼?」周大雙問。
「若森哥真的逃跑了,現在還會回來麼?」馮興明說,「再說,森哥若是跑了,就算他不是兇手,也要被人認定是兇手了!」
「難道……他真的不是兇手麼?」周大雙問,本以為林木森是逃跑了,哪想到他卻意外的重新回到自己面前,周大雙被意外和驚喜衝擊的大腦,有點發木。
「我看,他也許是故意這樣的,先逃跑了,再回來,這樣的話,我們就會覺得他不是兇手了!」劉相林說,周大雙聽了,不斷點頭,稱讚劉相林說的有道理。林木森聽了,就微微笑笑,沒必要和他們一般計較。
第一天午,蕭子木從王家傭人們的嘴裡,得知了昨天晚的事情,當他聽說王金月留下的血「木」字線索,雖然早就聽周大雙說過,心裡還是忍不住陣陣後怕,心想還好只是木,而不是子木兩個字。當他得知林木森和王少豐的三天之約,心裡不住冷笑,證據早就被自己全部毀滅了,就算林木森知道自己是真兇,可找不到證據,沒人會相信他的話。
「林木森,你就等著死,不光你要死,你屬下那些人,當年也參與了對我家的屠殺,他們也都要死!」蕭子木想到這裡,臉就顯出一片殘忍的神色。
下午,得到消息的林裳趕了過來,他和王少豐是最好的朋,王少豐便將真相實言相告,並沒做隱瞞。林裳聽了,微微皺眉,思索一會兒之後,問:「少豐,你覺得林木森會是兇手麼?」平日,林裳都是喊老王的,現在卻喊少豐,語氣便非常正式了。
「這……我不知道!」王少豐一臉痛苦的神情說,「真不知道我輩子做了什麼孽,老天竟然要這樣懲罰我,就算要懲罰,儘管衝著我來啊,幹嘛要懲罰月茹和金月呢,她們那麼善良!」說到這裡,王少豐又想起了溫柔嫻靜的妻子和聰明可愛的女兒,不由流下淚來。
「少豐,你冷靜一點,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哭泣、後悔都沒用,」林裳輕輕拍拍王少豐的肩膀,「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出兇手,為弟妹和侄女報仇!」
「對,我要把兇手碎屍萬段!」王少豐咬牙切齒的說。
「阿健知道這件事了麼?」林裳問,王少豐就搖搖頭,說:「我心裡一直很亂,也忘記告訴他了,何況我也不想告訴他,他若是知道母親和妹妹慘死,心裡要多難過、多痛苦啊!」
林裳聽了,歎口氣,說:「你總不能一直隱瞞下去?」
「我不知道。」王少豐捂著臉,搖著頭說,他是一個豪邁、爽朗的漢子,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一直非常開朗,精神矍鑠,可僅僅一夜時間,便已經憔悴不堪,連頭髮都白了一半。
林裳無奈的歎口氣,說:「少豐,林木森這青年雖然年紀不大,但為人踏實、誠懇,你一直提攜他,幫助他,他豈會如此對你!」
「可是,他不但昏倒在現場,而且手裡握著的刀,當時還插在我女兒身,我昨晚已經比照過傷口了,金月和月茹的傷口都是林木森拿著的那把刀造成的。」王少豐說,「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能保證林木森不是一個人面獸心的禽獸呢!」
林裳知道王少豐家發生了如此悲慘的事情,而林木森恰恰又在現場,殺人的凶那把小太刀,林裳也增加看見林木森拿著,更重要的是王金月寫下的那個木字,林木森姓名全是木字組成的,這當然更加大了他的嫌疑。
第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夜幕降臨的時候,林木森和馮興明還是沒有找到任何證據。王家的傭人給兩人送來了晚飯,每人只有三片不知道烤出來後放了多少天的麵包和一杯清水,那麵包乾巴巴、硬邦邦的,沒有一絲水份,這樣的伙食,甚至不如林木森在葉卡捷琳娜號偷渡的時候。
「喂,這是人吃的東西麼?」馮興明拿起一片麵包,砸向那個送飯的傭人,那傭人閃身避開,冷笑著說:「這當然不是人吃的東西,人怎麼會吃這樣的東西呢!」
「你他媽敢說我們不是人……」馮興明作勢就要站起來,林木森已經微笑著拉住了他,林木森拿起一片麵包填入嘴裡,一邊咀嚼一邊說:「你知道麼,我小時候,連這樣的麵包都吃不到,經常餓肚子!」
馮興明見林木森都不在乎,憤憤然坐了下來,拿起麵包只吃了一口,便呸呸的吐了出去,麵包若只是乾硬也就算了,偏偏還帶著一絲發霉的臭味,林木森卻硬是吃得下,而且還能吃得津津有味。馮興明歎口氣,拿起麵包啃起來,就算難吃,總是食物,不吃的話哪有力氣幫森哥查找證據呢。
「來,吃,吃啊!」劉相林撕下一個雞腿,一邊大嚼一邊故意大聲說,馮興明側頭看過去,周大雙、左陽和劉相林三人面前桌擺了好幾個菜,還有一隻燒雞,這待遇比起林木森和馮興明可強太多了。
「媽的,等找出真兇,我們就自由了,到時候我要賣兩隻燒雞,吃一隻扔一隻!」馮興明心想,狠狠咬了兩口麵包,不小心噎住了,連連咳嗽,林木森微笑著將水遞給他,馮興明猛灌了幾口,才沒事了。
第二天午,林木森和馮興明反覆記憶、討論蕭子木可能留下的證據,仍然一無所獲,這讓馮興明有些氣餒了。
下午,王少豐的兒子王健從英國乘飛機趕了回來。剛一到家,他便哭得傷心異常,詢問父親,自己母親和妹妹是怎麼死的,當聽王少豐說了慘事之後,王健大怒,便要立即殺了林木森。
「我既然已經答應給他三天時間,如今已經過了兩天,明天就再等一天好了,林木森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兇手,是被人陷害的麼,等三天時間一到,他還找不出證據的話,再殺他不遲!」王少豐沉聲說,王健聽了大哭不止,責罵自己為什麼要去英國讀,若是自己在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轉眼間,便是第三天。
一早醒來,林木森看到周大雙正將冷水拍在他自己臉,便笑著說:「周大哥,你若是困了,便睡一會兒好了,我若要逃跑,前天早就離開了!」
周大雙聽了,冷冷一笑:「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我看你還是多為自己考慮考慮。」林木森只是微微笑笑,並無焦急的意思。
午時間轉眼即逝,下午蕭子木就找到王少豐,用手語比劃著,說:「三天之約已經到了,林木森並沒有找到兇手,不如現在就殺了他,為夫人和小姐報仇!」
王少豐搖搖頭,說:「現在剛是下午,還沒到時間,等天黑了,林木森還是沒能找出證據的話,那就說明他就是兇手,到時候再殺他也不遲!」
「既然這樣,老爺便應該多加派人手,監管林木森,以免他逃跑。」蕭子木建議,王少豐想了想,就點點頭。
王健聽聞母親和妹妹被人害死,現場只有林木森在昏睡,殺人凶器又是林木森時常帶著的小太刀,便認準了林木森必是殺人兇手,因此恨透了林木森,此時聽說要讓人去監管林木森,便主動請纓道:「爸爸,不如讓我親自帶人去看管那個姓林的!」
王少豐看看兒子,高大挺拔,像極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拍了拍王健肩膀,說:「也好,一切小心。」
「我知道。」王健說著帶一群保鏢去林木森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