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楓不敢下令全軍撤退﹐卻也不敢讓所有人固守在雲蓮谷﹐擔心會出甚麼差池﹐最後只下令谷中士兵退到北谷口﹐一方面便於行動﹐另一方面也不至於因為天上奇觀而損失戰線﹐這一招不可不謂高明﹐然而世事總是人算不如天算。
粉色天空開始下起了粉色的雨點﹐站在遠處觀望著人都被美麗的粉色小雨傾倒﹐讚美或叫好之人數不勝數﹐然而很快就沉默了。
火!
粉紅色的火焰將大地與天空的粉霧層連接起來﹐就像一道粉紅色的火幕屏障放在東疆的大地上。
雲蓮谷中﹐沒有及時退走的妖軍都被粉紅色小雨點燃了﹐奇妙的火焰一但著身就連水也無法熄滅﹐妖人們聲嘶力竭地哭喊救命﹐空氣中充滿了撕心裂肺的噫呀怪叫。
北谷口﹐天兵遭遇與妖人一樣﹐雖然退到了谷口﹐可依然沒有脫離粉紅之火的侵襲﹐原本如細雨飄在空中的碎粉突然點燃了﹐整片的軍隊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連接成片的粉紅色火焰完全吞沒﹐叫聲同樣淒厲﹐曹暄等天將也在其中﹐無一倖免。
最可憐的莫過於樞楓﹐在明遠天活了二千多年﹐其中一千多年擔任東相要職﹐即便沒有成為天帝﹐也是眾人敬慕的對象﹐沒想到在這危難之時竟死於八葉金蓮香爐的奇妙力量之下。
他原本有機會逃亡﹐但是面對數以千計的天兵沒入大火﹐他實在不忍心放棄﹐拼著一身力量前去救人﹐可惜此天火非同尋常﹐堂堂的東相也無可奈何﹐最終落得如此下場實在可惜。
粉紅火幕並沒有因為吞噬了兩軍而消失﹐反而隨著不斷膨脹的粉色天幕朝東西擴張﹐很快就形成了一條長達數千公里巨大火幕﹐直接把東疆與南疆隔開了﹐而死在火中的生命成千上萬。
原本充滿生機的千里大地轉眼之間變成了煉獄﹐盡舌任何人看到這美麗的煉獄都會被它傾倒。
就在大火吞噬生命之時﹐八葉金蓮香爐再一次昇高﹐一直到粉紅色天幕之頂才停下來﹐雖然不再噴出粉霧﹐但依然金光燦爛﹐百里之外也能看到它釋放的光芒﹐然而在人們的眼中這片金光已經成為死亡的代名辭。
肅武城頭﹐一個年輕的身影呆呆地看著瀑布般摭住前方的火幕﹐心情久久不能不平息﹐若不是樞楓的命令﹐自己已經喪身火海了。
「東……相……大……人!」
「甚麼!樞楓死了﹖」
聽到東面傳來的噩耗﹐沉穩如天帝也不禁跳了起來﹐心頭猛地被甚麼揪住﹐一陣陣劇痛突然傳來﹐臉色也蒼白了許多。
「千真萬確﹐不但東相大人犧生了﹐還有十數萬天兵天將一起葬身火海﹐其狀慘不忍睹。」
跪在地上的年輕身影早已哭成了淚人﹐臉色慘白﹐身軀不斷的顫抖著﹐整個人幾乎快崩潰了﹐他不是別人﹐正是死裡逃生的偏將匕鋒﹐小小年紀經歷了如此大難﹐心情如何也平復不了。
臣下們更是驚慌萬狀﹐沒有一張面孔帶有血色﹐大水封疆﹐只有東線戰場不受影響﹐原本都寄望強大的東疆部隊可以給妖軍一些壓力﹐沒想到連東相樞楓都死了﹐還死得不明不白。
「陛下!」如進真人見天帝神不守舍﹐連忙上前勸慰。
天帝畢竟不凡﹐很快就壓抑了心中激盪﹐擺手道﹕「我沒事﹐不必擔心。」
他臉色卻越發陰沉﹐自打他繼位天帝以來都是風調雨順﹐而這一年卻連連災亂﹐大水之後南疆半壁己完全落入妖人掌控﹐就連南相城也變成了最前線﹐沒想到東疆之地又發生事情。
莫非是蒼天怨我無德﹐因此降下災難做為警示﹖
此時仲平陽的話又印入腦海﹐中宮易位﹐若自己堅不退位﹐只怕還會有更多災難降於明遠天﹐整個大地說不定都會毀於一但﹐心裡的恐慌已經不是言語所能表達。
如進真人見他表情心中微微一歎﹐又勸道﹕「東相大人之死固然可惜﹐但那神火阻隔了妖軍殺入東疆的通道﹐妖軍之勢得以揭制﹐對我們也算有益﹐如今只要守住水域的北岸﹐妖軍再多也無法越雷池半步。」
「如進大人所言有理﹐既然東疆無需防禦﹐我們可以抽調東疆南下增援﹐傾全力而爭一隅﹐必收奇效。」
匕鋒騰的抬起了﹐噙著淚花的雙眼不知何時染上了一陣煞氣﹐那是發自心底深處的憤怒﹐而對像不是妖人﹐也不是殺人的香爐﹐而是面前這些天界重臣﹐因為東相才活到今天﹐可為天庭戰死的東相在這些身居高位者的眼中竟是如此微不足道﹐甚至連一絲哀色都看不到﹐還說這樣的風涼話﹐心裡又怎能不寒。
牙齒咬得卡卡作響﹐彷彿要把憤怒咬碎﹐無力的他眼下只能用這種方式平和心中的憤慨。
東相大人死得真冤!
南相府內你一言我一語﹐轉眼之間就把東相之死帶來的震盪化解了﹐氣氛也漸漸平息﹐想到敵勢受阻﹐更有人興奮起來。
站在天庭的立場上﹐妖軍攻擊受阻自然比一個人的生死更加重要﹐可是匕鋒並不明白﹐他只站在低層軍官的立場來看事情﹐天庭的無情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悄悄退出了南相府﹐他仰頭望向星空﹐突然間有種不再想回到軍中的想法﹐大火封疆﹐東疆已無戰事﹐軍疆的殘兵大概會進入南相城周圍一帶防禦﹐可他並不想留下來。
我該去哪裡呢﹖